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吹在身上,把夏天的暑氣吹退,帶來一些涼爽,空氣里多少顯得有些干燥,在暖暖的太陽照射下人也多少有些懶散,還有幾分困意。
諶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邊有一個報攤亭。
他走了過去。
賣雜志老太太邊把幾本雜志的位置重新擺弄著,邊衡量著他的興趣。
諶吉皺著眉頭,看著雜志封面上一個男子。
那是一個著上半身的男子,恣意地站在雨里,臉上有種張狂,眼神透過雨穿透過來,尖銳而又魅惑。攝影師抓拍的感覺很好,那種肆無忌憚,甚至囂張到有點挑釁的味道都清晰地折射出來。清晰的鎖骨,卻不讓人感覺他的瘦弱,而黝黑的肌膚,在雨中的沖刷下自然地透露出曖昧的樣子。而那在剌激下產生變化的也落在每一個會看到這個雜志的人的眼中。
諶吉咽下了一句詛咒,「啪」地一聲將雜志翻了個面,眼角掃向最後的價格。
老太太已經飛快地報上價格,「十五元。」
諶吉還想嘀咕一句,怎麼這麼貴。幾個背書包的女生跑了過來。
「老板娘,老板娘,最近一期的娛樂周刊到了嗎?」
另一個女生插嘴說,「就是那個有肖鷹飛新專輯的采訪的。」
「我們要,我們都要。」小女生吱吱喳喳地吵人。
諶吉的目光帶著點審視的味道在幾個女生臉上的表情上掃來掃去,衡量著她們的意圖。
一個女生已經眼尖掃到他手上的書。
「就是這本。老板娘!」她的語氣好像是求救一樣向著老板娘,手已經伸了過來,要抓諶吉手上的書了。
「我正準備買。」諶吉的手蓋在那書上,口氣嚴厲地盯著那個女生。一直盯著那女生退回了她的手,中止她自己的動作。
諶吉才放松那手,把錢包拿出來,抽出零錢遞給老太太。
把錢包收好,才夾起雜志離開。背後,還听著那幾個女生在嘀咕。
「這種男人真小氣。」
「就是,一點風度也沒有。」
諶吉的眉頭又擰緊了幾道,手在封面雜志上用勁地彈了一下那封面上的男人的臉。那封面上男人的眼楮似乎有笑意溢出來。越發顯得挑逗出來。
諶吉搔搔頭,怕別人笑著自己一把年齡的男人還看娛樂雜志,後悔應該再買本汽車雜志
當他拿著雜志回到家時。還在讀大學的妹妹諶祥,蝴蝶一樣跑過來,手握著拳頭比做一個麥克風,「諶先生,听說你和肖鷹飛大學同窗四年,是不是知道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諶吉舉起手格開她的小拳頭,「一天到晚只知道瘋,有這個功夫幫著媽媽做點家務。」
諶祥沒有放棄,趴在沙發探出頭沖他大叫,「請問你知道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十幾天不洗內褲,頭上還有頭皮屑。」諶吉的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坐了下去,開始翻開手上的雜志。
諶祥幾乎是跳到他面前的,「你是不是妒忌人家比你有成就呀!這樣說人壞話,還是背著人的。」說著抽著雜志,在家里大叫起來,「媽媽,-來呀!哥他欺負我。」
諶媽媽是個和事佬,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小吉呀!你多讓讓你妹妹。」
「我讓-什麼。」諶吉攤攤手,沖著他妹妹問。
諶祥一下子坐在他身邊,「哥呀!真的,你說說肖鷹飛的事情給我听呀!」
諶吉拿起雜志狠狠地敲了她一下,「-想知道什麼就去看雜志,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要用狗仔腿來形容他們這些記者,真的什麼都寫得出來。」
諶祥夸張地大叫一聲,「天呀!哥,我怎麼覺得有股子醋味,你是不是也愛肖鷹飛?」
諶吉的臉騰了一下漲紅了,「我警告-,-不要隨便亂說!」
說到這里,抓起雜志,嚴肅地說︰「我回房去,開飯了再叫我。」
留下諶祥在他背後大笑,「哥,你別這樣,現在同性戀也沒有什麼,你喜歡就要勇敢去追呀!」
諶吉跳回屋子,啪地用力關上門。仰面躺在床上。停了一會,再又抓起那雜志。手輕輕在封面上的人的肌膚上滑動,慢慢地,他抓近封面,輕輕地,想蓋上一個吻。
突然一陣鈴聲驚起了他。
他「啊」地一聲,坐了起來,眼珠子轉了一下,才意識到,是電話的聲音。
接起電話,才「喂」了一聲,對方的呼吸都似乎傳了過來。
『到家了嗎?』
「嗯。」諶吉的嘴角弧度拉開了,「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打家里的電話,萬一不是我接的呢?」他輕松地靠回在被子上,選擇了一個輕松的姿勢。
『哦!』對方應了一聲,接著說,『今天真累,就不多聊了好嗎?』雖然是尊重性的回問,但對方的聲音里倦意是明顯的。
「那,早點休息吧!」諶吉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
『好。』對方夸張地打了個呵欠。『吉,你也早點睡。』說完,電話就飛快地掛上了,嘟嘟的單調的盲音傳了過來。
諶吉拿著電話不願意放下,似乎還期待這陣盲音過後,仍然還可以奇跡地從話筒里冒出來對方的聲音。停了一會,他自己也會為自己有這樣傻氣的想法覺得好笑。放下了電話。心里突然冒出來空蕩蕩的感覺。
似乎自己閉上眼,都能看見對方的笑臉。
還有第一次靠近的時候,噴在自己耳邊的熱氣,還有,他怎麼那麼膽大,一口就咬在自己的耳朵上。
諶吉陷在記憶里,難受地感覺自己被輕易挑起的熱潮,翻個身,把自己壓在被子里。下半身輕輕在床上磨蹭著,用力地吼了一聲,壓抑地把聲音悶在被子里,還有自己所有不滿的情緒,也都在被子里沒有被人感受到。盼了一天的電話,只說了兩句,還有一肚子的話沒有說呢!
他跳起來,走進洗手間,用冷水輕拍自己的臉。拿起毛巾擦拭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已經二十五歲了,他的手劃過自己的眼角和額頭,好像開始有皺紋了。一雙原來單純清澈的眼楮,現在好像也變了,慢慢有了浮上世俗的東西。那個時候鷹飛是怎麼說自己的?
「你還問我,為什麼這麼膽大,你也不看看你的眼楮。」
想到這里,諶吉嘴角勾起了絲溫暖的笑,又慢慢變成了絲苦笑。當自己慢慢變老的時候,是不是就沒有太多吸引力了呢?
剛想到這里,傳來了諶祥歡快的聲音,「吃飯了,吃飯了,窩居的鳥兒出來吧!」
諶吉「啪」地一聲,把毛巾扔回毛巾架上。走了出去,「諶祥,-這樣瘋瘋顛顛的,別說肖鷹飛受不了-,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哈哈,哥,你真像個小老頭,別說我受不了你,是個女人都受不了你。」諶祥寸步不讓。
晚餐就在兄妹兩個你說兩句,我說兩句當中度過。
諶吉的媽媽最後忍不住說︰「你們都少說幾句吧!要不呀!都找個對象快點都有自己的家,我才能耳根清靜呀!」
「媽媽,我喜歡肖鷹飛。讓哥給我介紹了。」
「什麼?」諶吉的筷子都快掉下來了,「-大姑娘家的羞不羞。」
「媽媽,-看肖鷹飛呀!長得又帥,又有事業有前途,-女兒選擇他怎麼不對呀?」諶祥的臉偏開就是不看諶吉。
「那些娛樂圈里混的,哪一個男人,不是從染缸里出來的,說得都和唱的一樣,成天都是些天花亂墜的東西,一點也不務實。這樣的男人可靠嗎?」
「才不是,-沒有看記者對他的專訪,他自己都說,他用情專一,很看重感情。」
「說了還不是騙你們買雜志。」諶吉端著碗,卻一口也吃不下。
「他是你的朋友呀!為什麼你都不肯信任他?」諶祥說得眼淚汪汪的,就好像真的自己的男朋友不能被家庭接受一樣。
諶吉搖搖頭,「-還想不想讓我吃飯,我都想吐了。」
諶吉的媽媽點點頭,「-哥說得也是呀!要不,從-哥公司里挑一個。」
「那都是些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人了。有什麼稀奇呀!」諶祥嘟嚷著,低下頭去吃飯。
而諶吉只是看了看她,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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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樂唱片公司是目前中國最大規模的流行音樂的獨立品牌。在國內的原創音樂上具有不可動搖的領先實力,這和他們公司有一位能打造具有獨立藝術品格與商業前景的音樂類型的頭牌監制人秋宗實在國內音樂人中的地位是分不開的。
秋宗實的外表雖然很溫和,但他長年帶著一副厚厚的眼楮,不喜歡和人說話。多少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
而現在秋宗實透過玻璃窗看著樓下,他的愛將肖鷹飛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肖鷹飛和另一個年輕人走在一起,那個年輕人他見過一次,真奇怪,只見過一次,但他到現在還記得這個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肖鷹飛無疑是很出色的,出色的會讓一般的男人不太願意和他站在一起。只是這個人卻似乎很協調地出現在他周圍,兩人有種奇怪的默契,一致的步伐顯得很整齊,像秋宗實青年的時候看過的某部武俠小說里說的,兩個是一起邁動左腿和右腿的,似乎可以隱藏掉一個人的殺氣。或者只是讓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影子。
想到這的時候,秋宗實仔細想看清楚那個人,看看他怎麼甘願成為這樣一個影子。
肖鷹飛似乎是在說著什麼,有些傲慢地微抬著頭,而那個人頭卻是微微向下的,看不清楚臉,只看到頭頂。也許只是普通的一個人,但是他們倆之間這種默契絕不是一年兩年形成的。
秋宗實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只是他不知道是怪在哪里。隱隱地泛現了什麼,而他又好像覺得那是在霧中,無法看得清。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把年齡站在窗口研究自己的員工是很可笑的行為。再掃了一眼,看到肖鷹飛步入大樓以後,那個人似乎還注目看著肖鷹飛了一會,然後離開。走得很慢,背影孤單單的,但挺得很直。雖然慢,但走的感覺就是很有目標一樣,步子絕不遲疑。
秋宗實皺著眉頭,點了支煙。
秋宗實還記得三年前,肖鷹飛走進來的時候,當他們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一個人似乎亮到像太陽,讓玻璃都像是在折射出他身上的光的人,還是讓秋宗實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自然而然會成為萬眾的注目焦點。
那個時候他就有強烈的感覺,所有的投資都一定是值得的。那場新人的選拔賽就好像是專門為了他一個人開辦的,幾乎所有的焦點都放在他身上了。
他想的有些出神,才一恍眼,就發現肖鷹飛已經出現在門口。肖鷹飛的手抬著,似乎是正準備敲門,看到老板看到他,笑了。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當年肖鷹飛笑得時候還有一些靦腆和怯意,也就是這樣的陽光一樣的羞意打動了自己,可是到現在,他的臉上老練的東西多了一些,還有那種特有的知道自己討人喜歡的自信,秋宗實敏銳地看到對方的臉上顯出一些倦意,他用手指點點他的臉,告訴對方,對方的臉上因為倦意有了黑眼圈。
肖鷹飛愕然地模模自己,然後不介意地笑笑,「一會化妝可以補上的。」
秋宗實心里嘆了口氣。這一行也許就是這樣,每個人被殘酷的榨干,在你自己意識到以前,然後殘酷的淘汰,肖鷹飛也許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呢!他沒有說出口。拿出今天的計劃表遞了過去。
肖鷹飛的臉上變得正經起來,拉開了椅子。秋宗實看著他因為認真而顯得格外沈穩的臉,有些恍然。他點了一支煙,他習慣這樣來看人,那個似有似無的煙霧彌漫起來,似乎會讓他覺得自己能夠隱藏自己的情緒和視線。不過說起自己的情緒又到底是什麼呢?
秋宗實狠狠吸了口煙,感覺煙絲帶來的特有的苦味留在舌頭上面。在他這個年齡,才能將這種苦澀品出些味來。
「你的這張專輯發行量很不錯,我們也已經準備好了在做下張專輯,兩張專輯時間上很緊,不過應該相信你的實力,畢竟你現在是最有人氣的。而年底,也就是三個月的時間內準備在XX體育場開個人演唱會,我們的目標是確保十八場。」秋宗實的話有條不紊。
「有個人的記錄是二十三場。」肖鷹飛的臉揚起,一臉不服輸的表情。那種不認輸,一向有種強烈的逼人的熱力。
秋宗實笑了,他喜歡這個小伙子。有時他覺得他太喜歡了,會害怕看到他被淘汰的一天。站得越高也是摔得越慘的。這種心理對于自己來說,也許是種禁忌。
他又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如果是這樣,你就好好努力吧!」
「嗯。」肖鷹飛用力地點點頭,「我去準備了。」
他站起身,把椅子輕輕搬動歸回原位。禮貌地站起身來,退出去的時候,輕輕地帶上門。被關在門外的那絲笑意彷佛又帶著三年前的那種羞澀。秋宗實覺得自己咽喉被卡住了一樣,被自己的煙嗆了一下,嘴里越發是覺得有些苦了。肖鷹飛幾乎是按捺不住自己歡樂的心情,走到了無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準備發簡訊,按下幾個鍵後已經不耐煩地清掉那些字跡,看看四周無人,就直接撥了過去。
「秋老說下半年,準備給我開個人演唱會了,天,你知道我有多興奮嗎?YEAH!」
肖鷹飛用力握了一下拳頭。
電話里的人輕笑了,『好了,別像個孩子,好好工作去,晚上再聊。』
「不,要你現在陪我說。」肖鷹飛的眼角掃了一下周圍,提防有人突然出現。他壓低了聲音,突然冒出來一句,「我好想你。」
電話里的人被他逗樂了,也跟著壓低了聲音說,『我也很想你。』
「不許學我,說句新的好听的給我听。」肖鷹飛的語氣努力想裝的凶一些。
『你要我說,我就說,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要死,一點也不老實。看我怎麼收拾你。」
『誰怕誰,你小心你的那層皮。』
「你。」肖鷹飛才要說,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在樓梯口出現。「好了,就這樣,不說了。」在對方似乎還要開口說什麼,肖鷹飛已經裝成公事公辦的態度,若無其事的樣子關掉了手機,把手機裝進褲兜。
肖鷹飛慢慢踱著步子,走到一段裝做不在意的看了一下樓梯口的人影,那只是個普通的男孩子一樣,正低頭系鞋帶,衣服領連著帽子,頭發剪成板寸。
肖鷹飛松了口氣,似乎那個男孩兒也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他快步向前走去。拐了一個彎,然後快速向錄音棚那邊走去。
等他離開後,那個男孩子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露出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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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憲生走回到他的辦公室。
有人扯住他衣服上的帽子,隨手把一卷廢紙放了進去,接著把他拽住。「你小子,每天穿得都這麼古怪,今天又包打听了什麼?」
李憲生扯回自己的帽子,拍了拍對方的手,「放開了。」他警惕地從自己帽子里掏出那卷紙,在那人面前晃晃,「如果你有這份心情,多花一點在工作上,不要下個月又交不了稿。」
對方仔細地觀察他的臉色,有些妒忌著說︰「口氣這麼大,你是不是又發現什麼好事了?這個月又準備有獨家了?」
「好了,你要知道我付出的心血,不光是只會拿著攝像機拍下幾個鏡頭,有時…」李憲生指指自己的頭,「你還要用這里。」
「你!」對方擼起袖子,掄起了拳頭。
誰都知道李憲生長了一副女圭女圭臉,但在業界里誰也不敢輕視他。初看起來他個子不高,長得又像無害的孩子,大家見了一致會失去了提防心理,該說不該說的,可能都倒了出來。也就給了李憲生從這些蛛絲馬跡當中捕風捉影的機會。
私底下,李憲生天生就不願意被人輕視。剛開始時,做娛樂新聞不是自己所願,可是不服輸的天性,讓他比一般的同事都付出好幾倍心血。吃苦和對事業的偏執,還有幾分辛辣調侃的筆風,讓他月兌穎而出。
而現在他也從中品出幾分滋味,覺得自己是偵察兵,這個時候,他腦子里細細地想著肖鷹飛的樣子,神態,語氣。
他,一定一定有一個情人,是誰呢?會是誰呢?
李憲生拿出最新的一本雜志,沈思著,肖鷹飛剛出道的時候只有21歲,同年就推出了他的首張大碟《鷹飛》,而光看到那張制作陣容就知道唱片公司是砸了大把的銀子要栽培這位明日之星,制作人更是大師秋宗實。在這張專輯里,他與當紅的女歌手方楠還有實力天王陽明都有合作,唱片公司力捧之勢不言而喻,而肖鷹飛也帶著這股新銳之勢確實如雄鷹一般飛翔起來。和他合作過的歌手對他也是萬分青睞,有過一些誹聞的炒作,都是不痛不癢的。他的公司看來是想把他特別地保護起來呢!一年以後就頂替了當時的陽明,成為飛樂的紅柱。
李憲生用手指敲敲桌子,笑了,這是他和肖鷹飛的戰斗,這是他的娛樂周刊雜志社和飛樂唱片公司的戰斗,而現在,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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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下午,諶吉是想早點走,可是他的領導關在辦公間里坐了一下午沒和他說一句話,臨到快下班的時候,卻扔了一份文件給他。
「小諶呀!你是單身,那就辛苦一下吧!把這份文件做好。那個客戶大概是下班的時候過來拿。我去接小孩子回家了,一個星期才見一次面呀!」也許是到了周末,老板也放松了,-里-嗦地說了很多,老板的小孩子是放到近郊的寄宿幼兒園里,只到周末才能接回家的。
雖然明知有不能怪老板的理由,諶吉肚子里有火,心里只好想象老板是一紙人,被他踢到地上,由他踏上千腳,但表面上也只好虛以應付,答應下來。
下班前,幾個要好的同事三三兩兩的走了,趕著約會女朋友或者接老婆。
幾個結婚了的女人最大的樂趣就是作媒,過來取笑他,「小諶呀!要不要我們給你介紹女朋友呀!有了女朋友,衛經理就不好意思剝削你了。」
諶吉干笑幾聲。不答是,也不答否。
等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長嘆一聲,沒有女朋友,難道不能有男朋友,為什麼沒有人想著給男人介紹一個男朋友呢?可見大多數人眼中,對于同性戀是沒有什麼概念的。
匆匆發了個簡訊給對方,沒有收到回信,會不會有些生氣了?怎麼這麼小心眼呢?才在想著要不要給對方打個電話,手機嘀嘀地響了起來,諶吉先驚喜了一下,再一看號碼並不是他的,皺起眉接了,原來是客戶那邊改期,不打算過來了。諶吉心里埋怨著,好好的周末被耽誤了。
收拾起東西,向電梯走去。
電梯開了,有個女圭女圭臉的男人,諶吉好像有印象,是樓上那個什麼娛樂周刊雜志的。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對方的臉縮在帽子里,略有些倦意地靠著牆壁。
看來做哪行都很累的。諶吉感嘆了著,突然听到了「咕咕」的聲音,他覺得不好意思,習慣性的開口說了聲「對不起」,他直起腰說完以後才意識到本不是從自己的肚子里發出來,而且也沒必要和面前的陌生男子說對不起吧!諶吉臉有些紅。心想自己真的是累得暈了頭。
那個女圭女圭臉的男孩子,頭也沒抬,一臉沈思,諶吉安慰自己,也許對方沒在意吧!
才在想著,電梯突然「嘩」地一聲急速地墜落。
用「急速」這個形容詞來形容就是表示那樣的快對于電梯來說是絕不正常。
諶吉抬起頭,想看那個指示燈現在是指示他們在幾樓了,站不穩腳滑了一下,電梯「卡」地一聲停住。諶吉手撐住背後的牆面,好不容易站穩,剛緩了口氣,電梯用更驚人的速度下墜下去。這時,諶吉的臉想不發白也難了。
那個人突然從近似無意識的狀態蘇醒過來,沖了出來,大概是想按響電梯的緊急按鈴,可是電梯墜落的速度是奇怪的,他站不穩,滑了一步,一下子滑到諶吉面前,力道很大,把諶吉沖倒在地。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擠到了一起,諶吉感覺怎麼的腿被硬生生的外力扯成他平時絕不會有的姿勢,要不是男孩子打小起的教育,諶吉真的很想象女人一樣尖叫或者痛哭一下。
電梯終于停了下來,但是比那個更慘的事情卻發生了,電梯里的電斷了。
那個人用力在他身上模索了一下,然後按住他,借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諶吉惱火地罵了一句,「真倒霉!」
他聲音不大,不過就算大,那個人也沒有辦法理會了,他急速地模索在門邊上敲打著,「有沒有人呀!有沒有人呀!」緊急的鈴聲按動了以後,也沒有絲毫反應。
看到他的忙亂,諶吉反而平靜下來,他掏出手機,想著打個電話,手機的訊號微弱,只是屏幕上微弱的光給黑暗里帶來一些光明。諶吉心里有些難過,掂掂電話,思考著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完了,明天早上不上班,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們。」
听到陌生人說話,諶吉有些怔,模模自己的腿,站了起來,希望自己沒事。
「哎,為什麼要掉到電梯里呢?為什麼不掉進什麼深山老林的秘密洞穴呢?說不定有未知的財富,哪怕是給我一兩本武功秘籍也好呀!等等,也許我們在這里可以找到關于什麼蜘蛛人的痕跡,成為……」在手機電池微弱的光線下,諶吉不知道自己是看到了瘋子還是外星人,那個人做了個神聖的姿勢,終于吐出了後半句話,「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諶吉直視了他一眼,慢慢說,「我上班累了一天,現在準備睡覺,一直到有人救我們出去,如果你可以安靜一下,我會很感謝的,現在沒有條件洗澡,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完月兌下外套,就地倒在地上。把外套蓋在身上。
那個人愣了一下,無奈地也跟著坐下,「喂,你這個人,現在才八點半,我們的夜生活應該才開始。」
諶吉在心里低低地罵了一句,緊緊地閉上眼楮,不理對方。下定決心要悶死對方。
「喂,你這人,好像沒什麼幽默感呀!給點反應好不好!」
那人靜了一會,看諶吉沒有反應,在電梯的另一邊蹲了下來,低低地哼了一首歌。
諶吉的眼楮眨動了一下,終于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