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陣陣狂風自耳邊呼嘯而過,緊閉的眼眸中也隱隱約約看到許多小光點在閃爍著,漸漸地,風聲愈來愈小,小光點不再跳動,腳也好象踏到了實地。
等到耳邊狂號風聲不再,商冀磊這才慢慢把眼楮睜開,他發現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山野林地中,放眼所及只有蓊郁蒼林,盈滿耳內的也是蟲鳴鳥叫,他沒費心去想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在意的只有,小不點真的會在這里嗎?
猛地一股清冷水聲鑽進他的耳中,他心念一動,循著水聲來到一條潺潺小溪旁,發現在小溪的盡頭處閃現著一道耀眼金光,就像是在指引他方向似的,他毫不遲疑地邁開步伐。
走著走著,來到了小溪的盡頭,隨著金光的消逝,商冀磊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彎寧靜水湄展現在他的眸中。
碧波蕩漾,垂柳飛絮,似是這山林中的一塊瑰寶,靜靜地散發著地無限的風華,震懾于此處美景的同時,商冀磊眼尖地瞧見一棟別致的小木屋傍水而建,他心中不由得一震,有房子,那不就表示……
他急切的眸光梭巡著眼前的一景一物,就怕遺漏了一絲一毫,終于,在那臨波垂楊底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道縴影靜靜地靠在柳樹底下,燦然的雙眸此刻正微閉著,似墜入了夢鄉之中,商冀磊忍不住輕喚出聲,「小不點。」他心疼地瞧見湛澤眼眸底下的陰影,和即使在睡夢中也依然緊蹙的眉,看來,這幾天她也不好過啊。
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了,這顆因再見湛澤而喜悅跳動的心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的的確確為這個小女孩動心了,動心于她的坦率自然,動心于她的單純無邪,動心于她的一切一切。
可是在他那麼狠心地傷害她之後,他不以為她會原諒他,他這次來只是警告她即將到來的危機,要她小心防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躊躇的腳步正要跨出,湛澤鎖骨上的一個湛藍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條蛇狀刺青,青蛇的猩紅雙眸炯炯發亮,整條蛇就好象有生命般在她的脖頸上躍動著,就像是他夢中的--涅兒!
忽地一股強光閃過他的腦中,隱隱約約浮起了幾個片段。
放我下來吧!耒。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樂兒!我會跟你們回去的,只要你們放過他。是的,公主!樂兒?別了,耒,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樂兒!耒,不要!快把劍放下來!對不起,我沒辦法保護-,我只希望-能幸福,樂兒,我的樂兒!耒!不--
夢境與現實交疊,所有的對白皆有了聲音,夢中的景象因這聲音而鮮活起來。他記起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一絲苦笑幾不可見地飄上他的唇角,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小不點總是穿著高領的衣服了,原來,她是「她」,她才是--「她」!
磊?
假寐中的湛澤倏地睜開眼,一雙在瞬間清明的眸子向四周迅速地流覽了一遍。
沒有、沒有!不是他,原來,真的是夢!
她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苦澀。本來嘛!磊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況且,他根本就不可能會來找她的不是嗎?在他心中,她不過是一個傷害他愛人的無恥女人,他怎麼可能會來找她呢?這一切,不過都是她在痴心妄想罷了。
她自己所造成的苦果,就讓她自己一個人承擔。
甩甩頭,斷了心中的痴傻念頭,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猛烈頸後寒毛豎立,她一愣。妖氣!這地方怎麼會有妖氣?而且……湛澤澄眸一黯,是沖著她而來。
原本充塞于樹林間的蟲鳴鳥叫在一瞬間停止了,一股詭異的氣流席卷而來,壓迫著整個空間,空氣彷佛凝結了不再流動。
她提高警覺凝神戒備著,感覺凝重的空氣正以她為中心點,慢慢地壓縮再壓縮。
「哼!雕蟲小技!」
湛澤釋放出自己深藏于體內的靈氣,將束縛于身上的妖氣靳斷,接著湛藍靈氣幻化成她專用的塔羅牌,她祭出代表「生命」的太陽塔羅,口中喃喃念咒。
塔羅牌旋浮在她的頭上,猛地綻放出一道螺旋狀青光,絞碎了那無聲無息飄來的邪惡妖氣,同時也將入侵者照了個無所遁形。
湛澤柳眉微蹙,睨視那一個個飄浮于空氣中,為數眾多的嬰孩靈體。
小鬼?哪來的那麼多小鬼?看得出來,豢養這群無主嬰靈的人道行還算挺高的。問題是,為什麼找她當目標?
從樹林中走出的兩條人影適時解答了她的疑惑。
孔雀男?湛澤的眉心糾結了起來。這家伙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的眸光轉移到方雲鵬身邊那個道士模樣的猥瑣男子,小鬼的主人?
「湛大總裁,-可真會躲啊!害我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和金錢,這一次,-逃不掉了。」方雲鵬嘿嘿怪笑。
「等會兒逃的人是誰還不曉得呢!」湛澤冷冷地回道。
「少說大話了,這次我請來的人可是靈學界的權威,高手中的高手,就算-有那麼一點兒小小的超能力,也絕對逃不過我們的手掌心的,對不對啊!悟能法師……悟能法師?」方雲鵬訝異的發現原本自信滿滿的悟能,眸中竟然閃過一絲懼色,連握著靈符和金錢劍的雙手也微微發顫。
「對!你、你說得對。」悟能強顏歡笑地給方雲鵬保證,話語中的顫抖卻泄露了他心中的恐懼。
這小女孩好強大的靈力,竟然能這麼輕松就解除了小鬼們對她的禁錮,要知道,這些小鬼可是他以自身鮮血豢養將近二十年的鬼物,對付普通的妖魔鬼怪他只要派出一只便可搞定,但這個小女孩居然讓他派出了所有的小鬼軍團還搞不定,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湛澤冷哼一聲,「想知道我是誰,你還不夠格!」她將所有的塔羅牌定好位,揚起眉道︰「本小姐最近心情實在是不怎麼好,你們還自己送上門來找死,等會若有個什麼閃失,可別怪我下手無情啊!」
心音!這小女孩竟然能听得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悟能心中的恐懼愈來愈深,難不成,他悟能出道二十多年,這次竟要栽在一個小女孩的手上嗎?
方雲鵬看著悟能臉上的驚疑不定,心中閃過了一絲不確定,看來這家伙也不可靠,悴!還讓他花了這麼多錢。他XX的,這臭娘兒們,他一定要好好給她一個教訓,即使悟能失敗了也沒關系,反正他還有一個秘密武器--
他握緊藏在身後那柄冰涼冷硬的金屬,唇邊揚起了冷冷的笑,誰敢對他不敬,他就要那個人不得好死,處理完了湛澤,接下來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湛泯,還有--商冀磊!
哼!兄妹倆一樣無恥,真不曉得這兩個人的爸媽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會生出這樣的貨色,湛澤一張俏臉愈來愈冷。
她會讓孔雀男有機會去傷害磊那才有鬼哩!無妨,還不急,等她解決掉這群小鬼和那個「無能」之後,會有時間慢慢料理他的。
悟能開始揮舞起手上的金錢劍和靈符,口中也不停喃喃地念著無解的咒語,像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小鬼們開始向湛澤攻擊起來。
空氣中揚起一陣騷動,湛澤氣定神閑地等著,看著那一道道如箭矢般的黑色靈氣往她激射而來。
她微揚起手,一一將那股力量彈回去,並未做出任何反擊,因為她還在考慮,該拿這些小鬼們怎麼辦?照道理來說,這群小鬼該是無辜的,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罪尚不至死。若是將其全部選入地獄似乎太說不過去了。
小鬼們久攻不下,悟能臉上豆大的汗滴一顆顆往下掉,浸濕了他整張臉,方雲鵬在一旁等得有些沒耐心了,連他都看得出來是湛澤手下留情,悟能才能強撐至今,若是她改變主意出手,那情況鐵定會一面倒,所以,他得先下手為強,他邪笑地伸出藏在背後的那只手,扣下了扳機。
「砰!」
陡地火光一閃,子彈朝湛澤疾射而來,她察覺後,忙念咒張開護身法咒,「該死的東西!」她怒極,準備好好教訓方雲鵬,冷不防一個身影飛撲而至,為她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猩紅的鮮血緊跟著噴灑而出,飛濺上她的臉龐。
「磊?!」
湛澤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凍結,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只是踫觸到一手血,血腥味使她皺起了眉。
商冀磊的嘴角也滲出血,他睜大雙眼定定地瞅著她,蠕動的雙唇輕輕開啟,對她綻開一抹迷人的微笑,「樂兒,對不起!」跟著慢慢的在她眼前倒下。
湛澤的腦中轟地一片空白,再也沒有知覺,再也無法思考,她就這樣看著商冀磊倒臥在鮮紅血泊中,汩汩的鮮血順著地勢,緩緩流入水塘內,染紅了原本碧綠的一潭澄澈。
怎麼了?她是在作夢對吧?可是這個夢為什麼會這麼真實呢?真實到令人害怕。「不--」緊盯著手中的鮮血,她在一-那間崩潰了,無意識地直搖著頭,心碎的哭喊自她口中逸出,「不!不要!」
又來了,那種椎心的感覺又來了,就像前世他揮劍自盡時,心中泛起的劇痛一般,彷佛整顆亦被惡狠狠地撕裂,碎成片片,再也拼貼不回來。
為什麼?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啊!
湛澤顫巍巍地彎,將自己的臉貼上商冀磊那冰冷的蒼白面容,她輕聲呢喃道:「你嚇我的對不對?磊,你只是在嚇我而已,你不可能真的這麼狠心丟下我。」
「你、你殺人了!」看著眼前突生的劇變,悟能整個人嚇傻在當場。
方雲鵬雖然也陷于震驚之中,但心中跟著升起的快感立即取代了原有的愧疚。哈哈哈!他終于打敗了商冀磊那個自大的家伙,這就是侮辱他的人的下場,接下來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了,他轉身對悟能道:「還不趁這個機會叫你的小鬼趕快上。」
悟能戰栗地說:「不要了,這筆生意我不接了,我會把你給的錢都還你,你去找別人吧!我要走了。」
「由不得你!」
這次出聲的不是方雲鵬,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在商冀磊身上施上護身法咒,湛澤輕輕地以靈力將他護送到她施法範圍之外,才轉過身來,一雙澄眸因怒意而轉成了靛青色,「你們將要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是嗎?」猶不知大禍臨頭,方雲鵬仍獰著笑睨看她。
湛澤將手撫上鎖骨,冷聲念道︰「塵封于亙古歲月中的記憶啊!請傾听你主人的呼喚,自沉眠中蘇醒,將所有罪惡禁錮于無邊地獄之中吧!」八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祭出她的守護靈獸,只因這次她真的被激怒了,她不會輕饒任何傷害商冀磊的人,她會要這群小鬼和操縱小鬼的人付出加倍的慘痛代價。
她所立之處的那池水塘,被她渾身所籠罩的強大靈氣所激動,水波一波按著一波揚高,甚至蔓延到了方雲鵬和悟能所站的那塊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方雲鵬已沒了方才的傲氣,驚駭地大叫。
「快!趕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顧不了尚未收回的小鬼,悟能拉著方雲鵬想跑,卻發現他們已陷在這片深沼中不得動彈。
「已經來不及了,受死吧!」湛澤召回她所有的塔羅牌,原本伏貼在她鎖骨處的蛇狀刺青,竟如同復活般開始扭動著身軀,掙扎地躍入水中,一層層的水波以湛澤為中心不斷擴展。
緊跟著一個如海嘯般的巨波在她身後翻起,而自那個波濤當中升起的竟然是一條閃著幽冥光芒的湛青涅蛟,-吐著蛇信,血紅大眼直勾勾地盯著空中的小鬼們和地上那兩個人。
「媽呀!那是什麼怪物?」方雲鵬駭然尖叫。
「靈使?!」悟能終于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是誰了,「完蛋了!」
湛澤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底下那兩個無知之徒,不帶感情地下了指令,「蛇袖!噬!」
「吼!」撼動山岳的嘶吼聲自涅蛟口中傳出,龐大的身軀忽地分裂成數十條小蛇向對方奔竄而去,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響起,湛澤冷冷地看著那些鬼物被她的靈獸吞噬,至于那兩個人,早在小蛇到達之前就已昏死過去,她卻沒打算手下留情,眸一瞟,兩條小蛇似會意般潛入兩人體內。
哼!我不會讓你們那麼好過的,除了吞掉你們的記憶之外,噬的分身將會慢慢啃蝕掉悟能的靈力,至于方雲鵬,咱們走著瞧吧!我會讓你嘗到什麼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湛澤的視線又再度調回商冀磊身上,他喚她「樂兒」,那就表示,他知道她是誰。
他想起來了!唉,她之所以逃避,就是希望他能遠離這輪回的宿命,可是沒有用,他還是因為她而受傷了。
「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把你救活!」湛澤對自己起誓。前世她無能為力,但是今生,她既然承繼了靈使的能力,就絕對不會讓悲劇再度重演。
執行完湛澤的指令,涅蛟的動作陡地靜止,巨大的身體就像變魔術一般愈縮愈小,扭動著身子來到她面前。
湛澤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冷冷地問︰「是-喚醒他的,對吧?」她將商冀磊的身子抱起,「若他有個萬一,我不會放過-的,即使-是我--趙樂兒!」
涅蛟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戚,在一股奇異光芒的籠罩之下,蛇狀的身影竟幻化成一個身著古裝的清麗女子。
她看了一眼昏死在水潭邊的方雲鵬和悟能,唇邊揚起一抹淡笑。
澤,當年我的確沒有听命行事,可我遵從的是-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啊,那才是-真正的希望吧?所以,我並不後悔,不後悔!
湛澤嘆了口氣,將-收回鎖骨上,跟著念起咒,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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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再說一遍,沒辦法救他!你這個T大的外科主任難道是做假的嗎?」
湛澤口不擇言地對那個背對著她,剛月兌下無菌衣的醫師暴吼。
「這里是醫院,應該不用我再提醒-要放低音量吧?」岑嶧只是酷酷地回她一句,壓根不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
「我當然知道這里是醫院!醫院不是救人的地方嗎?為什麼你說沒辦法救他?」湛澤像要與他作對一樣,嗓門愈放愈大。
「小澤!別跟我無理取鬧!」倦極地爬梳了一下凌亂的黑發,岑嶧輕嘆一口氣之後轉過身來。
「我無理取鬧,我是怎麼無理取鬧了你說啊!我只是在求你救他,救我的……」嘶吼忽地轉成了哽咽,「我不懂,為什麼你說沒辦法救他,你可是司掌醫術的聖山靈使啊!」
一道光芒迅速地掠過岑嶧的烏眸;他依然面無表情地道︰「失血過多再加上子彈卡在心髒,若是強行取出只會加速他的死亡而已,我們已經盡力了,小澤,-……最好先有心理準備,他可能永遠都醒不了了。」
「算了!我不求你了。」湛澤將頭轉過一邊,「讓我看看他,這總可以了吧?」
「請便!」
唉!岑嶧不由得再嘆了一聲。這個方法真的可行嗎?
「嶧!」耳邊傳來了輕柔的呼喚,岑嶧的唇邊釋放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那是他面對某人時臉上才會出現的溫柔表情。
「任務完成了嗎?」轉角的牆邊探出了一張細致的古典面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岑嶧帶著笑迎上去。
「那麼,」女子輕啟朱唇,綻開一抹溫柔與愛戀,「可以回家去嘗嘗我做的小餅干了嗎?我又發明了一種新口味喔!」
「走吧!」攬上女子的縴腰,岑嶧向後瞥了一眼。
接下來,就看那個男的了!應該沒他的事了吧?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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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室內,回蕩著的只有病床旁的儀器所傳來的緩慢且沉重的滴答聲。
那是磊的心跳聲,若是這個聲音突然停止了呢?
一股深沉的恐懼揪住了湛澤的心,也止住了她前行的腳步,淚水就這麼不听使喚地自眼眶中流了下來。
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遭遇到這種事。
踩著不穩的步伐來到病床邊,湛澤顫抖地伸出手,輕輕撫模那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一聲哽咽由她口中逸出,「對不起、對不起!」她將頭埋在商冀磊的厚掌中。
由于沉溺在自己悲傷的情緒中,她沒發現躺在床上的商冀磊,在听到她的聲音之後,睫毛竟輕輕地動了一下。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不再因為我而墮入輪回之中,我沒想到竟然會……對不起!
「你應該不會原諒我對你的欺騙吧?就像前世一樣。」湛澤眼神一黯。
感覺那股蟄伏于黑夜中的夢魘又再度向她襲來,她閉上了眼,「前世,你居然選擇自戕來報復我!」同樣的鮮血淋灕,同樣的悲慟難抑。
「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而有任何的牽絆,我說過,我要-幸福的!」
這聲音……湛澤愕然抬頭,對上了一張帶笑的溫柔臉孔。
「磊?!為什麼?嶧哥哥不是說你……」她所有的話語全因震驚而壓縮在喉嚨中,不得出聲。
「失血過多、子彈卡在心髒無法拿出嗎?」商冀磊微張的星眸中閃過一絲嘲弄,「我是受了傷沒錯,不過子彈並沒有射中心髒。」
「那為什麼……」
「他們騙-的。」
「騙我?他們?」湛澤有些了解了,她咬牙切齒地道︰「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有哪些個他們啊?」
「小鬼藍蒼、風還有那個醫師。」
她就知道!這件事小蒼一定有參一腳,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可以說服嶧哥哥加入他的計畫。
「還有我。」商冀磊伸出手,吃力地撫了撫她的發。
「你?為什麼?」湛澤眸中的驚愕更深了。
他的眼光移開,投注到牆壁上,淡淡地說︰「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麼不肯認我。」
「我……」她語塞了。
「我想知道,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地對我,明知事實的真相而不告訴我,讓我一直找-、一直找她,像發了瘋一樣,而-竟然還把我丟到另一個女人懷中,-怎麼能那麼殘忍?」商冀磊的話語充滿了怨懟,他是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他。
听到他的控訴,湛澤猛地倒抽一口氣,語調也不自覺揚高,「殘忍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先-棄我的,是你!」說到後來,她的情緒開始失控。
「你怎麼能在我面前自刎,那麼無情地-下我一個人?難道你不知道我會心痛嗎?我只能看著你倒在我眼前,什麼都不能做!那種痛有多椎心,你明不明白?」
商冀磊的心被她的一番話擰疼了,他不曉得,原來最痛苦的人是她,她背負著傷痛的過去,而把自己囚禁在一座無形的牢中,只為了不想再獨自一人面對那種哀慟,而他居然還那麼狠心地指責她殘忍,「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地道。
听到那聲對不起,湛澤覺得心頭的層層禁錮在一瞬間被解放了,她忍不住哭倒在他的懷中,像要哭盡千年來的委屈似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胸膛。
「噓!別再哭了,再哭下去我又要換紗布了,很痛的-知不知道?」商冀磊故意皺著眉說。
「你活該!誰叫你要騙我。」湛澤忍不住笑開,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是會開玩笑的,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臉,忽地又趴,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中。
「小不點?」他不解她在做什麼。
「幸好,你還在,沒有離開,沒有像前世那樣。」她悶悶地道,話語中明顯地透露出一絲惶恐。
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懼,他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我答應-,若沒有-的允許,絕對不會離開-,那前世的宿命就由我自己親手來斬斷吧!」
「磊--」湛澤心滿意足地嘆了一聲,胸口卻猛然一陣發熱,她愕然地看著一個小小的瑩藍光球自她心口悄然飄出,不只是她,商冀磊的胸口也出現了另外相同顏色的小光球。
兩人疑惑的眼神同時交會,「這是……」
兩個光球飄啊飄至半空中,而後相融在一起,綻放出一片亮眼的湛青瑩光,看著光芒中出現的那兩條人影,湛澤和商冀磊的眼楮不禁瞠大。
「樂兒、季耒。」
季耒擁著趙樂兒,兩人的雙手緊緊地交握著,他們對湛澤和商冀磊欠了一子,輕聲說道:「對不起,還有……謝謝!」
話一說完,兩人的身影就隨著光芒消逝在空氣中。
湛澤的唇邊突然綻開一抹淺笑,「原來。」
商冀磊不解地望向她。
「沒什麼。」她笑笑地再度投入他的懷中。
原來,只要兩人相遇了,宿命的魔咒也就自然解除,是她以前太傻,才會讓自己陷入過往的泥沼之中而無法自拔,還白白蹉跎了這些時光。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幸福就在前方等著他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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