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左別墅——濃密的晨霧籠罩著高雅的別墅,林木旁的一流清淺宛如一條錦帶綿延而去。
在灰蒼蒼的天幕下,村舍與樹林為這如畫的景致更添山林風味;只見遠近四處炊煙升起,為成絲的、成縷的、厚重的、濃灰的、慘白的,在薄霧般的晨曦中冉冉上騰,頃刻間,這原野的景色更添幾抹縹緲;旭日東升的光芒,好比一層輕紗似的金粉灑上了這草、這樹,不僅浸潤了清晨富麗的溫柔,也分享著朝陽初升的神采。
「好痛……」在睡夢中的喬亦瑜,像是感受前了某處的痛楚,輕輕的囈語逸出口。
沒多久,到了往常她會醒來的時間,她一如平日地睜開美眸,才驚覺這地方不是她所熟悉的房間,而是……「醒來了嗎?」突然間,門外走進一個男人。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說她犯情債的巫師。
瞧著他矮小的身形、不突出的五官、肥胖的身子,加上那可惡至極的笑臉,她真想一巴掌揮過去,好替自己出一口氣。
「你究竟又要對我做什麼?你已經把我逼到絕境,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她咬牙切齒的吼道,恨不得能一口氣將他給殺了。
「原來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所說的第一句話呀!」要不是這女人還有利用的價值,他早就在她說這句話之時,一掌讓她斃命。
「你?救命恩人?哈——」
听到他以施恩者自居,她心中感到無限的悲淒。
「媽的,你笑什麼?」這女人有病呀!
「我笑什麼?這跟你有關嗎?輪得到你來管嗎?」倔傲的下巴不馴地抬起,強烈的顯示出她對他的不屑。
「你……」媽的,他干嘛低聲下氣地跟她說這麼多?干脆變更計劃,畢竟喬亦瑜這女人美則美矣,但她太聰明、太冷傲,絕非是個可以談條件的人。
思及此,他閉上雙眼,口中暗念幾句咒語,輕而易舉地催她入眠。
該死的巫師,居然敢對她下咒語!該死的!她努力地拚命想睜開眼楮,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辦不到,只因睡魔早已奪去她的意志。
「凝視我的眼,奪走你的魂,以後每當我呼喚你‘依塵煙’時,你就得听從我所有的指示。」他喃喃念著迷惑人心的咒語。
緊閉雙眸的喬亦瑜,在神思迷離、心魂受控的情形下,輕點了幾下頭以示了解。
像是要試驗所下的咒語是否奏效般,他喚了一句︰「依塵煙。」
「我是依塵煙。听從你的指示。」她茫然無意識的回應。
「好,很好。」
看來,他最佳的復仇棋子非她莫屬。
「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了索徒霄王,殺了他、殺了他!」巫帥露出邪惡的笑容,因為他早已料到這個號稱冷血的男人絕對會愛上她,至于他會如何死在她的手上,他倒是十分的期待。
「殺了索徒霄王,殺了他、殺了他!」喬亦瑜毫無意識地跟著他一同念道,同時也將這句話深刻地記進腦海里,如同深埋的種子等待破土的一剎那,這一道指令也將在合適的時機被執行。
在一室陽光溫柔的撫慰下,一樁惡毒的計謀卻已悄悄地展開——☆☆☆
英國倫敦在一場世界國際級模特兒選拔賽會場中,坐在評審席上的黑睿霄輕眯起利銳的紫眸,目不轉楮地盯著舞台上。只見眾多模特兒們個個身材曼妙,婀娜多姿,十分自然地走著台步。但是在他的眼中,她們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莫不是矯情做作的姿態。
最後,終于等到主角登台的時刻。
一個蒙古族打扮的女人,身穿白紗,頭上戴著白環,頸上則是用珍珠、項煉等不同顏色的墜飾,層層疊疊地裝飾著,美麗得猶如出水芙蓉般,令在場所有人不得不屏氣凝神觀看。當她縴細曼妙的身影在舞台上如同蝴蝶般輕快地跳著舞蹈時,場中所有的男人無不為她神魂顛倒、魂牽夢縈。
美!
突然間,這個字快速地在黑睿霄的腦海中浮現,體內一股莫名的升起並迅速彌漫全身。甚至連站在一旁的光行南,也感受到主子那想要掠取的氣息。
「南,我要她。」極具性感的唇緩緩地開口說了一句話,紫眸中仍然如同以往的平靜,並不因一時的驚艷而擾亂他的情緒。
「是,我知道該怎麼做。」光行南恭敬地回應道。
奇怪,一向對女人不是挺感興趣的主子怎麼這會兒卻……雖然他深感疑惑,但主子既然開了口,做手下的也只有听話辦事的份。
光行南轉身離開會場,準備將主子所交代的事盡快辦好。
黑睿霄一臉的莫測高深,又看了台上的可人兒一眼,唇邊淡淡地勾起一抹如陽光般的微笑。
過去,只要他這樣輕微的勾起一抹笑,便能挑起無數女人對他的渴望,恨不得他的笑顏是專為自己而展露。
☆☆☆
紫庭別墅的霄王居——凝視著眼前這扇高大、雕刻十分精美華麗的大門,盲靜解不敢相信,她竟能夠獲的索徒霄王的親自欽點。
而說不定最後她也能夠得到他的愛,一思及此,她就快樂得像飛在天空中的蝴蝶般。
突然間,她心中想起另一個人,也就是站在她身後蒙著臉的喬亦瑜,她忍不住要欺凌她一番,以對她的殘忍構築自己心中的快意。
「喂!丑女。」她不屑地扯下她臉上的黑色絲布,倨傲地盯著她右臉上那丑陋、又惡心的疤痕。
這傷疤令言靜解每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到想吐,但一想到可以藉此刺傷她的心靈,就算得忍受惡心感,那也是值得的。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她簡直是太過分了!雖然說自己現在是她的僕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得受這個自大女人的欺凌、侮辱。
喬亦瑜低來將掉落在地上的絲布拾起,並趕緊蒙在臉上,以防有人看見。
啪的一聲,言靜解既準又火辣辣的一巴掌,將喬亦瑜打得暈頭轉向。
「告訴你,我現在可是你的主人,既然你已經被我買下,你這輩子就只有一個身分,那就是我言靜解的僕人,懂嗎?丑女。」
「你……」
雖然喬亦瑜心中十分憤慨言靜解所說的話,但事實上,她十分清楚,她的容貌已被繼母所毀,臉上的鞭疤將跟著她一輩子,直到死去。
不過,最可惡的是那天的清晨,她在與巫師爭執之後,因巫師念起咒語讓她不明所以地昏睡過去,然而當她再次醒來,才發現她已經被可惡的巫師轉手賣了更不幸的是,他竟將她賣給這個有著絕美容顏的言靜解。
言靜解里個標準的美人胚子,細致的小臉蛋,一雙一水秋眸,好似迷離陷阱誘人流連;飽滿如盛開玫瑰的紅唇,溫潤又鮮女敕得令人想一親芳澤。
喬亦瑜始終相信她的美絕對是上天所賞賜的,畢竟,要在這世上找到另一個能與她媲美的女人,只怕是絕無可能。
當喬亦瑜得知言靜解會買下她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她的丑陋可以襯托出她那獨一無二的美時,不禁黯然神傷,畢竟,有這樣的丑女跟在她旁邊,她就可以盡情且不必費心地便得到許多人的注視、贊美,何樂而不為呢?
當喬亦瑜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際,突然間精雕大門被打開,出現在言靜解和喬亦瑜面前的是一名年約二十歲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對她梭巡一番後,以睥睨且不屑的口吻說道︰「你就是言靜解?」
言靜解一向都被人捧在手心里,怎堪被這個既無禮又低下的男子用如此不屑的口氣對她說話?她忍不住怒火中燒地反問道︰「在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是不是該自己先報上名來?」
「你!」男子眼中閃過些許訝異,像這樣傲慢的女人絕對得不到主子的心,因為她太不溫馴;主子要的是對他絕對服從,而非處處反抗他的女人。
所以他不怒反笑,睨了她一眼後冷冷地道︰「進來吧!」
「哼!」
言靜解怒氣難平地走了進去,不願再繼續听男子的一字一句,省得臉上會氣得出現幾條皺紋。
直到她走過去後,男子才注意到原來門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剛才那無禮的女人身旁竟然還隨身跟著保鏢,但這個保鏢臉上為問要蒙上黑巾呢?
深感疑惑的男子實在是忍不住好奇他的身分。「你是?」
「我是言靜解的保鏢。」喬亦瑜刻意壓低聲音假裝成男人。
「哦——」男子像是了解他的意思似的點了點頭,接著再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蒙著臉?」怪了,難不成他長得很丑,還是臉上長了東西?
「恕難回答。」喬亦瑜冷淡的回絕他的問題。
一天之內連遇到兩個無禮的家伙,害他連想問的都沒了,隨口便說道︰「不回答就算了,進來吧!我帶你到你住的地方去。」語畢,不等他的回答,男子便先行走進屋去。
所有的哀傷都被她埋藏在心底深處,再也沒有人能觸及,只因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
如果可以的話,喬亦瑜真想回到從前平靜的日子,但……對她而言,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隨著男子走進屋去。
☆☆☆
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直到今天,言靜解才總算見識到真正的男人絕對非黑睿霄莫屬。
在他那深邃冷淡又迷人的紫眸中,帶著一股強烈又果斷的霸氣;而倚在窗旁那高大又俊逸的身形,將他狂傲的魅力完全地展露出來,尤其他的嘴角不時地揚起淡淡的笑意,更是將她的魂都給勾了去。
不待她出聲,黑睿霄已率先紳士般的問候︰「你是言靜解?」
「對。」好迷人的聲音啊!任她听一百遍都不會厭倦。
「你可知道你來這兒是要做什麼?」他相信只要是女人,沒有不明了這個問題的。
「這……人家……」面對這樣英俊的男人,她實在是羞于開口。
听到她故作嬌柔的聲調,黑睿霄的心底已很清楚的明白,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既溫柔又體貼的女人。
此時一陣旋律優美的鋼琴聲突然傳來,黑睿霄不由得凝神靜听了會兒。
不知何故,這琴音中帶著孤獨又深沉的……悲哀,竟然能令他的心產生共鳴,看來他絕對有這個必要好好認識一下這個彈琴的人。
「南,進來。」
「是。」不一會兒,光行南走至房間中,以平靜且謙恭的語調回話。
「招待一下。」
黑睿霄隨口下了一道命令,紫眸中閃耀著期待的光芒,快速地離去,只留下光行南和言靜解兩人。
光行南輕點一下頭,表示听到主子所說的話。
在黑睿霄離開後,言靜解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突然問道︰「你不就是剛才那個人嗎?」
「沒錯,那又如何?」光行南坦然承認,同時以鄙視的眼神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哦,看樣子她肯定是氣翻了!不過,照剛才的情況看來,主子恐怕已經對她失去興趣,他不禁幸災樂禍地想道。
「這是你應該對我說話的態度嗎?你要搞清楚,說不定等哪天我變成霄後以後,我第一個就拿你開刀。」只要看到他一副傲到極點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痛罵一番以消心頭之火。
「哦,是嗎?那我會很期待的。」
期待你哪天被主子給趕出去,光行南暗忖。
只是這最後一句話,他想等到她被趕出去時再說也不遲。
「你!」
暫目忍下這一時之氣,此刻她實在沒必要跟這個既平庸又低下的人計較。
言靜解心中雖是這樣想,可是盛怒難平的她根本辦不到;再加上現在她和他還同處在一個房間內,教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悶氣!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決定還是由自個兒找地方平復心情比較快,總比跟這家伙同處一室還來得好吧!想到這兒,她抬起高傲的下巴,甩甩秀發便自行離開。
見她以一副高傲、不可侵犯的姿態離開他的視線,光行南心中除了覺得她很無禮外,卻也無可奈何。
「哼!隨她高興就好。」他冷哼道。
☆☆☆
凝視著眼前這長發飄逸的女子,她正坐在鋼琴前,十指輕柔的滑過琴鍵,縴腰隨著琴音的流瀉而輕輕搖動著,黑睿霄不禁有些好奇這女子的長相究竟如何。
突地,白皙縴細的十指乍然停止動作,仿佛心底有什麼東西被琴音觸動,竟使她嚶嚶哭泣起來,而她輕輕細細的啜泣聲,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為她揪痛著。
黑睿霄悄無聲息地走到她的背後,伸出雙手用力地抱緊縴弱的她。
瞬間,喬亦瑜嚇得不知該做何反應,等到她想掙扎推離他的懷抱時,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誰?」她試著以平穩的口氣冷冷地問著。
奇怪!剛才帶她進來的那個男人不是告訴她,這個地方是絕對不會有人進來的,怎麼這下子卻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男人,還莫名其妙地抱住她。
「你沒有權利知道我是誰。」黑睿霄狂佞自大地說。
「隨你。不過,你可以先放開我嗎?我討厭被人摟著。」對于他願不願意回答,她倒是不甚在意;不過,對于被他摟著的事,她卻無法接受,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排斥這種感覺。
「為什麼?」低沉又冷冽的語氣,他強制性地命令她回答。
喬亦瑜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她的靜默不語,令黑睿霄胸中漸漸凝聚著怒氣。
「說!」在這世上,只有他有不回答問題的權利,沒有人可以選擇不回答他,包括她也是一樣。
她冷冷地別過頭去,試圖用秀發擋住他灼人的逼視。
「千萬別試著去違逆我的話。」
語畢,黑睿霄不耐煩地將她整個人用力地轉了過來,隨即看到在她的右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別看!」
她不由得埋首在他霸道的懷中,只為了不想讓他見到那個可怕的傷痕。
光是這一眼,他發覺原來她就是海邊那謎樣的女人。
「為什麼我不能看?這麼丑的疤痕……」
冷酷無情的話語,仿佛利刃般狠狠地劃過她的心,為她再添心傷。
「我丑不丑與你無關,是你自己閑得發慌跑到這里來的!難不成,取笑別人就是你來這兒的主要目的?」
她雙手緊緊握起,不顧手心傳來的痛楚,指甲刺進掌肉,在不知不覺中泛出些微的血絲。
從一開始,她的言行舉止對他的挑釁便從不間斷,根本連想也沒想過反駁他的下場是如何。
此刻她只想趕緊離開這男人的身邊,一個全身上下泛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不知何故,當黑睿霄看著這女人冷淡的態度,以及明明人就埋首在他懷中,說的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話,胸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怒火,瞬間焚毀他的理智。
「好個與我無關,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究竟是怎樣!」語畢,他夾帶著難以抑制的怒火,狠狠地吻住她那嬌女敕如玫瑰般的紅唇,此刻的他只想要徹底地懲罰她。
「不……」她只來得及輕呼一聲,便被他霸道的吻住。
他那灼熱又令人狂亂的吻,仿佛是一道可以沁人心底深處的熱流,讓她頓時有些許的迷惘。
不行!她連他是誰都不清楚,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接受他的吻?一思及此,她猛然使勁推開他,往鋼琴後退離幾步。
但他卻緊跟著再次欺身向前,又將她擁進懷中,火熱的氣息並不斷地拂上她的肩頸處。「吹皺一池春水,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他以低沉渾厚的噪音淡淡的在她耳畔說著,頓時令她的俏臉一紅,卻又霎時泛白。
黑睿霄話一說完便放開她,一雙紫眸卻直直看入她的美眸,像是想印證什麼似的,嘴角則噙著一抹邪佞的笑容,一會兒他忽地轉身離去。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仿佛是句愛戀的低語,令她的心更加迷惘。
甩甩頭,喬亦瑜努力地想要把煩躁的心情徹底拋開,但可能嗎?她捫心自問。
伸手輕撫著剛剛被他狂吻過的紅唇,腦中回想著那激昂又狂野得令人酥麻的感受,他為什麼這樣對她?
再次甩用頭,她不想讓自已陷溺在那奇怪的感覺中。拿起放在鋼琴上的細繩,將頭發重新束綁起來,並用黑巾將半張臉遮住,整個人立刻又回復適才進屋前的模樣。
但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她以為剛才那早已離去的男人,竟一直藏身在暗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等著吧!我一定會得到你的全部,黑睿霄在心中如此篤定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