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老天爺沒有那麼善良,而人總是要經過大大小小不同的考驗才會成長,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一帆風順?
瞪著對方跟自己肖似的臉龐,她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也沒有所謂的什麼血濃于水的親情感覺,有的,只有憤怒及不敢置信。
黑色柔順的發松軟得有如不小心染上墨水的棉花糖,濃眉搭配上柔情似水的大眼,霍玫馨還是一動也不動的瞪著他嘴上那令人厭惡的笑。
「好久不見了。」人長得帥,聲音也跟著好听,無奈不論怎樣好听的聲音都安撫不了眼前的人。
「我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霍玫馨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打算把門關上。
白皙的大手動作極快的擋住了門。
「是不是一定要這樣?」男人沒有生氣,他溫和的眼神像是要擠出淚水來了。
霍玫馨不敢直望這人的雙眼,只能狼狽的瞪著地板,巴不得此刻立即出現個洞,好讓她跳下去,遠離這個男人,遠離這場難堪。
「馨,別這樣。你知道,我並沒有比你好過。」男人的語調有些哽咽。
霍玫馨的雙眼盈滿水霧,她不敢拾起頭來,只能更加用力的瞪著地板,雙手緊握成拳,好讓自己能夠將眼淚吞回肚子里。
男人看著她,眼神里出現了不忍。他知道,她還需要時間,還是還沒有準備好,縱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辦法接受。
「或許,我應該改天再來。再見。」他實在不忍看到她這副模樣;在他眼中,她向來堅強,現在她這副狼狽的模樣,他真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男人轉身走了幾步,還是不能自己的頻頻回首,他希望,如果可能,就算她只是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也好。
哪怕只是一眼。
霍玫馨終究沒有如他所願,她一直低著頭,直到雙眼感覺微酸。
緩慢抬起無神的雙眼,很努力的想要將焦點集中,無奈任她怎麼努力,看到的仍是模糊一片。眨了下迷蒙的大眼,眼前的一切突然清晰了。
顫抖的手緩緩模上臉頰。這是眼淚嗎?她問自己。是吧。原來過了這麼多年,她終究沒有釋懷,她依然脆弱得禁不起打擊。
可笑啊,她笑自己,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繼續下去,她必須要離開,遠遠的逃離。
她轉身進家門,迅速換下浴袍,隨便套了條牛仔褲白一恤,拉開抽屜,把所有的大鈔都放進皮夾里,接著她打了通電話。
「這陣子我有些事情要辦,可能無法到店里去了,你幫我把營業額存入賬戶就好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說不知道怎麼聯絡我,知道嗎?」不理接電話的人是誰,霍玫馨劈哩啪啦的講了一串。
「玫姐,可是——」小橘話都還沒說上一句。
「好了,我沒時間了,我會打電話回來的,先這樣。」霍玫馨沒有時間等對方回復,匆忙掛斷了電話。
從櫃子里抽出紅色背包,把錢包跟手表都丟進去,拿著手機的手停頓了一下。「看來,我還是不能帶著你。」
檢查了一下水電開關,確定都關好了之後,她拿起鑰匙,看了門邊的全家合照,霍玫馨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所有不應該被挑起的情感。
「再見了。」
鎖好門後,霍玫馨小跑步的跑到巷子口,請商店的人幫忙叫了輛計程車。
三分鐘後,她人已在計程車上,但是她說不出自己可以去哪里。她本來就喜歡獨來獨往,對她來說,朋友並不是生活必需品。突然間,可廷溫柔的臉龐浮現腦海,但她很快就打消這念頭。可廷就快結婚了,哪有時間收留她!
她左思右想,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了那個人,于是馬上請司機開往山上去。
雖然這個想法很爛,但是,眼前她能想起的,就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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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尼克慵懶的坐在沙發上,雙眼聚精會神的看著手提電腦。
叮咚叮咚。門鈴聲賣命的響了又響。
「嘖,waite!」不耐煩的起身走到門口。
「whois……」煩躁的拉開大門,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嗨,外面真熱。」霍玫馨舉手打招呼,接著就推開尼克,大搖大擺的走進他家。呃……敢情她把這兒當成是自家的廚房了?
尼克隨手關上門,跟在霍玫馨後面。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霍玫馨大刺剌的坐在沙發上。哎呀!天氣真的好熱喔,還是室內好,吹著強冷的冷氣又不用繳電費,哈哈!更好。
尼克不著痕跡的合上電腦,拿起馬克杯喝了一口玫瑰女乃茶。
「請問霍大小姐到這有什麼貴干?」
「咳,是這樣的,上次在酒吧喝酒你不是輸了嗎?結果我根本沒看到你果奔,所以現在就改為收留我在這里住,便宜你了。」說完,霍玫馨還拋了個「被你賺到」的眼神給他。
「什麼?」尼克有點愣住。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每次遇上這女人,他就只能一直處于呆愣狀態?
「肚子好餓喔,你快去弄點什麼來吃吧。」霍玫馨拿超桌上的雜志,調整好坐姿,趴在沙發上翻起來了。
噗!尼克差點沒被玫瑰女乃茶嗆死。
接著尼克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邪,等他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準備好白酒蛤蠣天使面了。
生氣的扯下圍裙。奇怪?這個女人莫名其妙跑到他家里來,還大刺刺的說要住下來!那天拼酒輸的人明明是她,他干嘛不把她轟出去?還愚蠢到站在廚房里煮面!
好吧,他承認他對她有著賽車的狠勁著迷,也對她玫瑰車手的傳說充滿好奇,但是,這並不代表自己需要這樣作牛作馬吧?
尼克不太情願的走出廚房,將兩盤裝飾好的天使面放上餐桌,再拿出櫥窗櫃里的香醇紅酒,倒了兩杯。
讓這個女人喝這麼好的酒還真是浪費了,正想著要不要先喝掉一杯。
霍玫馨已走到餐桌旁了。
「哇,好香喔。天啊!沒想到你除了那張臉,還是有些用處的。」霍玫馨乖巧的坐在餐桌前,準備大快朵頤。
「哇!這是餐前酒嗎?那我先喝了喔。」肚子實在餓得咕嚕咕嚕叫,霍玫馨舉起酒杯,禮貌的向尼克致意。
嗯,真的好幸福喔,好香的紅酒啊。
霍玫馨古靈精怪的大眼一下盯著尼克,一下又盯著盤子里的天使面。
天啊,真的好難想象這盤面是由眼前這個男人弄出來的,這真的太神奇了。
老天真不公平,都已經給了他一張漂亮的臉蛋及好听的嗓音了,竟還讓他有這麼一手好廚藝。等等!說不定他只是會弄這道面而已,自己干嘛那麼小心眼啊。想到這,霍玫馨突然安心的笑了。對對!他一定是只會作這道面,那就沒什麼好羨慕的啦,哈哈。
尼克看著坐在對面的霍玫馨一下氣怒的挑眉,一下又開心的笑,那可愛的表情讓他禁不住笑了出來。
「快吃吧,不然就冷掉了。」尼克拿起紅酒輕輕搖晃了幾下,然後輕啜了口。美酒果然令人愉悅。
霍玫馨一听到可以開動了,馬上拿起銀白色的叉子開始不顧形象的大吃了起來。
「嗯,真的好好吃喔,你怎麼煮得這麼好吃啊。」嘴里滿滿的面條,霍玫馨開始想著,如果店里也有這道料理的話,那就太完美了,呵呵!看了尼克一眼,心想還是算了,想要請他去她那家小店上班,恐怕是在自討苦吃。
反正現在只要能吃到好吃的食物、找到個安身之處就好了,其它的,暫時不要去想那麼多。
不到十分鐘時間,霍玫馨已經把眼前的食物掃光光;反觀尼克,盤子里的面還有一半,杯里的紅酒也還有半杯。
「你有這麼餓嗎?」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真的很適合拿來套用在霍玫馨身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個無可挑剔的大美人,可是一開口就破功了,無論是說話還是……吃相方面,真的可以說是!基本無餐桌禮儀可講。
「有啊。我今天只吃了早餐,現在都晚上八點了,當然餓啊。」霍玫馨眼巴巴的看著尼克……眼前的面。
「唉,如果你不介意,我這盤也給你吃吧。」尼克看著她那如餓狼般的雙眼,就一口也吃不下了。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霍玫馨嘴上說著話,隨即伸長手將面碗拉過來,生怕尼克下一秒會反悔。
真的好好吃喔,能夠活著真是太好了!還好她選擇來這里。想到自己聰明的想到來這里避難,就忍不住大笑三聲。
「吃飽以後,你可以定了吧?」主人當然不可能讓她留在這里,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是公眾人物,若被發現他家有個女人,不想上頭條都難。更何況,他根本沒有義務收留這個女人。
噗!霍玫馨把嘴里的面條全數噴在尼克白淨的臉上。
尼克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忍住,不要計較。從口袋里抽出名貴的方巾,拭去一臉的……天使面條。
「我不要,我死都要待在這里。」霍玫馨放下叉子,這時候可不是繼續享受美食的時候,她一定要想辦法留在這里。
尼克光看她那雙烏黑大眼不停的轉來轉去,就知道她腦子里一定又在算計什麼了。
雖然霍玫馨也不願意這樣做,但,她還是開口了。
「拜托啦,只要你讓我留在這里,要我干嘛都可以,打掃啊、煮飯都沒問題,就算是洗廁所也行。求求你。」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反正這是女人專利嘛。
「你會煮飯?」尼克疑惑的挑起了眉。
「會啊。」還不就是把米放進鍋子,最壞的結果就是煮出來變成黑色的罷了;反正到時候眼楮閉著,用力一吞就吞下去啦。煮飯而已嘛,有什麼難度可言!
「也會打掃?」尼克敢保證,她剛才的回答已經證實了她對廚藝完全沒概念。
「會。我家都是我自己打掃的,干淨得很。」除了地上亂丟的雜物,還有那些畫到一半的設計圖,衣服本來就會髒啊,所以隨手亂丟應該很正常吧?
「出去。」要是他真的收留她,就是在自找苦吃。
「拜托你啦,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霍玫馨站起身,沖到尼克身旁,只差沒跪下磕頭了。
眼前的霍玫馨沒了平常那副潑辣的樣子,這樣的她,看起來……還真令人膽顫心驚。
霍玫馨拉起了尼克的手。「我真的會煮飯打掃,拜托你,讓我借住幾天。」
尼克知道自己絕對應該拒絕,可是面對霍玫馨那雙烏黑大眼時,他就是說不出要她馬上滾蛋的狠話。
「如果你沒有好好打掃,到時候你不要怪我狠心。」天啊!他一定是中邪了,听他剛剛說了什麼!他說了任何可以留下她的話了嗎?天啊天啊天啊……
「哇!真是太感謝你了!」霍玫馨開心的摟住尼克的脖子,開心的在他臉頰親了一下,接著開心的跑到客廳去了。
這下完全不用擔心會被那家伙找到了,耶!這一切真是太完美了。
尼克看著她那樂壞的模樣,已經開始後悔了。
「我話還沒說完。」尼克也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準備好好的跟新房客約法三章。
「安啦安啦,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遵守啦,哈哈哈!」霍玫馨不在意的揮揮手,只要有得住就好了,就算有一百條規定也沒關系。
「那我先去洗澡。你自己看是要看電視還是看電影都可以。」尼克模模臉上的油,他實在討厭那種油膩的感覺,想到剛剛霍玫馨嘴里噴出來的面條,他就覺得全身不對勁,非得要馬上去洗個澡不可。
「你去啊,我會把這里當成是在自己家,放心。」
尼克走上樓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唉!就是這樣他才擔心。
等到尼克轉身上樓,霍玫馨馬上高興得跳上純白的絨布沙發。嘿嘿!
隨便裝可憐就可以騙到地方睡覺,外國男人其實是很單細胞的動物嘛。
霍玫馨隨手拿了遙控器按下開關。喔,原來是音響的開關。接著她像是在看一場魔術似的,兩座超薄的立體喇叭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白色音響的蓋子無聲的往上滑,十五吋的液晶螢幕立即顯一不目前的播放曲目,還有專輯名稱。
老天!是她離開社會太久了,還是他家的科技特別先進啊?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音響也可以做得這麼……時尚。
霍玫馨呆呆的看著遙控器,這個遙控器上面有這麼多沒見過的符號,既沒有寫上英文或中文注解,所以她就隨便選了一個看起來最順眼的按下去。
液晶螢幕說話了,不過說的是英文,她听不懂;接著不知道從哪邊又跑出兩座相同的立體喇叭排列在原本那兩個的上面,從那四個喇叭里傳出了著名的歌劇魅影主題曲。乖乖!听起來真的好像有真人在旁演唱,挺不賴的。
霍玫馨放松心情舒服的躺在沙發上,沉醉在迷人的樂音里。
當尼克從二樓走下來,看到的就是霍玫馨慵懶躺在沙發上的畫面。
「我這里沒有客房,晚上你就睡沙發上,我會拿毯子給你。」尼克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拿起玫瑰乳液涂滿雙手。
霍玫馨仍靜靜躺在沙發上,沒有回答他。
尼克一邊按摩雙手,一邊走向霍玫馨,輕輕搖晃了她的手臂幾下。
「喂,听到了沒?」
尼克確定她睡著了,也好,反正她本來就應該睡在沙發上。
他拿了條毯子幫她蓋上,便走回一一樓的臥房,敷臉。
敷臉是尼克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刻,通常這時候他什麼都不會去想,想太多容易老嘛,所以他總是很享受的度過每一分鐘。
可是今晚不知怎麼搞的,或許是有人入侵地盤的關系吧,他總忍不住的東想西想。不知道她晚上會不會冷?會不會一翻身就掉下沙發?他知道她的睡姿真的差得可以,或者,晚上起來知道廁所在哪嗎?
真煩!尼克拿下臉上的面膜,大步走下樓去。
霍玫馨側身面對著沙發,雙腿微微彎曲,睡得很委屈的樣子。在睡夢中,連眉都皺著。
尼克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他知道如果自己還有理智的話,就應該馬上轉身回床上躺好,並且想個借口明天就把她給轟出去;但是,下一秒,他卻伸出剛擦過乳液的大手抱起了霍玫馨。
要死了!通常擦過乳液後他就會乖乖的戴上棉質手套睡覺,現在還見鬼的跑來抱這個女人干嘛?
等他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霍玫馨已經安穩的躺在他過大的雙人床上了。
他坐在床沿盯著霍玫馨的臉,不知怎的,這張臉怎麼看都不會膩;濃密的長睫下有雙總是打著壞主意的大眼,紅艷的小嘴里說出來的話往往讓人氣到要爆血管,可是,盡管他說了一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這女人是個禍水,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念頭。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有點害怕,卻又無法抗拒。
「是愛嗎?」尼克沒辦法給自己答案,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愛上一個女人;或許他會娶妻,卻沒想過該怎樣去愛。
他以為被愛就可以幸福的過日子,現在,愛卻牽動了他。
但,為什麼偏偏是她?這個完全沒有女人味的女人?
尼克的手溫柔地拂過霍玫馨的臉,嘴角微微上揚,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