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排了幾分鐘的隊,才坐上摩天輪。
日本的冬天不像台灣寒風刺骨,溫度雖然比台灣低許多,但這里的干燥冷比起台灣的濕冷,是比較容易忍受的。
「冷不冷?」嚴澤岳問。坐上摩天輪後,他沒選擇各坐一邊,而是跟孟璦-坐在同一側。
「還好。」她有些不自在,兩人坐在同側,位子並不大,身體上的接觸更加緊密了。
「擠在一起坐,比較不冷。或者,-希望我過去坐另一邊?」
她不得不迎上他的視線。他問這問題,要她怎麼回答?
回答「希望」,便違反了她真正的想法;回答「不希望」,似乎又顯得她……沒原則。
整晚下來,她不斷告訴自己,那些曖昧的猜測,只是她胡思亂想,可是,她實在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
像現在,他明明用灼亮的眼神瞧她,彷佛想燃燒她似的,她如何說服自己,一切只是她胡思亂想?如何說服自己,嚴澤岳對她,沒有其它企圖?
她對他出口的問題,選擇沉默以對。
但如果他再這麼曖昧下去……她決定把在餐廳想問卻沒問的話,問個清楚。問問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她?
對于她的沉默,嚴澤岳也沒再進一步逼問。
「-什麼時候回台灣?」
「大後天,江特助幫我訂了下午兩點四十的航班。」
「-有個非常盡職的特別助理。」
「嗯。」她又看了他一眼,才將視線調開,望著底下的東京夜景。
「-家里還有些什麼人?」他看著她的長發在夜風里輕輕揚起,忍著想踫觸的渴望,努力尋找聊天話題。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
家人這個話題,牽引出她睽違許久的孤寂,她固執地將視線落在點點燈海里,不想讓身旁的男人看見她的軟弱。
「都不在了是什麼意思?」他感覺她背影透露了孤單,心有些疼。
「我父親肝癌過世,我母親車禍過世,我唯一的女乃女乃也在我九歲那年中風過世。我……沒有家人了。」她漠然地說。
「-沒有兄弟姊妹?」
她沒立刻回答他,過了許久,久到他們升上了摩天輪圈的頂點,她才搖搖頭,算是回答。
「-九歲就失去所有親人了?」嚴澤岳看著她腦後的長發,繼續問。
「嗯。」她很淡、很輕地應了一聲,那聲音飛進高空的風里,溶了。
他伸出雙手,從她身後摟緊了她。
第一秒,他感覺到璦-的僵硬,她似乎受驚了。
第二秒,她似有若無地掙扎了幾下,但他仍緊緊地圈住她,沒放開。
接著,好幾秒過去了,她安靜下來。他們仍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她的臉看著外頭的夜景,背對坐在旁邊的男人,由著他從背後圈抱住她……
嚴澤岳有好寬闊的胸膛、有好溫暖的體熱、有好強大的力量,她安順地倚在他的懷抱,孤單像遇見了奇跡,在瞬間不見。
「璦-,我願意當-的家人,我願意當……-的大哥。」他說。
孟璦-愣住,一陣熱氣冒上來。嚴澤岳的話,讓她想哭。
她想起九歲那年,收到第一封來自親愛大哥的信--
親愛的妹妹︰
我知道-失去了所有親人,我想,-一定感覺到這世界上只剩下-一個人……一時之間,我也不曉得銨如何安慰。
今天晚上,我一整夜睡不著,想著-坐在馬路上哭泣的樣子、想著王叔回來後告訴我關于-的情形。我越想越覺得難過,越想越覺得該幫-做些什麼。
我想了整夜,最後發現,-失去所有家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
親愛的妹妹,我願意當-的家人、我願意當-的大哥。王叔帶去的那套衣服,是我給妹妹的見面禮,請不要拒絕我,讓我當-的家人……
孟璦-終于轉過頭看向抱著她的嚴澤岳,她被他眼底濃烈的情感震懾住,失去了反應,不知過了多久,才找到聲音說︰
「好幾年以前,也有人跟我說過相同的話……」
嚴澤岳望著她的眼神灼熱,他曉得在這一刻,他無論如何是克制不住自己了,那翻涌如波潮的情緒,已將他所有理智淹沒,他想……
「璦-,我想吻。」
他俯下頭,準確無誤地觸上她的唇瓣,在冰涼的空氣里,她的唇瓣也冰冰涼涼的,他用自己舌尖的熱,溫暖她。
這吻來得突然,也激狂,在冷冽的冬夜里,璦-卻熱得感覺自己像春日里的雪,將要融化。
她無法去想嚴澤岳吻她的動機、無法去想這個吻的含義。這個世界,在這幾秒里,對她而言,只剩下這個溫暖得讓她根本不想拒絕的吻。
她……真的喜歡上嚴澤岳了!
她雙手攀上他寬闊的肩,圈上他的頸項,熱烈回應他著的這一刻,她的情感完全毫無遲疑地釋放了。
她喜歡這個男人!
他們像兩個與世隔絕的人,沉陷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急切索取對方唇舌內的甜與熱,直到摩天輪將他們緩慢轉回地面,排隊等待的人群中響起口哨聲與呼聲……他們才困難地回到現實世界。
兩人分開,一前一後下了摩天輪。
嚴澤岳牽上她的手,領著她慢步離開那群好奇觀望他們的人們。
這夜,美得比摩天輪上裝飾的光彩耀眼的霓虹燈,還要繽紛。神奇的氛圍圈繞住他們,兩人間有段長長的沉默,也許是誰都不願打破這美麗的氣氛,所以才由著沉默籠罩。
一直到他們走到停車場,嚴澤岳替她開了車門,他才開口︰
「大後天我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走不開,不能到機場送-了。澤曜……一定會去送。這兩天,我會很忙,能跟-見面的時間可能會很少,-要照顧自己。」
「澤曜」兩個字,讓神奇的氣氛頓時消失。
孟璦-想,那一吻與那個溫暖擁抱,多半只是源自于他的同情心。
這些年,若說她真有學到什麼,那應該就是堅強了。她可以堅強地在人前掩飾自己真正的情感,毫無困難。
「我知道。」璦-微笑,不再說話。
她用沉默,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為了如他所願。既然他不認為那個吻,具備任何意義,她可以完全如他所願。
剩下的兩天,她在日本過得相當愉快……表面上。
澤曜帶著她逛了東京所有好玩的點、吃過許多好吃的名店料理,某一部分,她確實是愉快的。
她開心地笑、開心地吃喝玩樂,然而她心里清楚得很,有極大部分的她,困在那個嚴澤岳吻了她的神奇夜晚,出不來。
嚴澤岳真如他那晚最後說的話般,忙碌得甚少與她照面,兩人就算踫到,也僅止于點頭微笑。
他不再越過界線,她也不主動朝他向前,他們之間,就像被人劃了彼此都無法跨越的界線,而橫亙在他們之間那條界線,正是嚴澤曜,至少,她是如此認為的。
兩天很快過去了,她拿著簡便行李,面對來送行的人--藤堂瀧、嚴臻芳,嚴澤昊、嚴澤曜……澤曜不算是來送行的,他也提著行李,打算跟她搭同班飛機回台灣。
嚴澤岳果真沒來,她心里失落,嘴上卻依舊掛著燦爛笑容。
「我們下個月才回台灣,回去後就撥電話給-,請-到我們家來玩。」藤堂瀧說。
「謝謝伯父,我一定去。」
嚴臻芳看著小兒子親昵地拉著璦-的手,困惑地蹙著眉,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來。她吐了氣,像輕輕的嘆息,走到璦-面前,拉出她被小兒子握住的手,語氣疼惜地說︰
「要照顧自己,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我們家的媳婦。」
「Alice,我……」
有一-那,她真想說出事實。不過,那僅僅一-那,當她的手被嚴澤曜握回去,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時,她當下決定把該演的戲,盡職演完。
「孟姊姊!」是松元小姐。
松元瓔氣喘吁吁地跑向璦-,不管是送行的人,或將搭機離開的人,都驚訝于她的出現。
「伯父、Alice。」松元瓔顧及禮貌,先向長輩招呼。「對不起,我可以跟孟姊姊單獨談一下嗎?」
「有什麼事不能在大家面前說?」嚴澤曜一副護衛的口氣,將璦-拉得更近,擺明不準有人欺負她。
氣氛有些僵滯,孟璦-反而覺得無所謂,松月兌嚴澤曜的掌握,她說︰
「沒關系,我跟松元小姐談一下,不會花太多時問。」
她跟著松元瓔走向機場大廳另一頭,一直到確定其它人听不見她們的談話,才停住腳步。
「想跟我談什麼?希望我主動離開澤曜……」璦-先開了口,但話卻只說了一半,就打住。
孟璦-沒料到,松元瓔竟然十分慎重地朝她九十度彎腰,再以慎重語氣對她說︰
「孟姊姊,對不起。請-接受我最真誠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站直,一雙大眼充滿真誠與坦率,凝視著璦。
「-跟澤曜哥過去交往的女人都不一樣,我誤會-了。對不起,我表嫂的事是我不應該,請-原諒我。我沒有要-離開澤曜哥的意思,我以前捉弄他、捉弄他的女朋友,是因為他太不成熟了,交往的也都是些虛榮的女人。」
松元瓔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璦-困惑,她安靜的听松元瓔繼續說︰
「宴會結束的隔天,我就想跟-道歉了,可是,澤岳大哥對我下了禁止令,他說只要-住在藤堂家,就不準我去打擾-,澤岳大哥的話,連藤堂爺爺都不會反駁,所以我只好一直等,等到-回台灣這天。
孟姊姊,我是真心希望有一個像-這樣的姊姊,請-原諒我的不懂事,我起先真的以為-是那種虛榮的女人。
說實話,我是一點都不喜歡澤曜哥,他像個孩子,不像男人,我只是喜歡捉弄他。我喜歡的人……是澤昊二哥。」松元瓔吐了吐舌頭,有些臉紅。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璦-的語氣沒有起伏。
「我……」她咬了咬唇,「孟姊姊,-不能原諒我嗎?我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大家都以為我喜歡澤曜哥,我是故意的。我才十八歲,還沒長大,不夠當個風情萬種、足以吸引澤昊二哥的女人,所以我只好假裝我喜歡的是……」
「松元小姐,-是不是希望我為-做什麼?」璦-的語氣有淡漠的距離。
「孟姊姊,-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松元瓔臉上淨是著急,像是要哭出來了。
孟璦-心軟了,眼前的松元瓔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像個大孩子似的。她不由得放軟了語氣︰
「我並沒有怪。事情過去,我就當它過去了,沒想過要原不原諒的問題。」
「那……我可以喊-姊姊嗎?」
「-為什麼一定要喊我姊姊?」
「我……我覺得-是我將來想變成的那種女性,我覺得像-這樣的女人,才足以匹配澤昊二哥,我想成為配得上澤昊二哥的女人。」她雙頰緋紅。
孟璦-的心,被她羞紅的臉頰,以及她的那些話觸動了。她想起嚴澤岳說過--女人會在男人面前臉紅,多半意味著她喜歡上對方了。
松元瓔提到嚴澤昊時臉紅了,她是真的喜歡他吧!
「喊我姊姊,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得到澤昊。」
「我知道。」松元瓔語氣懊惱。
她孩子氣的表情,終于惹笑了孟璦。或許有個像松元瓔這樣的妹妹,是不錯的。
「好吧!-想喊我姊姊,就讓-喊吧!」
「真的嗎?」松元瓔一雙眼讓興奮點亮。
看著她高興的表情,璦-覺得心頭暖暖的,沒想到她會莫名其妙多了個妹妹。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登機時間快到了。」
「嗯……」松元瓔頓了頓,接著又說︰「如果我到台灣,可以去姊姊家住嗎?」
孟璦-先是驚訝,繼而看見松元瓔滿懷期待又崇拜的眼神。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換來這位十八姑娘的崇敬!
她猶豫兩秒,想想自己七十多坪大的房子,是空曠了些,如果有個像天使又像惡魔的妹妹加入,應該會熱鬧許多。
「可以。」
「謝謝姊姊。」松元瓔又彎腰,行了一個大大的禮。
「-打算什麼時候到台灣?」
「明天可以嗎?」
手腳真是快!璦-有種拿她沒轍的感覺,笑答︰
「可以,-搭幾點的飛機?我派人到機場接。」
「跟-今天的班機時間一樣。」
「好,明天見。」說罷,孟璦-轉身想走,松元瓔卻又追了上來,慌張地說︰
「姊姊可不可以幫我保密?我不想讓其它人知道……」
「關于-喜歡澤昊這件事嗎?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姊姊人真好。」松元瓔露出安心的燦笑。
「等-跟我真正相處過,再來評論我好不好吧!」
璦-給了她一個從容的笑,走回機場大廳另一端。
孟璦-恢復了假期前的生活,除了忙碌、忙碌,還是忙碌。
清早六點起床,七點半抵達公司,休了一星期的假,桌上堆滿一迭迭厚厚公文。
她休假這段時間,緊急公文多由副總經理代簽,堆在桌上的,大半是能拖到她休假完畢再解決的次緊急公文。
不過,拖了一個星期時間,原本的次緊急,也已經變成十分緊急了。
因而,璦-七點半進公司後,一坐定就幾乎沒辦法再離開辦公椅,忙碌得不得了,直到十一點五十分,江特助送來午餐,順便報告下午行程,她才發現一個早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總經理,下午兩點的干部會議,-得出席。結束後,毅光集團幾位高層干部會到公司,董事長指定由-負責主持雙方會議-
不在的這個星期,毅光集團找我們洽談雲頂度假中心的合作開發案,董事長很有興趣。
毅光集團看中的雲頂度假中心預定開發地,是董事長名下的土地,董事長原只想將那整片山坡地出售,不過看了毅光的開發計劃,董事長決定參與這項開發案。
這是毅光集團的企畫,以及毅光集團的相關數據。請總經理務必在三點半的會議之前,看完這些資料,董事長希望在開會之前,先听取-對這項開發案的意見。」
說著,江特助在桌上放了兩個活頁夾。
「我知道了。」孟璦-按揉著雙眼間,希望舒緩一上午的疲憊。
「總經理,-可以休息六十分鐘,先用午餐,一點到兩點這段時間沒安排任何行程,足夠您看完毅光的數據。」
「嗯。」璦-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江特助,麻煩你下午去中正機場接一位松元瓔小姐,她搭乘兩點四十分從日本出發的班機。接到人,請你先送她到我的住處。」
「好,」
「還有其它事嗎?」
江特助欲言又止地看著孟璦-,似乎很掙扎,然後說道︰
「總經理,-不要累壞自己。」
「不要擔心,我沒事。你先出去吧!這一個小時,不要讓人打擾我,我想休息一下,謝謝你。」
江特助離開後,孟璦-一分鐘也沒休息,她翻開毅光集團的數據,開始閱讀……二十分鐘過去,她換看另外一份開發企畫書,再二十分鐘過去,她合上企畫書,拿起午餐盒,邊吃邊思考。
吃完江特助為她準備的午餐,她心里對開發案也已有了月復案。
蓋上餐盒,她起身為自己沖了杯熱茶,回到位置,看著餐盒,發起呆來……
江-齊當她特助已經一年有了吧?她想不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每天為她準備便當,但她記得他說過,餐盒里的所有食物,都是他親自料理的。
她不是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明顯仰慕,只是假裝不懂。
驀地,一個已經整個上午沒想起的男人,忽然鑽入她腦海……
或許她該學學嚴澤岳,別給人不該有的期待;或許她應該婉轉拒絕這樣的「愛心便當」,一如嚴澤岳婉轉拒絕她一般。
嘆了口氣,她拿起電話,撥給等著听取她意見的董事長。
電話接通,她的語氣活潑得不象話。
「哈-!猜猜我是誰?」
「乖女兒,-終于打電話給我啦!」
「唉唷!說得好像我很不孝的樣子。」她在電話這頭笑。
「日本好玩吧?」
「好玩。」
「哪天帶干爹、干媽一起去玩?听說藤堂家把-照顧得很好。」
「干爹消息真靈通啊!藤堂家有你埋伏的眼線嗎?」
「眼線是沒有,只不過-干媽恰巧跟藤堂夫人是好朋友。」
「哇!世界真小啊!」孟璦-故意驚呼。
「是不怎麼大。」
「我帶了禮物要送你跟干媽喔!」
「算-有良心-不在的這個禮拜,害我這把老骨頭差點散了-要是再狠心點多休幾天,我這條老命大概要嗚呼哀哉了!」
「哪那麼夸張?!」
「就是這麼夸張。」
「好啦!明天晚上我帶個小妹妹同家幫你-背。現在,要請董事長辛苦一點跟我談公事,關于毅光那件案子……」言歸正傳,璦-開始認真列條說明她的想法。
幾分鐘過去後,電話另一頭說︰
「……嗯,我就知道-一定沒問題。這件事就照-的意思,由-去跟毅光上層談判,不過……」電話那頭的語氣突然變得神秘,「乖女兒,我可要先警告-,毅光上層干部群,全都是難纏人物喔!」
「放心,我會比他們更難纏。」
「呵呵……好,我賭-會贏。明晚會回家吃飯吧?-干媽擔心死了。」
「明晚會回去。」
「穿漂亮點,明晚還有其它客人會一起用餐。」
「知道了。」
三號回憶
孟璦-十八歲那年,以榜首成績,考上台灣第一學府,選讀社工系。
認識九年,他們的聯系方式一直是書信往返,他在璦-搬入宿舍的第一個晚上,撥了第一通電話給她,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選擇社工系。
「我是孟璦。」
第一次听見她清甜的聲音,他的心微微震動了。
「我是-親愛的大哥。」
電話那頭安靜了,靜得他以為孟璦-已掛了他的電話。
「璦-……」他輕聲喚了她的名。
「大哥?!真的是你?!」孟璦-驚喜得不能自已。
「真的是我。王叔告訴我-的宿舍電話,我想親自恭喜-,告訴-,我以-為榮。」
「謝謝。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
他只不過送她一枝帕克鋼筆、一套當季夏裝。
「王叔告訴我了,很高興-喜歡。我想知道-為什麼選社工系?商學系、法學系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大哥不喜歡我選社工系嗎?」
「沒有。我只是關心-,擔心-沒有仔細思考過。」
「我仔細想過。我有個夢想,將來如果能力許可,我一定要蓋一座美麗的天主堂,然後收容一群孩子。大哥,我想回饋這個社會。」
他沉默了許久,在電話這頭笑意濃濃。
他心里好驕傲,九年來,他幫助的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這就是-選社工系的原因?」
「嗯。」
「那-要加油喔!我支持。」
「謝謝大哥。」她的道謝很有精神。
「我不打擾-了,-去忙吧!第一天搬進宿舍,一定有很東西要整理。對了,從現在起,我每個月會多給-一萬塊,戶頭里的錢不夠用的話,要記得跟王叔說。」
「我正好想跟你說這件事,大哥,我找到一份工讀工作,星期六、日也找了兩份家敦。我算過了,一個月可以有一萬六收入。所以……」
「王叔跟我說過-的想法,我打這通電話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想告訴-,我不贊成。
璦-,-要專心課業,將來才有豐富的能力回饋社會。大哥光是目前這本書的版稅收入,供-念幾十次大學綽綽有余,不要拒絕我的心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