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際,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玉書面生,這書生可稀奇了,不但長得唇紅齒白,雪肌女敕頰,兩剪秋瞳尤其嫵媚醉人。
「這錠銀子夠不夠付他的酒菜錢和卜卦的費用?」他禮貌地詢問。
嘿!這聲音好象在哪兒听過。闕無痕詫異地娣視他,怪了,面生得很耶。
「夠了,還有找呢!」掌櫃的見錢眼開,馬上取出一兩遞予玄天上人。
「三兩六分找你。」
「不用了,就當是小費吧!」咦,這個書生可真大方。
大伙兒見紛爭解決,沒戲好看了,便作鳥獸散。
「我跟你非親非故,干麼幫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闕無痕才不上這個「路見不平,拿銀子相助也不行?」白面書生水靈靈的胖子滴溜一轉,立即春意盎然,弄得闕無痕情潮兀冒,這是怎麼回事?
「是你自己嫌錢多,我可沒求你幫忙。」言下之意就是甭指望他會還啦。
闕無痕連個謝字也不肯說,甩甩衣袖,便往酒樓外走。
外邊一股賊風里著沙土撲面而來,暗黃的天空中幾朵褐色的雲,急涌如潑墨般傾力揮灑。
闕無痕走入巷子口,發現有個人緊跟在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散件慷慨的「小白臉」。他想干啥?向他要地址以便日後討債?
闕無痕佯裝沒察覺,卻把腳步加快,一會兒轉左,一會兒轉右。他的輕功原就不錯,瞬間己拉開好長一段距離。
想跟蹤我?你還不夠格理!
「嗚……嗚……」
是女人的哭聲,或是……他?闕無痕心中一突,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哭聲愈來愈大,夜半三更听起來格外驚心。他雖是個賭徒,卻不是個狠心腸的人,萬一真是那白面書生,他就更不好意思置之不理,人家到底幫過自己。還是回去看看再說。
果然是他。一個大男人家蹲在地上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限!你有完沒完?也不怕人家笑話。」闕無痕粗魯地一掌打在他肩上。
「好痛,我幫你你還打我?」那書生抬起臉,兩腮淚水婆婆,一副我兒猶憐的嬌態。
「這樣拍一下也叫「打」,你是紙糊的嗎?男兒有淚不輕彈,快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闕無痕討厭他開口閉口就以恩人自居。區區幾兩銀子算什麼?
「人家怕黑嘛,誰叫你走那麼快,害我跟不上。」那書生說得理直氣壯。
「沒事你跟著我干什麼?施恩勿望報,你娘沒教過你嗎?」
「我不是要你還錢,是因為……」書生靦腆地道。「我身上就只剩下那一錠銀子,給了店掌櫃和算命先生之後就沒錢可以住客棧了。我初初來到這兒,人生地不熟,只認得你,所以才……」
「沒錢你還擺闊?」了不起。闕無痕長眼楮沒見過這麼白痴的。「你是怎麼認得我的?」
「風聞嘍,我一來到這兒便听說有個「賭神」十賭九贏,真是令人好生欽佩,沒想到那個人就是你。」書生嫣然一笑,沖著闕無痕睞眼。那副媚態,害得他雞皮疙瘩掉滿地。
「說謊也不打草稿。」他要員那麼厲害,還會孤家寡人一個,視成家為畏途?
「說,你借機接近我究竟有啥企圖。」
「想請你教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本領。」
「學賭博?」他這套精闢深奧的賭經,逢人不知講了幾百回,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學。
「對呀!」
「沒出息。年輕力壯不好好找份工作營生,就貪圖享受,好逸惡勞。不教。」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年輕力壯。」
「錯了,我是歷盡滄桑苦少年。我有權享受你沒有,回去吧,我不會教你的。」
闕無痕語畢,神色突然變得相當黯然。
「你……」書生盯著他好半晌,才道。「你不教我沒關系,但至少收留我一晚,否則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這個要求他不該拒絕,然而做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怎麼收留他?
「我住的地方很破爛,而且」
「無所謂,能窩一晚就可以了。」書生怕他拒絕,急忙擠出一朵很不「嫌棄」的笑容。
「話是你說的,到時可別後悔。」丑話先揭在前頭,以免待會兒抱怨一大堆,害他耳根不清靜。
「隨遇而安是我的優點之一。」見他不再拒絕,竟開心得像個小孩子。「對了,我姓儂名克強,以後就叫我強強好了。」原來此人是女扮男裝的多儂格格。
「真難听。」再也沒听過比這更惡心的小名了。闕無痕打鼻孔里非常不屑地停了聲,徑自往前走,不再搭理她。
「等等我,我怕黑的。」
娘娘腔!她愈叫闕無痕就故意走得愈快。
「啊!」陡地,闕無痕背後傳來一聲慘叫。
「又怎麼啦?」闕無痕懷疑它是假裝的,在路口佇立好一會兒,見不再有任何動靜,覺得有些反常,才重又超了回去。
「你,你趴在那里做什麼?」跌倒也不會自己爬起來,真是……「他……他……」多儂格格指著草地上一個倦縮成團、衣衫檻褸的人,驚懼地說︰「他抓著我的腳。」
闕無痕低頭仔細一看,果然見一只航髒的大手,緊抓她的腳踝不放。
「你快救我。」
「不急。」闕無痕煞有介事地翻開那人的眼皮,按了一下他的脈搏。「他只是餓壞了,希望你施舍一點東西給他吃。」
「你怎知道?」
「經驗和觀察。」從小又大,他餓倒了不只上百次,「餓」這個字對他而言最是刻骨銘心了。
「老兄,你放了他吧,我先扶你到廟里歇會兒,再去買幾個包子給你吃。」
他話才說完,那流浪漢居然真的放了多儂格格。
「他餓成那樣了,還有力氣抓我。」多儂格格一得到解月兌,立即躲到闕無痕背「別表現得像個膽小鬼,快過來幫忙把他扶起來。」
「不要。」男女授受不親,被他踫到腳踝已經夠嚴重的了。多儂格格雙手環胸,說什麼也不肯過去助一臂之力。
「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其實這人根本已經骨瘦如柴,他一個人扛足足有余,尚能健步如飛呢。要這家伙幫忙只是想看看他心腸如何?這下可更加肯定這個「儂克強」是別有居心,搞不好是貪圖他的……美色?
這小白臉看起來的確很像染有斷袖之癖。闕無痕不自覺頭皮發麻。
「那你至少幫忙到前面街上,買兩個包子、鰻頭什麼的回來。」
「我們已經一窮二白了,你還要救他?」多儂格格不相信他的心地有那麼好。
「一窮二白的是你。」闕無痕月兌下靴子,從鞋墊底下模出三張五十兩的銀票。
「原來你偷留了一手。」
「誰像你,沒料還愛現。我哪那麼容易被擺平?」闕無痕抽了一張銀票給她。
「剩下的記得找回來,你敢拿我的錢亂擺闊,當心我剝了你的反。」
惡,好臭!多儂格格不敢用手去接,拉起衣褲,示意他直接放上去就好了。
「干什麼?」闕無痕火大,不僅不肯放進她的衣褲,還很惡意地塞入她懷中。
「你」多儂格格羞得滿臉通紅。「你怎麼可以……你就是這麼壞,難怪玄天上人會設計你,偷你的錢。」
「他偷我的錢?你怎不早說?」他惱怒地大吼。
「你又沒問我。」多儂格格加大聲量把他吼回去。
白痴!「真給你氣死。去去去,去買包子,買不到不準回來。」
「哦。」沖著做善事的分上,就姑且讓他使喚一次好了,看樣子他人還不壞,只是脾氣大了點。
「回來。」多儂格格才走不到幾步,他又道︰「你不問到哪兒去找我?」
「哦,到哪兒去找你?」他不提她還真的沒打算問,因為小蝶就躲在附近,叫她去買不消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了。
闕無痕端著銳利的眼光往她臉上足足瞧了有半刻鐘之久。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別要花樣,否則我會議你吃不完兜著走。」
「買個包子能耍什麼花樣?你教我。」多儂格格張著天真無邪的大眼望向他。
嗯,他正經八百的時候比吊兒郎當要好看多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闕無痕受不了她的眼神,仿佛有股電流,震得他渾身不自在。「從這兒到古-只一條路,你快點,我先走了。」
穿過小巷,前面是一片蠻荒無人的蓬高,此處有一段亂葬崗,要再繞過長長的池塘,才得到了一座古。闕無痕不想在大樹下歇會兒,等候儂克強回來,豈知才剛想坐下,他竟然已經站在身旁。
「你」
「引子買回來了。」幸虧小蝶機靈,腳程也快,才能讓她在到亂葬崗之前,及時追上也。
,「這麼神速?」闕無痕接過包子,確實熱呼呼的,但,他是用啥方法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來回?這小白臉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用跑的,所以比較快。」為求逼真,她趕緊提起衣袖,裝模作樣地揮汗。
闕無痕急著喂食流浪漢,沒空看她演戲。「起來吧!」
「給我,統統給我。」他們原以為餓昏了的流浪澳,突然睜大眼楮一把搶過關無痕手中的包子,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完全無視他二人的存在。
「又沒人搶你的,不要急。」多儂格格好心地想幫他把黏在包子上的紙張拿掉,卻被他粗野地推開。
「走開,走開,這是我的。」
「不對,這是他出錢,我去買的。」人家拿東西給你吃,起碼也該說聲謝謝,怎地反而把他們當壞人。
「算了,咱們走。」闕無痕了解,只有真正餓慘的人,才會有這種不理智的反應,跟他計較是沒有意義的。
★★★
眼看就要到了子牌時分,多儂格格和闕無痕的婚事卻還沒半點眉目,急得一直跟在後面的小蝶憂心如焚。
這時天空忽然響起一聲沈雷,嚇得多儂格格趕緊抓住闕無痕的手。
「放開,」闕無痕躲瘟疫似的,忙甩開她。「兩個大男人牽在一起逞樣成何體統?」
「可是,人家真的好怕。」她話聲才落,淙涼的大雨已傾盆而下。
「先到廟里躲一躲。」
多儂格格擦了下滿是水的前額向前眺望,雨簾中遙遙隱隱一排燈光爍。走近了瞧,方知是一座古-,山門飛擔,十分壯觀宏偉,正中一塊盤龍泥金大區,寫著「大悲寺」三個字。
擔下吊著四盞碩大的白紗宮燈,在風中淒涼地見著,里邊卻是閔無人聲。
「看來我們今晚只得借宿這兒了。」
「這兒……不好吧?」看起來陰森森的好恐怖,多儂格格膽怯地拉著它的衣袖。「里頭大概不會有床,而且」
「沒床就打地鋪,你若嫌髒就請另擇他處。」
多儂格格見他徑自走了進去,忙招手示意小蝶快過來想個辦法,誰知手招了半天卻依然不見她的人影。這節骨眼她會上哪兒去呢?
「小蝶!小蝶!」依然沒半點回音,多儂格格心想或許是聲音太小她才听不見,于是加大一倍聲量。「小蝶,小蝶。」
「你在叫誰?」闕無痕冷不防地從斜側里冒出來,令多儂格格大吃一驚。
「我……呃……是,小貓咪,有一只……好可愛的小貓咪。」她連咽了數口唾沫才勉強保持鎮定。
闕無痕半信半疑地月兌了她一眼。「別管小貓咪了,你到底來不來?」
「來,我當然,我這就來。」臨入古-前,她猶不死心地轉後張望了下,幽幽荒野卻依舊杳無小蝶的人影。她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不測?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是一間相當老舊的禪院,里頭似乎已經沒有僧尼。四處斷垣斑駁,因天雨,室內很暗,被煙燻得黜黑的壁上嵌著一排石碑,已看不清楚上頭究竟寫了些什麼。
外邊約兩仍下個不停,偶爾還傳來陣陣雷聲,從破窗儒中隨風飄進約兩珠落在臉上,帶著冰涼的寒意,教人志忑難安。
多儂格格亦步亦趨地跟在闕無痕身後,心兒上上亂跳,害怕一個不小心露出馬腳,被闕無痕乘機欺負,就完蛋了。
「這里僅只一間禪房,咱們就將就窩一晚吧!」闕無痕打開一扇木門,里邊雖是一個通鋪,卻是十分狹窄。
「你的意思是……咱們兩個都睡這里?」
「你當然也可以選擇睡外頭。」不理會多儂格格訝然駭異的神色,他已月兌下袍子,先行躺到床板上。
怎麼辦?雨水把整個地面都淹濕了,而且……現在應該子時了吧,要不要相信玄天上人的話把自己嫁掉?可,他值得冒險一試嗎?
方寸大亂的當口,她突地福至心靈,有了!
反正只要有「儀式」即可,管他用什麼手段!嘻!
「麻煩你先起來一下好嗎?」
「做什麼?」
「是這樣的,」多儂格格懾孺了半天,總算鼓足勇氣道。「在我們家鄉有個規矩,除了夫妻,就只有兄弟才能睡在一起。」
「那又怎樣?」闕無痕連打好幾個呵欠,兩眼緊閉,暗中惦愎︰這個小白臉不知又想耍什麼花樣?
「那就是說,我們必須先義結金蘭,然後方可以同床共寢。」
「不要。」開玩笑,跟這種人做拜把兄弟,他以後還要不要見人-!
「求求你嘛,不然,我把這個送給你,當作謝禮。」多儂格格大方地自腰際取下一只玉鐲遞予闕無痕。
和闐白玉?闕無痕在賭場混久了,常看到一些富豪人家拿著金飾玉器質押變賣,卻尚未見過比這更高檔,成色更好的玉飾。嗯!這小子有問題。
「偷來的?」
「才不是,這種東西我家」
「怎麼樣?」闕無痕灼灼的眼撞緊睥著她的臉。
多儂格格一頓方知失言。「我家的傳家之寶。」
「我們素昧平生,你就把傳家之寶送給我?」太可疑了。闕無痕索性站起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她。
「你……你不用多疑,老實告訴你吧,我家是做骨董買賣的,我娘嫌我整天在家好吃懶做,不事生產,就趕我出來學點手藝。我也不知學什麼好︰心想賭博應該比較輕松,就找上你嘍。」
「唔,理由雖牽強,倒還可以接受。」闕無痕本著不拿自不拿的求生高指導原則,敬謝不敏地將玉觸收入懷中。「你今年多大?」
「十六。」
「我十九,所以我是兄,你是弟,以後任何事情統統由我作主,同意嗎?」他已習慣一個人過著漂泊卻也自由自在的日子,多一個義弟無非多一個累贅,若不是看在她「苦苦哀求」的分上,他是不會答應的。
「連錯誤的事情也……由你作主?」他心腸縱然不壞,但畢竟是個賭徒,凡事均由他作主,未免太冒險了。
「我作主的事情怎麼會有錯?」闕無痕是標準狂妄跋真的大男人。
其實這也不能太責怪他,一個人「當家」太久,既沒人管又沒人理,難免產生一些異于常人的思想行為。
好在多儂格格也不是太計較,橫豎她這招義結金蘭只是權宜之計,一旦「拜天地」的目的達成以後,大家一拍兩散,誰還管誰去。
「反正你是大哥,你說了算數。」時間緊迫,多儂格格打開位于左上方的小窗子,拉著闕無痕雙雙跪在床榻上。「來,一拜天地,再拜」
「你有完沒完?」闕無痕抽掉她的手,揪然不悅地站了起來。「結拜兄弟只要告訴老天爺就夠了,哪那麼多好拜的。」
「不行呀,按我們家鄉的風俗,除了拜天地還得兩造雙方互相跪拜,才算完成儀式。」
「你到底住什麼鬼地方,有那麼多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風俗?」
「山東析南,小地方你可能沒去過。」多儂格格快生生地扯著他的衣袖。「只是一下下工夫,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好不好嘛?」見他木樁似的一動也不動,多儂格格無計可施,只得再誘之以利,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這塊玉」
「又是你家的傳家之寶?」闕無痕語帶嘲諷地問。
「不是啦,這是我攜帶出來的寶物之一,以防不時之需用的。等咱們結拜以後,我還會跟你分享更多的寶貝。」
「真的?」憑良心講,她這招利誘的手法實在有夠粗淺,闕無痕今兒若非中肝人詭計,損失慘重,打死也不可能跟這種沒啥大腦又一臉敗家相的人拜把。
「你同意了?」多儂格格一刻鐘也不想耽誤,馬上拉著闕無痕完成簡單而且一點地不隆重的拜堂儀式。
皇天在上,小女子多儂並非存心欺騙,事出無奈,懇請諸神諸佛諒解……如果他是個好人,多儂保證嫁雞隨雞,萬一他素行不良,惡習難改,遠望菩薩明鑒,容我另覓良婿……待她默禱完畢,闕無痕早已倒頭呼呼大睡。
不知何時,雨停了,月光灑進窗子來,使他一頭黜黑的發絲像燃燒的火焰般,同時月光也在他俊期的臉龐鋪上柔和的光影,令他軒昂灑月兌的面孔浮現另一種卓爾不凡的氣質。
多儂格格不禁懷疑,他會不會是個誤入歧途的天神,否則為什麼和這滿是丑惡的塵世如此格格不入?
從他飛揚跳月兌的神色中,多儂格格讀不出他內心的滄桑。她特別喜歡他鞭子一樣的雙眉,還有褶痕深秀的澄朗眼胖。擁有深遂黑撞的男人總讓人覺得失之美艷,不夠剛強,但闕無痕的肩是這麼地放肆舒展,恰到好處,兼具陰柔與陽剛之美,還有他胡須微現的勻稱下領、線條優美的唇,都是那麼地無瑕,囂狂得不似人間該有的顏色。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以至于造成他如此架驚難馴的性格?
她好困惑,努力想從他臉上窺知他的內心,卻是徒勞。這個男人連睡覺都不著痕跡。
他們這樣算是一對夫妻嗎?多儂自嘲地一笑。明明告訴自己不要輕信江湖術士之言,卻又矛盾地附和此等無稽的言論。這般瘋狂的行為因何而生?
實在了無睡意,多儂格格翻了個身,突然驚聲尖叫︰「啊!」旋即整個人倉皇埋入關無痕懷里。
「又怎麼啦?」熟睡中的他被這聲厲吼,喊出一肚子無名火。
「老……老鼠。」
「一個大男人怕一只老鼠,你紙糊的啊!」闕無痕火大地對著她的耳朵咆哮。
「睡過去!」
多儂格格從小嬌生慣養,幾時受過這等粗魯的對待,心底無限委屈,小嘴一扁竟哭了起來。
「氣死人了,你」
「砰!」地一聲巨響,打斷了它的話。
有人。「噓!」闕無痕忙示意多儂格格要哭待會兒再哭。
「是壞人嗎?」多儂格格傻氣地問。
「十之八九。」三更半夜闖進廟里,假使不是落魄的旅人,肯定就是打劫的強梁。闕無痕一向相信他的直覺。
「哈哈哈!」來人一進門就笑得樂不可支。「今天這一票足可讓咱們下半輩子過得逍遙自在了。」
「沒錯。可惜讓那多儂格格逃了,否則珠寶美人,那才叫「風流快活賽神仙」
天,他們在說什麼?多儂格格听得思潮澎拜,渾身機伶伶地打著冷顫,「不要癩蛤膜想吃天鵝肉,你殺了多馬齊王爺,以為官府會善罷千休嗎?」
「什麼?」多儂格格一听,激動地想沖出去問個明白,幸虧闕無痕適時攔住。
「你想出去送死嗎?」
「他們殺了我爹,我要去跟他們拚命!」
「你爹?」闕無痕結寺胡涂了。「多王爺怎麼會是你爹?」
「不關你的事,你別管。」喪失理智的她一下推開闕無痕便要往外跑。
「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我是怕被你連累。」闕無痕力氣奇大,猿臂一伸即將她搶入懷中,橫胸一抱,呵!他她是個女的,闕無痕慌忙放開,兩眼怔愣地凝向她。
夜風徐徐,吹動她散亂額際的劉海,瑩瑩淚珠垂淌處是一張美艷絕倫的容顏。
他八成是瞎了眼,才會錯把紅妝當笨男。
「莫非你就是……」
多儂格格默然點點頭,兩行清源又不听使喚她滑落嫣頰。
怎麼會這樣呢?闕無痕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一時半刻還真拿不準主意。
「這是我的事,你若是怕被牽連的話就躲在這兒別出去。」用膝蓋想也知道,他鐵定是不會幫忙的,與其浪費唇舌求他,還不如直接出去和外面那幾個土匪拚個死活。
「誰?廂房里面有人。」
闕無痕和多儂格格尚不及反應,木門已被一腳踐開。
「你們是誰?」驚地,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沖進來。.
闕無痕沒等他發作完畢,即飛身踢掉他手中的大刀。外頭另兩名盜匪見狀,立刻奔過來助陣。
「好小子,敢對我們大當家的動手。」仗著人多勢眾,幾名匪,起先並沒有把關無痕放在眼里;待交手不到十招,每個人竟已讓他打得鼻青臉腫,才不禁心生恐懼。
「你……究竟是哪條道上的?」
「我闕無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今天算你們倒霉遇到我,滾!」
「可可是……這些金銀財寶」
「放心,我會幫你們物歸原主的。」闕無痕下意識地標了多儂格格一眼,只見她滿臉感激,正端著復雜的眸光回望他。
「可……我們費了九牛二……」
「還不走,討打嗎?」闕無痕手起拳落,猶貪戀不肯離去的土匪結實地又一處掛彩,嚇得連滾帶爬地逃出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