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月亮的光華更亮眼。綠葉莊靜得只剩下蟲鳴,連一點喧鬧的人聲也沒有。
聶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受不了不停從腦海中跑出來的思緒,嘆口氣,認命的下床。她還是很不習慣這樣子的身分,葉爾閣裹的一切給她極大的壓迫感,讓她有綁手綁腳的束縛感和不確定感。所有的一切來得那麼突然,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先是不小心跟易水然上床、被他逼婚,後是來不及趕回來見姆嬤最後一面,再來莊主又莫名其妙說要收她為義妹,升她當貼身護衛,即使個性開朗如她也受不了這一連串的劇變。
惱人的易水然、失去姆嬤、適應新身分,最好一陣子沒有出現笑容,就連愛整人的小腦袋瓜也什麼都沒辦法想。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瞪著黑黝黝的房間,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
聶才點燃油燈,窗戶就傳來被石頭敲擊的聲響。輕輕的一聲在靜極的房間里卻是清晰可聞。
她望著窗戶皺眉,直到第二次聲響,她才往窗戶走去。打開窗疑惑的往外著,突然有一張熟悉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易水然輕巧的躍上了了樓。
聶捂著胸口,狠瞪著眼前的男人。她到底要被他們這些主子嚇幾次才能練就不動如山的氣魄?該死的易水然,就別讓她逮到整他的機會。
易水然贊賞的眼神細看著眼前這個才不過一天不見就月兌胎換骨的住人,他幾乎快要不認識她了。
聶粉女敕的蜜色臉龐上多了抹嬌艷動人的光彩,讓易水然心弦悸動。
眼神巡過她因哭過而浮腫的雙眼。
「你哭了,誰欺負你?」易水然不忍的輕撫上她的粉臉。誰有天大的膽子敢欺負他的女人?
「公子,你來這里做什麼?」聶瞪著他低叫。他竟然夜闖她的房間,也不怕被人發現。
聶沒有試著避開易水然的毛手,她知道那只是白費功夫而已。這男人她始終沒有弄懂過!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樓台會。」易水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心疼的捧起她的臉,撫過她紅腫的眼瞼,心為她發疼。
「公子,正經點!」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嘛!要是被人發現他夜闖她的房間,他們就要被人押著去磕頭行禮了。
「叫我水然。」易水然開始不悅聶一直那麼生疏的叫他。她什麼時候才知道要改口?難道她不知道她一定會嫁給他?
聶對易水然的霸道一臉的不以為然誰想得到看似冷淡的他會有如此狂熱的情緒。
易水然將一大不見的她抱入懷中,下顎抵著她的頭頂。「你好香。」要不是水痕提醒他要顧及她的清譽,不想讓她遭人非議,早在黃昏他找不到她時,就把綠葉莊整個給拆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
他第一次知道他可以為一個女人有多瘋狂,就連艷麗無雙的孟晴也未曾挑起他如此猛烈的情感。
「你到底來干嘛?」聶任由易冰然抱著,內力未恢復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更可悲的是即使她恢復了也比不過他!她可不想再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當那只可憐的小老鼠!
但是為什麼易水然抱著她的感覺讓她想哭?像回到姆嬤溫暖的懷抱,但又不完全是。
「他們不讓我見你。」易水然賭氣的說。
「誰?」
「不就是那個自稱是你兄長和自稱是我好友的人。」易水然一臉的孩子氣。他總是很輕易的就對她放下心防,對她他不需要隱藏自己,可以凶,可以氣,也可以放段的撒嬌,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嘲笑他,不會嘲諷他的笨拙,不會恥笑他的傻氣,她只是會作弄他讓他冒火。易水然哭笑不得的想。
聶錯愕。這個多變的男人到底有幾面?在她不解的同時,心中也感受到易水然對她敞開心房的溫曖,她憋不住的輕笑出聲,「那是我主子。」一雙眼不自覺的露出對他的愛憐,而她從沒有發現這樣的感覺她也只對易水然才有,她的女性自覺、任性撒嬌在易水然的面前總不需要刻意隱藏。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易水然不可思議的說。
「當然,他表面上認我為義妹,其實是升我為他的貼身護衛呢。」聶很高興地的能力受到應冰痕的肯定。
要不是主子威脅她在內傷恢復之前不可以到處亂跑,還特地派人在葉爾閣外面站崗,不準她出去的話,她本來想沖到他面前,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讓他分享她的快樂。
「貼身護衛?」易水然驚訝地大嚷。該死的應冰痕在搞什麼?
「小聲點。」聶趕緊捂住他的嘴,確定沒有人因為他的聲音土來查看後,才敢放開他。
「你不高興我升職了?」她有點難過的問。她很希望他能為她感到高興,她在乎他的感受。可是見鬼了,她干嘛在意?遇到這個男人,她總會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而且還有越來越嚴重的傾向。
「會高興才有鬼。」易水然嘀咕,應冰痕這麼做擺明是在扯他的後腿。為了整他、看他出糗,應冰痕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怎麼?」聶沒听清楚。
「沒有。先告訴我你怎麼哭了。」她哭過這件事比她升職讓他更在意。先弄清楚她為什麼哭,升職的事再去問那個罪魁禍首就可以了。
「沒有。」聶垂下頭。,「沒有事你會哭?」她想騙誰!證據明擺在她臉上,還能騙人嗎?
「我因為突然看到牆上的壁虎而嚇哭。」聶俏皮的笑,不喜歡重提悲傷的事。
她不肯說,他就自己猜。易水然的眼楮掃到擺在桌上的骨灰壇,「為了姆媸,對吧?」易水然心疼的說,看到她的眼楮重新染上了水氣,原本的靈活都被悲慟所掩蓋。
聶黯然的低下了頭,穩住心中又要翻滾的悲傷,但語氣依舊帶著濃濃的哀傷,「她真的不在了。」說完,淚水又無法控制的滴落下來。
易水然緊緊的抱著她,「你還有我。」他不喜歡看到她傷心的樣了,他要她每天都開朗的笑著,俏皮的玩著,即使天要塌下來也不在乎,因為她有他。
聶突然的抬頭,易水然對她微微一笑。
她推開他,有了點危機意識,抬手拭去淚痕。
「嫁給我吧!」易水然說,沒讓她月兌逃成功。這個女人,讓他要想保持距離都不行,如果不看緊她,下一秒鐘她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聶一張嘴又張得大大的。
易水然很不高興的合上她的嘴,這不是他要的答案。她真懂得怎樣傷他脆弱的男兒心!
「公子,你不用委屈你自己。」聶躡嚅的說,有點想逃避這件事。一提到這件事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失職,雖然姆嬤不在了,她還是能感受到姆嬤不悅的眼神。
「我不覺得委屈。」易水然雙手緊緊的抱著她,有點不高興她的再一次拒絕。
「那不是你的錯。保護你不受任何傷害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聶堅定的說,她就是無法接受閃為她的失誤而造成的結果。
易水然開始有點動怒,但他提醒自己要在聶的面前保持冷靜,非到萬不得已絕不使出撒手間打昏她,然後把她拖回家。
「說不定你肚子里已經有我的孩子了。」他提出最實際的問題,手模上她的月復部,眼楮亮了起來。
易水然還是想說服聶心甘情願的嫁給他,這封他非常重要。他就是要她滿心歡喜的點頭答應嫁給他,他想有到她嬌羞可人的新嫁娘模樣,而他是她的新郎官。
「你可以不用在意的。我可以自己養活他。」聶還是很堅持,她也養活過姆嬤,所以養一個小孩對她來說不會是件難事。
易水然听得氣血翻涌。這個女人真的很不受教!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易水然的眼對著她的。這樣總可以了吧!女人不都愛听這句話。不過他卻忘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個例外。
「那只是責任,不是愛。」聶根本不為所動,也不認為易水然是認真的。
易水然快速的放開她,深呼吸強壓下急涌而上的怒氣,不想讓自己掐住她縴弱的脖子。
原本說出「我愛你」這句話時,他不是很在意她的反應,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非常、非常在意!聶的拒絕讓他感到受傷。
易水然真的不想也不願意生氣,但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讓他失去冷靜到想動手殺人的地步。
聶看著易水然一臉壓抑的表情,知道他真的很寵她,也很疼她,在她整得他發火時,他也只是敲敲她的腦袋瓜以示懲戒︰在她拒絕了他後,他就算怒氣勃發,亦不曾發泄在她的身上,但她真的就是無法了解為什麼易水然非娶她不可。
男女間的事她在妓院裹早已看多,沒有愛就能上床的人多得是,如果上床後就要成親,那窯子里的姑娘不早就夫婿成群了?況且他們會做那件事是因為別人的陷害,並不是他們自願的,所以因此而成親不是很奇怪?他們可以不用太在乎的,不是嗎?
聶不了解易水然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
易水然很快恢復平靜。他眼楮亮著光彩,打算故計重施誘惑她。
勾起嘴角,易水然溫柔的說︰「西聆,你知不知道?」他拉起她的小手,輕輕柔柔的來回搓揉著。他努力的制造出親密的氣氛,臉上更是溫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上次被人打斷,這次他有得是整夜的時間,就不信憑他的魅力無法讓聶心甘情願的點頭嫁他!
「知道什麼?」她雞皮疙瘩冒出來的同時,酥麻感也竄向她的四肢。
面對易水然的挑逗,聶如臨大敵的戒備著,一點也不敢輕忽地的魅力。
「知道我想陪你度過每個晨昏,看著每天的日出月落,感受有你在我身邊的感動。」他記得曾偷听別人這樣說過,只是沒想到換成自己說時竟有些難以敢齒。
「我們每天看的都是同一個太陽和月亮,難道還有第二個不成了」聶就事論事的問,她不覺得看日月升落有什麼好感動的,他不覺得每天看同樣的東西很無聊嗎?況且他們又不是沒有相伴看過。
易水然錯愕,聶的說法也沒錯,但趁著他的熱情還沒有被她完全澆熄,他再接再厲,「我們可以相伴游山玩水,做一對優閑快樂的神仙眷侶埃」他輕輕的將她拉入懷中,手撫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放松下來,他知道她又全身緊繃了。真是的,他又不是她的敵人,他只是想說服她嫁給他的普通男人啊!為什麼從他們上床後,她每一次面對他總是如臨大敵般戒備著?
「綠葉莊有山、有樹,還有水,你干嘛舍近水遠?況且游山玩水一點也不優閑快樂,萬一遇到台風下雨,露宿荒郊野外的滋味可不好受。」聶怪叫,不解的抬起頭,他們去江南的那兩個多月還不夠他受嗎?
易水然的眼眯了起來。這也沒錯!但現在在這個情況下就是不對!
「我們可以在這件事上配合得很好。」易水然吻上她的朱唇。既然用說的不行,他總可以身體力行吧!
聶的雙手自動環上易水然的頸項,在他似水柔情的懷抱和輾轉舌忝弄的唇舌中逐漸迷失了神智,她沉醉在易水然的中無法自拔。
這次似乎不同于之前的感覺,像是多了什麼,又像是少了什麼,攘她更加無法抗拒他的撫觸。滿足的嘆息出聲,她喜歡易水然這樣抱著她,像是躺在草原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
聶主動的撫上易水然結實的身軀。把她小時候听到、看到那些妓院姑娘所使的技巧全用上了。她單純的只想讓易水然跟她一樣感到快樂。
易水然本想點到為止,卻被聶熱情的回應逗弄得失去了理性。他陪著她一塊在勾魂的愉悅中迷失、沉淪……一番雲雨後,天已幾近大白。
易水然輕撫聶細致的柳腰,一臉滿足的笑著。「這下你不會懷疑我說的話了吧?」
聶拉過薄被掩蓋的身軀。她還是一臉不解,易水然知道糟了。
「你對其他女人沒有辦法做這事嗎?」聶果然沒出乎他意料之外,又說出驚人之語。
听到她的疑問,易水然全身無力的望著天花板,但心中最想做的是敲昏她,實現他最先的想法,那麼他就不用那麼的苦了。
「為什麼你不願嫁給我?」易水然挫折感深重,面對聶的固執,他不曉得自己該不該再堅持下去。
「為什麼你那麼的想要娶我?」聶是真的不懂,易水然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只為了她跟他上過床嗎?
易水然轉頭有向聶,好像第一次看見她。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好像他們第一次發現對方的存在。
「我說了那麼多,你到底听進了多少?」他之前的努力全白費嗎?他不願相信!還是他又錯估了聶的固執程度?
「我全听進去了,不信我可以背給你听。」聶馬上背出易水然剛才說過的甜言蜜語。「我愛你。我想陪你度過每個晨昏,看著每天的日出月落,感受有你在我身邊的感動。我……」聶說著說著臉竟無端的紅了起來,卻也突然想到這些話拿來整人也許會恨好用。
什麼時候開始她愛整人的腦袋又運轉起來?姆嬤去世的悲傷似乎變淡了,是因為有他在的緣故嗎?聶愣愣的看著易水然,他什麼時候變得對她那麼重要了?
「停!」易水然感到臉上一股熱氣直冒,「我知道了!」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勇氣說出那些惡心肉麻的話。
起身穿上衣服,他總算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了。他對她太直了,想要讓她點頭答應嫁給他,絕對需要要點小陰謀才行。
回頭給了聶一個輕吻,易水然有點生氣、有點無奈,卻又充滿挫折的離開聶的閨房。
「公子?」看著易水然又從窗戶跳下去,她想起易水然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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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然離開葉蘭閣之後,沮喪懊惱的繞了綠葉莊一圈,還是沒有想出可以讓聶乖乖點頭答應的好方法。
他原本的冷靜沉著又被聶的固執磨個精光!
他推開書房門,看到應冰痕和西門生正在下棋,劈頭就問︰「為什麼升西聆當你的貼身護衛?」
「我妹還是不肯嫁給你?」應冰痕頭也沒抬便說,水然一大早說話就那麼沖,想也知道他又鎩羽而歸了。
西門生則抬起頭來,如預期的看到易水然一臉的沮。「真是沒用。」
「沒用?你去試試著!」易水然忍不住低聲咆哮,他就不信西門生比他有辦法,除了看他笑話,他們一點用處也沒有。
西門生推著輪椅就往外走,真的想去試試看,卻被易水然拉祝他回頭看見易水然猙擰的面孔,一點也不驚訝,笑著搖搖頭,回到桌前繼續下棋。
「為什麼升四聘的職位?」易水然拉回理智又問。
從棋盤上抬起頭來的應冰痕,對著被戀愛沖昏頭、眼中只有聶的易水然咧嘴一笑,「不然你以為姆嬤不在了,綠葉莊留得住她嗎?」笨!
易水然頹然的坐了下來,模了把臉。他整晚沒睡試圖說服她,卻還是沒有成功。
他卜的卦還真準,聶還真的是他的劫數!希望不會到孩子生下後,她還是不肯答應嫁給他。
「她拿這個當拒絕你求婚的理由?」西門生問,一反先前看戲的態度,真心關心易水然和聶的事。
「她不了解我為什麼一定要娶她或者她為什麼一定得嫁給我。」這是他花了整晚得到的結論。很爛卻又很實在的結論!
應冰痕和西門生愕然,怎麼會不知道?難道真的是易水然沒用?兩個人眼神怪異的看著深思中的易冰然的敏感部位。
突然,易水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終于露出被聶再一次拒絕後的第一個笑容,他的智慧和冷靜在此刻全回來了。「你們得幫我設計她。」終于讓他想到一個好辦法了,如果這個辦法再不行,他會打昏她,然後帶她回家囚禁她一輩子!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為什麼?」面對易水然越挫越勇的精神,應冰痕很壞心的想潑他冷水。因為他嫉妒水然竟能好運的遇到值得他投注一生愛戀的女子。
「不幫忙?」易水然眯起眼,然後露出邪笑。他在應冰痕和西門生的耳邊分別說了幾句話,只見兩人全變了臉。
「我幫!」他們異口同聲,不愧是相交多年的至友。
易水然笑得很快樂,也很賊。認識他們那麼多年,他當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們的弱點,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這次他一定會成功的。
應冰痕和西門生望著易水然,呆愕的想,他真的已經瘋了!愛情讓人為之瘋狂,即使是這個長久以來心如止水的男子也無法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