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天與莫凡雙雙來到書房︰關上房門,阻隔外面所有好奇的人,「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莫凡好奇的眼神不停的在他身上端詳著。
來法國之前,他還不太相信莫仲天真的失憶了,沒想到是真的,這男人完全不記得他了。
莫仲天把玩著桌上的拆信刀,戒備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們同姓,那我跟你是什麼關系?」莫凡漫不經心的笑著,好奇的開始在書房到處觀望,「堂兄弟,你兄我弟。」「大老遠從台灣來找我,有何貴干?」他听海光影說過,他在台灣有親人。不過,從他受傷到現在那些親人都沒有過來看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沒什麼,來看看你,順便奉老頭子的命令問問你要不要回去台灣?」他終于停下好奇的腳步來到莫仲天的面前,「老頭子?」這又是誰?「你爺爺,不過我們已經很少這麼尊稱他了。」莫凡模模鼻子,剛剛說爺爺兩個字讓他渾身不對勁,還是喚老頭子舒服多了。
回台灣!雖然失憶了,但他直覺對那塊土地並沒有太多情感,何必找他回去呢?莫凡看得出來他眼中的疑慮,不急不徐的找張椅子坐下來,打算慢慢的跟他說。
「人老了,總是希望身邊多點親人,或許他沒有明說,但看得出來。」莫仲天,仍然不明白,就算他這個失憶的人回去,又能如何呢?他並不覺得那些親人需要他,否則不會在他快死的那段日子對他不聞不問。
又看出他在想什麼,莫凡嘴邊噙著笑意,緩緩的開口︰「我們是在你醒來後才知道你受傷的事,這都要怪光影那小子沒說,或者應該說,過去的你不會讓他說。「是嗎?」莫仲天的眼神變得黯淡,轉過身背對他。
其實過去的記憶一點一滴的浮現,對于過去的自己,他竟然感到有點害怕,是因為現在擁有的安定讓他不想改變,還是害怕面對過往不堪的往事。
「我听光影說,來法國的這兩年,想殺你的人越來越積極了,而且離你的三十大關也只剩下半年,那麼留在這里將會更加危險不是嗎?」「你也知道!」原以為這件事是海光影在跟他開玩笑,看來應該是真的了。
就在莫仲天訝異于連莫凡也知道的同時,門外的人也對這三十大關感到好奇,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海光影,三十大關是什麼意思?」樂飛影擰著眉,轉身瞪向身後的人。
「那個……」海光影傻笑著,打算轉身走人。
「你給我站住!」想跑,沒那麼容易。
「你才給我站住!」凱瑟琳雙手插腰,氣勢凌人的看這她。
樂飛影被這麼一喊,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海光影從自己的眼前逃走。
「你明天立刻跟我回台灣。」她下了最後通牒。
「不要!我不要回去。」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前,她才不要回去。
凱瑟琳向前一邁,揪住她的衣領,「你當初跟我約定多久的時間,兩年對不對,所以你現在只能乖乖的跟我回家。」她這一次是來逮人的,絕不會空手而歸。
樂飛影一雙水汪汪的無辜大眼,直瞅著她,「凱瑟琳你也知道仲天他……」「我管他是失憶,還是失智,你已經報了兩年的恩了,已經夠久了,總之我們明天就回台灣,你就回去好好當你的樂家大小姐。」
「是樂家的小偷吧!」誰不曉得這兩年來,所有的case都是凱瑟琳代勞,她是要她回去安份的做小偷,而不是待在這里任人使喚吧。
「不管是小偷也好,小姐也罷,你瞧瞧你這兩年來瘦了多少,要是老爺跟夫人還在的話,看到你這樣不把我罵死才怪,總之回去就是了。」她或多或少知道以前莫仲天的惡行惡狀,要不是先前答應她能留在法國兩年,她早就來逮人、了,絕不會任由樂飛影待在這里,現在既然時間到了,就該走人。
「不行,我現在不能回去。」她的態度強硬。
「樂飛影!」凱瑟琳也不甘示弱。
「不回去!」樂飛影再次強調。
就在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時,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讓兩人倏地閉上了嘴。
「她會跟你回去。」莫仲天冷冷的說著。
「什麼?」樂飛影瞪大眼看著他,他在說什麼?「哈哈哈!太好了,既然連他都要你回去,你沒理由再留下來了吧!」凱瑟琳一臉得意,開心極了。
「我不要!為什麼我要回去?」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為什麼要她回台灣?他站在樂飛影的面前,一雙眼盯著她不放,「回台灣去,你不需要再待在法國了。」
「為什麼?」她不懂,為何要趕走她?「這里不需要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冷漠?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里不需要你了。」他傷人的又說了一次。
「這里不需要我……那你呢?你也不需要我了嗎?」她語帶哽咽的問著。
「對!我也不需要你了。」他冷聲宣布,不帶感情。
她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的眼,剛剛他們都還好好的啊,怎麼才短短幾分鐘,她的世界就全變了祥!「你再說一次。」她強忍著淚水。
「我不需要你,明天就跟凱瑟琳回台灣去吧。」看著她哭泣的臉龐,他強忍著上前抱住她的沖動,現在只有送走她才是最明智的決定,他必須狠下心,什麼都不能說,說了,她更不願意走了。
只要等這里的事情都解決了,他會馬上去台灣找她,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我是你的保鑣,我說過不會離開你半步,我絕對不回台灣。」她任由淚水滑落,仍是堅持不走。
他轉過頭,不忍看她,「你已經不是我的保鑣了,約定期兩年,時間已過,你自由了。」「你怎麼知道有這個約定?」她從來沒說過,是誰跟他說的?「海光影告訴我的,既然時間已經到了,我也沒有留你的借口。」「為什麼沒有,我們不是彼此相愛嗎?就算時間到了,我還是可以留下來啊。」她才不管什麼約定,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走。
「相愛?那是我失去記憶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出這種話,他恨的真想槌昏自己,他在干嘛?「莫仲天!」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回去吧。」他依然冷淡。
語畢,他走過她的身邊,離開她的視線,而她的手卻緊抓著他的手臂不放,試圖想要挽回些什麼。
他停下腳步,僵直的身子緩緩轉過,但卻不是看向懸在心上的人,而是對著凱瑟琳交代︰「我把她還給你了,明天……就帶她走吧。」拉開她的手,他毫不猶豫的離開,留下措手不及的她。
她站在他的房門口,來回的走著,想著稍早他說的話,她覺得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否則莫仲天不會無緣無故趕她走。
死光影!臭光影!問他也不說,還有那個莫凡,都是一個樣,半句都不肯透露。
沒關系,他們不說,她自己去問。
舉起手,想敲門卻又停在半空中,她說過自己不會輕易的離開他,這是她的諾言,而且她不允許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趕走她。
敲門,把所有事情問清楚。
正當她要敲門時,門突然打開了,他高大俊逸的身影就站在眼前。
莫仲天一看見是她,轉念立刻將門關上。
「等……啊,好痛!」樂飛影將手擋在門邊,阻止他關上。
莫仲天一听見她的驚叫聲,立即拉開門破口大罵,「你在干嘛?」他嚇到了,沒想她竟然會用手擋門,他抓過她的手檢視著。
「為什麼要關門?」她疼得皺著臉。
她的皮膚細女敕,這一夾都紅了,他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拉進房間,讓她坐在沙發上,不停的輕揉著她的手,希望上頭的痕跡快點消失。
「你還來找我做什麼?」「莫仲天!」她把手抽回來,雙眼怒瞪著他。
他沒有回話,又拉回她的手。
「放開我啦。」這男人怎麼又跟以前一樣,這麼的冷漠霸道!他听話的放開她的手,整個人靠向沙發,緊盯著氣壞的她。
說話啊,為什麼他都不說話?一直看、一直看,有什麼好看的啊!好……他不說,那換她說。
「回去吧。」他搶一步開口說話,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莫凡找你說了什麼?」她想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他聳肩,「沒什麼,聊聊而已。」「才怪,你以為騙得了我嗎?說,三十大關是什麼?」她靠向他,揪住他的衣服,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要問出來。
其實看見她現在氣呼呼的樣子,他很想笑,也很想吻上她噘得老高的唇,不過他告訴自己必須忍住,絕對不能心軟。
「說話呀,莫仲天!你不要以為不說我就沒辦法,明天我絕對不會回台灣,我已經把我的護照燒了,短時間內我是走不了的。」哼,總之她死都不會走,就算把她綁到機場,她也會跳機。
不過,她的威脅似乎完全無效,他突然笑得很詭異。
「你笑什麼笑!」這笑容怎麼有點面熟。
啊!以前的莫仲天最愛笑成這樣了。
「你的護照我早就交給凱瑟琳了。」這小妮子想騙他還早得很。
「你……」難怪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護照。
「所以你明天還是乖乖的回台灣。」他還是很堅持,沒有妥協的余地。
「不要,我說過,我死都不會回去。還有,我剛剛問的事情你還沒回答我,我要你先把話說清楚。」她雙手環胸,死命的瞪著他。
「說了你就會回去嗎?」「不會!」「那就沒什麼好說了,這里已經不需要你了,所以回去吧。」他離開沙發,走到窗邊。
她跟在身後,來到他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很傷人,以前是,為什麼現在還是?」她控訴著他的無情,為什麼老是這樣對她?他轉過頭,不願意面對她。
但是她不肯放過,捧著他的臉轉向自己,「仲天,看著我,我們需要彼此,而不是你需不需要我而已。」她表白著自己的心意,不容許他再逃避。
她知道自己很愛他,早在他救起她的時候,那時……心就已經遺落了。
他皺眉,頭又在隱隱作痛。
他按著太陽穴,不斷有聲音飄進他的耳里,那是他們之間的對話,一段讓他害怕的對話。
「怕什麼?你不是會擋在我面前代替我死嗎?」「你……真的想看到我死在你面前嗎?」「當然。」他回答的很肯定。
「好,要是哪天我死在你面前,記得不用救我了。」這段時間,記憶不停的浮現,讓他越來越恐懼,或許他的心里住著惡魔,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殺死她。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模著他的額頭,她看見他痛苦的表情,著急的想知道他的狀況。
「我沒事。」撥掉她關心的手,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你想起什麼了?」她直覺他一定是想起什麼,不然他不會痛苦成這樣。
他閉起眼,想要甩掉惱人的聲音。
「仲天……」她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
「我怕……我怕……」他欲言又止。
「你怕什麼?」他究竟想起了什麼,會讓他感到害怕呢?他睜開眼,抬起頭看著她,下一秒,他突然擁她入懷,將她緊緊抱著,「我怕……我怕有一天,我會親手對你做出會讓我後悔的事情。」那聲音是那麼真實,他竟然要她擋在前面替他受死,不,他只想保護她,而不是讓她去面對危險。
但是,想起的事情越多,他就越是無法面對過去的自己。
他該怎麼辦,該如何是好呢?「傻瓜,你怎麼會對我怎麼樣,不會的,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你。」她模著他的頭,不斷的安撫著。
他拉下她的手,抱著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看著她的臉,「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樂飛影想要繼續安撫,但他卻阻止了。
「昕我把話說完好嗎?」他搗住她的嘴,有些話,他要對她說明白。
她點著頭,等著他說。
「所謂的三十大關,就是女乃女乃的遺囑上有條但書,在我三十歲以前,能夠自由運用她所留下的財產累積自己的財富,但是過了三十歲以後,她所留下的財產就必須全數捐出,做為公益之用。因此,想要得到愛德華家族遺產的人,一定要趕在我三十歲以前,將我殺了。」他的神情漠然,他不曉得繼承龐大遺產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那我更該留下來才對啊。」她抓著他的手,不敢相信竟然有這種事。
「不行,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你必須回台灣,等事情過了,我會去找你。」他模著她的長發,甘艮中盡是不舍,他舍不得看不見她,他希望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要她安全。
「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不曉得為何,她的心里好不安。
「先答應我,回台灣去。」他跟她談條件。
「不要!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處理……還是,你們早就知道想謀殺你的人是誰,是威爾嗎?你們要殺了他嗎?」她水眸微眯,眸光如刀,他們到底瞞了多少事情沒告訴她。
他模著她的眉,又撫上她的臉,「別生氣……想殺我的人何其多,只是他的企圖比較明顯罷了,我總不能把所有姓愛德華的人都殺了吧,這樣太累人了。」
「那你要怎麼做?」不能殺掉這些人,那莫仲天要如何自保呢?「暫時不能讓你知道,我要你先回台灣等我,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之後,我會去找你的。」他又再次保證,說完話後,他將她抱入懷里,仿佛想將她身上的味道深深烙印在腦海里。
「若我說不回去呢?」她任由他抱著,心里仍在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那我就要對不起你了。」他眼中閃過一絲詭譎。
「你說什麼……」她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疼痛,下一秒她便昏厥過去了。
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嘴角微微上揚,將她輕放在床上,不舍的在她的唇瓣烙下一吻。
明天就將她綁上飛機,送回台灣。
「什麼!你把她打暈了!」海光影不敢相信的大喊著,沒想到莫仲天竟然來這招,他還真是大膽啊!「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嗎?」他冷睨了海光影一眼,揉著眉心,受不了他的大呼小叫。
「哈哈!等她醒了,我看你也完蛋了。」海光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明天我要你跟凱瑟琳把她帶回台灣。」不理會海光影討人厭的表情,他冷靜的下著命令。
海光影瞪大眼,「我!那你呢?一個人留在這里嗎?」「別忘了還有我。」莫凡拍了拍海光影的肩膀,這小子當他是來法國玩的嗎?居然把他給忘了!「你!你要留下來幫忙?」哈哈!難得莫凡要展現同胞愛了。
「不然由我送她們回去嗎?」莫凡不屑的譏笑著。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留下會比你有用的表情。」「你!」海光影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你們兩個別再說了,總之海光影負責把飛影送回台灣,法國的事,由我跟莫凡來解決。記住,別讓她再跑回來知道嗎?」「為什麼要讓我當壞人?我覺得我會被樂飛影給宰了。」光想到她醒來後的樣子,他就頭痛。
莫仲天偷偷的笑著,他也很期待看到她醒來後的反應,她一定氣得直跳腳,只可惜他看不到。
唉……怎麼她都還沒回去,他就已經開始在想她了呢?「不需要送她回去了。」凱瑟琳從門外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听見凱瑟琳的聲音,莫仲天急促的轉過身,緊盯著她。「什麼意思?」「她跑了。」凱瑟琳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莫仲天听完她的話後,立即奔去她的房里,剛剛那一掌應該可以讓她昏睡到台灣,怎麼會跑了呢?「我們是不是要追去看看?」海光影問著。
「不用了,那是他的女朋友,他自己去想辦法就好了。」莫凡仍舊一派悠閑。
「都不知道他跑那麼快干嘛?我都還沒把飛影留下來的字條交給他耶。」凱瑟琳看著手中的字條,不解莫仲天何時變得跟飛影一樣沖動了?莫仲天沖到她的房里,果然沒有看見她的身影,真的讓她給跑了!Shit!她到底在想做什麼?正當莫仲天氣呼呼的回到大廳時,里頭的人早已笑得人仰馬翻了。
「真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把後冠跟權仗都偷走了。」莫凡大笑著。
「別忘了,她可是神偷呢!」凱瑟琳看著樂飛影留下的字條,不曉得該笑還是該哭?「老天!虧她想得到做這種事,」海光影也跟著大笑。
「你們不曉得嗎?其實兩年前,她就想把這些東西佔為已有,現在正合她意,‘她讓所有人都拿不到里頭的東西,自己帶著它們遠走高飛去了。」凱瑟琳的頭搖得更用力,為什麼樂家會出這種子孫呢?真是家門不幸啊!莫仲天雙眼問布滿怒火,抽掉凱瑟琳手中的紙條。
原來她早料到他會干這種事,所以故意裝昏!氣死他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擺了一道。
「世界真的變了,以前都是仲天把她吃得死死的,現在居然換過來了,真是太有趣了!」海光影還不忘加油添醋。
莫仲天則是氣得眉心聚集一團綠氣。
很好!原本的事情都還沒解決,現在又來件新的,看來他得先把那個女人給揪出來。竟然偷走後冠跟權仗,這分明是想替他引開那些想殺他的人。
她不曉得這樣只會為她帶來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