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凱佇立在巨幅的玻璃窗前,漆黑的夜色,讓玻璃像鏡子般,反射著房間里的景象。
床上的人,安穩的呼吸讓被單一起一伏,世界,安靜得就像只剩下他和範軍臣兩個人。
睡到半夜,他突然醒來,看著床旁的電子時鐘,正顯示著一點三十四分。
莫名的失去了睡意,高奕凱于是起身下了床。
身體可能是漸漸的習慣了吧,最初時,每次完事後,總會讓身體感到特別疲憊的酸疼,住過去三個月里,慢慢消失。
三個月,真的沒有想到,他和範軍臣的關系,竟然能持續到這麼久。
雖然沒有想過,但是,其實高奕凱一直知道,範軍臣隨時都有可能厭倦,隨時都有可能終止這樣的關系。
然而,他卻沒有。
在這三個月里,因為工作的關系,他每個禮拜都會到柏泰拜訪,進行溝通和連系,多則三次,少則一次,除非範軍臣不在公司,否則下班後,他總是會約他一起晚餐,然後才到飯店。
最教他困惑的是,範軍臣從不在深夜離開。
他總是擁著他入睡,直到清晨時,才將他叫醒——也許是因為晚上身體疲累的關系,平時總會自行醒來的他,每次和範軍臣一起時,總是特別貪睡。
先他一步起床的範軍臣,總是以吻來叫醒他,兩個人一起用過早餐後,才各自到自己的公司上班。
每次望著耀目的晨光,和範軍臣剛分開的高奕凱都會有種感覺;他和他之間,是段完全見不得光的關系。
在工作中,即使有任何接觸,他和範軍臣,仍是像什麼關系也沒有,他是對方公司的主管,而他,只是負責連系的業務。
有時候,看著範軍臣冷靜的要求公司方面配合哪些需求,那完全不留情面的攻擊性言詞,會讓高奕凱有種錯亂的感覺,彷佛,夜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而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他和範軍臣之間,其實根本毫無關系。
即使知道範軍臣這樣沒有錯,公事歸公事,然而,高架凱卻無法像範軍臣那樣輕易做到。
那像是否決他們夜晚的關系般,全然的冷靜漠然——
範軍臣冷淡的眼眸,總是一次又一次刺痛了他,讓他只能回避那樣毫無感情的眼神。
到柏泰出差的那一天,高奕凱總是覺得身心俱疲,不管是在精神上,或是在上。
然而,高奕凱卻發覺,不管覺得如何疲累,他仍然期待著那一天,即使明知道會被傷害,他也仍然期待著和——範軍臣見面。
就像撲火的飛蛾,即使明知道迎接著他的,將是烈焰焚身般的痛苦,他依然想見他。
高奕凱望著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帶著些許茫然不知所從的眼神,已經從陌生,漸漸變得熟悉。
就像闕聖瑋說的,他正在改變。和範軍臣的關系,正在一點一滴的改變他,然而,他卻無力去制止。
高奕凱嘆息著,將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
他垂著眸,映入眼中,隔著玻璃的,是離地面二十層樓的高度。
令人暈眩的距離,這一瞬間,高奕凱彷佛有種被地面吸進去的錯覺,身體,彷佛一直、一直在向下墜落——
一雙手突然自後頭擁住了他,讓高奕凱回到了現實,墜落的感覺消失了。他,依然站在這飯店的房間里。
他倏地抬起頭,玻璃中,範軍臣自他身後抱住了他。
「睡不著嗎?」
範軍臣輕咬著他的耳垂,問著。
他是在翻了身後,發覺身邊沒有人時,醒了過來。身旁的位置,像是空了許久似的,讓範軍臣心中閃過一陣驚慌。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高奕凱已經悄悄的離開了。
直到他發覺站在窗邊的人影,那像是與黑暗交融的縴細身影,彷佛隨時都會融入黑夜之中,消失在他面前。
察覺時,他已經起身,抱住了高奕凱。
僵硬的身體在範軍臣的懷抱中慢慢放松。
「嗯。」
溫暖的熱度,從背後的身體傳來,就像是是要溫熱他冰冷的身體般。
是站太久了吧,空調過低的溫度,都滲進了他的肌膚里。
範軍臣抬起高奕凱的下顎,兩人就著這個姿勢親吻著,太過甜蜜的吻,讓高奕凱有種恍惚的錯覺,彷佛——他們是真正的戀人般……
所以,高奕凱喜歡範軍臣的吻,溫柔甘美的吻,總是能讓高奕凱忘了真正的現實。
範軍臣推開高奕凱的浴袍,原本只是松松綁住的藍色浴袍,掉落在他們腳邊。
玻璃上映著他的白皙,和範軍臣顏色略深的身體。
不管多少次,身體結合的瞬間,總是讓高奕凱顫栗不已,那彷佛兩個身體完全交融在一起的感覺,震撼著他的靈魂深處。
他並不是貪戀肉欲的人,然而,他卻迷惑于和範軍臣的中,迷惑于那——兩人彼此相屬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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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軍臣將高奕凱抱到床上,在他的身邊躺下後,擁抱著他。
因激情而紊亂的氣息慢慢平復。
一直以為,不是同性戀的自己,對高奕凱身體的迷戀,一定很快就會消失,然而,直到現在,範軍臣依然和高奕凱持續著這樣曖昧不明的關系。
指尖上傳來他的體溫,和絲緞般輕滑的觸感。
他知道高奕凱體溫比平常人略低,只有在歡愛後,高奕凱的肌膚,才會有著和一般人一樣的溫暖溫度。
是迷戀嗎?
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對這副男人的身體,這略低的體溫,有如此深的眷戀。
然而,不光是身體,真正讓他無法舍棄的,是高奕凱本身。
那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卸下的冰冷面具。
沒有任何防備的他,單純得近乎不可思議。
不覺地憶起他之前在高奕凱生日時,送他禮物時,他那高興的表情。
「這是什麼?」
「你的生日禮物。」範軍臣微笑。
那是一只手表,有著簡潔卻典雅的表面,銀色的表帶,看到它時,他就覺得高奕凱適合這只表。
「但是,你怎麼會知道?」他的表情困惑。
「你的生日嗎?這你就不要管了。只管收下吧。」他沒說自己為了知道他的生日,曾經像個竊賊般翻過他的皮夾。
「……謝謝。」他終于開口,一抹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
從沒見高奕凱笑過,所以,範軍臣從來沒有想象過,那總是待人冰冷以對的高奕凱,竟然會有這樣近似——天真的笑容。
單純的喜悅,彷佛融化了他臉上的冰雪,他靦腆的笑容是如此的毫無防備。那笑容,狠狠的扯動了範軍臣。
沒有想到,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竟會讓高奕凱這麼高興。
不願放棄的,不只是身體,還有高奕凱只在他面前才會展露的表情。
「奕凱,睡了嗎?」
「還沒。」
範軍臣感覺著懷中的他搖了搖頭。
「那——來聊天吧。」
「聊什麼?」高奕凱從他的懷中抬頭,困惑的望著他。
「你的家人呢?」
「他們住在南部,我是老麼,上頭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姊姊。」思索了一會,高奕凱才開口說。
「和他們感情好嗎?」範軍臣撥弄著高奕凱的發絲。
升上這個職位。」
沒听出範軍臣的遲疑,高奕凱腦中想的是範軍臣的過去。
盡管範軍臣說的再輕松,高奕凱依然听得出來,這中間他得付出多少心血,吃多少苦頭,那絕對是他所無法想象。
範軍臣說完,才發覺高奕凱正望著他,他笑了笑。「不要這樣的表情,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高奕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伸出手,無言的抱住了他。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範軍臣那因過去而黑暗的情緒,慢慢的消散。他低頭吻著高奕凱,反復輕吻著他柔軟的**。
因為在孤兒院長大的關系,範軍臣特別喜歡抱著人入睡。只有人的體溫,才能讓他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西洋情人節吧。」交換著淺淺的、不帶的物,範軍臣邊開口。
「你……還記得?」高奕凱驚訝的望著他。
「怎麼可能忘得了。」範軍臣因他驚訝的表情而失笑。過了一會兒,他才又開口。「奕凱,今年的七夕,我們一起過吧。」
「今年的……七夕?」
「是啊,在下個月吧。不行嗎?」
「不,不是的。」高奕凱連忙搖頭。
他只是……沒有想過範軍臣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一直以為他和範軍臣不是情人,所以,他從沒想過情人節要兩人一起度過。
「那麼,就是可以了。」
「嗯。」高奕凱點頭,不知不覺中露出了笑容。
範軍臣出神的凝視著那個笑,那彷佛剛剛得到了某樣禮物般,單純的喜悅。
只是這麼簡單的事啊,他就高興的像個小孩子。範軍臣搖了搖頭,卻像是被感染般,唇色也跟著慢慢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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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桌上散亂的文件中抬起頭,高奕凱瞥見放置于桌上的桌歷,離七夕還有兩個多禮拜。
忙碌于數字中的腦袋,停了下來。
雖然和範軍臣依然每個禮拜都有見面,但是,高奕凱卻還是每天期待著七夕的到來。
以前,他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情人節也好、七夕也好,對他來說,和一般的日子,沒有任何不同。
然而,自從和範軍臣有了約定後,七夕在他心中,有了特殊的意義。
雖然常常見面,但是,那一天是七夕,是專屬于情人間的七夕。
闕聖瑋走過他的身邊,就發覺上班時總是全神貫注的高奕凱正在發呆。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他發現高奕凱的視線是停留在桌歷上頭。
桌歷?最近有什麼特殊的節日嗎?
好像是……七夕吧。
想不到高奕凱會因為這樣而分心啊。覺得好玩的闕聖瑋惡作劇心起,彎下腰在高奕凱耳邊問︰「七夕那天有約會嗎?」
闕聖瑋帶笑的聲音讓高奕凱猛的回過神,他狼狽的望著闕聖瑋。「聖瑋!」
「只是隨口問間,別這麼激動嘛。」闕聖瑋笑道。
雖然高奕凱在別人面前還是那麼冷淡,不過,最近,高奕凱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兩人幾乎就像是朋友一樣。
高奕凱望著四周,發覺同區的同事都不在後,他才松了口氣。
「真的有約會嗎?」
高奕凱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點頭承認。
「那——禮物準備了沒有?」闕聖瑋沒想到真的被他猜中了,事實立刻進一步的追問。
「禮物?」高奕凱重復著,他從沒想過要送範軍臣什麼禮物。
「當然啊,那天可是七夕啊,就算沒禮物,也要送一束花啊。」闕聖瑋以經驗老到的前輩口吻道。
他可曾經是獵艷無數,號稱美女殺手的大眾情人,這方面的手腕自然比高奕凱高出不知凡幾。
「要徹底擄獲女人的心,適時適當的禮物是很重要的。」
闕聖瑋拍了拍高奕凱的肩膀笑道。
高奕凱望著腕上範軍臣送他的表,是啊,要不是闕聖瑋的提醒,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回事。
禮物嗎?
在高奕凱沒察覺時,他已經開始在思索,到底該送什麼樣的禮物送給範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