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暖陽照進窗里,只見周小莫在窗欞邊一面啜著茶一面刺繡,這一上一下,一只栩栩如生的鳥兒便誕生了。
巧手換著不同色的染線,為小鳥兒著彩衣。
悠閑度日,在這兒已快待上半個月,但除了那一次的偶見,便再無見過趙麒一眼。
心中雖黯然,卻也無可奈何,他是人中之龍、九五之尊,國事必然繁忙,哪還有閑見她這個平民百姓。
他已經不是當年只屬于自己的他了,他現下是屬于天下人的,當年,是她自己把他推開,本就不該再奢求什麼。
突然大廳一陣騷動,听見冬紅不同平時的著急嗓音,周小莫即刻放下手中的繡品,輕移蓮步往外觀看。
「小公主請留步,待奴婢去通報一聲好嗎?」冬紅擋著一名嬌氣的小姑娘,語氣謙卑。
「不必了,本宮自己進去就行了。」趙憶撇開她,執意要不請自入。
她跑遍三宮六院,去到哪兒都是如入無人之境,誰都要敬她三分,還沒人敢正面攔過她。
剛巧走出來的周小莫正巧看見這一幕,連忙上前問︰「冬紅,發生什麼事!」
「莫妃,您出來啦……」冬紅吁了口氣,看見周小莫仿佛見著救星般。
朝著趙憶點點頭,周小莫微笑道︰「請問這位是?」
「這位是……」冬紅正要接口,就被趙憶往前方一站,擋著她的視線,自顧自的開口。
「本宮就是皇十九公主,你就是母後這次新選入宮的嬪妃嗎?長得倒是不怎麼樣……」她嘖嘖的評斷著周小莫的相貌,白皙的瓜子臉蛋兒似笑非笑。
「公主千歲。」周小莫也不生氣,行禮之後,她繼續道︰「我的確就是太後新遴選入宮的妃子,姓周,名小莫。」
「小公主,您別再鬧了,待會兒太傅又要到處找人了,您還是快回去吧!」這小公主前科累累,沒事就喜歡亂跑,跑到後宮找嬪妃一個一個戲鬧,卻誰也拿她沒辦法。
「閉嘴,沒讓你開口你回什麼話?」趙憶白了冬紅一眼,雖是嗔罵,卻也無惡意。
「小公主難得來做客,要不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沒管冬紅的擠眉弄眼,周小莫徑自問著。
她想,不過是小姑娘寂寞想找人做伴,何必急著趕人家走。
「你是不是想討好本宮?」誰不想討好她來借機讓她在皇兄跟前多美言幾句,她看多了。
一旁的冬紅使個眼神給周小莫,告訴她,「看吧,好心沒好報。」
周小莫搖搖頭失笑,「您是不是想來讓我討好?」她反問。
這倒是讓趙憶愣住了,不知該如何答才是,不過她仍然是直覺的搖搖頭。
「既然不是,那我也沒必要特地去做公主不喜歡的事,這不就得了?」
大概從沒被人如此反駁過,她面色有些潮紅,語氣卻依舊高傲地道︰「算你有理,那還不快倒茶。」
周小莫笑了下,對冬紅道︰「泡壺新茶,順便看有些什麼點心,一塊兒拿來。」
「是,這就去。」說著,冬紅剛推開門,就又退了回來。
「怎麼了?」周小莫瞅著她疑惑道。
「小公主,太傅找上門來了。」冬紅有些幸災樂禍的道,推開門,請一位蓄著銀白胡須的老朽進入。
皺起眉頭,趙憶慘叫一聲。「喔……是哪個家伙又嘴碎了,沒道理知道本宮在這的呀!」
年紀雖一大把,太傅依然中氣十足的對著她道︰「小公主,請不要再給我老人家找麻煩了,年紀一大把了,宮里如此之大,我一把老骨頭都快給找散了!」
「呵……鍛煉、鍛煉身子,才能長命百歲。」趙憶訕笑道,毫無反省之意。
這下太傅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我一定要稟明聖上,小公主您實在是頑劣不受教!」想當年他堂堂大學士,更是身為當今皇帝的先生,如今卻整天追個小女娃跑,唉!
「知道了、知道了,唉……別動不動就抬出皇兄來壓人嘛……」咕噥了幾句,趙憶還是乖乖起身,準備回去上課。
「下次再來吧……你一定要準備好茶跟點心,不好吃本宮可是會生氣的……」說了幾句,她就拉著太傅快步走了出去。
輕輕闔上門,冬紅搖搖頭。「唉……要來做客都這麼刁。」
周小莫依舊微笑,對著冬紅道︰「她是在害臊,只是不會表達。」養尊處優的小公主,一下要她拉下臉來,不是容易的事。
冬紅只是聳聳肩,表示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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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趙麒可說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刺客的事已夠令他憂心了,無意中,竟發現那個曾背棄他,讓他一度失了心的女子出現在眼前,憂心國事之余,更是讓他更煩心。
「皇上,邊塞最近不太安寧,似乎有人蓄意擾亂民心、引起亂勢。」高大威猛的男子單膝著地,恭謹的望著趙麒。
御書房內門扇緊閉,有些暗,除了將軍高國忠,還有趙麟也在此。
「高將軍請坐無妨。」
「謝皇上。」拱手作揖之後,高國忠起身落坐于趙麟旁座。
「麟,你怎麼看?」趙麒問著趙麟的意思,微微眯起漆黑的雙眸,從昏暗的室內,不太能辨識出他的神情。
「臣弟以為,或許這件事跟宮內刺客日漸趨增有一定程度上的關聯。」趙麟徐緩的分析道。
「你說的是,其實朕也早有這層疑慮。」
「國忠,現在邊塞情況嚴重嗎?」
「啟稟皇上,現下情況雖不嚴重,但可預見若不加以掌控,必會造成明日動亂,不可不詳加注意。」
「嗯,但是朕不要你帶兵鎮壓,朕要你派人明查暗訪,找出在此地結群肇事的首領,活捉之後,再詳細盤問是否有背後鼓吹者。」趙麒詳細囑咐道,揣起眉心。
「微臣遵旨,那麼微臣先行告退。」行禮之後,高國忠隨即一刻也不耽擱的下去辦事。
「皇兄為何愁眉不展?」
「沒什麼。」按著額頭,趙麒用手指舒展著眉頭。「依你之見,如何才能不動聲色的擒到主使者。」
「擒賊理所當然先擒王,擒到王,自然不必再動一兵一卒就可攻破底下人,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等高將軍傳消息回來也不遲。」若不小心謹慎的行事,怕是讓人捉著把柄。
「就依你的。」宮里頭爭權奪勢本在所難免,卻又讓人不甚其擾。
「听說皇兄上回讓刺客劃傷,可找御醫診過?」
「沒必要,小傷罷了。」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那就好,皇兄龍體要多保重,才是天下人的福祉。」趙麒停頓了下,突然又接著道︰「對了,听聞皇兄可是看上母後新選入宮的嬪妃?」
挑起一道眉,趙麒不動聲色。「哪兒听來的?」
「宮內之大,下頭蜚短流長實在不足為奇,若真要追尋源頭,還不知要推到誰身上。」他四兩撥千金的帶過。
事實上,這可是母後要他來打听的。
笑了下,他搖搖頭。「謠言止于智者。」
「對于有人親眼見您夜晚牽著嬪妃的手步入後宮,也是謠言?」他也不想探人隱私,無奈母命難違。
「別瞎猜了,難道朕隨意寵幸一個嬪妃一晚,就是看上了?」趙麒制止趙麟的話,想讓他停止臆測。
「您有多久沒讓嬪妃陪寢,就踫巧在新嬪妃入宮時,起了興致?」
「夠了,朕只是圖個鮮,也要這麼被盤問,是不是以後干脆出家當和尚算了?」微顯不耐的諷刺道,他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周小莫的事。
事實上他這些天已經為她夠煩惱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卻又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她人在這兒是事實,而他已經分不清再次見著她是喜是憂?
要真能不理她,就放著她在後宮過一輩子,他現在也不需如此傷神。
他到底該怎麼對她才是最好?
抑或是心一橫,將她送出宮,如以往所認為的一般,他們將不會再有交集,是不是才是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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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送爽,陣陣的涼爽西風夾著桂花香氣繚繞在秋桂苑,同時傳出烘烤點心的甜味兒。
只見庭院中央幾棵桂花樹旁,生著火,火上擺著大鍋,煮著滾水,上頭又是個蒸籠,正在冒著裊裊白煙,香甜的氣味就是從里頭傳出來的。
周小莫舉起袖口,拭去額上的汗珠,小手用力的和著面粉,只見一旁擺好的一個個面團皆是誘人的鵝黃色,里頭還隱隱看得出搗碎的桂花。
「哈哈……莫姐姐,你都快成個白人了。」趙憶拿著手中的面粉捧到嘴邊,忽地一吹,便全數飛往周小莫那兒。
她自從那天開始就常往秋桂苑跑,踫巧今天周小莫說要做點心給她吃,她當然是樂不可支。
嘆了口氣,冬紅拿走小木桌上頭的面粉袋,不讓她踫。
「小公主,您行行好,別玩了。」
嘟起嘴,她忿忿道︰「你拿來呀!」
「小公主,麻煩您來幫我撒面粉好嗎?」周小莫抹抹臉上的面粉,不甚在意的喚著趙憶。
「好!」蹦蹦跳跳的搶過冬紅手上的面粉袋,還睨了她一眼,才跑到周小莫身旁再度問道︰「來了、來了,要怎麼做呢?」
光是看著半成品,她就已經食指大動了,雖然平時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但自己參與做出來的卻是千金難換,成就感亦不在話下。
「我揉兩次面,您就撒一次粉,別太多,薄薄的一層就夠了,好嗎?」周小莫一面揉著面,一面教著她。
為了不讓每天的日子太無趣,她盡量讓自己找事做,這樣也比較不容易讓自己陷入思念的愁雲慘霧中。
「好。」
說完,兩人就合作無間的開始動手,不到一會兒,便揉好了面團。
周小莫拿起揉好的面團,巧手捏出一個個美麗的形狀,便準備將之放到蒸籠里頭。
她先將原本蒸籠里頭蒸好的成品拿出來,小心翼翼的不讓蒸氣燙著了手,卻還是不免讓白皙的小手紅了幾塊。
「來吧,先吃這些。」周小莫將摻了桂花的糕點放到小木桌上,再對冬紅道︰「去泡壺茶來吧。」待冬紅離開之後,周小莫又將方才新揉好的面團放到蒸籠里頭,自己也坐在趙憶身邊。
周小莫看著她拿起一塊放到嘴里,笑問︰「好吃嗎?」
「好吃……真的很好吃耶!」將口中的糕點咽下,趙憶笑盈盈的稱贊,恰巧這時冬紅也捧著一壺上好香片回來。
「來來,冬紅也坐下嘗嘗。」周小莫招著手喚道。
只見她一臉為難地放下茶,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搖頭道︰「不了,奴婢不便逾越身份。」
平時跟莫妃慣了,但,冬紅卻還是不能冒失的與小公主平起平坐呀!
「叫你坐下就坐下,哪來這麼多話,要是不吃的話……我可要吃完了!」趙憶偏著頭道,語氣雖差,卻隱隱听得出其中之善意。
低頭會意的偷笑,冬紅突然發覺趙憶的可愛之處。「謝小公主。」行禮之後便坐在兩人對面,一同品嘗起剛出籠的糕點。
「這叫什麼呀?」趙憶小手指著前方冒著白煙的淡黃糕點,有的上頭還用染料加上花樣,煞是可愛。
「這個嘛……是我自個兒做的,不妨讓小公主您取個名字?」
「可以嗎?」趙憶眉開眼笑地問道。
「當然。」點點頭,周小莫也拿著糕點放入口中,小舌還舌忝了舌忝唇邊跟指頭,桂花的香味真是濃郁,吃了之後口齒留香。
「這樣……那本宮要叫它桂花解意。了解的解、意思的意。」
「呀?!」听了趙憶的命名後,冬紅差點兒將嘴里頭正準備吞下去的「桂花解意」噴出來。
這哪算什麼取名,不只是把自個兒的名字套上去嘛?
「怎麼,不喜歡就別吃。」白了冬紅一眼,趙憶不悅的將她前方的盤子給拉回自己這兒。
「取的很好呀,解意、解意、解君之意,小公主以後必然是個賢內助。」周小莫拿起桌上一塊「桂花解意」,笑道︰「以後,它就叫‘桂花解意’,希望吃了它的人,都能了解贈糕之人的心意。」
「對了!」趙憶突然眼楮一亮,大叫。
周小莫跟冬紅兩雙眼楮同時盯著她,無言的詢問,看她到底想著了什麼大事。
「莫姐姐,你送幾塊去給我皇兄好嗎?」
「耶?」她愣了一下,直覺的搖頭。「這不太好吧……」他不會樂意看到她的,或許連她做的東西也不想吃。
「為什麼?莫姐姐你難道不想得到皇兄的寵幸?」趙憶歪著頭,不解的問道。
後宮嬪妃哪個不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惟獨莫姐姐卻急著把機會往門外推。這要換成了其他人,恐怕是擠破頭也要爭取。
「皇上很忙的,還是別去打擾他。」周小莫苦笑了一下。
「說是本宮送去的,誰也不敢攔你。」她昂起頭,得意的道。
「這……」
「莫妃,您就去吧,機會難得。」這次連冬紅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趙憶跑到蒸籠旁邊,小手打開蒸籠蓋,馬上看到一個個蒸得漂亮的「桂花解意」露出來。
「冬紅,拿個提籃來。」
「是,這就去。」說著冬紅馬上跑進屋里頭,拿著平時裝膳食的提籃匆匆忙忙跑出來遞給她。
裝了一籃「桂花解意」,趙憶將它塞到周小莫手中,推著她道︰「快去哪,別愣著了。」
「我……」搖搖頭,她放下手中的提籃,嘆了口氣。
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她依舊是當年那個不敢違抗爹娘,無法勇于追求愛情的笨拙姑娘。
「你……氣死本宮了!」趙憶跺著腳,氣憤周小莫的冥頑不靈。
面對她的怒氣,周小莫只是感到無奈,同時對自己的軟弱與膽小感到更無可奈可。
「其實皇兄很可憐的……他表面的意氣風發,都掩蓋不了內心的傷痛。」軟下語調,趙憶低垂螓首,黯下神色。
「雖然不知道一年前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大伙兒怎麼逼問,皇兄只是避而不談,可是有一次,本宮進御書房找皇兄時,他正巧不在,于是便先東瞧瞧西看看打發時間,突然皇兄的桌上被風吹下一張紙簽,那時候,本宮才知道,原來皇兄是為情所苦……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悶悶不樂,一切都因為那個狠心的女人惡意背棄……」
「小公主……」垂下眼瞼,周小莫不敢直視趙憶臉上那明顯的厭惡。
要是她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那狠心的女人,會怎麼樣……
「所以……所以我想,最好的法子便是再讓皇兄找到心愛的人,拜托你,本宮相信,你可以的!」扣住周小莫的手臂,她頭次用請求的口吻道。
「小公主為何能如此武斷,我只是個無鹽女。」如果趙憶知道她就是曾傷過趙麒的人,就不會如此信任她了。
「皇兄不是膚淺之人,相貌只是皮面。」
冬紅差點讓笑聲逸出口。
「怎麼?」
「沒什麼,只是奴婢想起小公主第一次見著莫妃時說的話。」冬紅如是答道,讓趙憶紅了臉。「本宮只是隨口說說,好了……莫姐姐,我相信你會幫本宮這個忙的!」不顧她的意願,趙憶又將提籃塞到她手中,要推著她出門。
「等等哪!」冬紅阻擋著,嘆了口氣。「看看莫妃這一身,怎麼出去見人?」她眼神飄向周小莫一身沾滿面粉的衣裳。
「是是……快去打扮打扮。」
就這樣,周小莫幾乎是給兩人打鴨子上架,硬是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換上衣裳,前往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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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讓趙麟走,趙麒大掌揉了下額頭,閉上眼,疲態盡露。
現時辰已近黃昏,落日余暉映進御書房,一絲暖意竄進他心頭,卻在褪去之後,讓他更加寂寥。突地門外小太監傳話,驚醒了沉思中的他。「皇上,門外皇十九公主派人給您送點心來了——」
「送進來。」
兩扇雕花的桃木門被推開,周小莫怯生生的低著頭走進來。
「怎麼是你?」趙麒訝異道。
「我……受小公主之托來送點心給你……」周小莫抬起眼,避重就輕的回答,不敢提趙憶真正要她來的目的。
她偷偷觀望著他臉上的神情,卻無法猜出他現在心中想的是什麼。
「憶……」他嘆了口氣,隨即道︰「東西放下吧,你可以走了。」他被自己乍見她的喜悅怔住,只能用冷漠來偽裝不在意。
其實在他平靜無波的面容下,對于她的出現是驚喜的。
「是……」周小莫哀傷的無法掩藏情緒,被他的冷淡傷的無法自持。
難道他就這麼厭惡看見自己,非得一見面就趕她走不可,那她又何必在這兒惹他不快。
思及此,她硬是逼下差點奪眶的淚水,將手中的提籃隨意一放,轉身想快步離去。
而趙麒卻在見著她哀愁的面孔,以及眸中的淚霧,心一緊,挽留的話不禁月兌口而出。
「等等!」他伸出大掌扣住她縴細的皓腕。
沒有回頭,周小莫只是以細如蚊蚋的嗓音問道︰「還有什麼事嗎?」她怕自己一轉身,再看到他憎厭的神情,淚會決堤。
听著她壓抑的泣聲,趙麒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揪在一塊兒。
「周小莫!要我怎麼辦?!該怎麼對你才好?」他低吼一聲,強迫她面對自己,趙麒壓下薄唇貼住她的,輾轉吸吮。
起先周小莫用手推拒著,卻不知不覺沉溺在他的溫柔中,仿佛回到過去,再次品嘗屬于他的呵護。
她眷戀呀……明知不可能,她還是想再重溫舊夢,即使是一分、一秒,即使是下一刻就會被再度擊碎,她也無所謂。
趙麒知道自己不該吻她,不該沖動,他知道這個吻接下來會對兩人造成傷害,卻無法遏止自己對她的眷戀。
吻的越來越深,仿佛天地之中只剩下兩人,趙麒撬開周小莫貝般的玉齒,用舌與之交纏。
周小莫覺得自己快融化了,她只能任著他撐著自己的重量,沉醉在兩人久違的接觸,不可自拔。
趙環麒大掌漸漸向下撫模,從小巧的下巴向下延伸,一路劃過雪白的頸子,來到胸前的美好。
「小莫……」他有多久沒這樣撫觸過她,雖然之前兩人的交往是發乎情止乎禮,卻依舊免不了身體上的踫觸,但並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麒……麒……」周小莫呢喃道,她多想再次呼喚他的名,但她不敢。
當他的大掌探進她衣襟時,周小莫忽然意識到這兒是御書房,她無法忽視自己胸前的大掌,而雪白的渾圓正因大掌的揉捏而泛著紅暈。
「不……不要……別……」話語破碎的推拒,她不敢頑強的拒絕。
周小莫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潑醒了他對她深沉無盡的。
他推開她,大掌不再溫柔,反而粗魯的拉緊她微微敞開的衣襟,遮住眼前露出的春光。
室內彌漫著曖昧與尷尬的氣氛,沉默許久,趙麒才打破僵局。「出去。」不帶感情的話語里頭壓抑了如火的欲念。
他不想傷害她,沒有一個男人能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維持君子形象多久,如果方才她沒阻止自己,他可能就在這里要了她!
紅雲飛上雙頰,羞窘的火漫燒上耳根子,她撥開他的手,轉身跑出御書房,關上門的剎那,她听到了他的怒吼,看到了氣憤之下,他毫不憐惜將她拿去的提籃一甩手翻在地上。
現在的趙麒只想發泄,心頭一股怨氣無處可出,他恨上天的捉弄,既然不讓兩人在一起,又何苦一再讓他們相遇,徒增痛苦!
別怪他不再接納周小莫,而是一次背叛的痛苦早在心中築起一道名為不信任的牆,牆又高又聳,如何翻躍。
籃子里頭的桂花解意翻在地上,砸得變形,破碎的桂花仿佛躺在冰冷的地上哭泣,留下的淚是周小莫心頭滴出的血。
她的情意,也在心里扭曲變形,她失望了、灰心了。
他根本不可能再了解自己的心意,永遠不可能再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