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分——手——了!」沛君突然硬生生地吐出幾個字,在我沉醉于草山先生懷抱的片刻。
「嗯?我在听。」我很平靜地說。其實,我的心里起了一陣感傷的翻覆,不知為何,竟然沒辦法適切地將遺憾表現出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這是近來糟維尼的「木乃伊」表情荼毒的影響!
我發現淚水已悄悄地佔滿她的鵝蛋臉。
「我一直記得暑假的那天,向你發的脾氣,實在是因為覺得抓不住我的愛情了……後來,各自念了大學,我更沒有安全感,常常找他,也常和他吵架,有一天,他竟說,受不了我的瘋狂,要和我分手……」沛君的淚腺開始像壞掉的自來水龍頭,淚水鎖不住地汨汨流出。我只能靜靜地拿著面巾紙隨侍在旁。
「我求他和好,他沒有正面答應,但是每次我找他,他也理我呀!我以為,他只是想要多一點自己的空間而已……有一天,我打電話到他學校宿舍找他,才知道他回家了,于是我拿著送他的生日禮物去找他,想給他個驚喜……」沛君無法克制地大哭了起來,我輕拍她的背,說著「沒關系,就哭吧!」之類很沒用的話……
「你知道嗎?當我才走到他家前面的大馬路,竟然看到他載著蔣風倪從旁呼嘯而過!我就說他對那個做作至極的女人動了心吧!可悲的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覺得自己好丟臉,好賤!」沛君邊哭邊說地,已上氣不接下氣,」丟死臉了,你知道嗎?我竟有一天要這樣輸她,拱手將我的愛情給她……」沛君伏在我盤坐的腿上再次大哭起來。
「你不要這樣想啦,愛情哪有什麼輸不輸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呀……」說完,我從沛君的包包中拿出外套替她披上。
「當晚,我打電話問施豪……他只說,對不起我,我們兩個真的不和!」她深吸一口氣,望著斷崖的方向,那一處深邃、黑暗,偶爾傳來因風吹過樹葉而產生的攖攖蘞萆音。
「我很堅強吧!這是上學期的事了,我竟然今天還能在這!」
「你刻意不告訴我的,對吧!」我問她,帶著了然的僵硬微笑。
「我想過找你,可是,我覺得沒面子,而且我以為你和王靖容會在一起……我不想,這麼悲慘!」沛君很誠實說了這個讓我嗤之以鼻的想法,可是,我不怪她,反而覺得……她有點悲哀。看她的情緒平穩後,我將一包包零食拆開!
「你真的喜歡和施豪相處時,那種吵鬧的感覺嗎?」我看沛君沒反應又說︰「其實,你很清楚你們不適合,對吧?」
「我一直以為真愛是可以克服一切的,這半年來,我才意識到……原來,他早就放棄和我溝通,我還一直和他鬧,很蠢吧?!」沛君的哭調依舊……我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兩人相依著。
「你會不會覺得,小時候的夢反而不要實現的好?!」沛君問我。
「嗯,其實我蠻感謝老天爺讓我和靖容只是好朋友喔,真的!至于你和施豪嗎……這輩子都不認識更好!哈!」在沛君痛苦的當頭,我總是落井下石,不過,她也笑了!
「唉!我知道和他從小學就打打鬧鬧,他只要一犯到我,我就對他生氣,他不會跟我起正面沖突,可是常把我當透明人,我知道。」
沒錯,沛君有個「透明人」的外號,是施豪替她取的。那個沛君意氣風發的年代,一群男生遠遠地看見沛君出現,就夾緊尾巴,爭相走告︰「透明人來了,透明人來了!」然後四處逃竄去!
「嗯!你該找個真正懂你而且可以包容你的男生喔!」我拍拍君的臂膀說。
夜深,菁山路上的人、車少了,氣溫降得更低,我們穿上自己的外套後仍然坐在橋上,我問沛君,要不要買支火把來點著?沛君沒應我,只是專注地望著比稍早更明亮的星星。後來,我說了和王靖容的信件往來、王靖容交了女友以及我和維尼的詭異友情……
「天呀!你看完那封信,應該趕快打電話給他,或許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沛君听完王靖容寫給我最後一封信的內容後,對于我啥都沒做顯得不可置信。
「我沒想過要打電話給他,真的,我只覺得要追悼一下這麼幾年來對他的牽掛……反正他也答應那個女孩啦,還有什麼好說的,況且,我不確定他心里的女孩是不是我!」
「我真受不了你!你有自虐傾向?就是這麼多年的牽掛才更應該好好把握每一個機會不是嗎?你以為這樣成全他們很偉大嗎?搞不好對那個女生反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