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真的喜歡丁小姐?」夜深了,等丁非非睡著後,堂本至剛和八神黑羽兩人便一同走出病房,來到走廊上低聲交談。「你覺得呢?至剛。」八神黑羽笑著反問。
「只要少爺覺得好就好,我沒有意見。」
「那麼,你對非非的印象怎麼樣?」
「還不錯,她的個性相當直率,看得出來是個不會耍心機的女孩。」
堂本至剛照實回答。
「哦,看子你對她印象不錯。」八神黑羽顯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如果少爺真的解除了婚約,可千萬別因為我這麼說而亂點鴛鴦譜,我可不想遭人非議,說我老牛吃女敕草。」堂本至剛連忙討饒。
「哈哈——至剛,你也不過卅歲,干嘛把自己說得像個老頭兒似的!年齡根本不是問題。像我不也廿六歲了,偏偏我的婚約對象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呀!而且,要是我真的結婚了,下一個馬上就輪到你,你逃不掉的。」八神黑羽笑道。「那我會在少爺結婚那天辭職。」堂本至剛煞有其事地說著。
「別這樣!」八神黑羽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有很多黑道大亨的女兒對你情有獨鐘嗎?至剛,多花點時間陪陪她們,生活才不會無聊。」
「謝了,我可不敢領教。」堂本至剛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而且我很窮,養不起那麼多女人。」
「哈哈——」八神黑羽笑得不可遏抑,「至剛,我都不知道,原來女人給你的印像居然那麼可怕。改天我一定要介紹個好女人給你,好讓你對女人的印象改觀一下。」「別談我了。」堂本至剛趕緊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少爺現在對丁小姐的事,有什麼打算?」
「你到殯儀館通知非非的家人時,有沒有看到或著听到什麼?」一談起正事,八神黑羽很快斂起輕松的神色,認真而嚴肅地問道。
他想知道非非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壓抑自己的情緒,竟沒有在她父親的喪禮上落淚?
兩人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始討論丁非非的事。
「其實,我並沒有把丁小姐在醫院的事告訴她的家人。而且,我也已經可以理解,丁小姐為什麼會寧願在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面前,宣泄情緒的原因。」「哦,為什麼?」八神黑羽挑高了眉毛。
「她有一群居心叵測的親戚。」
「你的意思是……現在非非的周遭冒出了一堆不懷好意的人?」八神黑羽一下子就了解堂本至剛的意思了。
「是的。當我走進殯儀館為家屬附設的靈堂中找人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大群人正在大大吵大鬧,當我不經意看到靈立上的遺像時,才赫然發現居然是丁滿!
後來仔細听這些人吵鬧的內容,居然都是丁氏化學研究所的繼承問題,以及那些已經申請了專利的發明物品所有權,雖然有人提過要找丁小姐的事,但大家卻只是口頭上說說,實則在互相推托,完全沒有出去找人的意願。那樣的情景光我看了就無法忍受,更何況面臨喪父之痛的丁小姐?所以我什麼也沒有對那票人說就離開了。」堂本至剛的聲音有些緊,顯然怒氣不小。
「豈有此理!」八神黑羽一听臉色瞬間變得黯沉。
在喪父之痛的同時又看盡人性的貪婪丑陋,這對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女孩而言,無疑是最殘忍的。
「所以我才想問少爺,今後有何打算?」
「現在最刻不容緩的事,就是要先將非非安頓好。」八神黑羽想了一下後接續說道︰「別再讓她無端受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的騷擾。至于調查丁滿的死因及研究所繼承的事,等安頓好非非後就馬上進行。」「明天一早,我立刻去找房子。」
「對了,最好是找在研究所和非非就讀學校的中心點地方,這樣以後非非兩邊跑會比較方便。」心思縝密的八神黑羽這點都考慮到了。
「是。」堂本至剛點點頭,「少爺真的對丁小姐好。」
見到少爺這麼關心丁小姐,堂本至剛覺得心情竟出奇得好,也許少爺真的是對丁小姐動了心。
「至剛,你別誤會。」
「是嗎?可少爺不是已經表明了不想解除婚約了?」
「哼!誰叫她一點都不懂得欣賞,不逗逗她怎麼行。」八神黑羽像孩子似地嘟起了嘴,「我要是如她所願,這麼順利就解除婚約,那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少爺——」堂本至剛無力地叫著。
婚姻大事又不是辦家家酒,自從遇上丁小姐後,少爺的想法怎麼愈來愈像小孩子了?
「少爺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還是非常關心丁小姐的吧?要是現在解除了婚約,就沒有什麼立場留在丁小姐身邊照顧她,並調查丁滿的事了,尤其是在得知了現在的她根本是孤立無援的時候。」堂本至剛看著追隨多年的主人,了然地說著。
「你看你,理由都被說光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八神黑羽無辜地攤了攤手。
八神黑羽不由得在心里贊道,真不愧是至剛,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堂本至剛笑了,依目前的情勢來看,少爺和丁小姐這樣的組合,是絕對有希望的。
「那麼,一切就照少爺的指示去進行。」
「至剛,很晚了,你先回我們住宿的飯店休息吧。」
「那少爺?」
「我留在這兒陪非非,免得那丫頭三更半夜偷溜了。」八神黑羽沒好氣地說著,他只要想到那個老愛跟他唱反調的丫頭就覺得頭大。
「少爺,你愈來愈有爸爸的味道了。」堂本至剛故意調侃他。
「什麼爸爸?!」八神黑羽怪叫一聲,「是丈夫!丈夫!」
「哈哈——」這回輪到堂本至剛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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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非非一大早醒來,就發現八神黑羽正躺在她隔壁的床上似乎睡得很沉。看到他的睡臉,簡直跟小孩沒兩樣。丁非非不由得露出了從爸爸過世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同時一個主意在心中形成——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像貓似的毫無聲響地慢慢走向房門,然後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
她的背冷不防地被拍了一下。
「早啊!」帶笑的聲音在她耳邊像打雷似地響起。
「嗄?!」她被嚇得往前一撲,整個人貼在門板上。
「你……你……八神黑羽,你要死啦!突然喊那麼大聲干什麼?!」丁非非氣急敗壞地罵著。
「我可愛的小未婚妻,一大早想去哪里呀?」八神黑羽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盯著一臉心虛心的丁非非。「少不要臉了,誰是你的未婚妻!」丁非非緊抓著門把,死也不承認,「我……我要去洗手間不行嗎?」
一陣天旋地轉,等她會意過來時,已經被八神黑羽打橫抱起了。
「哇!」丁非非尖叫-聲,臉紅透了,「你、你、你……你快放我下來啦!」
「-現在身體還這麼虛弱,要去洗手間我當然得幫-,否則萬一-中途迷路,或者體力不支倒地怎麼辦?」八神黑羽正經八百地說著,其實在心里已笑得快抽筋了,這小丫頭想跟他斗,還早得很!
「我、我——」丁非非一時語塞了。
天啊!誰來救救她,她根本就不想要去上洗手間啊!她真是後悔死自已編的爛借口了。「好了、好了,別害羞嘛,服務病人是應該的,更何況是像-這麼可愛的病人。」八神黑羽一副非常夠義氣的模樣。
丁非非羞窘不已只好將臉埋進八神黑羽的肩膀,任由他抱著自己去洗手間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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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八神黑羽,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回房後丁非非立刻問著,「我最討厭聞醫院的藥水味了。」
「學校那邊怎麼樣?」八神黑羽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已經請假了。」
「那麼,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雖然他已經派堂本至剛去安排丁非非出院後的一切事宜,不過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尊重一下當事人的意見。
「爸爸去世了,房子也被火燒得一乾二淨,除了繼續寄宿在學校也別無他法了。」丁非非黯然地說。
「對了!說到房子,警方在火警現場的鑒定報告出來了嗎?」
「嗯。火災是凌晨發生的,當天下午,鑒定報告就出來了。」
「警方怎麼說?」
「只是單純的電線走火。」
「哦——」八神黑羽似乎別具深意,音調拖得老長。
「你好象很不以為然?」丁非非狐疑地瞅著八神黑羽直瞧。
「非非,-好像十分相信警方的鑒定結果?」
「我質疑有用嗎?」丁非非反問道,「雖然爸爸平常生活習慣相當良好,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也只能這樣想。」
八神黑羽點點頭,「那-爸爸的研究所的經營問題,-打算怎麼辦?」
「這——」丁非非猶豫了很久,一直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
「願意听听我的建議嗎?」
「你?!」丁非非疑惑了,她覺得自從他們認識以來,他一直都很熱心幫她,雖然這家伙看起來有點輕浮,說話也老是亂不正經的,不過和那些居心叵測的親戚比起來,他卻讓人覺得值得信任多了。
「沒辦法……」八神黑羽攤攤手說道,「-爸爸是我老爹這輩子的再造恩人,現在我老爹年紀大了,心里卻一直對找不到機會報答-爸爸的恩情而耿耿于懷。而身為他兒子的我,有機會當然也要替老爹盡點心力才行嘍!現在-遭受這樣的巨變,我要是拍拍就回日本去,我老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老爹還警告我,要是沒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就不必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丁非非不禁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我爸爸的死並不是電線走火這麼單純?!」
「這是我的直覺。」八神黑羽笑了笑,決定先別把事情說得太嚴重,「總而言之,這陣子我都會留在台灣。」
「那你剛剛說的建議是什麼?」
「事實上,我已經吩咐至剛去找房子了,而且是找距離-的學校和研究所的中心點位置,我希望-搬出學校,暫時不要寄宿。」
「為什麼?」
「-已經滿十八歲了,-爸爸過世後,研究所的繼承權自然就落到-身上,除非-想將研究所頂讓給別人,不然還是得繼續經營下去。」
「不!那是爸爸這輩子的心血結晶,說什麼我都不會頂讓給別人的。」丁非非一听到研究所要頂讓給別人,立刻激動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別激動!」八神黑羽連忙安撫地拍拍她手背。
「所以我才要問問-的想法。如果-不想將研究所頂讓出去的話,那麼在這件事處理好之前,勢必得學校和研究所兩頭跑,這麼一來,寄宿在學校就不方便了。」
「喔,我懂了。八神黑羽,那你呢?你和堂本大哥怎麼辦?」
「我和至剛啊?」八神黑羽曖昧地笑了,「當然是和-住在一起嘍。」
「嗄?!」丁非非愕然地瞠大眼。
「丁非非,-那是什麼表情?」八神黑羽不滿地出聲抗議,「我又不是什麼變態大色魔,我還擔心搞不好-會色心大起,把我這個大帥哥給吃了!」
「什……什麼?!」丁非非簡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你少不要臉了,誰會對你有興趣啊!」
「我哪里不好了?!」八神黑羽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兩個人又吵起來了!
堂本至剛正好來到門口,門還沒推開就听到里頭激烈的爭辯聲,急忙煞住腳步,好笑地佇立在門口聆听——
「像花痴似的愛亂笑、一雙桃花眼看起來就是很花心、很輕浮的樣子……」丁非非如數家珍似的說得順口極了。
「我經常保持心情愉快,面帶笑容不行嗎?什麼桃花眼?!我的眼楮天生就長這樣不行嗎?明明就是-不懂得欣賞,居然還怪到我頭上來,我都還沒說-呢!」八神黑羽傾身向前,不甘示弱地反駁。
「我又哪里礙著你了?」
「-看看-,也沒三兩肉,胸部又那麼小,頭發該長的不長,該短的不短,也不穿裙子,看起來就是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誰曉得-是個女人啊?」
「你、你……要你管!」丁非非氣得臉都綠了,「我喜歡留短發不行嗎?我覺得穿褲子比較方便又礙著你啊?!你們這些臭男人,根本就是標準的感官動物,就喜歡胸部大的,你們都不知道地心引力那麼強,頂著一對是件多麼痛苦的事。」
「-不是,-又怎麼知道她們覺得痛苦?現在有多少女孩想去隆乳,可見並不是像-所說的。」八神黑羽頓時覺得好笑,他們怎麼會討論起這種問題來了?!
這兩個人……唉!簡直像小孩子似的。
站在門外的堂本至剛實在听不下去了,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
「我怎麼會知道那些女生是怎麼想的?不過她們會這樣想,你們這些臭男人要負最大的責任。」
「喂喂!-可別給我們男人亂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本來就是。」丁非非氣呼呼地撇地臉。
「喂喂——」八神黑羽拍拍她肩膀。
「干嘛啦?」丁非非很不情願地應著。
「-不覺得我們已經離題了嗎?」八神黑羽語氣甚是無辜。
「呃?!」
丁非非轉過頭來,兩個人互看一眼,像意會到什麼似地,不約而同的爆笑出聲。
他看著她晶燦慧黠的雙眸、因為激動而紅通通的臉頰、還有那一張一闔的小嘴吐出的話,將她直率的個性表露無遺……頓時,他只覺得她可愛又有趣,剛剛那些嫌她的話都只是違心之論而已。
「八神黑羽,你真不是普通的無聊。」丁非非嘲笑他。
「-還不是一樣。」八神黑羽邊說邊悄悄地接近-……
「喂,你靠那麼過來干嘛?」察覺到他過于接近,丁非非瞪了他一眼。
「跟-說了-可別尖叫。」八神黑羽神秘兮兮他說著。
「少裝神弄鬼了。」丁非非不以為然。
八神黑羽湊到她耳畔低聲說了句,在丁非非愕然然張大嘴發出聲音之前,他已經迅速地在她唇上輕吻了下。
「你、你!」丁非非只覺得腦際「轟」地一聲,一陣熱辣辣的感覺從臉頰擴前開來,臉登時紅得像西紅柿似的。
「你、你居然——」她抖著聲音想質問八神黑羽,不過要問的問題實在太羞人了,害她根本沒勇氣問出口。
嗚嗚……她守了十八年的珍貴初吻,居然這麼輕易就被這個大狼兼大痞子給奪走了。這個五分鐘前才抱過她,現在又奪走她的初吻。嗚嗚……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啦!
更令她生氣的是,自己的心底居然還有個小小的聲音在為他辯白,說他這個吻不但溫柔,而且是很認真的,她其實不必覺得討厭的——
大!丁非非在心底暗罵自己,強迫自己收起混亂的情緒。
門外的堂本至剛笑了——丁小姐果然魅力不小,少爺居然已經忍不住先「下手為強」了,這下子他終于有臉打電話回去向老爺報告進展了。
「-生氣啦?」八神黑羽小心翼翼地瞧著她羞怒交加的臉色。
他听說台灣女孩都很開放,而她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一個情不自禁、小小的吻,為什麼她的表情卻好象要上斷頭台似的?
「你……你還敢問我?!」丁非非一拳立刻揮了過去,卻讓八神黑羽接個正著,將她的手包覆在大掌中,「放——放開我啦!」
「非非,-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八神黑羽語氣有絲黯然,「那我跟-道歉好了,剛剛我是真的好想親親-,沒想到-會這麼反感——」
「我——」丁非非看到他受傷的神色,想罵也罵不出口了,而且他好象真的不是故意趁機佔她便宜的。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責怪他︰「你干嘛突然親我?!那是我、我……最珍貴的初吻……你、你跟我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真是太過分了啦!」
「嗄?!初……初吻?!」八神黑羽霎時愕住了。
「怎樣?不行嗎?!」丁非非氣沖沖地-起腰,「哼!你笑啊,你要是敢笑我是沒人要的男人婆試試看。」
「這麼說,-從來沒有被男生吻過嘍?」八神黑羽臉上掛著笑。怪不得她的反應會那麼激烈,原來這丫頭還是顆不折不扣的青隻果。
「要、要你管!」丁非非尷尬地申吟了一聲,她居然不知不覺就把沒接過吻的秘密給抖出來了,「你以為大家跟你一樣?你、你……不準笑!」
「既然都沒人要吻-,那我就勉強接收好了。」八神黑羽得意地笑了。
既然小丫頭的「初吻」都已經給他了,那以後除了他以外,誰都沒有機會再吻她了。
「你、你……你去死啦!」丁非非氣不過地抓起枕頭,朝他扔了過去。
「哇!謀殺親夫啊!」八神黑羽哇啦哇啦鬼叫著,卻又笑嘻嘻地朝紅潮未褪的隻果臉頰偷香了好幾下。
「八神黑羽,不準你亂叫!听到沒有?!你……你又偷親我?!八、神、黑、羽……」
好好的一場對話,到最後居然鬧得無法收了——
已經在外頭已經笑得闔不攏嘴的堂本至剛,高興地在手機上按下了八神龍治的專屬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