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飛?」于霜簡直嚇傻眼了!
她是曾听說江湖上有不少人會武功這種玩意見,可是從未親眼目睹過,如今見他旋舞的金色衣袂抖落了樹梢的黃葉翻飛後,直落在她的眼前,這股威猛的氣勢還真令她難以相信!
更令她詫異的是,他傷成這樣,還能運氣自如,這樣的功力還真不能小看呢!
「別跟我顧左右而言他,跟我進屋,讓我看看妳的傷。」傅灝厲聲開口,一張性格的臉龐溢滿怒潮。
「我說過我沒有怎麼樣,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于霜兩道彎彎的秀眉微微緊擰。
他以眸光圈鎖住她,古怪地挑挑眉,「既然沒有,何不大膽的讓我看一看?妳愈是隱藏我就愈好奇。」
她當他是傻瓜嗎?他是傷了腿,但可沒傷了腦子和眼楮啊!這小女人想在他面前打混,等下輩子吧!
「我……我為什麼要讓你看?男女受授──」
他緊握住她皓腕的力道忽地加重,疼得她霎時住了嘴。
傅灝咧開唇角,自鼻間逸出一聲不屑的氣息,「憑妳!想讓我看我還不見得要看呢!那是因為妳是我的大夫,我已經把我的腿交給妳了,妳總不能有個閃失吧?」
他的話說得無情又絕決,彷佛對她完全不帶一絲關心,有的只是利益交換。
「我剛才說過了,我死不掉的,你大可以放心。」于霜原以為他還有一點人性,想不到他竟然冷血至此!
傅灝額頭璧起一片不悅的紋路,狹長的單鳳眼狀似無心地掃了她滿是無奈的愁容,倏地抓住她提氣一回身,轉眼間又回到了屋里。
「你這是干嘛?」于霜從震驚中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又進屋了,而且還坐在他的大腿上。
「妳說呢?」他眼露笑意,一只大手流連在她的藕臂上,輕撫那一條條紅腫的傷痕。
于霜看著自己的傷,驀然憶及了他的腿,連忙說︰「好,你讓我先幫你敷完藥,然後你要做什麼,我都配合你好不好?」
「是嗎?」他挑高那如劍矢般的濃眉,冷冷笑說︰「我傅灝可從不玩拐彎抹角的游戲,更恨別人欺騙我。」
「不會的。」她就這麼說了,目前得以他的傷勢為優先,否則,她冒著生命危險采回來的雪葵就無用武之地了。
「好吧!」
他端坐起身子,等著于霜前去拿來那碗她方才丟置在地上的瓷碗,接著看她仔細為他敷藥,細心為他包扎、按摩,說也奇怪,他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感受。
「好了?」見她一切完成後,他虛聲問道。
「是好了,你只要耐心靜養,兩天後,我再為你針灸即可。」
「過來。」傅灝彷佛沒听見她的解釋,指了指他身旁的床炕。
「你這是……」于霜突然覺得害怕。她的秀盾一擰,瞪著那床炕不知如何應對。
「坐下,這還要我說嗎?笨!」
傅灝雨片飽滿的性感薄唇翕合了幾下,舉手投足間全是令她不自在的狂野。
于霜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再躲也躲不過了,于是,乖乖地坐上床緣,盡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把衣服月兌了。」他冷淡地說。
于霜張口結舌地回望他,想不到他居然是如此的……輕薄狂佞!
傅灝黑眸一沉,霧氣的命令道︰「別想逃,妳月兌是不月兌?」
「我不──啊……」
他卻猛地將她往床內一推,唇角擰著淡淡的笑痕,謔睇著她緊張防備的神態。「我不相信妳只傷著手臂,我想看看,妳究竟為我犧牲到什麼樣的程度?」
于霜驚恐地看著他,渾身抖顫個不停,「就算我身上有傷,那又如何,你不能這麼做!」
「由我幫妳療傷啊!」
傅灝微抿的雙唇噙著一抹放浪的淡笑,以眼神撩勾她。
于霜這才發現自己失策了!她原以為他總是性情孤癖,不盡人情,想不到他竟然也有如此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時候。
「不用了,我既是大夫,當然可以自己來。」
她才有所行動,傅灝卻已將她整個人攬進懷里,不安好心地撫弄著她絕美容顏。
她駭然地說不出話,拚命在他懷里掙扎!
「拜托!別把我當成洪水猛獸,我又不會吃了妳。莫非妳嫌棄我是個殘廢,不屑對我撒嬌?」他低下頭,抵著她的雪白頸項輕輕吹拂著熱氣,兩排牙齒放浪地親著她柔軟的耳垂,在她身上造就魔力……
「不要……你不可以……」她繃緊身子,呼吸淺促喘息著。
「不可?!我早就事先提醒過妳,想和我打交道,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狎謔低笑,伸手猛然抓住她的胸脯,隔衣撩逗著她,「偏偏妳不信邪,硬要來招惹我。」
「我……我是想幫你……你怎麼能這樣回報我?」她深喘了一口氣,嗓音猛然梗凝在喉中。
傅灝露住她劇烈起伏的酥胸,一雙大手更蠻橫地擠捏著它,眼露猩紅之色,「我可沒要妳幫我,再說,我這不就是在回報妳嗎?」他犀利地說道,隨之放肆大笑。
于霜僵直了身子,看見他眸中有一種陌生的火焰,使她渾身燥熱。
突然,他的手指滑過她細膩的頸側。她心一寒,有意躲避他手指灼燙的踫觸。
「你要做什麼?不要──」
頃刻間,她的衣衫被他扯下,殘破的外袍內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褻衣。于霜驚愕地雙唇打顫,不敢與他邪笑的眸對棍。
「我要看妳的傷,妳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妳?」傅灝瞇起眼,對著她乖戾的冷笑。
她狠狠地咬著唇,向來堅強的表相已因而瓦解,數顆晶瑩的豆大淚珠已徐緩地滑下臉頰。
「何必呢?妳不是向來很凶悍嗎?這回怎麼變得那麼愛哭?」
他眸中掠過一抹異采,伸手撫過她被淚濕的臉頰。
于霜痛恨地別過臉,不讓他踫她。
「妳還真是奇怪,才說妳愛哭,馬上又變得那麼傲,妳是在耍我嗎?」他沉斂住笑容,狂佞的模樣又故態復萌。「不跟妳間扯了,月兌是不月兌?」
于霜定定地凝注他,發覺自己是不屈服不成了,于是她緩慢地、艱困地抬手解著自己褻衣的扣帶……不一會兒工夫,她雪白的衣裳便由滑膩的肩頭落下,那淡粉月牙色的肚兜立即落入傅灝的眼中。
當然,她上臂、前胸幾道被刮傷的痕跡一樣沒有逃過他犀銳的目光。
「看樣子妳為我犧牲了不少。」他霍然將她推倒在炕上……這時候門外傅來太監的突然傅令聲──
「霞妃娘娘駕到──」
傅灝聞言一驚,倏然怞回手!
于霜嚇得趕緊拉起薄被掩身,露出既羞窘又惶恐的模樣。
霞妃進了屋,見到的就是他倆曖昧倚在床炕上的情景!
傅灝還好,他一身裝束仍穿戴整齊,但這個陌生女子是誰?她的全身幾乎完全,難道是灝兒從外頭叫進宮的煙花女?
「灝兒,她是誰?」霞妃的語氣夾帶著怒潮,瞪著于霜的目光中滿是不諒解。
傅灝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響應,「您說她?她是孩兒的專屬大夫,我替妳介紹一下──」
「不用了。」霞妃惡劣地打斷他,「我就是听小陸子說你這里來了位女大夫,所以來這兒瞧瞧,想不到她跟外頭的花娘一樣,只是個蕩女嘛!」
她不善的目光直瞟向于霜,話中帶刺的,讓于霜听了渾身顫抖個不停……
于霜想反駁,但看看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又將話給吞回喉頭,委屈地低下頭輕聲啜泣……
「額娘,您似乎對她有偏見,孩兒還想收她入房呢!」
傅灝幽魅的眼神睨著她那低垂的小臉,嘴角噙笑,眼神卻一片冷漠。
「你說什麼?要收她入房?」霞妃一听震驚了,她的寶貝兒子傅顧若非雙腿殘了,將來肯定是東宮第一人選,怎能納一個身世不清不白的女人入房呢?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難道額娘有意見?」他揚盾笑問。
「何止有意見,我絕對不允許。像她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分地位。」
于霜心頭一痛,沒想到這個後宮娘娘說起話來竟是這般惡毒,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終于,她忍不住地回了嘴,「娘娘,請您不要一徑地批判我,您可有問我願不願意入他的房?我可以告訴你們,就算你們派十二人大轎來求我,我也不會答應的。」
霞妃瞠大眼,一只手顫抖地指著她,「瞧!妳這是什麼態度,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滾!還不快給我滾出『灝睿宮』。」
「咦?額娘,您別激動,她還得留在這里救孩兒這雙腿呢!」傅灝冷然一笑,語帶不經心的道。
他當然可以看得出來霞妃對于霜的反感到了極點,他就是故意要制造讓她倆對峙的局面,好讓這女大夫知道想要耍他傅灝,門兒都沒有!
「她!」霞妃掩嘴大笑,「憑她也想醫治你的腿?咱們宮里多少醫術精湛的太醫都己是束手無策了,我怎能相信這個女人呢?」
「如果妳不信任我,我現在就走,再也不管他的腿傷了。」于霜被逼急了,早已忘了她和傅灝之間的約定。
「妳……妳這個女人!」霞妃氣得差點站不住,她扶著案頭對傅灝說︰「額娘要你立刻把這個女人趕出宮,我不希望你因為腿傷了就自暴自棄,把自己的一生理在女人堠里。你過去的傲氣呢?自信呢?」
傅灝凝起冷笑,「您太看得起孩兒了,要我在女人堆里翻滾,也得看我有這種能耐嗎?」
他看看自己動彈不得的下半身,自嘲地彎起唇,眼底卻噙滿了憤恨。
「額娘不是要刺激你,只是希望你能振奮精神,回到我所認識的灝兒啊!」
霞妃沉重地說,老淚盈眶。「都是這個女人,讓你更加頹廢不堪,妳還賴在這里干嘛?還不趕快給我滾──」
「好!我這就離開。」于霜已無法冷靜,她激動地拿著破碎的衣衫穿上身,正要下炕,卻被傅灝一把逮住!
「不準走!」他目光犀利地說︰「妳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當初可是妳硬要纏上我,這下怎能說走就走?這樣不就太便宜妳了?」
「灝兒,你這是做什麼?她要走就讓她走啊!」霞妃立刻跨向前,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額娘,您就讓她留下來試試也無妨,說不定踫巧我這雙腿就給她醫好了。」
他半瞇的眼里滿是調侃,根本對她的醫術一點也不信任,留下她只是想讓她鬧笑話而已。
「你信她?」
「額娘,您以為孩兒是傻瓜嗎?如果她醫不好我的腿,自然得付出代價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眸淡淡地拋向于霜那張愈趨慘白的小臉,唇邊的笑意卻冷冽無比。
「代價?」霞妃也不懷好意地看著于霜,「的確要她付出代價,如果她只是想仗著一點三腳貓功夫,就想進宮里囂張的話,我絕不會讓她好過的。」
「額娘,她可是呈祥貝勒介紹進宮的,看在他的面子上,您就消消氣吧!」他以平板的聲調安慰著霞妃。
「呈祥!那小子究竟在搞些什麼?」霞妃凝起眉,不安地說︰「他深得老佛爺喜愛,骨子里不知在想些什麼鬼主意,你最好多提防著他,別老把他當成什麼知心好友。」
霞妃疑心重重地說,語氣中的嫉妒濃過不屑。
傅灝不會看不出來她因為他的腿傷,心理產生嚴重的不平衡,于是笑了笑道︰「富貴名利轉眼不過煙消雲散,何必執意呢?」
他倒是想得很開,唯一讓他糾葛在心底揮之不去的是另外一種苦,那是一種怎麼也抹滅不掉的情傷。
而且,是永永遠遠只能擺在他心里獨自恬舐的傷痛。
「什麼不必執意,你就是什麼都漠不開心,一味向你皇阿瑪要求出外作戰,這下可好……你變得──」霞妃搖搖頭,苦澀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懶得管你了,這個女人你好好看著,如果發覺不對勁就立刻給我趕走,省得我看了一肚子火。」
霞妃瞪了于霜一眼後,旋即轉身邁出了「灝睿宮」。
于霜寒著心,緊緊揪著衣裳下了炕,準備離開。
「妳要去哪?」他灼熱的眼神鎖住她的背影,語出咄咄地問道。
「用不著你趕,我會很識相的離開。」于霜不得不放棄了,既然他對她的好意一點都不心領,她何苦留在這里惹人嫌呢?
尤其是面對那趾高氣昂的霞妃娘娘,她沒有自信能夠在這兒受她的冷嘲熱諷,原有的雄心壯志都被她那幾句冷言冷語給澆熄了。
「妳打算就這麼放棄我?」他瞇起銳利的眼神。
「我沒放棄,是你自己要放棄你自己的。」她猛回頭,拚命忍住欲沖口而出的嗚咽。
「這話怎麼說?」他陰惻惻地笑問。
「你自己明白,若不是你把我逼上床,逼迫我、威脅我,還月兌……」于霜頓覺語塞,羞愧的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哦!妳指的是……剛才妳在我炕上的那場歡愉嗎?」他的笑容里勾勒起一絲殘酷,完全不把她的窘澀看在眼里。
在他心底,女人都是最會演戲的雌性動物,表面上是楚楚可憐、飽受欺凌,壓根心里卻巴望著、渴求著、瀅蕩得很!
「你別說了──」
于霜立即嚷了回去,一張小臉又紅又羞。
「真是奇怪,這事是妳先挑起來問的,我只是順著妳的話說,難道這也有錯?」傅灝黑寶石似的瞳眸閃了閃,膠著于她窘迫的小臉上。
「我再也不和你這個登徙子說話了,再見。」于霜心存的善念早己被他刺激得蕩然無存,眼里更升起了復雜的情緒!
想不到自己險些喪命,想救的人竟然是這般無恥──
眼看著身上破碎的衣衫,就彷佛自己那顆已龜裂難堪的心,她不會再為任何一個男人付出真心了。
她再也無心讓男人傷害了……
「難道妳認輸了?」他輕挑眉梢,定定的瞅著她的背影。
「我並沒輸,是你故意……」她咬了咬唇,恨恨地說。
「嘖嘖!挺傲的嘛!那妳何不留下來做給我額娘看?這麼走了,豈不是落個把柄在她手上,以後任她宣揚了嗎?」他低柔的嗓音柔入一絲慵懶。
于霜微蹙眉,無法否認他的話的確帶給她一絲猶豫。但繼而一想,她有必要逞一時之快,而斷送自己的清白嗎?
「既然連你也不相信我,我再怎麼用心也是枉然,況且你身為王孫貴冑,而我只是個平民百姓,隨你們說了。」她嘆了一口氣,彷佛已認命。
在她這十七年的生命里,還有什麼沒遇過?這點小小挫折已經擊不倒她了。
正當她欲跨出門檻時,傅灝醇厚的嗓音又淡淡揚起,「難道妳不顧及呈祥了?」
這句話果真定住了于霜的腳步,她猛回頭,深鎖眉宇道︰「這開呈祥貝勒什麼事?」
「雖然我不明白妳和歐陽王府究竟是什麼關系?不過,既然妳是他帶來的,他對妳就有責任。換個角度來說,妳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都影響到他的名聲。」他的眸底泛起詭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當初是我得知你的腿受了傷,自認醫術還可以,所以求他帶我來的,我是否留下絕對跟他沒有關系,你這麼說就太無恥了。」于霜輕蹙眉黛,深深端睨著他。
傅灝黝黑的眸光轉沉,笑容抹上一股邪味,「這是我們宮里的規矩,醫不醫在妳。如果這事傅到老佛爺耳中,又被我額娘渲染一番,我想呈祥那家伙會很難做人的。尤其是當他得知他帶來的人,赤果地在我床上被人發現!」
他吊詭地笑了笑,話中的脅迫已不言自明。
「你威脅我!」
她難以置信地收緊拳,原來,他竟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這不算威脅,要走隨妳,我只不過是善意的奉勸妳幾句話而已。」
傅灝俐落地躍上輪椅,邪謔地說︰「要走是嗎?那就請了。」他伸出手,指著門外,蠻不講理地說。
只見她的俏臉立即覆上一片慘白,不知是氣惱還是躊躇?
久久,她仍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又不走了?」他興味盎然地挑高鋒利如刀的眉。
于霜想了想,擔心自己這麼做真會連累到呈祥貝勒。他和姜穎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麼能反害了他們?
「好!我留下。但是,請你記住,以後不可以再侵犯我,否則,我不會再管你了,到時,你是死是活都與我和歐陽王府無關。」
于霜頓覺無地自容的,掠下這句話後轉身逃離。
傅灝拉高唇角,滄桑的臉上滿是狂野,彷若像一只陰驁不群的孤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