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高佑輝都會在六點半的時候準時回到家門口。
若是見到梁慎翎在忙,他只會在喚她一聲之後就匆匆上樓;倘若見她閑著沒事,則會多聊個一、兩句,接著還是匆匆上樓。
這情形看在梁慎翎眼里,她想,或許高佑輝真的是很忙。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
自從听了林宜儒那席話之後,只要盯著她的臉看,高佑輝就很難不去想像他倆獨處時的畫面。
無法自制,也無力抵抗。
想像林宜儒那家伙對著她甜言蜜語,想像那家伙擁抱著她,想像那個男人親吻她的唇瓣……
他的心眼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小。
所以,他靠著那條未完成的項煉來分神。唯有在全心專注于制作銀墜時,他才能夠暫時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往往一投入之後,再次回神就已是深夜了。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高佑輝深呼吸了一口氣,動動頸肩關節,看了桌上的鬧鐘一眼──時間過得還真快,又是十一點了。
不過,看著桌上那近乎完成的作品,疲勞瞬間被拋至腦後。他不自覺地開始想像該如何把它交給她。
對了,不知道那家伙休息了沒有?
一想到此,高佑輝立即起身往樓下走去。
雖然他猜想隔壁應該早就該打烊了,但事實上並沒有。梁慎翎還蹲在門口,似乎正在為一台黑藍相間的重型機車改裝什麼。
「還沒打烊?」
其實她熬夜改裝車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因為他的聲音,梁慎翎抬起頭來,隨即露出笑容。「是啊。不過再弄一下子就要休息了。你還沒睡?」
高佑輝揚揚眉,聳了聳肩。「肚子餓了,下來找東西吃。」
「喔。」梁慎翎點了個頭,繼續方才的動作。「這時間是不錯的消夜時間,SEVEN剛進貨,什麼便當都有。」
「沒人消夜會想吃便當吧。」高佑輝苦笑了一聲。
「反正都是吃,誰管你要吃什麼。」她笑道。
「你呢?要不要去上次那家豆漿店吃點東西?」
他走到她身旁,低頭仔細看她手上的工作──雖然永遠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麼。
像是意識到他的邀請,梁慎翎先是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才道︰
「我哪一天真的變胖的話,那一定是你的責任。」
「原來你也會怕胖?」高佑輝噗哧笑了出來。
「你看過胖女人騎重機嗎?」她白了他一眼,好似他說的是冷笑話。
「別說是什麼身材的女人了,我連‘女人騎重機’都沒看過。」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女人?」她緊握扳手,狀似要扔過去的樣子。
然而這問題卻讓高佑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的確,長時間以來,他一直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但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當她是個女人之後,卻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承認。
「你到底要不要去吃?」
索性,他換了話題。
「我還沒搞定這個排氣管。」
「還耍弄多久?」他下意識地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不知道,可能……十幾、二十分鐘。」梁慎翎聳聳肩。
「那我等你吧。」
這一句「我等你」最近出現的次數太過于頻繁,頻繁到令梁慎翎有些難以招架。
她抿抿唇,而後才露出不自在的笑容。
「你最近是怎麼了?」她刻意擺出一副警戒的表情。「以前從來沒請我吃過什麼,最近倒是常常請我吃消夜。」
高佑輝尷尬地笑了一笑,道︰「沒辦法,最近被女朋友甩了,自己吃飯又顯得太落魄。」
「是是是,還真是落魄啊。」她嘖了一聲,別過頭去。
這樣一個平常的動作,卻讓高佑輝感覺到自己心里泛起了漣漪。
他看著她手上那雙沾滿油污的手套。
以前覺得她很莫名其妙,不去找個辦公室待,偏偏留在這里當「黑手」;現在他卻佩服她選了別的女人不想做、也做不來的工作。
只因為她喜歡。
所以她不怕勞累,不怕一般人的偏見。
「怎麼?開始對重機有興趣了?」見他看得專注,梁慎翎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啊?」高佑輝醒神過來,瞥了她一眼,才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你做這些粗活都不會覺得負荷不了?」
「干嘛?你瞧不起我啊?我可是全身上下都是蠻力。」
「不敢。」
他別過頭去,模了模鼻子,自認問了蠢事。畢竟他早在多年前就領教很多次她的「實力」了。
「那你還問?」
「忽然想起來而已。」他笑了一笑,想起了他把她誤當男兒身的事情。「再怎麼樣,一般女人還是會選擇比較靜態的工作。」
「是大部分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梁慎翎糾正了他的用詞。「再說,如果摩托車行開得比上班族人數還多的話,那我也不用混了。」
她的話讓高佑輝大笑了出來。
「逅倒是真的……我也沒辦法想像你當上班族的樣子。」
「那就像是我沒辦法想像你騎重機的樣子。」
「干嘛?你瞧不起我?」高佑輝擺出不悅的表情,偷來她的話。「就沖著你這一句,我去考重機的駕照給你看。」
「考駕照和騎車上路是兩碼子事。」她忍不住還是要打擊他一下。
「凡事總要有開始。」他不甘心地反駁。
梁慎翎卻忽然站了起來,挺直腰桿。
「OK,弄好了!」
「啊?」高佑輝先是一怔,隨後才意會過來。「這麼快?」
「當然要快。」她月兌下那雙手套,揚揚眉。「不然萬一你餓死在我的店門口,我可不想負責。」
「你……」他頓時找不到任何一句話可以回應她,只得隨著她站起身。「好吧,算你還有良心。」
這一次他堅持幫忙收拾,雖然最後還是被梁慎翎調侃他是在幫倒忙。
但凡事總是要有開始。
他相信這只是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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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翎!」
母親的叫喚自屋內傳了出來。
梁慎翎立即停下手邊的事,轉向屋內吼了回去︰「干嘛?」
「你的電話!」母親又吼了回來。
她一怔,有些意外,想不透有誰會打給她──朋友往往都是直接打她的手機,或是店里頭的那組號碼,而不是打到家里去。
更奇怪的是在這種已經接近打烊的時間。
不過,梁慎翎沒有聯想太多。
她走回屋內,拿起話筒。
「喂?哪位?」
「慎翎嗎?」電話彼端的是個男人。
「我是。您是哪位?」她皺著眉頭,努力想辨識出對方的聲音。
沒想到對方卻笑了出來。「你竟然認不出我了?」
不笑還好,對方一笑過後,梁慎翎立刻想掛他電話。「你還打來干什麼?而且,你不知道這時間打到別人家里是很沒禮貌的事嗎?」
林宜儒只是在彼端笑了兩聲,才道︰「沒辦法。你的手機換了,我只好這樣聯絡你。」
「然後呢?」梁慎翎沒好氣地悶哼。「這一次你又想干嘛了?」
「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重要的話就不必浪費時間了。」梁慎翎打斷了他的話,作勢就要放下話筒。
「等等……先別掛。」林宜儒及時阻止她。
也許是基于好奇,也或許是多年前的那一段感情還沒正式了斷,梁慎翎姑且听听他想說些什麼。
「……你還在嗎?」彼端的男人放柔了聲調。
「有事快說。」梁慎翎仍是一副面對仇人的態度。
「是這樣子的,」林宜儒輕咳了一聲,才繼續說道︰「之前那件事,我後來一直想找機會好好向你道歉,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啟口……」
「你是指哪一件事?」梁慎翎自嘲地笑了一笑。「項煉的事?還是你拿我來當賭局的事?」
「都有。」他在電話的另一端嘆息,顯得無奈。「我知道那時候我的行為很幼稚,也知道那傷你很深,雖然我不期望你會原諒我!」
「如果你想說的事情就是這些,」梁慎翎再一次打斷了他的感性告白。「那恕我沒空听下去,我手邊還有工作要做。」
語畢,毫不眷戀地結束了兩人的通話。
「干嘛了?怎麼口氣這麼凶?」
在旁看電視的父親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麼。」她硬是扯出一抹笑容。「是一個以前沒什麼交情的人,打電話來硬是要拉保險而已。」
說完,轉身就要走出客廳。
「店里還有工作還沒做完?」父親又問。
「啊?」梁慎翎回過頭來,聳聳肩。「已經沒什麼事,不過東西要收一下就是了。」
父親笑了一笑,目光回到了電視節目上。「那個隨便收一收就好了,我看你最近都到十一、二點才關門。」
梁慎翎只是微笑點了個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那是在暗示她要早點休息。
然而當她走回店面時,機行車門口已多了一個人站在那兒面向著大馬路,那背影對她而言未免太過熟悉了些。
「你該不會又想來找我去吃消夜吧?」梁慎翎月兌口問出,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了些。
听見了她的聲音,高佑輝回過身來。「哦,你在里面。我還在想人是跑哪里去了。」
「我還能跑去哪里?」梁慎翎戴上工作用的手套,開始動手收拾被她扔在地上的工具。「我先聲明,我已經吃膩那家豆漿店的東西了。」
高佑輝先是哧笑一聲,才從容地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吃消夜的……當然,如果你餓了的話,我還知道哪幾個地方有不錯的消夜可以吃。」
或許是他的口氣變得不似以往,梁慎翎微愣了一下,轉頭凝視著他。
「不然你下來干什麼?透透氣?」
高佑輝微笑,這才伸手從回袋里模出了什麼,遞到她眼前。
「我下來是為了拿這個給你。」
五指一攤,那只熟悉的銀蝴蝶映入眼簾。
「這個……」梁慎翎怔怔地看著他掌心里的那條項煉,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這條項煉……怎麼會在你那里?」
她的回應令高佑輝發笑。
「相信我,你的那一條還穩穩的放在你的抽屜里。這一條的話……」他拿起鏈子,情不自禁地伸手為她系在頸上。「是我做的。」
高佑輝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梁慎翎傻愣在當場,最後只能醒神過來尷尬地笑著。
「你的記憶力也太強了吧?才看一次就能做到一模一樣?」梁慎翎很努力地擺出鎮定的表情。
她無意識地月兌下手套,以指尖輕撫著銀蝴蝶,好像如此一來就能平緩自己的心跳。
見她那雙眼里的慌忙無措,高佑輝靜了幾秒,露出淺淺的笑容。
「因為兩條都是我做的。」
梁慎翎先是驚愕,隨後立即大笑了出聲。「你少開我玩笑了。我知道你們這種學過的人只要看過一眼就能模彷。」
語畢,她別過頭去,佯裝忙碌。
「隨便你相不相信都好。」高佑輝低下頭,笑得有些苦澀。「你桌上那條項煉,是我大三那年學長說要送條項煉給女朋友,所以請我幫忙做的。」
听了他的話,梁慎翎連裝忙也裝不下去了,但是她也沒辦法回頭正視高佑輝的臉。
也許,她當年的愚蠢他早就已經從林宜儒那里得知。「所以你早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吧?」她吸吸鼻子,仍然看著別處。
高佑輝聳聳肩,不否認。「在你桌上看到那條項煉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難怪你當時那麼激動。」
梁慎翎總算願意回過頭來,卻是帶著苦笑。「你之前一定覺得我很笨吧?竟然還說什麼‘因為是對方親手做的’──」
「那的確是我親手做的沒錯。」高佑輝打斷了她的話。「我倒是很感謝你一直留著。」
然而梁慎翎不再多說,只是低頭沉默,指尖依然撫模的那枚銀墜。
好半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左右相反?」她意外,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男人。
像是什麼謎底終于被人揭曉,高佑輝笑了出聲。「你終于發現了?」
一只蝴蝶朝向右方收起翼翅,另一只蝴蝶則是相同模樣朝向左方。
「你真是……」梁慎翎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如此復雜矛盾的感受。「你知道他當初把這條項煉拿到我面前時,說了什麼嗎?」
高佑輝聳聳肩,毫無猜測的打算。
「他說,我就像是這只銀制的蝴蝶一樣。」
她不自覺地哧笑一聲。「沒有展開翅膀、沒有炫麗的顏色來吸引人,只有仔細看過的才會知道它有多美。」
「那的確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高佑輝揚揚眉,似乎早已習慣林宜儒瞎掰甜言蜜語的功力了。
「更扯的是,我竟然相信了……」梁慎翎低下頭,笑得更無奈。「我當真相信世上只有他看出來我是個女人。」
高佑輝只是靜靜聆听著。
「但當他終于說服我穿上小洋裝、綁個公主頭之後,他把我帶到他那一伙人面前,說──」
話至此,梁慎翎打住了。
「說了什麼?」高佑輝追問。
卻早就已經可以料想得到結果。
「他……」她吁了一口氣,再次抬起頭來望向對街。「他當著我的面,對著那些人說︰‘我早就打賭我可以讓她乖乖穿上裙子’……」
那些家伙起哄訕笑的光景,她以為她早已經忘懷。但事實上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遺忘?
「所以,」高佑輝不自覺地伸出手,輕撫了撫她的頭。「他選擇在銀蝴蝶身上硬是涂上自己喜歡的顏料而已。」
「你要這麼說也行……」她沒有排斥、沒有閃避,只是,高佑輝的手掌讓她更覺自己有多麼軟弱。
那已經不再是被欺騙了感情而已,甚至是一種身為女人的侮辱。她曾經懷疑,是否想得到愛情的話,就一定得在身上涂上那些不適合自己的色彩?。
她不甘願妥協,然而自己卻又僅是規律底下的一顆砂粒。
留意到她的眼底泛著水澤,高佑輝收回了自己的手。「我之前想過,如果當初我沒答應林宜儒的話,你也許就不會被傷害到。」
「這不是你的錯──」梁慎翎望向他,試圖阻止他自責。
「但是,」高佑輝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我很自私的又想到,如果當時我沒有做那條項煉的話……」
未完全的語句保留在唇邊。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再也收不回來。
「嗯?」
梁慎翎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追問︰「自私的想到什麼?」
霎時,什麼「慣有模式」、「既定關系」都已經不存在了。
高佑輝身體一傾,低頭便吻上她的唇──的確,實際行動比完美計畫還要來得單純多了。
「界限」這種東西應該是要用來突破,而不是用來限制的。
高佑輝在印上了一記輕吻之後,隨即離開了她的唇瓣,看著眼下那張驚愕的神情。
梁慎翎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睜大眼楮,雙唇微啟……很明顯的,這是尚未從震驚之中清醒的表現。
高佑輝忍不住笑了一笑,在她唇邊低語。
「如果當初我沒做那條項練的話,我和你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的話讓梁慎翎頓時如夢方醒。她回神過來,直視著眼前這個和自己距離不到十公分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在三十秒之前吻了她。
「你……」梁慎翎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你是喝醉了吧?」
「你自己聞,我身上一點酒味也沒有。」
「不然你干嘛突然──」
不願听她說太多不必要的話,高佑輝伸手扶上她的右頰,傾身又是一記吻,讓一句話的結尾就這麼融化在兩人的唇間。
即使會吃上一記右鉤拳也認了。
果然梁慎翎伸手試圖推開他、掙月兌他,但那只是讓他的吻漸漸變得深沉濃烈,難以割舍。
他反覆吻著她的唇,在她的唇瓣上細啄輕舐,間接地緩緩以舌尖引誘著她的回應。
原來,她一點也不如她的外表那般力大無窮。不論她平常看起來有多麼頑強、多麼有「男子氣概」。
甚至在他唇下的她,看上去是那麼的柔弱、無助……
剎那之間,他才意識到她的抗拒。
他放開了她的唇,心里有內疚、有疑惑,但渴望卻大于任何感受。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應該用拳頭直接正面打我才有用。」他的氣息稍喘,那雙眼神是梁慎翎從來沒看過的。
「我……」
梁慎翎還停留在唇吻的微醺之中,下意識里只想回避這種無法掌控的氣氛,卻絲毫不明白自己在抗拒什麼。
見她遲疑,高佑輝情不自禁地再次傾身向前。
卻在吻上她的前一秒鐘,被梁慎翎的食指給抵在唇前。
這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澆在高佑輝的頭頂上──這是種非常直接、正式、而且端莊的拒絕。
良久,高佑輝吁了一口氣。
「抱歉。」他別過頭,方才一身熱情早已退去。
「你……」梁慎翎低下頭,不自覺地抿著下唇。「你想找死嗎?竟然在我家門口做這種事……你當我爸媽都不會听到鄰居在聊八卦?」
听了她的話,高佑輝先是一怔,隨後轉回頭來凝視著她的側臉。
「不是因為你討厭我吻你?」
這感覺簡直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梁慎翎忽覺耳根發熱,立刻反常地解下那系在腦後的馬尾。「你很嗦耶,反正就是不要在我家門口做奇怪的事就對了。」
看著她那難為情又愛逞強的模樣,高佑輝多麼想要走上前去擁住她。可惜,對方已經下了禁令。
「那在我家門口OK嗎?」他故意捉弄了她一句。
「你敢的話,我就去剪斷你的煞車皮。」
「這麼狠?!」高佑輝故作吃驚狀。
梁慎翎卻沒搭理他,而是逕自起身走到旁邊去繼續那毫無進度的收拾工作。
「不用收了吧?」高佑輝提議,也隨著她站起。
「哪是你說不用收就可以不理它。」梁慎翎哧笑一聲,不予理會。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消夜。」
語畢,高佑輝一把牽起她的手,轉身走出店外。「現在你只要負責關門就好,待會兒回來,我保證會幫你收。」
梁慎翎一愣,隨即皺了眉頭。「你愈幫我,只會讓我收愈久吧?」
「誰叫你不好好教?」他側頭睇著她。
「是你沒慧根。」她反駁。
而高佑輝則是低頭以一記淺吻來轉移話題。
梁慎翎愕然,立刻醒神。
「你又……」她抬起手,作勢要揮拳。
高佑輝笑了出聲,卻情不自禁地在她臉頰上輕吻個幾回。「放心,我明天早上會檢查一下煞車線。」
最後,他在她耳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