我望著你的背影。你好像是那麼無助,那麼不知所措的…
「今天我也對你不起…我不知道你跌得那麼傷…」
我以前一直在想,你是否對我和小辣椒走得太近令你覺得不舒服。
說了這句話後,我發現你原來對我受傷這件事仍然耿耿於懷。是因為你沒有幫上忙,要勞煩小辣椒把我扶到醫療室。你是面子上放不下,才會對小辣椒這樣嗎?
坐在沙發上,我望向窗邊,想像你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我想,雖然好像沒有什麼直接關系,但是,還是在你面前不和小辣椒太親近比較好。
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可能因為是死黨的關系吧?不知為何,我愈來愈在意你對我的態度、你的情緒。
想起死黨,我好像忘了阿升。不知他這兩天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呢?
我終於撥了他的電話。
幾乎失眠。起身的時候又是急急趕趕的。
翌日我拖著蹣跚的步伐出門的時候,見到小辣椒已在樓下等我。
看來,有時有些事情,真的避也避不了。
「你今天很遲呢!難道你忘了膝蓋還沒有好,行不得快嗎?」你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哇咧!),「來,我請你這個蠢材搭公車!」
平時我很少坐公車。零用錢都省到打電動吃東西去,哪有這情坐這勞什子公車呢?況且,小辣椒也是很少搭公車的人。
她把我扯上最早到的一班車。上到車,她又為我找空位子給我張羅。看著她這樣為我奔波,我有時想起作為兄弟的你,究竟為我做過了什麼。
由跌倒到現在,小辣椒對我照顧有加。作為同學之間的情誼也好,她對我的好我是深深感覺得到的。你卻吃她的醋。有人正為你的朋友伸出援手呢!開心也來不及了你卻向人家下逐客令!幸好小辣椒當時沒有發作,要不是你兩人早就沒完沒了!
只是因為一條不該給你見到的紅頸巾罷了。定神一望,發覺今天小辣椒也戴著它。份外刺眼。
希望她不要記著昨天的事才好。最慘的是我有口不能問。不知不覺間,我竟成了磨心。她把我扶到公車最近出口的一排座位上。
「我好像變了個要人扶著的阿伯似的!」我苦笑著。
「那你要另找老婆婆來扶你了!」她沒好氣的望著我笑。很少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的笑臉。原來她笑起來也很可愛的呀!
「哦,你歧視老人家!」我不忘抓她的弱點攻擊一下。
「只是我不要扶你這個糟老頭而已!哈哈!」Ohmygod!她居然說這種話!我的弱小心靈啊!…
「別鬧了,」我有點兒沒趣。「待會兒小息我請你喝豆女乃吧。」
「無端端請我飲女乃干什麼?」她奇怪的問道。
「不飲就算了。」我放了餌。
「又沒有說為什麼要請客,怎能接受?」真是……受不了她!
「只是想多謝你而已,昨天的事…」我抓了抓頭發。
「別傻,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還有黃柏浩把廖Sir找來才可以打發走周家聰啦!」差不多到站,她按了鐘。「算打平吧,我倒還欠了他一個人情呢!…手伸過來,我們到站了。」
「這麼快?」想不到五分鐘不到就到站了!她扶著我起來,一手繞過我的後背,手搭在的左胸,另一只手把我的右手捉緊。我不禁震動了一下。是異性的手接觸到這個部位!感覺怪怪的。不過小辣椒似乎不以為忤,照扶於儀。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由她去。
我們下車後,一直沿著那條長命斜慢慢上行。在這里我們可以把略在上方的學校一覽無遺。我們幾乎可以看到校園課室的動靜。
「林英志,昨天你有打電話給班長嗎?廖Sir都在問你他的事,是嗎?」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一點不安又再提起來了。
「是呀,我是打了電話給他,可以找不到他呀。伯母說她躲在房間里一直不肯出來…」我有點無奈的跟著小辣椒略嫌急促的腳步。雖然已是比平常慢了一點。
「這樣子嘛…如果今天還沒見人,我們去探望他!」小辣椒篤定的說。
「那我們…呃…我想他未必想見太多人,或者我先上去看看吧。家中擠太多人便不好了。」這算是拒絕她的邀約了。
「看看他有否回來再算吧…」她嘆了一聲。
「也好,他長得像牛一樣,怎會這麼沒用!」我打了個哈哈。
我們兩個談天說笑間,校門口和周家聰一起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看一看表,發覺還有十分鐘,於是得意非常的對他伸舌頭。他憤恨的耳根發紅。我們嘻嘻哈哈的回課室去。
眾人一望到我們,即時交頭接耳。你望到我,再望向隔離的小辣椒,臉上浮起異樣的笑容。
這時小辣椒「喔」了一聲,我聞聲望向後過去。
「林英志love楊繡華」
看見了七個粉筆大字給誰寫了個大大的在黑板上。
她仍保回鎮定,把我勉強扶回到位子上,後面即時傳來你的聲音。「嘻嘻,泳芝說的對!我們都看到了,好開心呀,你兩個拍拖呢。」你訕笑著望著我倆。
正當你用這奇怪的眼光望著我們的時候,小辣椒二話不說的走到黑板把這七個大字擦掉。課室內傳來了失望的叫聲。
「全班都看見你們兩人親密的行著回校的!」潘泳芝叫道。
「不是這回事!我們只是…」小辣椒哪肯吃這個死貓!卻又給眾人打斷。
「不要否認啦!」「林英志也不錯呢!」「見著你兩人手拖手的,怪恩愛的!」「你不要的話記得要讓我呀!」一大堆不知所謂的說話弄得小辣椒和我面通紅。
「林英志快講我愛你吧,哈哈!」居然連你也揚聲加入戰團?
我望著小辣椒臉愈來愈紅。「不要玩吧!我們真的沒有…」讓小辣椒因為我食了這只大死貓,我努力的試圖辯解,但是群情高漲,我愈說他們越是興奮起來!
小辣椒走回坐位,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再說了。
我身後不斷傳來眾人的訕笑聲。連MissLaw進課室時也屢勸不听。
結果這天我們都是被排除在外的一對。有時,更是你出的主意。
「讓他們兩個自已去喝喝豆女乃談談情吧。」小息時他揚聲和潘泳芝等人調侃著。
「嘻嘻,我們來為他們兩人開路!」周子美拉著泳芝兩人唱相聲。
但總欠了一點東西。
忽然想起,這些玩笑一定會出現的李日升呢?座位又是空的!搞什麼呀?
「今天班長沒回來呢。」小辣椒也留意到這點。
「我今天放學去探他!」望著空位我嘆了口氣,篤定的向她說。
「我們是否分開行比較好?」看著眾同學企圖簇擁著我們,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問問她的意見。
「是否你請我去喝豆女乃?」她居然這樣答我!
「難道你不怕…?」我望了望班房內的一干人等,再望望她。
「走吧!」說罷她竟然行在我的前頭,出了課室門口,剩我目瞪口呆。在眾人的歡呼聲下,我惟有硬著頭皮跑出了教室。
她在樓梯口等我。
「你瘋了嗎?他們都是鬧著玩而已!每一次出現班對他們就是這樣子的玩!你千萬不要介意!來吧!我們回去跟他們說個明白不就沒事了?」我站在她兩三米處,刻意不肯行過去。
她只是輕輕一笑。「我只想飲豆女乃。」直截了當。
「…好的。」我沒好氣的笑了。
小辣椒還是小辣椒。一個不小心一定給嗆死。
望著她的漸漸遠去的背影,我追上去。
「這是班長第一次請這麼久的病假呢!」小辣椒拿著熱呼呼的豆女乃,問坐在——咪上的我。
「其他人不知還道你喜歡他呢!」我調侃她。
「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想幫你忙而已!」小辣椒瞪著我。不禁有點怕怕的。我伸了伸舌。
「是的,我和他在小學三年級開始便已經是同學了,」我吮著甜甜的豆女乃,「他天天運動,不跑跑走動一下就好像要了他的命!雖然有時請『病假』沒上學,但這次倒像是真的病倒了!」
「所以你認為有點兒不尋常?」她雙手捧著玻璃瓶取暖。
「是的…或者可能真的生病了…你坐過來這邊好嗎?那邊當風!」我移出了一點,好讓她避開一點風。
十一月底的風,很快的帶來了寒意。
多討厭。
「我一放學就去探他。但他和你可不太熟…所以我還是自己一個去好了。」
「那黃柏浩呢?」虧她也記得我們是三位一體的。
「我待會兒問他。」我把瓶中的女乃汁喝光光。吮吮聲在空氣中回。因為寒冷,操場中沒多少人在。
看著一些打著籃球的人群,我想起我們三個。
不知道待會吃午飯時他們會怎樣?
照我們班上的慣例,班對們至少要被隔離整整一天,好讓他們兩人好好相處。上回杏子和光少那高個子籃球員都是這樣被我們「培養」出來的!但現在已成了一對地下情侶。上次我還那麼落力!我今次也真的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了!
接著上課鈴聲響起,又是回課室的時間了。
「你們果然是全班最登樣的一對!哈哈!」我們回來時,你笑著對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好好造就你們的!」
結果午飯只得我們兩個人吃。
全部人從課室一涌而出,我的「飯腳」(飯友)一時間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和小辣椒望向對方相對無奈的笑著。
沒法子啦!雖然不想,但全世界剩下對方的話,我也會選擇和你吃飯的。小辣椒居然這樣對我說。
我們有點放肆的走到附近的一家中級西餐廳吃了個豐盛的午餐。
我看到落地窗旁正坐著廖Sir和Miss詹兩人正相對而坐吃飯,雖說在蜜運中,但兩人鮮有交談。
我走過去和他們打了招呼。廖Sir看上去精神並不好,望見我時怔了一下,在奇怪的眼光下,他叫我快點回去吃飯,不要把小女伴悶倒!
我有點不解回到位子上,對著望向這邊的小辣椒聳肩。
「廖Sir昨天開始已是這樣,有點神不守舍的。」我喝著辣度剛好的羅宋湯。拿起一片蒜蓉包咬著。
面包碎散在台面上。小辣椒望著那些四散的碎片,沒搭腔。然後靜靜的望過去他們的方向。
最後兩堂我們就在後面不斷傳過來的竊竊議論中度過。我望向小辣椒。反而整件事最無事人的是她一樣。
真的不由得由心底佩服她。
因為我的腳傷未愈,今天的跑步取消。你這個死小孩心黑的很,說要我好好的保留體力!你是說什麼呀!
望著你和眾朋友離去的身影,我就知道我只能和小辣椒回家去。臨行前我找了MissLaw,她著我這三天的功課交給阿升,好讓他可以在家溫習。從她的語氣看來,好像升的病也真不輕!
至於我的腳,其實也好多了,不疼了,也不需要人扶。當然,要行的慢一點。她好像有一點失落,但很快便話沒事了。
我一直想著阿升的事,兩人其實沒有什麼話說。這個時間,我寧願自已一個人會更舒服!不知她是怎麼樣個想法,但大家都各有心事吧!很不容易我們來到兩條村的岔路,停下來,她主動和我揮手,表示想要先回去了。
她是知道我想獨自探升的事實,也不想強要我帶她去。我站在那兒,望著她的滿有信心昂著頭的背影慢慢走遠。
多善解人意的一個女孩子。
到了升家門口。我敲門敲了很久,才听里面阿升蹣跚的腳步聲來應門。一打開門,我以為自己認錯了門。
「阿升!阿志帶功課來給你啦!」
看起來他好像沒有睡好的樣子,臉色很白。他望著我好一會兒。我們對望良久。
「進來吧,」他猶豫了很久。我走進屋內。伯母不在,阿升一個人正泡著兩個杯面。
兩個?
看見你從廁所出來。你見到我,臉上輕輕的變色。我也一怔。原來你沒有練跑走了過來這里!
「是你?你不是和楊繡華一起嗎?」你有點兒驚訝。
「剛才是呀!」我沒好氣。「我都說我和她之間只有友情而已!是你們的一廂情願吧了!不要再跟進啦好不好?」
門關上了,卻還沒听見升的腳步聲。我回身望過去,看到他有點蹣跚的拖著腳步行進屋內。大腿好像有點無力,又或是像夾著一些什麼似的,行起來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他留意到我望他的眼神,動作就此打住。
「橫明天放假,不如我們一起打電動打通宵好不好?」他忽然打了個哈哈,然後找了個最近的位子很慢的坐下。
「等你開口說這句話很久了,鈍胎!」你被打機沖昏頭腦,從台面拿起兩個杯面,把其中一個交給阿升,便逕自打開升的房門進入,我緊跟。
床邊,我坐在你的身旁,地方很擠,我們習慣的肩並肩。你打開電視機和電動,開始一臉正經的玩著。一反平常,他一句聲也沒有出,那種陰沉的氣氛,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阿升吃完杯面後,只臥在床上看著我們打機。
「升,你玩嗎?」我把手掣交給他。「但是你的臉很白,我們在這里打搞不怕阻到你休息嗎?我真的有點擔心說!」
「放心,我是前兩天著涼了,不太舒服而已。」他搖搖頭。
「呀,我還是把功課先交給你吧!」我正想出去拿包包。他阻止我。
「阿志,玩得開心的當兒,其地麻煩的事暫且放到一邊好了!」升擠出了一點笑容。不敢逆他的意思,我惟有乖乖的玩下去。
玩著玩著,他居然睡著了。可能是疲倦的關系,他睡得很熟。輕輕的鼾聲噴在我的後頸。
伯母回來看到我們,好像放下心頭大石似的。
「這個衰仔就是愈有事便愈不肯和你們兄弟說!老師也有打電話給他問候,他卻說甚麼電話也不接,我也沒他的辦法!」她有點擔心的看著升。升一時醒來,望見母親的臉,卻不禮貌的別過頭去,表示不想再多談下去。
你有點兒給惹火了。「起身吧!死小孩!媽媽來到你還不理睬她!」他卻是不肯轉身就是不肯。
看見沒能解決的方向,我代升向伯母道歉,她只笑笑撫著我的頭。
「你和柏浩兩人今晚就在這吃飯吧!」
我們像平時的一起打機晚飯直落,眼見已是三時多,各人都支持不了,我們也就在升的房間睡覺了。今天有少許不同,平時多是升打地鋪,把床讓給我和你睡,今天你卻禮讓地把床位「還」給阿升。
「不如我下去和你睡,騰多點空間給阿升吧!」我見你正在鋪著地席,不禁如此提議。
「不好了,下面沒位。」你頭也沒搖。
轉眼間,你睡熟了。但我想著你的事,又是慶幸又是失望,看來又要失眠了。
「阿志?」後面的升輕輕的問。一陣溫熱徐徐的從後面傳來。
「干嘛?」我略挪動了一子。
升沒再說話,身子漸漸的卻靠了過來。
一切來得太快,我把身子縮開,後面卻是堅實的牆身。升雙手撓過來環著我的腰,熱暖的身體緊靠著我。
「你搞什麼呀?很熱呀!」我壓低聲音。
「…」後面一陣靜默,升一把把我抱緊。
然後,傳來的是他的低低的抽泣聲。
堂堂男子漢的升,居然抱著我在哭!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被升緊緊抱著,一時間,我不知所措,也不能動彈。
後頸漸被他的眼淚浸濕,流進剛修過的發腳,流進了枕頭去。啜泣聲伴著近乎抽搐的呼吸震動著我,而他一直把哭聲死命的壓得極低,像受傷小狗的低吟聲。
剎那間,我的眼眶一熱。連哭也要這樣偷偷模模,我想到了自己。
我有千萬個問題沒人幫得上忙,他呢?他現在抱著我在哭!
他,還有我!
我一咬牙,倏地回過身來,面對著他。兩手捉緊他結實的臂膀。
他雙眼直直的望著我。那個近乎絕望的眼神。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有甚麼事,快說!」我壓低聲音。
「你…幫不了的!」他的聲線抖顫。
「說吧,我可是你的哥兒們!」我盯著他,雙眼幾乎和他貼上了。
「我很想和你說,但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告訴你…」他囁嚅著。
我盯著他要他說下去,他卻避開我的目光。有甚麼事令一直開朗率直的升這樣地畏首畏尾?
「你不說,我和阿浩可是要和你絕交了!」看他這少有的婆媽,我火了。
既然開了個頭,非要他說出來不可!
「不!不要叫他!」他急叫道。我背後他的兩手把我抓的緊緊。
「你再不說,我就叫他起身。」我們幾乎面貼面了。我用嘴撞上他的嘴。他還是沒答話。拜托就乾脆說吧!
「你們不要再逼我…我…我真的很辛苦說…」他低下頭。拼命的搖動著。
「究竟什麼事呢?是學校的事?感情的事?還是…」我不停的問著。他只是一直搖頭。搖著搖著,居然又哭了。我抱著他,沒半點兒辦法。
听著他不斷的哭聲,我的眼淚終於都不爭氣的流了出來。豆大的淚珠流過我的臉頰,在升光滑的背上流過。
升把我抱得更緊了。溫熱的身體緊貼著我…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呢?
一切要從三天前說起。那天我們田徑隊例行練習後,我和你換好了制服先走了出去,阿升習慣性地先沖身才再換衣服。我們也習以為常的走到籃球場打球等他。
我們一邊打球,一邊談論著阿升。這一個月來,他的心情都好不到那里去。
他幾乎隔幾天就和教練廖Sir發生磨擦。作為學校田徑隊重心成員兼隊長的他,近日愈來愈煩躁,在訓練方針上一直和廖Sir鬧意見。
阿升認為廖Sir的訓練太寬松,但連我們在內,都覺得這已經幾乎挑戰我們的極限了,還要加上什麼訓練?
今天的訓練完結前,阿升向廖Sir拋下一句︰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便直奔更衣室。廖Sir呆然的站在那里,臉如死灰。
後面我們跟著呆站的一眾隊員。你眼望我眼的,不知幫誰才好。
更衣室內,我和你想勸阿升別對老師這麼凶,他就是一聲不響的把衣服都月兌光走進去沖身。
我們在籃球場一邊打球一邊等,也沒人注意時間。之後平頭光少兩人輔導課完後又加入了戰團,結果直打到學校關門,我們才記起阿升沒有出現。
之後就沒有再在學校見過他了。
現在,他抱著我在哭,我也是。
我想,我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了。但我想待他自己哭完後,再慢慢地告訴我吧…
我們兩人以前也曾有很多次的擁抱,但是這次的心情沉重,是從來沒有過的。
被我擁著的阿升,身子一直因哭泣在抖震著。被阿升擁抱著的我,竭力叫自己堅強點,好做他的強力水泡(救生圈)。
我很想知道究竟阿升發生了什麼事。可我卻不敢問。在不知所措之下,我就這樣被他一直抱著…
背著你而睡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阿升告訴我的事,是我所不能相信的。
「有一個人,很愛我,很愛我…」我的耳背忽爾傳來天邊阿升的聲音。抖震的聲音,帶著克服巨大的壓力。阿升還在囁嚅著,「可是…」
可是什麼?望不到他表情的我,心中不斷想追問他這問題。
「可是…我不能接受…」
「是周子美嗎?平時她把你追得緊緊的!」我低聲問道。「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還真的喜歡她!」
「不是她!」他說得斬釘截鐵的。「我答應了她,絕不會告訴你她是誰…但是我…我一定不能愛她!」
「你愛她嗎?」我口氣堅決的。今晚非要他全說出來不可!
「愛!」他居然說得這樣義無反顧的。「很愛很愛!甚至我自己也可以交給她!」
我听很有點不明白,但是,就是阿升很愛那個「她」吧!真不知道她有什麼魔力讓我們這個陽光大帥哥情陷的那麼深。
「喔…你沒有上學,是為了避開她羅?」我想這個一定和他忽然曠課的事有關!!
「你怎知道!?」阿升真是頭腦簡單…真是學校的人!
「你怎不先告訴我…我也可以替你想辦法的呀!」我帶點怒氣的拍他的後腦勺。
我臥在床上平望著對面的電視機,剛好望不到床下的你是否還在睡。听著下面沒有動靜。希望你仍在睡。
因為…阿升將開始訴說他的最愛是誰。還是學校的人…不知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情況…
「好吧,告訴我那人是誰吧。」我很平靜的告訴他。
兩人一陣靜默。他是決意不肯把那人供出來了!
「我會替你想辦法的!一定會!」我語氣堅定的。
其實我自己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心情很混亂。那人和阿升相愛,可是阿升明知不能愛她,她還把阿升逼得這境地…是誰?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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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人是我的話,我才不要把對方逼得這麼慘!
愛一個人,是要令他開心,不是這樣!
愛是成全,不是佔有!
究竟是那人要這樣子逼得阿升這樣子…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可是,我還沒听說過有這麼霸道的女生在本校…
真的不是周子美?
我一直想的,還是這個長發魔女,不作他人想。她由中四同班開始便一直追著他不放,整整三個月。任何女生在她面前也不敢和阿升打招呼,否則便是找死。
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實。所以阿升否定是她時,我會相信才怪。
我一直等他自己對我說是她。
但…隨著時間的過去,我開始不安起來。
不是她。不是周子美…?
會是誰?我想著我們所認識的同學…
有這樣的女孩嗎?抑或阿升還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我和你並不知道?
後面阿升抽泣聲間斷的傳來。每一下都在打著我的心門。
「潘泳芝?」
「不是!」
「杏子?」
「不是!」
「還是…」
「拜托!不要再問好不好?」
我想著三天前發生的事。忽然,這一個念頭,震撼著我!
和他關系最密切的,是他!
「會是廖Sir嗎?」我好艱難才吐出這幾個字。
「不是!」他一把推開我。
他轉過臉去,不讓我看到他。
「真的不要再問了好不好!」他態度堅決得可怕。
他走出睡房。我跟出去。他走進雜物房,把自己反鎖。走不及,我被拒在門外。
望著緊閉的門,是他無言的拒絕。
夜深了,我也不能拍門。
看來,今晚我是不能把答案找出的了。
腦中卻一堆堆疑問圍繞著我。
男人和男人?…這個念頭也把自己嚇了一跳!
在我們一直的思想里,一直都是一男一女,王子和公主的世界。
男人…王子…王子和王子…愛情?
忽然想起在睡房的你。你和我的關系,極其量我只說是兄弟之情而已。
雖然我知道,我對你不僅於此。
但是一直以來,這究竟是什麼感覺,我真的說不上來。
沒想到,最後是自己一語道破。
原來,我喜歡你。
或者說,我想要的女朋友…不,男朋友,是你。
一直沒听說老師提過兩個男性可以發生感情。在我的認知里,萬物皆有定,一男必配一女。
可以阿升的事,竟然讓我想到廖Sir!
原來男孩子的感情,也可以是這樣強烈的嗎?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是否…但是光想起來,對我來說,居然是自然發生的一件事。
完全地來說,我不抗拒,白一點的,是我接受。
如果我愛你,就想和你在一起。
男就男吧!管他呢!
不過…
如果我對你說我愛你的話,你會立刻被嚇得奪門而出嗎?
想到這里,我舉步走回睡房。
走往睡著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