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豪問我,沛君應該會參加公祭吧?我點點頭,然後,我們說些最近過得如何,工作怎樣之類的話。我跟他說,沛君一直不死心,還眷戀那份早就枯萎的感情時,施豪的臉上爬滿了慨嘆,我想,這幾年來,那段感情也同樣在施豪心里烙下傷痕的吧!
「我那里有一個箱子,里頭全是她的東西,早就該還了,可是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施豪點起了煙︰「你也知道她的個性,一分手,我好像變成她的仇人,那幾次去看老師,和她打招呼也不理……或許你也怪我,但是那時風倪的出現只不過是導火線!」一圈圈白煙從他口里噴出,他的眼神蒙上一層我從沒見過的憂郁,我以為樂天派的他永遠不能理解人為什要哭泣……
「和沛君因高一補習而重逢,那時,我們很驚喜,可能是生活枯燥和升學壓力,讓我們一下子就談了戀愛。其實我和沛君根本不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到後來我都快瘋了!你知道嗎,每次吵架,我就想起小時候一群男生在走廊上邊喊著‘透明人透明人,恰北北的透明人’邊跑給她追的景象……愈這樣想,我被動的愛她的心就愈不明白為什麼要在一起……」
那應該是很有趣的回憶,可是現在想來只剩後悔和感傷……唉,人生……
「不管怎樣,你讓她以為你是因蔣風倪和她分手,沒有人能在被背叛後還微笑著祝福對方的,何況是一個喜歡你很久的人……」當然,我知道將八百年前的事翻出來,對施豪也不公平,如果猜得沒錯,蔣風倪也是施豪從小就喜歡的吧!
「我知道,其實……當了情人,才覺得像小時候那樣勢不兩立,打打鬧鬧才是幸福,談感情,太沉重了!」白色的煙霧一圈又一圈地載著施豪的沉悶,我想,施豪一直希望得到沛君的祝福,有了沛君的祝福,他或許更有力量陪蔣風倪走下去。
「那些東西不要還給她了,如果她要,早就向你拿了,你們的初戀……她傷得很深,既然分開都好幾年了,那些事後補償,其實,都沒用了,她只是更難過而已……禮拜六她會去,到時,你一定要好好跟她說幾句話喔,不要誤了她的幸福!」我說。
「你怎麼跟王靖容說一樣的話?!」施豪故作驚奇地說。我想靖容一定早跟他說了陳先生的事,還有我們的事。
「你也該把話說清楚,靖容要去美國-,大家都把該說的說一說吧,免得以後沒機會!」施豪又露出一副不知民間疾苦的頑皮笑容。
什麼跟什麼?我白了他一眼!
施豪說,我的命很好,有兩個好男人都疼我!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大張旗鼓要我跟靖容在一起,但只有我最清楚那一份適合自己的愛誰能給,一旦鎖定目標,就要孤注一擲!像他一樣!
孤注一擲!
我跟施豪說,經過這些年、這些事,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懂什麼是「愛」,我有愛人的力量,然後勇敢追求,可是我的愛情卻被自己的猜疑和嫉妒給破壞了……不像施豪,他才是為愛執著的人。
施豪恢復一派樂天地說,他覺得照顧一個自己愛的人是幸福的事,就算辛苦也值得……不管他能不能跟蔣風倪在一起,他都不會後悔,因為愛給他力量去祝福蔣風倪。祝福自己愛的人能夠幸福快樂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對方好,自己才會好,祝福對方就是祝福自己喲!
他說蔣風倪一個人在老師家幫忙,不跟我多聊了。我表示可以過去幫忙,如果方便的話!
「你只管聯絡大家吧,你最會找人了,老師一定想再看看大家!」施豪離去前,很大聲地向還坐在咖啡廳里的我喊著。
祝福自己愛的人能夠幸福快樂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對方好,自己才會好,祝福對方就是祝福自己喲!
維尼也是這樣想的嗎……他認為我跟靖容在一起會更幸福才說出那樣的話……還是,從他體內釋放出的愛我的勇氣只夠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