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德齊從浴桶里起身,隨手從屏風上扯來一條布巾,隨意的擦拭著身體。
「在寫信?」他走到朱瀲眉身後,兩手環繞到兩側撐在桌上,將她圍圍在雙臂之間,從她頭頂上方看向她在寫的東西。他發上、身上還沒拭干的水珠,像無數的小河,沿著他強健優美的肌理線條不斷地滑落。
水珠滴淋得她滿身,連桌子、信箋都一起遭了殃。
「唉呀,你快把頭發拭干,你滴得我全身都濕了。」朱瀲眉跳起來,手忙腳亂的一邊拍掉身上的水珠,一邊搶救桌上那封剛剛寫好的信箋。
「反正-待會兒也要沐浴,衣裳濕不濕有什麼要緊?」他惡作劇的一把將她摟住,濕漉漉的身軀毫不客氣地貼上她的後背。
「峻、德、齊!」她的小臉脹得緋紅,雙手忙舉高手中的信箋,無暇顧及的身子變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他猶帶潮濕熱氣的結實身軀,以要命的性感方式,刻意的挨著她緩緩磨贈。
峻德齊玩得很樂,甚至得寸進尺的將頭顱壓向她的頭間啃咬,滴水的發梢騷擾她敏感的肌膚,又濕又涼的觸感惹得她不斷縮著身子,拚命尖嚷發笑。
往她手中紙張一瞟,掃到幾個字,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香肩上,隨口問道︰「寫給流泉大夫的?」
流泉大夫為他們主持過婚禮之後,便說思鄉病犯得嚴重,想要回鄉看看。
這一走,便是好幾個月,毫無消息。
少了一個酒友,還真有些冷清。
「嗯,孩子們想念他,想問問他何時才會再回絕谷。你快去換上衣棠,免得待會兒讓孩子們撞見了。」她反身推著他催促,他也毫不抵抗地任她將他推進屏風後。
「瀲眉。」一會兒後,峻德齊坐在床邊,沉吟的喚了她一聲。
「什麼事?」她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箋,放進桌上備妥的防水油紙袋里,等著明日一早,讓負責谷內采買補給的小四和大秋子,將這封信送出谷去。
「絕谷的出口在哪里?」
朱瀲眉頓時渾身變得冰冷,吸了一口氣後,才抬起眼,神色自若地回身看他。
「你想出谷?」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問他。
他已經想離開絕谷、想回峻德城了嗎?她的唇瓣無法克制的顫著。
她想起流泉大夫臨走前再三交代,若是他要走,不論是何種形式,絕對不能攔他。
她的表面雖然沉靜無波,但是整個靈魂在听見他開口問了絕谷出口的那一瞬間,就被打得魂飛魄散,喪失心神。
殘忍的師父啊……
他老人家難道不知道,讓峻德齊離開絕谷,回到危險詭詐的君主身邊,繼續當個不知何時會被誣陷砍頭的功臣英雄,會使她多麼的痛苦?
「我只是好奇,所有的居民都知道這個出口嗎?」他盯著她手中已經封箴好的信件。
就是這封信,讓他突然發覺一些怪異的地方。
這個地方名叫「絕谷」,但很顯然的,絕谷和外界的信道似乎並不是那麼的隱密難行……
見到朱瀲眉肯定的點了點頭,峻德齊挑了挑眉,接著無力的搖頭,明白了一件蠢事。
他聰明一世、胡涂一時,被「絕谷」這個名稱給唬了大半年之久。
「不對呀,既然大家都知道,但為什麼從來沒看他們出過谷?」峻德齊接著轉念一想,又凝住濃眉,疑惑加深。
就是因為這半年內,他幾乎沒看過一個人出谷去,所以才讓他更加認定了絕谷是有進無出的地方。
「谷外的世界,只有一片血腥征伐,他們全是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可怕又絕望的世界中逃離的,還有誰想再回去?在他們的心里,這里的確是個沒有出口的絕谷。」朱瀲眉悲哀地說道。
她想起當年流泉大夫帶著年幼的她逃難,無意間發現這座山谷,並選擇在此定居後,有將近三年的時間,她曾經寧死也不願踏出絕谷一步。
「絕谷的出口到底在哪里?」他實在好奇得要命。
「你這麼想知道?」朱瀲眉的雙眼泛過一陣苦澀的流光。
「我在絕谷住了這麼久,沒道理不知道吧?」峻德齊聳聳肩。
「好吧,我帶你去找谷口。」朱瀲眉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得知離開的路徑嗎?朱瀲眉哀傷地想道。
「現在已經晚了,明天吧!小四和大秋子明天會出谷采買雜貨,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看看。」她轉頭望向幽暗的窗外。
也好。
峻德齊的傷好得也差不多了,應該足夠保護自己。
姑且不論他忘了自己當初的危險處境,經過半年的蟄隱,早已當上天下共主的峻德天龍,忙于天下政事,也不再發布捉拿峻德齊王的通緝令了。峻德齊的危險期似乎已經過去,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似的,將他圍困在這絕谷里。
他終究是只展翅的鷹。
這座谷對他來說,畢竟太小了。
「瀲眉,在想什麼?」峻德齊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得低落哀傷,忍不住伸出大手將她的臉從窗外轉向他。
「我……」看著他深刻的俊臉,她的雙眸突然涌現一片水霧,只發出一個單音,便哽咽得無法成聲。
「喂──該不是我又欺負-了吧?我什麼都沒做啊!也還沒跟-吵……喂、喂、喂……眼淚快收起來啊──」他手忙腳亂的以袖去拭她的芙顏。他實在看不慣她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每次他整個心都會疼痛的揪成一團麻花。
「你想飛嗎?」她問著他。
「-在說什麼?眼淚快擦一擦,要是讓小津看見了,他會罰我半個月的白眼。」他急切地哄著她。
「告訴我,你想飛嗎?」她的心手抓著他的衣襟,不肯放開。
峻德齊明了她此刻的執拗,于是靜立不動,只有一雙眼極晶亮地望著她。
「想,很想。」他的嗓音好沈、好沉。
朱瀲眉的小臉浮現受到打擊的痛苦表情。
「但是,我絕對會帶著-一道飛。」他捧住她的臉。「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都要帶著。」
她的淚掉得更凶。
「我、我想告訴你……」是該告訴他當初墜崖真相的時候了。
她不停地吸著鼻子,努力地壓下哽咽。
突然一陣雜亂的敲門聲傳來。
「爹、娘,我們肚子好餓哦!」一群孩子在外頭大呼小叫,吵翻了天。
「天啊!他們快把門板撞壞了,我去開門。你快把眼淚擦掉,我不想讓孩子以為我愛欺負他們的娘。」峻德齊一翻眼,還沒听完她想說的話,便快步走向房門。
「夠了,小鬼。晚飯又不是沒把你們喂飽,怎麼一下就餓了?你們跟阿牛一樣有四個胃袋不成?走、走、走,帶你們去廚房吃個夠,就不信你們幾張口能把這個家吃垮!」他拉開門朝外頭吼道。大步一跨,將孩子們全趕向廚房去。
朱瀲眉坐在房內,听著嘈雜的腳步聲和混亂的爭執聲,像大風一樣在門口刮來又離去,四周瞬間又恢復靜悄悄,只有隱約的高亢童音和屬于他的低沉嗓音,極不真切的透過風聲傳遞過來。
「算了,有關他的記憶,和谷外的局勢變化,一切都等明天再說吧!」她喃喃說道。
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她發覺自己似乎也有些餓了。
拭去淚,換上快樂的笑容,她也打算和那群大小孩子一塊擠廚房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朱瀲眉引著峻德齊,牽著馬走向茅草亭後方的林子里。
「出口在這兒?可是林子這麼密,要怎麼騎馬過去?」峻德齊蹙著眉,這里他來過,可是怎麼也不像是有路的樣子。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這可是師父的巧思呢!」朱瀲眉掩唇輕笑。
「流泉大夫?他懂得真多。」他望著林子喃喃地說道。只要一想到流泉大夫是來自和九指神算同鄉的古倫島,他的心里就覺得一陣怪異。
前方小四和大秋子早已備好馬,守在林子口等著朱瀲眉,看到她身後跟著峻德齊時,愣了一下。
以前,他們要出谷時,通常都是只有朱瀲眉一個人來送行,難怪他們這次感到訝異。
「瀲眉姊,這一次有什麼要傳遞的嗎?」大秋子對她露出憨厚的笑容。
「請你們托人將這封信送到古倫島去,交給流泉大夫。還有,我們會跟你們一同出谷走一段路。」朱瀲眉將手中的油紙袋遞給他們,一手揮向峻德齊的方向。
小四和大秋子驚訝得面面相覷。
「齊公子打算出谷嗎?」瘦高的小四看向朱瀲眉,小心翼翼地問。
「不,我只是看看路徑。來絕谷半年,也該了解一下絕谷的四周方位。」峻德齊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原來如此。那麼,我們趕快上路吧!要趕到下一個城鎮,可要花去大半天,再遲些出門,就來不及在太陽下山前趕到鎮上投宿了。」出門來往慣了,早就模熟每段路程的小四看看天色,也不再對他們招呼客氣,很快的上馬。
「也對,咱們快走。」大秋子一彎腰,一手一個布包,從地上抓起扔到馬背上,很快的翻身上馬。
峻德齊扶著朱瀲眉的縴腰送到馬背上坐定後,自己也抓住疆繩,熟練的踩磴上馬,坐到朱瀲眉的身後。
四人三馬同時出發。
起先,峻德齊尾隨在兩匹馬的後面,沿著林子外奔馳了將近半圈,就快接近崖壁的時候,突然方向一轉,奔向兩棵巨杉之間,穿入蔽蔭不見天的林子里,才一眨眼間,日光突然大亮,景致霍地一變,竟然騎上了一條寬敞的大道。
峻德齊不能適應的眨著眼,熟悉了刺目的陽光後,馬上勒住馬,回頭看向來時路。
他先是呆愕了一會兒,接著開始狂笑。
「哈哈哈,妙啊,真是妙啊!流泉大夫果然了不起,只要在林間出口設個小小的障眼木陣,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大道轉彎處的林子,沿著壁間會有一條路徑。要不是我才從那個出口騎出來,我也一時眼花找不著入口了。」
「這個入口,是流泉師父當年抱著我為了躲避追兵,不小心跌進林子里,無意間發現的。那時,連流泉師父都不斷的嘖嘖稱奇,直說是大地萬物的神妙造化。」她倚在他懷里微笑地說。
「瀲眉姊、齊公子,我們先走了。」小四和大秋子向他們兩人招呼了一聲。
「路上請小心。」朱瀲眉揮手道別。
「保重。」峻德齊握著疆繩,同他們抱拳送行。
送走了兩人後,峻德齊忍不住用力的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天啊,半年!我竟然離開了這個世界半年!」他開懷地笑著。
朱瀲眉卻垂眼默然。
「你已經知道了出谷的路,現在人也在絕谷外。你打算現在就回峻德城去嗎?」她不看他,只是望向遠處,輕聲問道。
「不知道當上君皇的義父現在如何了?還有其它的兄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峻德城一定不比半年前……」他興奮不已,喋喋不休地念著,沒有注意到朱瀲眉的神色越來越怪異。
「你別抱太大的希望。」她突然出聲,截斷他的話。
峻德齊斂起了笑意,低頭凝目望向懷中的人兒。「什麼意思?」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你可曾听過?現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是,天下即將進入屬于峻德皇朝的安定盛世,亂世中的英雄,便不再有存在的必要。」朱瀲眉的嗓音清清冷冷的,完全沒有感染到他一絲的興奮,反而有如一盆冷水,對他當頭澆下。
「瀲眉……-是在暗示,此刻的我,已經對峻德城沒用處了?」峻德齊捏緊疆繩,神情開始變得陰暗。「-想太多了,義父將我撫養長大,我也為他做了許多事,他不可能這麼冷血的對待他從小收養的義子。」
「你錯了!你可知你當初墜崖的原因是什麼?」她無可奈何地搖頭。
「-半年前就知道了?為什麼一直沒告訴我?」他的聲音瞬間變冷。她的隱瞞,讓他的怒火猛然沖起。
他全心信賴她,她卻對他有所欺瞞?!
朱瀲眉黯然神傷的垂下眼。馬背上的兩人靠得如此近,心靈之間卻裂開了好大的一道冰縫。
「我只是想保護你。我不願救了你後,又眼睜睜地見你自投羅網、竭盡愚忠而亡。」
「是嗎?-一廂情願的想保護我,可曾為我設身處地的想過,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我的選擇是什麼?」峻德齊的話語,有如冰冷鋒利的箭矢,一枝一枝的將她的心射成了稀爛。
她不想再辯駁,整個人匱乏得幾乎要被他的傷人態度掏空。
「算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重回過去了。」她低語。「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當初你落崔的原因,正是你義父……」話還沒說完,遠方塵土煙硝隆隆滾起,幾枝箭矢疾射至馬蹄前方。
他們兩人共乘的馬兒受到驚嚇,忽然尖銳嘶鳴,動作劇烈地人立而起。
竣德齊和朱瀲眉來不及防備,被馬兒高高甩落。
一摔離馬背,峻德齊下意識地將身前的朱瀲眉牢牢地護緊在懷里。摔到地面的時候,他後腦重重的撞了地面一下。還來不及眨眼,眼看馬蹄即將踩下,他又立即抱著她用力翻身,滾離馬蹄踩踏的範圍之外,兩人雙雙滾進大道旁雜草叢掩覆的溝渠之中。
「嗯……」朱瀲眉閉眼痛苦的申吟一聲。
「噓──不要出聲!啊……」他先是以指點住她的肩,接著雙手捧住疼痛不堪的頭部。
方才箭矢射來的一瞬間,似乎讓他想到了什麼,某個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閃而過,卻在落地時撞到後腦,畫面又被撞得四散五裂。
「來的好象是一批軍隊,分不清是敵是友,對我們攻擊得莫名其妙。馬還在大道上,我去牽馬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躲著別出來,他們不會看到-,知道嗎?」峻德齊不斷喘息著,跪在她耳邊交代。
「不……」朱瀲眉流淚,勉力抓住他的衣角,不願他一個人冒險。
「乖──七個孩子還需要-呢!我出去看看,說不定他們是友非敵。放心,我福大命大,摔下懸崖都摔不死,何況這小小的狀況。」他話一說完,立刻伸指點住她的穴道,隨即爬出溝渠,跑到大道上去牽馬,沒想到牽著馬才跑了兩步,一陣強烈昏眩襲來。
「呃!我的頭……」他捧著劇痛不已的頭,不支跪倒,昏厥在大道邊。
遠方一支騎兵隊迅速奔來,將峻德齊團團包圍住。
「隊長,是個男人,沒有武器。」一個士兵首先上前探視之後向隊長回報。
「翻過來看看死了沒有。」隊長高高坐在馬上指示。
「是。」士兵翻動男人的身體,當男人仰露出面部時,隊長條然大驚失色,立即翻身下馬,奔到男人身側。
「天啊!他是……」隊長渾身顫抖著,不敢相信倒在他眼前的人,竟是半年前跳崖失蹤的峻德齊王!
他伸指在峻德齊的鼻下探了探,終于查探到呼吸時,隊長幾乎要崩潰大哭。
半年前他親眼目睹齊王棄馬跳崖,讓他震撼得日日夜夜無法成眠,今日要是真的誤傷了齊王,他恐怕會當場自盡向齊王謝罪。
「齊王?是齊王?!」士兵陸陸續續認出了男人的身分,整個軍隊開始騷動,有的興奮、有的驚奇,詭異的耳語迅速擴散開來。
「唔……」峻德齊掙扎了一下。
「快拿水來!」隊長立即大喊。
很快的,一壺清水傳到隊長手中,他親自喂峻德齊喝下。
峻德齊睜了睜眼睫,隨即痛苦的再度閉上,一手緩緩地撫向刺痛得像被一陣陣敲打的後腦。
「齊王,您醒了?」隊長恭敬的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躺在這里?」峻德齊茫然的望向四周圍繞著他的士兵。從其服來看,這支隊伍是隸屬于老三峻德治摩下的「治王騎」。
他腦袋一片空白。
「呃……」隊長面有難色,不知該不該回答實話,說是他們對他放箭,才讓他落馬的?
「算了,快送我回峻德城去。我很擔心修王,他在牢里一天,就越不平安。」峻德齊揮了揮手,勉力坐起,沒注意到「治王騎」的隊長和四周士兵全都露出怪異的表情。
冗長的詭異靜默終于讓峻德齊察覺到不對勁。
「怎麼了?還不快送我回城?」峻德齊-起眼,腦後的痛楚讓他的脾氣變得有些暴躁,懶得追究士兵們奇怪的反應。
「隊長,這里有個女人躺在山溝里。」一個士兵將渾身癱軟的女人拖了過來。
「齊王,這名女子,是與齊王您同行的人螞?」隊長謹慎地問道。他記得曾遠遠的看到馬上有兩個身影……
峻德齊瞧了女子一眼,隨即焦躁地將眼光移開。「我沒見過這女人,不要理她,咱們快回城去!」他的口氣很不好。
無法開口的女子聞言張大眼,神情傷心欲絕,淚水一顆一顆不斷從望著他的眼里滾落。
「是。」隊長立即叫人牽來他方才的馬匹。「齊王,這是您的馬。」
「我的?你搞什麼?這匹馬不是我的。我沒印象曾擁有過這匹馬,也許是那女人的。廢話少說,快把我帶離這個鬼地方。」峻德齊面無表情地否認,-緊的雙眼泄漏出耐性已經即將用盡的訊息。
睜眼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身處怪異的黃土大道上,不但頭上腫了個包,還有個莫名其妙的陌生女人用淚水淹他,士兵更牽來一匹不知哪里來的馬──他覺得他已經受夠了!
「是、是。全隊听命,立即回轉峻德城!」隊長敏銳的察覺齊王的怒氣已在爆發邊緣,于是不再廢話,立即下令護送奇跡生還的齊王回返峻德城。
騎兵隊訓練有素地完成集結隊形,動作迅速地往來時路前進,一路煙塵滾滾,馬隊消失在大道盡頭。
獨留下朱瀲眉,孤單單的躺在草叢中無聲哭泣。
從他陌生而不耐的雙眼里,她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認得她!
他遺忘了她!
他…
背叛了他和她的承諾!
他說過……絕對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