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曉雅國民中學,二年十班。
自從這學期從中部轉來一對雙胞胎學生,十班同學們枯燥的學校生活就多了幾分樂趣,每天都可以玩猜謎游戲。
榕樹下,幾個穿紅白運動服的小女生排排坐好,瞪著眼楮仔細打量面前盤膝微笑的兩人。
嬌女敕的瓜子臉瓖著比例勻美的五官,彎彎的黛眉、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梁與紅潤的菱唇;一頭短發修齊到耳下五公分,發尾微微的波浪則是天生的自然卷;加上修長的骨架和白皙的肌膚,完全就是麗質天生的美少女,超典型的!而這樣夢幻的臉孔竟然有兩張——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產品。莫怪一轉進學校就造成轟動,被同學封為二年十班的雙胞校花。
相同的衣服,相同的發型,同一顆受精卵分裂成的兩個個體,瞧了半天,還是找不出絲毫差異。丁香津賭了,指向右邊那一個。
「程映璐!」
「有。」左邊的舉起手,立刻傳出哀叫。
「啊,猜錯了,我的女乃油泡芙……」這一錯就輸掉一盒福利社賣的紅牌點心。
「謝謝,不要氣餒,歡迎再次挑戰。」雙胞姐妹默契十足地拱拱手,相視而笑,笑容一模一樣的甜、一模一樣的美、一模一樣的淘氣慧黠。
台北人真好騙!
光今天這樣玩就為她們贏得了兩罐可樂、三瓶礦泉水、紅豆面包女乃酥餅干,以及女乃油泡芙等等戰利品,輕松省下了午餐餐費。
「再來!」有人不甘心地說。
「還玩啊?」北部同學的賭性堅強實在是太可愛了,再這樣下去家里的小豬撲滿很快就會被她們省下的午餐錢給撐脹的。
「我就不信我猜不到。」
「別難過,猜不到是正常的。」左邊的程映璐笑道。
「唉,映璐、映-,你們兩個長得一樣一樣,你們爸媽自己會不會也認錯啊?」
「認錯?他們從來沒弄清楚過。」
這是真的,除非掀開衣服認胎記。
「那不是把人耍得團團轉嗎?好好玩哦!」高小鈴羨慕地說,也想有個雙胞姐妹。
對不起,你們現在就被我們耍得團團轉。
體育老師這時過來唱名︰「輪到四十一號到四十五號過來跑道,準備一百公尺測驗,高小鈴、崔玉銘、林美欣、張以真、程映璐。」
叫到最後一個名字是程映璐,可是起身過去的卻是右邊的程映。
同學發現不對。
「怎麼是映憬去,映璐你呢?」
程映璐聳聳肩。「跑步我不行,映-比較厲害,她幫我去。」
又發現一個雙胞胎的好處了,可以互相代打!
「原來,我還以為你們唬我呢。哎,真好,我的跑步也不行,真希望也有人幫我。」丁香津輕嘆。程映璐還是保持微笑。
其實,她是程映。
從小她們最喜歡的就是交換游戲,你扮我、我當你,騙吃拐喝外加把別人唬得一愣一愣就是她們最大的快樂。有些雙生子很忌諱被認錯身份,這在程映璐和程映-身上從來不是問題,因為她們根本不介意。
打從在娘胎兩姐妹便注定了密不可分的聯系,共用一個子宮,出生只差五分鐘,吃女乃在一起、睡覺在一起、洗澡在一起,上學讀書寫字欺負弟弟……做什麼事都結伴而行,這讓兩人不僅長得像,言行舉止、氣質神態也都如出一轍,旁人想不認錯實在很困難。
不過今天第八節課要分開了,母親規定只需一個人請假去接弟弟程映睿。
可以請假是好事,但要去接程映睿回家就不是很愉快的任務了。
「就交給你了。」
「今天算我倒霉!」
「記得跟他要謝謝。」
「你想可能嗎?」
想也沒想︰「還是算了。」
「映璐,你第八節課請假啊?」
「我是映。」這次沒騙人。
「我們家弟弟腳受傷,走路不太方便,得去接他放學。」程映璐幫程映-整理書包一邊說。
「腳受傷?」
「出車禍。」
「好可憐!你們家才搬上來沒多久就發生這種事,太不幸了。」同學同情地說。
可憐?
「沒辦法呀,他天生衰相。」程映-揚眉,表情不是很沮喪。
程映璐被她的話逗笑。
「怎麼你們兩個姐姐好像有點幸災樂禍?」看她們的表情!
「不,我們很難過。」異口同聲地反駁。
還得去接那死小孩放學,的確是太不幸了!
自長記憶以來,程映-沒有一天覺得和小她兩歲的程映睿對盤過。
這絕不是她和映璐的錯,據說在母親臨盆之前她們都是抱著非常雀躍的心情迎接程家老三誕生的。
妹妹最好了,當然有弟弟也不錯,總而言之不是怪胎就可以偏偏程映睿正是!
那小鬼天生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個性,逗他不會笑、捏他不會哭,十分挑釁只會換回一分的反應,小小年紀總是掛著一張老K臉,簡直早衰!尤其他從來不把兩個姐姐放在眼里,不管對他好、對他壞,這小鬼都是一根朽木樣,哪個正常人受得了?弄到後來她們只想欺負他,希望哪天把他惹毛抓狂了可以矯正回來,變成正常小孩結果通常得到的反應卻是他不屑的眼神,間或幾句冷淡的嘲諷,反而氣得她們直跳腳。這種情形是愈大愈明顯。
誰都稱贊她們這對雙胞姐妹可愛聰明又活潑開朗,哪里知道回家卻老受弟弟的氣呢?
什麼手足情深、血濃于水的,在他們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死小孩,若不是老媽得回中部辦事,我才不去接你呢!」程映-踢著腳步,不甘不願地碎碎念著。
不過就包個石膏嘛,拐杖拄啊拄的,還不是照樣可以拖回去,她沒同情心地想。左肩上背著書包,右手的手提袋隨著手臂一前一後地甩晃,手心就在碎念之間不意松月兌,紅色的提袋隨即在空中飛劃出一道瀟灑的弧度,然後摔撲在前方十公尺的柏油路面,狼狽地露出筆記本和水壺。
她一愣,尷尬地看看左右四周。沒人,趕緊跑過去把露出的餡塞回去。
「喲呼!」
就在程映-蹲下整理的同時,前方傳出一聲響亮的口哨,接著是起起落落的哄笑。
「贊哦!」
「媽的。」
「再來漂亮一擊!」
「這樣你都敲得進去?!」
「……」
她起身,發現自己站在學校附近的撞球店前。
這種專作學區生意的小球間通常都采多元化經營,前頭擺攤泡沫紅茶充當門面,旁邊幾架彈子台,再里面才放了兩張球桌。此時搖茶兼計分的小妹沒顧著茶攤,彈子台上也沒人,撞球桌也空著一張,就見七八個人影全圍在另一張球桌邊,有抹油染發的、叼煙剌青的,個個花襯衫、打褶褲的奇裝異服,看上去都不是正派的少年郎,她听到的哄鬧聲正是由他們所發出。
程映-沒有往前走,反而好奇地停在她從未涉足過的「聲色場所」。
球桌上顯然正有精彩的節目進行,「叩」地一響,然後是球滾落袋的聲音。
「哇咧!」
「有鬼了!」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油條、最凶惡,手里也抓了枝球桿的少年扔掉煙蒂,橫眉豎目地發泄怨氣︰「今天衰到吃狗屎了,操!」
他罵到狗屎的時候,程映-女敕白的雙腿走了進去。
「Nineball,最後一球了!」有人說。
「老子再押一百,不信你真神。」
她靠近,從縫隙看過去,順著眾人的目光焦點發現另一個拿球桿的少年想必就是球戲的主角了。
她有點意外,因為他沒有抹油、沒有染發,既不叼煙、也看不到刺青,更沒有穿怪怪的衣服;他身上是曉雅男同學穿的藍色運動服,規規矩矩的標準學生平頭,發育良好的高個兒站在球桌兩端底袋中間,修長干淨的手指握著木質球桿,臉上的表情輕松,還有一點得意。
這讓程映-忍不住將視線繼續放在他身上。
他有一張端正的臉龐,挺鼻寬唇,雙眉濃黑,眼楮是大號的單眼皮,黑白分明,帶著燦亮的光。這種清朗的氣質應該較適合在陽光下的學校運動場消耗精力,而不是在煙臭彌漫的小球間里賭Nine
ball。
「我也湊一腳!」旁邊的人開始跟進。
「阿彥,我加一包煙。」
「我不抽煙。」少年說。
「那加一杯泡沫紅茶。」
「一杯紅茶你也賭屁?沒錢閃邊,干!」剛加碼一百的「老子」吼,踩跺他的球桿。
「隨便,反正我都贏定了。」少年笑,一點也不在意對手臉上扭曲的肌肉。
「喲,看你‘搖擺’的!不然玩刺激一點,我們加賭球洞?」
他揚眉。
「來來來,右邊底袋,一百塊。」
「我賭左邊,一百五!」開始喊價了,看他要賺哪一方。
九號球正好停在球桌中央,他觀察適合的球路,擦擦桿頂的皮頭,淺笑,俯低身子瞄準。
「好,我選——」
「左邊腰袋,五百塊!」清脆的嗓音突然竄出。
岳彥期抬頭,只見一只素手捏了張五百元大鈔,壓在左邊腰袋的桌緣上。他目光再往上移,和她的眼楮對上。
他看到一對水亮的明眸,一張青春的臉蛋,一個嬌艷的少女。
岳彥期頓住,張大雙眼盯著她。
現場瞬時安靜下來,七八雙眼楮也全轉向突然冒出來的女生。
程映-看看周圍錯愕的眼光,又瞧停住動作的岳彥期,然後低頭看手指壓住的五百元——她這個禮拜的午餐費。不確定地問︰「這個位叫腰袋沒錯吧!」
沉默持續了兩秒,才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沒錯。」岳彥期說。
「好。」她押定離手,自在的表情像在學校的福利社買牛女乃。
五百塊,好大的手筆,這個女生在干嗎?
岳彥期依然沒動,看她身上的學校制服,清了清喉嚨。
「這位同學——」
響亮的口哨又吹起。
「喲,大手筆哦!」
「水姑娘,出手很大方哦!」適應了她的出現,又看到是個漂亮女孩,幾個比較不正經的人立刻發揮豬哥本性,沖著程映-又「虧」又逗。
她掃他們一眼,不作聲,老神在在地等他出桿。
岳彥期的濃眉聳起。
「查某,你鬧場嗎?」凶惡的少年瞪她。
「大ㄟ,沒關系,給她押嘛。」旁邊的人說,想看好戲。
「哼,一押就這麼大張,分明是給老子難看!我先警告你,這家伙今天很神,被他敲進了,你一毛錢也找不回來。」他雷聲隆隆地警告她。
「我知道。」
他轉向岳彥期。「阿彥,你們學校的!」
「我不認識她。」他撇清。
「你打不打?」程映-問。
岳彥期眼楮一直瞅著她,不知怎地移不開來。眼前這個女生實在出現得莫名其妙,整個球局的氣氛都被她攪亂了,她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喔,她知道的。她的鈔票正押在球桌上呢。
沒有青春期少女的羞澀,面對他直勾勾的盯視,程映-不臉紅也不避開,還坦然大方地迎視,這讓他眼中的錯愣慢慢轉成了興味。
「快一點。」她催。動作這麼慢,沒有把握了嗎?
他淺淺地笑起,這才將注意力轉回桌面,斟酌白球該跑的角度。
就在他瞄準腰袋的時候,門口傳出騷動,他只得又仰起頭,臉色霎時大變。
「糟糕——」
「靠!是黑面蔡,阿彥快跑!」凶惡的少年打雷的洪聲吼道。
岳彥期已經扔開了球桿,機警地準備閃人,臨跑之際想到程映-的學校制服,連忙回頭拉住她的手鑽向球店後門。
「快走!」
「干嗎?!」程映-根本還弄不清楚狀況就被一只大手拖著跑,身後立刻響起追魂的怒喝
「不準跑!全都給我站住!」矮黑粗壯的歐吉桑沖進店里。
不跑才怪!
熱鬧的人群瞬間一哄而散,手長腳快地擁向後面的小門,並且在巷子內分開左右二路,讓黑面蔡不好抓人。
程映-踉蹌地隨岳彥期跑著,他的腳步太快,她幾乎跟不上。
「好痛,放開我!」她懊惱地想掙開。莫名其妙!見鬼了嗎?干嗎嚇得全做鳥獸散,還連累她!「別傻了,被逮到就慘了。」他說。強拉著她彎來拐去,找到了停在小路旁的變速腳蹬車。「上來。」
「干什麼——」她話還沒講完就被推上後座。
像順風揚帆的輕快小船,他長腿踩著踏板迅速向前奔馳,把腳踏車當摩托車趟。程映-因為慣性力差點倒栽蔥,情急之下緊抱住前面的腰,臉頰也貼上他的寬背,一邊在心里低咒,任他將她載向不知何處。
大約十多分鐘後他才放慢了速度,問她︰
「後面呢?」
程映-回頭。「沒人。」
腳踏車猛地煞停,害她的鼻梁冷不防去撞他背脊,痛!
車子停在一處公園,岳彥期轉過身真的不見追兵,他放下心,炫耀地拍拍自己大腿。
「嘿,還是腿長管用!」逃過了一劫。
程映-揉揉鼻子,跳下來,不客氣地瞪他。
「到底怎麼回事?!」
「黑面蔡啊。好險,被他抓到的話少不了要記一個大過。」他也下來,把車停好。
「誰是黑面蔡?」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換他不解。「不認識?你不是曉雅的學生嗎?」
「我是。」
他上下打量她。
「喔,那你一定是新生,才會不知道他。」剛進學校不久,還不熟悉環境。「黑面蔡姓蔡,是學校的生活輔導組長,在這一帶的學區很出名,就是剛剛沖進來那個又黑又凶的歐吉桑。他很恐怖喔,落在他手里的學生都沒有好下場。」
「被記過?退學?」
他揚起嘴角。「明白了吧,幸好我們跑得快。」
听他的口氣好像她該謝謝他似的,程映-看著面前目光大膽的男孩,從打照面開始,他雙眼就老是直勾勾地瞅著她看,一點也不知道含蓄,和平常那些只敢用眼角余光痴痴偷瞄她的男生完全不同。
真沒禮貌。
她直勾勾地看回去。「我才不怕,我又沒有觸犯校規。」
岳彥期被她的理直氣壯逗笑,搖搖頭提醒︰
「你出入不正當的場所耶。」
「我沒有做不正當的事情。」
他眉峰挑起。
「玩撞球的是你們,我只不過站在旁邊,什麼都沒做。」跑不掉的話賴說她去買泡沫紅茶不就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女生真會裝無辜!
「喔,你什麼都沒做,那這個怎麼解釋?」他突然變出她的鈔票來,閑閑晃著。
程映-眼一瞠,伸手。「還我!」
他乖乖還錢,將紙鈔放到攤開的手掌心上;在他指尖觸到她柔女敕肌膚的瞬間,她立刻抽回了手,把錢塞回口袋里。
好軟,他怔愣了下,問︰「為什麼下注?」
程映-仰起下巴,微笑。
「我賭你打不進去。」
輕視的語氣是一枝飛射的利箭,穿中岳彥期少年狂傲的自尊心!他眼皮忍不住抽了一下,用同樣的微笑回敬她。
「是嗎?」
漂亮的小臉惋惜地嘆氣。「真可惜,五百差點就可以換一千了。」
還可以洗掉他的自負和得意——她向來對潑別人冷水特別有興趣,就是他那張勝券在握的神氣表情引起她押注的沖動。如果黑面蔡不殺進來攪局就好了。
岳彥期看她扼腕的樣子,實在太瞧不起人。他叉手,跟她對陣起來。
「這麼有把握贏?你沒听到他們說的話嗎?我今天很神,百發百中。」她的五百塊是險些不保的。她輕揚黛眉。「你只是球運好罷了。」
那也無妨。「我的球運一直都很好。」
「比起我的賭運,絕對是差得多。」程映-說。
嘿,這個女生……
「你承認自己賭球了,這算不算不正當的事情?算不算觸犯校現呢?」他笑諷。「據我所知,這在黑面蔡的標準里起碼要記上一支大過再加警告、留校查看,是問題大大的壞學生哦。」
壞學生?這名稱跟骨子里不死板規矩、但表面絕對品學兼優的程映-,永遠搭不上!
「很有趣,不過我和你應該不是同一種人。」
「同一種人?」
「你常像今天這樣被追著跑嗎?」
「我——」
她心里已經將他歸類。「現在這個時間不在學校上課,卻在外面鬼混,一定是蹺課爬牆跑出來的。」
完全正確,他的確蹺掉了最後一堂體育課,翻牆出來和小學死黨阿澤會合——就是那位又凶又霸的「大ㄟ」。
「是啊。」岳彥期承認。
「會蹺課、會賭球,還染發刺青、奇裝異服的,你才是壞學生,我不算。」換她上下打量他,直率地說。「同學,你看清楚,我沒有染發刺青,也沒有奇裝異服。」他糾正。
「你的伙伴有,物以類聚,想必你也差不多。」
咦,他不但听到輕視,還听到了歧視?
「你看我像不良少年?」他沒有怒目橫眉,反是寬闊的嘴唇帥氣地笑問著。
不像,他清俊的面容毫無暴戾之氣,明朗的笑意中還摻著一絲書卷味,不過人是最不可貌相的,例如她自己就常利用甜美無辜的小臉去拐人……
所以程映-答道︰「你根本就是吧。」
好直接!
「怎麼,你瞧不起嗎?」听她不屑的語氣,一副優等生的標準嘴臉!他故意問。
她沒有回應,偏頭整整歪斜的書包背帶,才說︰「和我沒關系。不過建議你,跟人家出來混的時候高明一點,學校的運動服那麼醒目,你擺明了請經過的老師進來抓人嘛,下次再有蹺課的打算請先將行頭準備好,免得也把別人拖下水。」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身上的學校運動服太顯眼,才把黑面蔡‘請’了進來,害你也被拖下水?」
「正是。」她理直氣壯。
岳彥期還是笑著,她雖然批評他,但是也等于說自己。「你身上不也穿著制服?」
「我……」程映-看看自己。
「彼此彼此,再說現在這個時間不在學校上課卻在外面‘鬼混’,恐怕你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角色。」
「我請假。」她可是正大光明從學校大門口走出來。
「病假嗎?」他故意露出狐疑。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誰信!
「事假。」她怎麼會生病?誰像那個早衰又倒霉的死小孩……說到這,才想起腳上打了石膏還在等她接送回家的弟弟,她把程映睿忘了,程映-驚覺大事不妙,要是他跟老媽告狀她可就慘了,沒工夫再和眼前的男生聞扯,她轉身便要離開。「不說了,我得趕去辦事!」
「等等——」他喊。
她回頭,送他一抹灑月兌迷人的笑容。
「今天就算幸會啦。」
那笑像一陣風,吹揉進他的眼瞳;她的腳步也像風,輕快地奔飛遠走,嬌俏的身影在轉個彎之後消失,岳彥期的身子卻定定的,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風停了,清爽的感覺仍留烙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