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樣操弄別人的感情很好玩嗎?」結城徹也揪住水野瑞季的衣領,將他推向冰冷的牆上。
「真是忘恩負義!如果不是我,你恐怕被戴了綠帽都還不知道,竟然還替那種女人說話……」
「閉嘴!我不準你再提到她。」
「你心里應該比我更清楚,今天換作是我以外的男人,都有可能使她輕易露出原形不是嗎?這種女人,你該不會打算原諒她吧?」
「原不原諒,那都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操心!」
「說得也對,我才懶得去管你們的家務事。既然這樣,願賭服輸。你還記得我們的賭注吧?」
賭注?結城徹也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很討厭我,對不對?」
「那還用問,百分之一百。」
水野瑞季得到了令自己放心的答案,嘴角微微揚起。
不等結城徹也動手,水野瑞季便勾住他的頸項,主動吻了上去。
對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措手不及,思緒紊亂的結城徹也用力推開那瘦小的身體,使得水野瑞季撞到背後冷硬的牆,發出一聲悶叫。
「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以為這樣捉弄人很好玩嗎?還是這只是你用來模擬劇情發展的慣用手段?」
「我在想什麼你根本不需要懂,你只要抱我就好,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
「別鬧了!我會吐出來的!」
「想吐就吐吧!」不在乎結城徹也的反感,水野瑞季再次吻了上去。
環抱在頸項上的手用力將結城徹也的後腦勺下壓,好讓身高造成的差距減少;另一方面,水野瑞季踮起腳尖,舌頭迫不及待地闖入結城徹也的口中,盡情撩撥,從舌根纏到舌尖,就連每一寸牙齦深處也不放過,仿佛要一次搜括完的貪婪。
從懂事以來,結城徹也向來都是采取主動的一方,像這樣被吻得頭昏腦脹的經驗,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象居然還是跟自己一樣的男性。
而且,還是誘惑小倉莉菜、讓她丑態出盡、也讓自己顏面盡失的男人。
不該是這樣的,就算願賭服輸,也不該是這樣的……
他居然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一方,繼續下去,只是輸得更慘而已。
就在結城徹也思考如何反擊的同時,他感覺到水野瑞季的一雙手像是渴望已久,有些顫抖地、鉅細靡遺地來回撫模著他的身體。
像是無法滿足似地,原本隔著衣服探索的手不但已經解開他襯衫的衣扣,還貪心地拉出塞進褲腰的衣擺,如入無人之境般肆無忌憚地撫上結城徹也強壯的身軀。
從手心傳來的熱度與觸感,使水野瑞季興奮地倒抽了一口氣,更加大膽的模索起來。
該死!如果再不采取行動,事情就會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了。
先是戴上水野瑞季送的綠帽,接著是被他強暴……
結城徹也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這種結果。
但是還有其它方法嗎?
呈現空白的思緒中,隱約閃過一絲微弱的曙光。
比起最糟的結果,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守為攻!
與其一個勁兒的處于挨打的地位,還不如干脆讓水野瑞季變成受害者。
由于這是結城徹也僅能想出來用以保住面子的反擊方法,他一刻也不遲疑地扯住水野瑞季的頭發,迫使他的唇離開他的,並趁著水野瑞季眼中露出疑惑的瞬間,強勢地吻了回去。
但是,那絕對不是水野瑞季吻他之時充滿激情仍不失溫柔的吻。
而是如猛獸上身,像要撕毀獵物般的凶狠、粗暴。
結城徹也咬破了水野瑞季的唇,血腥的味道立刻滲入口中,但是他不介意,這就是他要的復仇之吻。
「願賭服輸是不是?好!這是你自找的!」
結城徹也氣憤地將水野瑞季推倒在地毯上,泄憤似地欺壓上去,用力扯破他的衣服,迫使他露出縴弱的的身體,然後強迫他背對著自己四肢著地。
男人和男人都是這麼做的吧……
仿佛要被撕裂成兩半的劇痛,讓水野瑞季緊咬住牙關、嘴唇泛白,額頭上也滲出冷汗。
結城徹也感到意外,水野瑞季的身體並沒有他想象的容易進入,但是他也沒有打算因此而退縮。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只是要如何將他帶給自己的痛苦與不堪加倍奉還一事。
想起曾經在抽屜里看過的凡士林軟膏,結城徹也立刻拿出來將它涂抹在自己的男性象征,以及那拒絕被入侵的敏感處,也是他決定用來宣泄心頭之恨的弱點。
「既然你這麼想要,我現在就給你——」
這一次,他將水野瑞季的身體反過來面向自己,依然粗暴的分開他的雙腿,不帶一絲憐惜地、用力地刺了進去。
「唔嗯!」
被貫穿的強烈疼痛讓水野瑞季的身體禁不住地顫抖,然而他的目光卻毫不畏縮地凝視著結城徹也充滿恨意的雙眸。
望著他眼里的恨,水野瑞季揚起嘴角笑了。
「你笑什麼?」
「你真的……很討厭我……對不對?」
「這是當然的,我從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變態!被討厭竟然還這麼高興。」結城徹也不屑的啐道。
「你不會懂的,你只要討厭我……就好了。」
「變態!」結城徹也憤恨的咒罵一聲後,不帶感情地、狠狠地侵犯著那瘦小的身體。
在他猛烈**的同時,水野瑞季只是滿足地注視著他,欣賞他眼中那純粹而美麗的恨意。
直到原本因為劇痛而緊握拳頭的指節漸漸松開,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還有眼前結城徹也健美誘人的精悍體魄與他忘情**時眉心緊蹙的神情被一片漆黑的布幕籠罩後,水野瑞季再也感覺不到身下傳來的疼痛。
終于,一陣低吼之後,結城徹也的憤怒和快感,都在那火熱無比的體內獲得了釋放。
緊繃的情緒和,在得到盡情的宣泄後,結城徹也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水野瑞季瘦小的身軀上,將他整個覆蓋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好不容易從盛怒中清醒過來的結城徹也,對體內仍然奔竄不散的快感感到驚愕不已。
好象憤怒有多強烈,從水野瑞季身上得到的快感就有多少……
然而,這股憤怒到底是針對誰?
是不潔身自愛的小倉莉菜?是操弄人性情感的水野瑞季?
又或者是明知道冷落了情人,卻不願改變現狀的自己?
冷靜地想,水野瑞季的胡鬧不正好點出他和小倉莉菜早就知道,卻始終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
兩個人的愛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乏味得像是一碗泡過頭的泡面;例行性的約會、,都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結城徹也心里清楚,外貌協會的小倉莉菜因為找不到比自己更英俊挺拔的對象,所以按兵不動的騎驢找馬;而專注興趣和工作的自己,也只是為了迎合家人和社會的期望,繼續經營這段在別人眼中堪稱為金童玉女的戀情。
熱戀時的激情狂愛,早就消失不見蹤影了;用來維持感情的,只剩下基本的情義。想到這里,結城徹也不禁咋舌。
是因為這樣充滿假象的戀情被水野瑞季一眼就看穿了,所以他才故意設下這個局,強迫兩個愚蠢的當事人面對現實嗎?
以他多年撰寫愛情故事的經驗,要看破別人戀情的真假應該不是難事……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懷著難以置信的復雜情感,結城徹也支起身子俯視為自己帶來奇妙體驗的水野瑞季,他這才發現,他因為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侵犯已經昏厥過去。
不經易地,他在水野瑞季不輕言示弱的眼角發現了悄悄滑落的淚珠。
他低下頭,輕柔地吻去那令人心疼的淚痕;盡管心里感到些許罪惡與不舍,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願賭服輸,這是你自己說的。」
***
結城徹也離開後,水野瑞季打了一通求救電話給渡邊龍司。
「你腦袋壞了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要不是飛機臨時取消,你要找誰來替你擦藥!真是太亂來了!」
渡邊龍司一邊收拾用來替水野瑞季療傷的毛巾和藥罐,一邊嚴厲的質問他。
「我只是覺得他沒有一開始那麼討厭我了,所以想捉弄他一下。我可不希望他像以前那些出版社的人一樣。」
「這算哪門子的理由?為了讓他討厭你,需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嗎?更何況,就算他和過去那些喜歡上你的監督一樣,你只要依照慣例開除他不就得了?你這樣費盡心思的留住他,難不成……你喜歡上他了?」渡邊龍司不悅地大發雷霆後才感到後悔,自己好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我沒有。」水野瑞季矢口否認。
既然說出去的話已經覆水難收,渡邊龍司也不覺得有掩飾的必要。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好象快要窒息般的痛苦。
「我不相信!要不然你怎麼會願意讓他踫你?」
經歷了六年前的那件事之後,被多因性恐懼癥纏身的水野瑞季開始懼怕所有對他表示好感的人,更排斥與人有肌膚上的接觸。
即便是始終如影隨形陪伴著他的渡邊龍司,在他的層層防備之下亦苦無一親芳澤的機會;然而他卻讓才一起工作幾個月的結城徹也用如此不懂憐香惜玉的粗暴方式抱他,這讓多年來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渡邊龍司情何以堪?
「我說過,只是捉弄他一下而已。」
「別說得那麼輕松,那你為什麼不來捉弄我?你明知道我對你……」
「龍司!」水野瑞季大叫。
好險!要不是水野瑞季適時阻止,渡邊龍司就說出來了。
一旦說出那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他就真的要失去水野瑞季了。
「你是為了贖罪才留在我身邊的,你忘了嗎?」受到驚嚇的水野瑞季氣喘吁吁的提醒他。
「我沒忘……」仿佛要折磨自己似的,渡邊龍司又重復了一次。「我是為了贖罪才留在你身邊的。」
「你沒忘記就好。」听他這麼說,水野瑞季也感到痛苦。
渡邊龍司的心情水野瑞季並不是不了解,他之所以不能承認又殘忍的逼迫對方不能說出口,全都是因為他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
而贖罪,是最好的借口。
要不是多年前渡邊龍司把他介紹給那個叫作中根亮輔的瘋子認識……
「算了,別提了!都是我不好,不該亂發脾氣。沒辦法,誰教我看你傷得這麼重,看得好心疼!」渡邊龍司看著手中染血的毛巾,心里滿是憐惜。
「這一點傷哪算得了什麼……」不小心觸動了記憶里的傷痕,水野瑞季把臉埋進枕頭里。
渡邊龍司知道水野瑞季一定是想起了中根亮輔,那個像瘋子一樣狂戀上他的男人,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他床邊坐下。
像是安撫一只受了傷的貓咪,渡邊龍司輕輕地撫模他的頭。
「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听說他出獄後在大阪重新組團了,我想他應該已經放棄,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你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他說過,總有一天會要回這個生日禮物,他一定會再回來找我!他一定還會再回來對我做那些可怕的事……」
「瑞季,冷靜點!」渡邊龍司緊緊抱住因恐懼而開始歇斯底里的水野瑞季。「乖!不要再想了……乖!別伯……」
***
是因為適逢梅雨季節,還是因為腰部以下的酸痛未見起色,這幾天,水野瑞季的情緒就像窗外的天氣一樣晦暗。
結城徹也已經請假一個星期,盡管水野瑞季不願意承認,但是始終晴朗不起來的心情,和結城徹也連日來的缺席肯定是月兌不了干系的。
除此之外,和過去幾年一樣,每到了這個時候,一股莫名升起的焦慮總是讓水野瑞季害怕得坐立難安。現在是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偏偏渡邊龍司因為工作飛往維也納,而那個應該每天來報到的結城徹也,還是堅持避不見面。
隨著那個帶來夢魘的日子越來越逼近,水野瑞季再也無法獨自承受這份恐懼。
他拿起電話撥給了出版社的前田部長。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叫那個混蛋出現在我面前,听到沒有!今天!就是今天!要不然這期的連載,你就等著開天窗好了!」
對著筒歇斯底里的吼叫完之後,水野瑞季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發抖。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日歷上的那一天消失不見?
听著牆上的秒針滴答作響,那一天就一步步的接近,水野瑞季心里的恐懼也跟著逐漸的累積上去。
結城……你這個騙子!你說你會陪在我身邊,寸步不離的……
現在……在我最害怕的時候……你在哪里?
混蛋!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該那樣擅自握住我的手……
更不該用那種眼神對我說……你會寸步不離的陪在我身邊。
還說什麼遵守承諾……
騙子!結城徹也根本就是個大騙子!
***
重新翻修過的公車站,被漆上了嶄新的顏色。
公車站里沒有人,牆上貼著一張時刻表,結城徹也看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才會有巴士開往東京。
他在雨中等著,氣氛微涼。
小倉莉菜不知什麼時候找到個攤子,買了沾上甜醬油燒烤過的糯米團,然後追了上來。
找到盯著時刻表發呆的結城徹也,她將手上拿著的烤糯米團遞了一串給他。
「還記得嗎?以前你帶我來的時候,說這是附近最好吃的一家。那攤子真的是小到不起眼,要不是我還記得你說的特征,還真找不到呢!不過,你說的老婆婆已經不在了,負責燒烤的好象是她的媳婦。」小倉莉菜咬了一口,「嗯,味道還可以啦。」
結城徹也嚼了一口甜咸參半的糯米團,然後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盯著不知什麼時候被拓寬的柏油路。
變了……就是變了,環境如此,人亦如此。
這二天下來,盡管小倉莉菜試圖用力尋找熱戀時期在這里留下的余味,但是感覺不對了,就是不對了。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的。
「小莉,到此為止吧!」
听懂話里的涵義,小倉莉菜很訝異的望著他。
「不用急著現在作決定吧?回去再慢慢考慮好嗎?」小倉莉菜不死心,企圖采取拖延戰術。
結城徹也搖搖頭。
小倉莉菜先是呆了一秒、兩秒,感覺氣氛有點難為情,只好苦笑著打圓場。
「還是沒用嗎?果然……」
空氣濕冷,公車站里聞得到舊木頭潮濕的氣味,也有斬油漆殘留的嗆鼻化學味。
沉默片刻,重新振作的小倉莉菜問︰「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想要找什麼樣的愛人啊?像我,就絕對不找有工作狂的男人!」
「是嗎?」結城徹也笑了。
「別這樣,取笑別人的想法很失禮耶!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的標準又有多了不起!」
「我?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結城徹也漫不經心的回答。
應該空空的腦袋,卻不停浮現那個傲慢、愛鬧脾氣又愛撒嬌的家伙的臉。
結城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惦記著那個可恨的家伙,盡管覺得很可笑,這幾天他總是不經意就會想起他。
雨仍下著,結城徹也和小倉莉菜上了巴士,提前結束三天兩夜的回憶之旅。
一路上,結城徹也的心始終系在那個應該要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