芎天峰高低起伏的峰上布滿了白雪,冬陽垂射,一席雪白顯得閃閃發亮。
而四周有著與這片雪景不搭的黑石,大大小小的從雪地里生出角,有的圓滑、有的尖銳,若是不小心踫到尖銳的黑石,還有可能被刮傷。
除此之外,高嶺上還有著平地沒見過的樹木花草。
有的巨木高聳得嚇人,有的矮樹迷你得可愛,還有各種從雪地里竄出的奇花異草。
陸丞軒在雪地里探索著,當他挖出一株又一株的珍品花草時,驚喜溢于言表——
他這趟芎天峰之行,果然是來對了。
而硬要跟來觀看芎天峰景色的王巧巧也是東模模、西看看,滿山皆是她沒瞧過的東西。令她大開眼界。「大夫,你找到千夜龍鱗草了嗎?」
雖然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很有趣,但她更關心那株救命的藥草。
「這不是在找了。」打從上山,王巧巧問這句話已有數十次,讓他答得有點無奈。
突然又一株紫紅色花睫奪走了他的注意力,他高興的走過去,為免紫紅花睫有什麼損傷,他小心翼翼的挖開花睫周圍的白雪,待整株花呈現在眼前時,才將它拔起置于盒里。
王巧巧無趣的四處走著,突見一株藍紫色小草,她好奇的走去。「好奇妙的草。」
這株草外型十分普通,像是隨處可見的雜草一般,但色彩似藍似紫,而且葉片上竟有花紋,而且這花紋就像是……就像是鱗片!「難道這就是千夜龍鱗草!」她不禁大喜。
就在此時,雪地底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著,王巧巧好奇的看著那高高低低起伏的雪,是什麼小動物嗎?
就在王巧巧好奇的猜想時,那高低起伏的雪直往她沖過來,突然從雪里竄出一條銀色白蛇!
「啊!」她嚇得踉跑後退,卻不巧被一顆凸起的黑石絆倒,跌坐在地。
看著張著血盆大口往她襲來的銀蛇,她緊閉雙眼,等待疼痛傳來。
等了半天卻沒想象的痛覺,她緩緩張開水眸,只見方才活跳跳的銀蛇此時已軟趴趴的蜷縮在地。
她好奇的爬過去細看,銀蛇頭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支銀針!
而這一細看,她才發覺這條蛇長得非常奇怪——它身上的鱗片宛如枯木皮拼貼而成,看上去像是一株銀白色枯樹。
「有什麼好看的?」陸丞軒走到她身旁。
「大夫,你看,這株是不是千夜龍鱗草?」看到陸丞軒,她興奮的將銀蛇棄在一旁,拉著他,手指著一旁藍紫色的草。
「不是。」陸丞軒搖頭,然後默默打開身上的盒子,將那條像枯木般的銀蛇裝起。
「真的不是嗎?你再瞧仔細點,這葉片上的花紋很像鱗片呢?」王巧巧滿心失望,伸手要將那葉片拉起,讓他瞧個仔細。
啪一聲,王巧巧踫都還沒踫到藍紫草,女敕手就被陸丞軒的大掌拍開。「做什麼?很痛耶!」撫著被打得發紅的手背。
「那草有毒,不能踫!」
「有毒?」這可讓她嚇著了,就算長得像,她也不想再踫了。
「你過來。」
「去哪?」
陸丞軒拉著她躍上一旁的小樹,這樹不高,坐在上頭摔下來不怕摔傷,而離地也有一定的高度,不用再怕地上有什麼東西會再竄出來咬她。
「你坐在這里別亂動。」陸丞軒將她放在樹上,而後轉頭繼續采他的稀有珍草。
又是猛蛇又是毒草的,王巧巧心有顧忌,便乖乖的坐在上頭,然而一刻鐘過去,她感到有些無聊;又過了半個時辰,她差點睡著摔下來;再過了一個時辰,她瞧見樹下有個東西在動。
難道又是白蛇?她心有余悸的直盯著,發現那是團圓滾滾的白兔。
她興奮的跳下矮樹,想抓那只白兔到矮樹上陪她。
待她跳下樹,穩住身子後,白兔卻不見了,她四處張望,在不遠處瞧見了那圓圓的絨毛球,她高興的奔去,跑到一半,白兔卻消失在雪地里。
「奇怪,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心里納悶,她更加快了腳步往前奔,眼前一片雪白的景色讓她不疑有他,直往白兔消失處沖過去。
突然,她的腳下一個踩空,她反應不及,隨後感到身體直往下墜。「哇啊!」
本來正專心采藥草的陸丞軒看到她跳下小樹,心想先把這株奇草采下,再去把那個不安分的女人抓回樹上,誰知在他采下後,一轉眼就見到王巧巧一個踩空,人影消失在雪地還伴隨著驚叫聲!
他頓感心口一窒,拔腿奔去,手中的草藥紛紛滾落。
當他奔到她踩空處,便發現這是個小山丘,由于到處都是雪白,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平地而踩空。
陸丞軒輕易的躍下,見王巧巧身下的雪被她的血染紅了一片,在一片雪白里顯得格外醒目。
他緊張的查看,發現她的手肘在滾落時被黑石劃破一道不淺的口子,還有一只腳踝扭傷,外加驚嚇過度而嚇昏,除此之外皆無大礙,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為她做了簡單的止血包扎,然後將她背下山。
陸丞軒心情復雜的看著床上仍昏睡的人兒,為什麼當他見到她踩空跌落時,會是那樣的驚恐害怕?
那種恐慌是他從未有過的——一顆心猛然被揪住,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他是害怕她若出事,他會無法向王陳玉鳳交代嗎?
不對,他很清楚那種恐懼感絕對不僅是因為責任感,那股由心散發出寒意的驚恐,還挾帶著一絲的心痛。「我愛上她了嗎?」
他記得紅姐曾跟他說過,愛一個人是不想那個人受到任何的傷害,見到那個人開心,自己就會高興;見到那個人傷心,自己出會難過;若是心愛的人受傷,自己的心就會像是被撕裂般。
她高興的時候,他也高興嗎?他仔細回想,好像也沒特別高興,不難過就是了;她難過的時候,他也難過嗎?王巧巧好像從來沒難過過,倒是一天到晚發脾氣。
但看到她受傷時,他的確感到整顆心都痛了;而見她無大礙後,他倒也沒特別的高興或是難過,他這樣算愛嗎?
他又想起紅姐跟他說過,當看見心上人與異性接觸時,就會醋意橫生,心中不快;之前在市集中,一連好幾個男子對著王巧巧搭訕時,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只覺得好笑。
對,好笑!
王巧巧老是讓他覺得好笑——她亂揍人時,他覺得很好笑;她冷得發抖還說不冷時,他也覺得好笑。
看她自願被強盜帶走成全他時,他也想笑;見她被陌生男子搭訕時,他更想爆笑。
「唔嗯。」床上的王巧巧悠悠轉醒。
睜開迷蒙的雙眼,入眼的便是陸丞軒坐在床沿,他的神色詭異,一雙黑瞳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你看什麼?」被他瞧得渾身不對勁。
「你是丑角嗎?」神游的思緒被拉回,他不經意將心中的疑惑月兌口而出。
「什麼?你才是笑柄呢!」以為他是在嘲笑她從山丘上滾下去,王巧巧立即擺出吵架的氣勢。
陸丞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看吧!他又覺得好笑了。
「你看什麼?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哎呀!」王巧巧才舉起手,便感到一股疼痛感火辣辣的燒來。
「勸你乖乖躺著別亂動。」
「擔心你自己吧!」她伸出沒受傷的手,隨便抓了個東西,想也不想就往他丟去。
誰知她抓到的東西竟然是一片鐵板,陸丞軒閃也沒閃的被鐵板迎面痛擊。
王巧巧臉色一變——她本來只是想抓顆枕頭丟他而已,且床邊怎麼會有鐵板?
不都是棉被、枕頭嗎?
她突然想起,這個小房間本來就是間倉庫呀!
「留點力氣養傷吧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拿點吃的。」听說肚子餓的人,脾氣特別大。
她曾經因為餓肚子,氣悶到不跟他說話,也不打人,所以陸丞軒直覺以為︰她餓了!
他默默撿起地上的鐵板將它擺好,隨後慢條斯理的走出小房。
面對她的任性,陸丞軒依舊是給予關心的態度,這讓王巧巧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听話的躺回床。
走出房門前,陸丞軒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辦?他還是覺得好好笑。
臨近申時,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天色卻已微暗,日光被隱沒在雲層間,天空飄下綿綿細雪。
王巧巧站在木屋門前,擔憂的看著眼前的雪原——陸丞軒一早就帶著干糧上山去采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回來了。
「巧巧,陸大夫等會兒就會回來,你別擔心,站在這里小心受寒,快回床上躺著,免得到時陸大夫看到,又要說你了。」秦江雪從房里走出就見到王巧巧一如往常站在門口。痴痴的望著門外。
「我才沒擔心他呢!我只是想出來走走,這幾天躺得我的骨頭都要硬掉了。」
一抹不自覺的紅暈爬上了她的雙頰。
「是是是,你只是出來走走。」秦江雪掩嘴笑道。
「我、我出去走走。」看著秦江雪的笑容,王巧巧羞困的跑了出去。
「耶!巧巧,別跑呀!外頭很冷。」屋里擺滿了溫石會自動散發出熱源,所以即使外頭是冰天雪地,在屋內還是十分暖和,因此她們在屋內都穿得很輕薄方便。
秦江雪邁步要追,但腳傷已好六、七成的王巧巧早已跑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