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這次徹底死亡中建立重生的意念,等意念強大到讓她體會重生的喜悅,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到底沛君是那樣聰明啊!
「蔣風倪有憂郁癥」,「她和施豪之間發生的事」,「她不是沛君說的第三者」……這些我早知道了,不曉得對沛君隱瞞這些到底對不對!
「呵,不知道如果得憂郁癥的是我,他是不是就留在我身旁了……真可笑……真荒謬……」沛君脆弱地說著。沒錯,她了解施豪是真的很愛蔣的,憂郁癥這件事只是更堅定他對她的感情,他愛的是蔣風倪,任何一個面貌的蔣風倪啊!
一起吃過飯,我等沛君睡著後便離開,巧的是王靖容打了電話給我。他說,昨天沛君很激動,他猜我們今天一定會在一起……
我簡單和他說了一下,還謝謝他沒讓沛君知道我隱瞞了這麼多事,然後我們約了星期一下班後一起吃飯……
呵,靖容久違的聲音還是一樣!
掛上電話,我獨自在街頭閑逛……一個突然空出來,沒有和維尼在一起的周末傍晚,一股空洞涌上!不曉得我是不是也患了什麼愛情不適癥……
晚飯過後,我撥給維尼的第十八次手機仍然沒接通,不耐煩地打了他家電話。
「你怎麼在家?你不是說一整天都很忙嗎?你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因為找不著維尼而心急,這下子找到了,蘊藏在胸中的烈火迅速沖上!
「采訪很順利提早結束了!我本來要找你吃飯,臨時有點事……」維尼解釋著。
「什麼事?可是你現在在家呀,你有事瞞我吧……」我說。維尼這個人我太清楚了!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會說謊,光是听他的語調和口氣就知道事有蹊蹺!交往五年以來,我的洞察力神準!
「現在不方便說,晚一點再打電話給你……」維尼急著掛電話,那口氣好像……好像我是介入人家婚姻的第三者……我更是光火!
「有什麼事我不方便知道嗎?」我有著天大的疑問,忽然,我听見一個聲音,那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的空間笑開來!
「你那里有個女生的聲音……我沒听錯吧……」我驚訝地說。藏在潛意識里的膽怯悄悄暈開……
「你听我說,先不要亂想。」維尼刻意要我冷靜的聲調反而讓我的情緒像暴漲的洪水,只怕一瞬間連自己也要慘遭滅頂,我覺得自己就要這樣死掉了……
「是張曉年吧……是吧……」我的聲音平寂地令自己恐懼……
不會吧!昨天才听楨說的,根本沒想到她會再和我們的生活有啥交往,怎麼還沒向維尼提起,張曉年就硬生生地闖進來,闖進我們的生活里啊!
「嗯,她正在看以前的照片,覺得很有趣……」他吶吶地說。
她在看以前的照片?我才不管她在做什麼?我要知道的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你家而我全然不知?我和維尼這些年建立起的互愛互信到哪兒去了?透過听筒傳來的維尼的聲音竟像觸模不到的彼端,就在那樣被拆穿的一瞬間,我們的愛情世界蒙上了「謊言」這個要死的東西,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我的听覺好像也消失了……
「你有沒有在听?喂……」世界靜默了十多秒後,我又听見他呼喚我的聲音,可我顫抖的手指就這麼無情地按下按鍵……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我開始哭……
我以為自己會哭到雙眼失明或者哽咽到呼吸急促地猝死了的同時,電話聲響起!
是維尼嗎?他終于在我掛上電話的半小時之後打來了……我該表現出自己多難過還是期待他給我什麼理由讓我釋懷?怎麼可能呢?不管什麼理由,欺騙就是欺騙啊……
「你……你在哭嗎?怎麼了?」在我絕望地接起電話,然後用快死掉的聲調吐出一聲「喂!」之後,傳來的竟是王靖容的聲音!
意外地听見他聲音的我,更抑制不住地哭出聲。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男朋友呢?你別嚇我……」
一直以來,在他的面前就算失意也會強作瀟灑的我,這下無疑是嚇到他了!為了避免讓他以為我被人「怎麼了」,我用抽泣得讓人听不懂的外星話說了半小時之前發生的事。
「你要不要出來?我可以去接你。」他說。
大四那年,也就是我們最後去看老師那年的夏天,王靖容全家搬到台北的近郊,以前常讓我徘徊流連的他家巷子口,頓時成了陌生的地方,那個會發光的對講機殘留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時,我已經名正言順成為維尼的女朋友了,可是對于靖容搬家的事,還是覺得不舍……
「來接我……你家?有點遠不是嗎?算了啦……反正我哭成這樣,不想出去……」
「你怕見光死喔?而且我在舊家附近啦!」靖容說。他提議去陽明山,于是我跟他約十分鐘後樓下見,靖容還說,他開的是寶藍色的車。
「幾年沒見,沒想到一見面就看到你哭喪的臉。」一上車,王靖容還不忘趁機損我。
「你很沒有同學愛喲——我都難過死了——」
「不是啦,我覺得事情沒那麼嚴重,你都沒听他解釋還掛了電話,太狠……而且你怎麼可以說我沒同學愛?一個是交了男朋友就不跟我聯絡了;一個是八百年也不會有一通電話的女強人,我還不是很有耐心地听「她們落難姊妹倆」傾訴?!」
嘖!王靖容說的是昨天的沛君和今天的我……還沒回應他的調侃,我的手機自顧震動起來……
「喂——」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