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石蝶衣穿著輕便的薄毛衣和牛仔褲,坐在大床上,看著背對著她,睡得正沉的龍搴-,心里忍不住納悶起來。
怎麼會這樣哩?
這事到底怎麼發生的?
昨晚他送她到所居住的大廈後,他竟然告訴她以前他也有間公寓在這兒,只不過一年多前他母親趁他出國時偷偷賣了。
當時她只是喔了一聲,也沒多大的反應,畢竟房子既不是她的,也不是她背著他偷偷賣掉。
後來,她不過是隨口問了句「要不要上樓喝杯咖啡」。這只是社交性的隨口問問罷了,沒想到他想都不想,馬上答應。
既然話都說出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收回,誰教她無聊沒事提這什麼爛主意。
等進到了她的公寓,他又告訴她,她現在所居住的公寓正是當初他母親背著他出售的那間,就連家具都還在。
唉!當初她被老媽一腳從家里踹出來,一人獨居在外以便尋夫,當時她還心想,母親不算太狠,至少房子幫她買好了,甚至幫她裝演好了。現在經他一提,她才知道這房子壓根兒不是她母親特地找人來裝-的。
據他說,他母親為了怕他趕回來阻撓,特地交代他表弟誰第一個來看房子,房子就賣給他,家具附送。
唉!虧她當初還對母親感動了半天。
回過神,石蝶衣見他因翻身而有大半身子露在棉被外,想也不想她便傾身幫他把被子拉好,讓他整個人覆蓋在被子里。
看著龍搴-平靜的睡臉,石蝶衣忍不住輕嘆口氣,他沉睡時的邪氣似乎少了幾分,但卻更加吸引人,除了她之外,還有多少女人見識過他這樣的一面呢……
啊!石蝶衣暗叫一聲,她想這個有的沒的做什麼?
她雙手掩住臉,他的私生活壓根兒不關她的事,她在這兒酸個什麼勁?
他們認識才不過兩天而已,她就已經像個妒婦一樣,坐在床邊胡思亂想。
石蝶衣猝然放下捂在臉上的手,瞪著床上睡得安詳的男人,忍不住忿忿不平地想著,他們昨晚明明講好了只是上來喝杯咖啡而已,怎麼到最後會演變成…
昨晚的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不過,憑良心說,昨晚的經驗比上次在黃金海岸時好大多了,至少她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全身酸痛,只不過是睡遲了。剛才她還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看了下床頭的鬧鐘,石蝶衣傾身搖搖龍搴。
「喂,起來了。」這人是豬啊!都快十點了還不起床。
龍搴-輕嗯一聲,翻過身繼續睡。
石蝶衣見狀,干脆爬到床上跪坐著,輕搖著龍搴-的手臂,以著天生柔媚的嗓音叫著︰「龍搴-,你快起來。」
又過了半晌,在石蝶衣的叫喚聲中,龍搴-緩緩眨眨眼,下意識地往喚醒他的聲源看過去。
入目的是嬌媚可人的俏佳人,想都不想的,龍搴-伸長手臂勾住她細白的頸項,拉低她的身子。
石蝶衣瞠大了眼,錯愕地瞪著離她越來越近的俊臉,在離他帶笑的薄唇只剩下幾-距離時,她急忙用手蓋住自己的嘴唇,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沒吻到紅唇,龍搴-不解地張開眼,見著佳人漲紅了俏臉,又氣又憤地送了他好幾記白眼當早餐。
「怎麼了?」龍搴-不解地問,也沒阻止她將他的大手拉下來的舉動。
石蝶衣惡瞪著他,邊往床下退去,直到返到安全距離後,才怒然罵道︰「你好惡心!」髒鬼!
龍搴-一頭霧水,「我惡心?」長這麼大,頭一次听到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他。
「你還沒刷牙洗臉耶。」天啊!他嘴里不知有多少細菌,竟然不先刷牙洗臉就想吻她,惡心!
「有什麼關系。」這女人該不會有潔癖吧?
「誰說沒關系!」石蝶衣重聲斥道,氣怒得只差沒拿起一旁的桌燈往他臉上砸過去。「我刷好牙、洗好臉了,你當然可以說沒關系。」要是她還沒刷牙洗臉,打死他也不會願意親她。
「誰說的!」龍搴-重聲哼道。「就算你還沒刷牙洗臉,我還是照吻不誤。」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應該很浪漫的早晨,每次都被她破壞殆盡。
石蝶衣也重哼一聲,雙手環胸,一臉不信地瞪著他。「話都你在說。」
看她一臉堅持,龍搴-嘆口氣,只得認輸。「好啦,我去洗臉刷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石蝶衣用力點點頭,終于滿意地笑了。
龍搴-沒好氣地自了她一眼,為她不解風情,破壞氣氛氣惱著。掀開被子,他抓起一旁的長褲穿上,氣呼呼地往浴室走去。
石蝶衣眉開眼笑,滿意地看他走進浴室,但是下一秒鐘,她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浴室。
沖到浴室門口,她又氣又急地朝著正要擠牙膏的龍搴-大叫︰「嘴前留‘刷’!」
看著手中的牙刷,再抬頭看看石蝶衣,龍搴-霎時有股時光錯亂的感覺,好象自己是古代的劊子手,手里高舉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正對準跪在地上要犯的頸子砍下去。
此時,忽然有一名女俠,身騎一匹雷亮的白神駒,拔山倒樹地朝刑場飛馳而來,嘴里還大喊著「刀下留人」
不理會一臉傻愣出神的龍搴-,石蝶衣沖進來,快手奪下自己的牙刷後,氣急敗壤地瞪著尚在發愣的他。
「你干嘛拿我的牙刷?」好險她反應快,不然待會兒就得換枝新的。
她最討厭用新牙刷了。一枝牙刷要刷到上手,得花上好幾天的工夫,他知不知道?
龍搴-用力甩甩頭,試著把包著頭巾,一身女俠裝扮的石蝶衣甩出腦海中。他低頭看著站在身前,拿著牙刷尾端用力戳著他胸口的她。
「你又怎麼了?」無奈地長嘆口氣,這一幕就算他作夢也作不到。
「你為什麼偷用我的牙刷?」見他眼光瞟向自己手里的牙刷,石蝶衣連忙將牙刷插到牛仔褲的後袋里,以杜絕他「覬覦」的眼光。
「更正。」龍搴-帥氣地倚在浴缸邊,微微搖動食指,一臉不苟同地說︰「第一,我沒有偷用你的牙刷,我是光明正大的在用。其次,我並沒有用到你的牙刷;我還沒來得及在牙刷上擠下牙膏,你已經沖進來搶走它。」
石蝶衣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可是你有這個欲。法律上,有犯罪的已經構成犯罪的行為。」
龍搴-翻了下白眼,為她的大驚小怪而想大叫。.「小姐,不過是枝牙刷而已,你犯得著那麼激動嗎?」睨了眼她身後微微露出的粉紅色牙刷,他嘲弄道︰「待會兒我叫人送一箱來給你。」
這人怎麼這樣?做賊的喊捉賊!她-起眼,瞪著突然朝她伸手的龍搴。「干-?」
「把你身上的牙刷給我啊。」龍搴-撇撇嘴,沒好氣地說。「你不把牙刷給我,要我用手指刷牙不成了」沒想到他竟然淪落到和一個女人在廁所為枝牙刷的所有權而戰。
「你——」她說了半天,他竟然全沒听進去,還伸手向她要牙刷。「你到底有沒有花听我說話?」她氣呼呼地朝他吼著。
「有,怎麼沒有。」龍搴-暗咒了兩聲,要是沒听她的話,他早將她拉到懷里,同她索取他一直想要的早安吻,哪還會跟她為一枝牙刷吵得面紅耳赤。
她得意地輕哼一聲,「有最好。」
龍搴-沒好氣地自了她一眼,撇撇嘴,向她伸手道︰「牙刷拿來。」
「你……」石蝶衣又氣又怒,險些說不稅-來。「又向……我要牙刷!」
看著一臉不敢置信,錯愕地扶住牆的石蝶衣,龍搴-再也受不了地掩面。老天!這女人無聊的程度已經可以上金氏紀錄了。
他猝然放下手,質問地瞪向她,「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刷牙?」
石蝶衣緊靠著牆,明白地表示誓死保衛牙刷的決心。「作夢!別想我會把牙刷借你。」
龍搴-倏地臉色一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
石蝶衣被他性感邪氣的笑容當場楞住,只能呆頭呆腦地看著他。
龍搴-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開玩笑,在廁所里為枝幾十塊的牙刷吵了半天已經夠丟臉了,現在他的招牌笑容再迷不昏她,他就馬上將龍搴-三個字沖到馬桶里去。
得意地輕挑了下俊眉,龍搴-突然伸長手將她拉入懷中,趁她還沒反應過來,緩緩俯下臉,封住她嬌艷欲滴的小嘴。
好半晌,石蝶衣只能被動地響應著他,直到她的頭不小心叩到一旁的洗臉槽,她牙痛得驚醒過來,隨即不顧龍搴-的死活,急忙推開他。
龍搴-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堆跌摔到浴缸里,好半天痛得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從浴缸爬起身,他心里詛咒地想,當初他干嘛叫人裝了個超大又超深的浴缸。
而石蝶衣這臭女人,竟然不顧他的死活把他推進浴缸里,也不怕他扭傷了腰;而事發到現在,也沒想到要將他拉起來,讓他一個人狼狽不堪地爬出來。
龍搴-正打算破口大罵,好好質問石蝶衣,卻見到她俯身在洗臉槽,咕嚕咕嚕地不知道在做什麼。
奇怪地走到她身後,他探頭往前一看,驚愕地見著她正努力地刷牙漱口,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龍搴-又氣又怒,一等她刷完牙,將牙刷上的水甩干,收放到後袋襄轉身時,立即與她怒目而對。
「石蝶衣!你太過分了!」
「你才過分哩!」石蝶衣吼了回去。她-起眼,用力地戳著他的胸口。「有夠過分的!沒刷牙竟然還吻我!」
「你……」
石蝶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推開他,蹲來在洗臉槽下方的櫥櫃里翻找東西。她一邊找,一邊惡聲惡氣地叨念著︰「惡心死了!自己髒就算了,還沒良心地害人。早上一起床也不知道該先刷牙。」
從櫥櫃里拿出一條全新的大毛巾和牙刷,她氣嘟嘟地將它們寒到龍搴-懷里。
怒瞪了他一眼,她惡狠狠地-下一句「待會兒有話要和你談」,然後便怒氣沖天地甩上浴室門走了出去。
★★★
龍搴-果著健魄的上身,圍著一條毛巾走出浴室,低著頭,他一路找著昨晚丟了一地的衣服。
找了好半天,連條領帶都找不著,他奇怪地搔搔頭,拉開嗓門大聲叫道︰我的——」
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石蝶衣像支火箭似地火速從洗衣房里沖了出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是听不懂中國話,是不是?」老天爺!好她還沒吃過東西,不然,早就因為他剛才的叫喚聲吐了一地了。
龍搴-一臉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石蝶衣雙手-腰,氣呼呼地說︰「跟你講過不準叫我甜心,你听不懂嗎?」惡心巴拉的家伙!
「可是你像啊。」他昨晚就說過了,她不管是前看、後看、上看、下看,就連她的頭發看起來就像叫甜心的人。當然,只除了她的個性不像外。
「你見鬼的才像哩!」她生氣地上前一步,用力戳著他的胸口。「你再叫我甜心,我就戳死你。」哼!最痛恨人家拿她的長相開玩笑。
龍搴-揉揉已經快淤青的胸口,不著痕跡地往後微微退了一步,好遠離她的魔爪範圍。
「不然,我沒人的時候叫好了。」他商量地說。女孩子總是臉皮薄,比較容易不好意思。
「不行!」她憤懣地大叫一聲。「沒有人的時候也不準叫。」惡心死了!到現在她還在起雞皮疙瘩。
龍搴-敷衍地輕嗯了一聲,打定主意在沒人的時候還是用「甜心」叫她。
「甜……」見她白眼一掃,龍搴-識相地改口,「呃,我的衣服呢?」
石蝶衣滿意地點點頭,很高興他終于听進她的話了。
「你的衣服我幫你拿去洗了,現在正在烘干。」
龍搴-一臉不敢相信,遲疑地問︰「你幫我拿去洗了?」她到底有沒有常識啊!有些衣服是要干洗的,怎麼可以用洗衣機洗。
石蝶衣白了他一眼,「不能洗的,我用藥水擦過了。」他真當她是白痴嗎?什麼衣服可以洗、什麼不能洗,她會不清楚嗎?
龍搴-看了下四周,又問︰「我的內衣褲呢?」
「當然也拿去洗了。」石蝶衣理所當然地回道。他問這是什麼問題!難道他都不洗內衣褲的嗎?
「干嘛這麼麻煩。」龍搴-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翻過來再穿不就好了。」這女人是有潔癖啊!先是要他刷牙洗臉洗澡,現在又把他的衣服全拿去洗了。
惡心!
石蝶衣聞言,全身上下馬上生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她伸手猛搓著手臂,一邊悄悄地退離龍搴-好幾步。
這家伙怎麼那麼惡心啊!
翻過來穿?天啊!她怎麼會讓這家伙踫過她。
「甜心,你很冷嗎?」見她搓著手臂的動作,龍搴-擔心地問。「我去把空調的暖氣調暖一點好了。」他邊說邊往空調控制處走去。
「不用了,我已經沒有那麼冷了。」見他一動,石蝶衣連忙退了好幾步。
「是嗎?」龍搴-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問道。
石蝶衣輕點頭,「其實房子里也沒有那麼冷啦。」
龍搴-喔了一聲,點點頭。他隨意地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甜心,我其它衣服呢?」
石蝶衣被他剛才的話嚇到,一時沒精神注意他叫她什麼。「什麼衣服?」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是全拿去洗了嗎?
「我以前放在這的衣服。你剛搬進來的時候,難道沒見到我留在衣櫃里的衣服?」當初老媽趁他出國時偷偷將房子賣了,等他回台灣時,這房子也已經交給新屋主,他壓根兒沒機會回來收拾東西和衣服。所以,他的東西應該都還在這兒才對。
「你有病啊!」石蝶衣沒好氣地-道。「你那些衣服我早扔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以前不來拿,現在才問已經太遲了。
再說,她不把那些衣服扔了,難道還留下來當作紀念不成?!
龍搴-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忿忿不平地質問︰「為什麼把我的衣服扔了?」
「為什麼不扔?那些東西又不是我的。」石蝶衣氣嘟嘟地回-︰「再說,我那時候又不知道前任屋主是誰,別人的東西我留著干嘛?惡心!」
這個超級潔癖女人!
龍搴-氣惱地自了她一眼。「衣櫃里的西裝、外出服很多都是剛買的,穿都沒穿過,你就這樣把它們全扔了?」
石蝶衣嘟著小嘴,不平地說︰「不然你要我怎麼辦?那些衣服又不是我的,一直掛在衣櫃里,我會覺得很惡心。」
「你……」
石蝶衣雙手-腰,忿然問道︰「我怎樣?」她又沒說錯。
「現在我沒有衣服穿……」龍搴-比比自己赤果的上身,「你要我怎麼去上班?」
「你先打電話跟公司請半天假,衣服馬上就好了。」
說完。石蝶衣也不等他反應,轉身徑自走到儲藏室里拿出電熨斗和燙馬。
將燙馬架好後,她走到洗衣房里拿出已經烘干過的衣服,放在一只大洗衣籃里提了出來。
她走出來時,正好听到龍搴-打電話的聲音。
龍搴-听見電話另一頭傳來秘書的聲音,也不等他問,直接說道︰「我是龍搴。今天我有事不去上班,今天的會議全部取消。」說完也不等秘書回答,他就將電話掛掉。
自私的家伙!
人都已經遲到了,還這麼囂張。
龍搴-放下電話,轉身就見到石蝶衣從洗衣籃里拿出一樣眼熟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
只見她將一塊白色的布料在空中用力地抖了兩下,將抖開的小白布攤開在燙馬上,拿起一旁熱燙的熨斗直接燙了起來。
石蝶衣頭也沒回,理所當然地說︰「燙衣服呀。」
「那你手上在燙的是什麼?」走近她,龍搴-又問。
石蝶衣沒好氣地抬頭白了他一眼,這麼明顯的東西他會看不出來嗎?「你的內褲。」笨蛋!自己的衣物還不認得。
果然沒看錯。
「你燙我的內褲做什麼?」沒見過有人燙內褲的。
「這樣穿起來比較挺,比較舒服呀。」
「你有病啊!」龍搴-不敢置信地朝她吼道。「穿起來比較挺?你當我超人啊!」天到晚把內褲穿在外頭秀給大家看?」天啊!這一幕就算是件噩夢也作不到,一個性感美女拿個熨斗燙內褲。
石蝶衣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將熨斗放在燙馬側邊的鐵條上,拿起已經熨燙得平順的白色內褲,擺平在燙馬上,準備將它折疊好。.
龍搴-見狀,大步沖上前搶過來。「你折它干嘛?」這女人有病啊!待會兒他就得穿上了,她折個屁啊!
「折好了好拿給你。」
龍搴-白了她一眼,受不了地轉身沖進臥房里。
不一會兒,他穿好內褲沖了回來。
「你其它的衣服燙好了沒?」龍搴-搓著手臂,覺得有些寒意。
她低頭熨燙著他的無袖內衣,「快好了。」
「你快一點啦,會冷。」
石蝶衣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頭看向他。「你會冷嗎?」
「當然會。」她真當他超人啊?十月天只穿著一件內褲,會不冷嗎?就算是超人也還有一件緊身衣和披風。
「喔。」石蝶衣點點頭,隨口說了句「等一下」後,轉身跑向臥室。
一會兒,她拿著一件黑色的大浴袍跑了回來。「喏,快點穿上吧。」
龍搴-登時沉下臉,好半天不吭上一句,也不接過她手中的浴袍。
石蝶衣舉得手都發酸,卻見到他遲遲沒有接過衣服。想了想,誤以為他和她一樣有潔癖,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你放心啦。」石蝶衣高興地笑著,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有這個共通點。「這浴袍是新的,沒人穿過。還有,我當初買回來的時候就洗過了。」她眉開眼笑地拿著浴袍替他穿上。
「當初我買的時候,不知道這浴袍是一組的,有大小兩件。」她一邊幫他綁上浴袍的帶子,一邊笑著說︰「這件對我來說太大了,所以一直放在衣櫃里。」
「這件是多買的?」龍搴-稍稍緩下臉色,但語氣仍帶有明顯的酸味。
「是啊。」替他拉好浴袍,她嬌媚地仰著臉,微笑地問︰「有沒有覺得暖一點?」
龍搴-不自覺地跟著笑了,「有,很暖。」
「那就好。」石蝶衣滿意地點點頭,又回到燙馬前熨燙他的衣服。
好半晌,室內不時傳來蒸氣熨斗啵啵的聲音。
龍搴-靠著牆,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這一刻,他再也不覺得性感美女拿著熨斗感覺很突兀了。
室內一片平靜安詳,直到一陣奇怪的咕嚕聲,打破了沉默。
石蝶衣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他。「你餓了嗎?」
龍搴-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餓了。」昨晚到現在,他什麼都沒吃過。
她回過頭繼續熨燙著他的領帶,「我煮了面放在廚房的瓦斯爐上。」
「你煮了面?」龍搴-一臉驚訝,「你怎……」才想開口問她怎麼會做菜,但轉念一想,以她的「阿婆」個性,有什麼家事做不來的。
「我去盛面了。」轉身離開之前,他問道︰「要不要幫你裝一碗?」
石蝶衣背對著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龍搴-點點頭,她大概剛才煮好的時候吃過了。
不一會兒,龍搴-端著一個海碗回來,碗里的面多到差點沒溢出來。
他搬了張椅子坐到石蝶衣左側,邊吃面邊看著她燙衣服,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聊天。
耳邊不斷傳來呼嚕的吃面聲,石蝶衣忍不住好奇地撇過臉,看向正在吃面的龍搴。
「你吃得下那一碗公?」一見到碗的容量,她咋舌地問。
「當然吃得下。」龍搴-邊吃邊點頭,他還怕吃不夠哩。
石蝶衣調回視線,忍不住搖頭,真會吃。
不到一會兒的工大,龍搴-吃完了面,又跑回廚房盛了一碗再走回來。吃著面,他口齒不清地間︰「甜心,你也在龍氏工作嗎?」
石蝶衣-起眼,轉身拿著熨斗指著他的俊臉,「你又叫我什麼?」
龍搴-腳邊勾著椅子,端著面迅速退了一步,訕笑道︰「沒什麼。」哇!竟然舍得傷了他這張俊臉。
她滿意地收回武器,轉身又回去對付皺亂不堪的襯衫。「不是。你怎麼會那麼問?」
龍搴-又吃了口面,才說︰「我昨天在龍氏看到你。」還丟臉地在一樓大廳鬼叫吆
「我沒看到你。」石蝶衣直覺地響應。
「我知道。」他又喝了口湯,「我叫了你好半天,你都沒注意到。」說到最後,他的口氣已經漸趨怨懟起來。
「有嗎?」石蝶衣回想了下昨天待在龍氏的情形,印象中沒人叫過她啊。「你又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麼叫我?」
他不高興地吃著面,邊說︰「我大叫喂啊!」難道她認不得他的聲音嗎?
「你叫喂誰知道。」她就事論事地說。
「為什麼不知道。」龍搴-忿忿不平地吃了口面,「我的聲音你難道認不出來嗎?」要是昨天異地而處,她在他身後鬼叫吆喝,他一定知道是她。
石蝶衣聳聳肩,不在乎地回道︰「我沒听到。」
「怎麼可能!」他不相信地大叫。「我叫得那麼大聲,所有的人全回頭過來看我,只除了你沒有。」
「你不覺得丟人嗎?」叫那麼大聲還好意思說。
龍搴-差點被面噎到,急忙咳了兩聲,「我那時急得忘了。」
她還是覺得很丟人。「你急著找我做什麼?」
龍搴-一時語塞,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不說話?」石蝶衣等了半天都沒听到他的回答,奇怪地偏頭問道。
龍搴-低頭猛吃面,佯裝沒听見她的話。他自己也不知道干嘛急著找她。
「龍搴-?」
「我吃完了。」他急忙站起身,跑向廚房。
過了一會兒,龍搴-又端著面走了回來,先聲奪人地問︰「你不在龍氏工作,跑到那兒做什麼?」
石蝶衣愣了下,思緒還在剛才的話題上。「我到那參加龍氏的年度廣告招標。」她剛才還在想,要是昨天兩人異地而處,她會叫他嗎?
「喔。」龍搴-點點頭。「你是做廣告的?」
「嗯。」
「哪間公司?」他又問。
「‘匠心廣告’,你應該听過吧?」
龍搴-偏頭想了下,「听過。可是好象在哪……對了!」他靈機一閃,叫道︰「我見過你們公司的總經理。他好象叫……叫什麼木頭還是石頭的。」
石蝶衣轉過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糾正他,「他的名字既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是木頭和石頭的合成品——木岩。」他們公司算來也是廣告界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他竟然一副好象听過又沒听過的-樣。
龍搴-一臉恍然大悟,得意地道︰「喔,那我也不算錯得太離譜。」他的記性還算不錯,都一、兩個月前的事他還記得。
「是喔。」她不是很熱衷地附和。「你呢?也在龍氏工作?」不然怎麼會在那兒見到她。
「嗯。」他端起碗將湯喝得涓滴不剩。
「你應該是經理級以上的職員,對不對?」他姓龍的不是嗎?看他那德行,八成是靠裙帶關系進去的。
龍搴-放下空碗,奇道︰「咦,你怎麼知道?」偷看他的員工證不成?不對!他又不像一般員工,哪有員工證。
「猜的。」抖了抖手中的襯衫,她滿意地折好放在一旁,改拿起他的西裝背心。
「這麼厲害?」他模模肚子,好象還有點餓。不過面端久了,手有點酸,還是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吃。
「你姓龍,又在龍氏做事……」她聳聳肩,隨口說道︰「我就是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他靠裙帶關系進去,職位當然不會低到哪去。
「不錯嘛,挺會猜的。」
「謝謝。」她隨口又問︰「昨天你也到凱悅參加飯宴了吧?奇怪,我怎麼沒看到你?」收起背心,她將西裝褲放到燙馬上。
他不好意思她笑了,「我遲到了。」要不是為了查她的資料,他也不會遲到。
「你遲到了?」不會吧?印象中,昨天遲到的龍氏企業員工只有……
倏地,石蝶衣錯愕地大叫一聲,轉身拿著熱燙的熨斗指著他的臉,「你……你……」
「我什麼?」
「你竟然……是龍氏那個帥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總經理!」天啊!沒想到他就是她罵了一晚的龍氏總經理。
龍搴-白了她一眼,從容不迫地用竹筷撥開眼前直冒煙的熨斗,什麼形容詞嘛!帥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哪個白痴發明的詞?
石蝶衣收回熨斗,仍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是傳說中精明能干的龍氏少東?
傳說的可信度果然不高!
見她一臉不敢相信的詫異狀,龍搴-忍不住洋洋得意地說︰「算你幸運,我平時可是不常露臉。」
石蝶衣俯頭又瞟了他一眼,更確定傳說的不可靠性。
龍搴-拍拍肚子,覺得休息夠了。
他站起身,端著空碗又跑回廚房盛了一碗。前前後後,他總共來回跑了四趟。
石蝶衣用力地抖抖手中的長褲,拿高在空中檢視了一下,確定所有的皺折都燙平後,關掉熨斗,將燙馬連著熨斗一塊搬到一旁待涼。
看到正吃面吃得不亦樂乎的龍搴-,她忍不住在心里輕嘆,唉!傳說真的很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