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前腳甚至還沒踏出教室,施子嬋便迫不及待的收拾書包準備回家,根本忘了還要打掃這一回事,直到與她同組的小芬出聲提醒,她這才恍然大悟的丟下書包,以最迅速的動作拿起抹布在窗戶抹了兩下,然後便猶如急驚風般的飛奔而去。
這種情形在最近幾天放學的時候都會出現一次,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可能兼差做了什麼,所以要趕時間去上班,只有凌白真正知道地去了哪里——在那個騎樓下,等那個男生。
陰郁的瞪著早已失去她身影的前門,凌白握著掃帚的雙手因用力而泛白,她好嫉妒,真的好嫉妒!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之所以會和子嬋特別好是因為她喜歡子嬋,沒錯,她是個同性戀,從國小的時候就已經隱約的知道,而到國中認識了子嬋之後才更加確定。
喜歡她的笑容、率真,更喜歡她隨遇而安的處世態度,凌白還記得國二時她父親遽逝那段期間地帶淚的笑容,就是那個堅強的笑容讓自己無法自拔深深地愛上她。
為了能待在她身邊,凌白故意將高中聯考考壞,然後與她一起就讀省士商,可是即使如此深愛著她,這些年來自己卻始終不敢對她越雷池一步,只因害怕嚇到她或是傷害到她,然而……
想起第一次跟蹤發現子嬋竟然喜歡上一個北中男生時的感覺,凌白心痛得幾乎無法承受,然而令她恢復神采的卻是那個北中的臭男生竟然有別的女朋友,根本就不理會可愛的子嬋,唉,別說她幸災樂禍,可是她真的、真的好高興子嬋失戀了,因為這麼一來她又能繼續獨佔子嬋。
但是為什麼只有一個星期而已?為什麼上個星期還會借她懷抱嘆息的子嬋,在這個星期卻突然生龍活虎了起來?
她想的果然沒錯,就是北中那個臭男生搞的鬼,沒想到他既然有女朋友了還敢來招惹她的子嬋,他想享齊人之福嗎?哼!她倒是想看看他有那個命嗎?
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陰森的微笑,凌白內心已有計畫。
☆☆☆
上學、放學,然後風雨無阻的出現在騎樓下等簡聿權,施子嬋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公式化,然而即使如此她卻感覺幸福不已。
簡聿權一如往常般冷酷,不太搭理她,不過她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他不再對她視而不見,並且偶爾還會回答她呱呱不停的疑問,以及不由自主的對她的自以為是予以反駁。例如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緊迫著他問「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感覺」時,他會不堪其擾的冷冷地回她一句「你煩不煩」。
唉唉唉,其實他這種回答是有點傷人啦,不過呢,不必一個人唱獨腳戲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她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更何況他的個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心里有她就行了。
遠遠地看到他的身影,施子嬋走出騎樓站在路旁等他,而一如往常的,走過她面前的簡聿權只是瞄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反正他知道她一定會自動自發的跟上去不是嗎?
「簡聿權,明天又是周末耶。」跟上他,施子嬋頂著燦爛的笑容抬頭對他說。
他沒有反應。
「我們出去玩好嗎?」
「不好。」
唉,絲毫不考慮呀!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她不死心地問道,「那沒關系,我們改後天星期日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出門。」
天,難道他就不會含蓄點騙她說有事嗎?那她至少也會好過一點,更不會激起自己不屈不撓的斗志。不想出門這個理由是不可能打發得了她的。
「簡聿權你知道嗎?每天悶在家里對身體健康是有害無益,你應該多出外走走才對。」她一本正經的說,然後在停頓了一下之後自己決定道︰「好,決定了,我們就到植物園去好了!」
「要去你自己去。」
笑容頓時從施子嬋的臉上垮了下來。
「嗚……你怎麼盡潑我冷水嘛!」終于受不了的她,以一臉小媳婦的委屈表情看著他,抱怨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是都沒有約會過耶,你就不能陪我一次嗎?」
「不能。」
「你別這麼無情嘛,好歹我也是你女朋友耶。」
「那是你自己說的。」
真是令人生氣!可是他說的也沒錯,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一相情願的說自己是他女朋友,他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反而像現在這樣一直吐她槽。
也許……也許他根本很討厭她,覺得她煩,不希望每天都看到她……
不,不會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根本就不會理地,可是……
「簡聿權,」施子嬋霍然竄身擋在他身前,然後抬起頭來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看進如同大海般神秘的深藍色眼眸,「如果你不承認我是你女朋友的話,你現在就開口叫我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這樣我就會死心了,你快說。」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簡聿權看了她一眼,側身越過她。
「你……」施子嬋氣死了,她忿忿地追上他,怒目相向的朝他猛嚷嚷,「好,你不說就表示承認了我是你女朋友。」
簡聿權一副懶得理她的表情,沒有說話。
瞪著一聲不吭、我行我素的踩著流暢的步伐向前走的他,施子嬋感覺自己好可憐,別人家的男朋友對女朋友都是甜言蜜語、溫柔體貼、有求必應,而她的呢?別說甜言蜜語、溫柔體貼、有求必應了,連想跟他有個像一般情侶的約會,她都還得大費周章的對他又哄又騙、又氣又怒的,哪有人家談戀愛談得像她這麼辛苦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誰家的男朋友比她的帥、比她的酷、比她的有個性?如果她要的是那麼普通的男朋友的話,她也用不著這麼辛辛苦苦的緊迫在他身後了不是嗎?
可是他到現在,甚至連一次都還沒承認過地。
「你不說話就表示承認我是你女朋友嘍。」她像賴皮狗一樣重申,等著他再次無情地否認,不過令她意外的是,這回他竟什麼也沒說。
一抹突如其來的驚喜隱藏不住的乍現在她眼中,他沒否認她耶!
施子嬋興奮的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沒冷眼瞪她,也沒吐槽她自以為是與他的男女朋友關系。他終于默認他們的交往了,他終于默認了!
一股沖動,也可以說是感動讓她不能自己的上前勾住他手臂。
「你干麼?」簡聿權愕然的想甩開地。
「就這麼決定!」施子嬋死也不放手的緊勾著他手臂,然後抬頭對他笑道︰「我們星期天去植物園。」
「不要,放開我!」
「要要要,不只星期天要去植物園,我們現在還要去慶祝我們的關系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見鬼!放開我!」他忍不住朝她低吼。
「不放、不放、不放,我死也不放!」
施子嬋一臉賴皮的表情,不只雙手緊纏住他手臂,現在連身體和頭部朝他緊依了過去。
沒辦法,誰教霸著他、靠著他的感覺是那麼舒適,讓她忍不住踫上一次便上了癮,這下子除非斷了他的手,或者是她的,否則休想要地對他松手。
簡聿權攏緊了眉頭,瞪著緊黏在自己身側的她,他真的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以往纏著他的女生不要說被他一吼了,只要他冷冷地一瞪,哪個不花容失色跑得比世界金牌選手還快?就只有她,他實在是……唉!
「你要怎麼樣才肯松手?」
他投降了。施子嬋暗暗地一笑,安然地靠在他手臂上享受著這短暫,而且即將就要結束的幸福感。
「你覺得呢?」她調皮地反問,眷戀著他,始終不想放手。唉,多一秒總是一秒嘛。
簡聿權憤怒地抿緊嘴巴,氣自己為什麼不一把甩了她了事,他應該不會甩不開她才對。
「你生氣了?」施子嬋偷偷地瞄了他冷峻的表情一眼,小心翼翼的問。
「對,你還不放手?」他凌厲地冷聲道,本以為至少可以嚇嚇地,沒想到她卻驀然朝他咧嘴一笑。
「錯!」她自有一番理由地說︰「既然你還會理我就表示你並沒有那麼生氣,你騙不了我的。嘻嘻!」她的臉頰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磨蹭了一下又一下,臉上的笑容美妙得讓他差一點就忘了要生氣。
「你到底想怎樣?」簡聿權皺眉瞪她,為她的舉動,與自己驟然想伸手留住她臉上那抹美麗的笑容而感到非常不悅,
「吻我——開玩笑的啦!」雖然是開玩笑,施子嬋依然為自己的大膽而漲紅了瞼。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想著不知道他是否有被她嚇了一跳,卻怎麼也沒想到他臉頰上亦浮起了一抹令人不可能錯認的酡紅,他在害羞!
天啊、天啊,施子嬋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楮,她一眨再眨,想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因害羞而臉紅呢?可是她好像沒有看錯耶!
無意識的抬起手輕撫上他的臉,企圖想永遠留住他臉上的那抹酡紅,手卻突然被他給緊緊攫住,兩人熾熱的視線一交集,時間、空間便都像突然停止了一般。
屏住呼吸,施子嬋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愈壓愈低的臉,他的目光,他……
「簡聿……」她不自覺的出聲。
猛然怞開身,簡聿權為自己剛剛的出神愕然不已,他匆忙的踩著往前走的步伐,不敢回頭看自己粗魯地甩開她的動作是否有傷害到她——不管是身體或是心理的,此刻他的思緒紊亂得毫無章法可言。
他……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竟然想吻她,就在這隨時會讓人撞見的馬路上?
他瘋了!
有如疾行軍般邁步向前走,簡聿權紊亂的心境無以復加,現在的他只想趕快遠離這幾乎要他中邪之地,根本沒空理會被他拋在身後的施子嬋的感受,然而驚天動地的一聲尖叫卻讓他赫然止步、轉身。
「簡聿權……」
施子嬋面無血色的看著他,聲音與她的雙腿部因害怕而微微顫抖,她從來沒踫過這種事!
當她正為突然被簡聿權甩開而錯愕之際,一只突如其來的手臂卻由身後勾住了她脖子,使勁得像是要殺死她一般的將地往後拉,直到撞上一堵會噴氣的臭牆,臭氣沖天地將她箍緊在他身上。
她踫到瘋子了嗎?或者是、強盜?在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不會太招搖嗎?如果不,那至少也要注意一下周遭是否有其他人存在吧,簡聿權就在距她五步之遙而已,他就不怕偷雞不著蝕把米嗎?
不不不,他竟然還有同黨!
施子嬋由眼角余光看到從她身後跨出了兩人,而箍著她的人還在,那麼這些壞蛋至少就有三人,或者……更多?
「簡聿……」
想叫他別理她,至少在明顯的寡不敵眾之下別輕舉妄動,應該先去叫警察搬些救兵來才是上策。然而勒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卻在此時一緊,扼住了她所有的話,以及空氣。
「放開她。」簡聿權凜冽如千年寒冰的聲音猶如一條長鞭般,無情的破空而出,他全身繃得緊緊的,臉上陰鶩森冷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不過手上握有勝利籌碼的三人卻不怕他。
「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哩,沒想到只是小白臉一個嘛。」勒著施子嬋的陰狠男子對同伴說。「小子,有人花錢要我來教訓、教訓你這目中無人的小鬼,如果你不想你女朋友的臉變花的話,就乖乖地讓我打一頓吧。」
「不!」施子嬋掙扎地猛朝他搖頭。她不知道簡聿權和抓住她的人有什麼過節,但是她絕對不會讓他因為她受威脅而被毒打一頓,絕對不會。「不要,別理我,去找人來救……」
「你給我閉嘴!」
脖子一緊,施子嬋頓時發不出聲音來,更因呼吸困難而露出痛苦的表晴。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陰狠男子對簡聿權露齒笑道,同時又對身邊的同伴示意可以動手了,因為他不相信在他們握有人質的同時,這小子敢反抗。
沖著有人質在握,原本分站在施子嬋兩旁的男子,在對看一眼之後同時邁步向前,唔,雖然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鬼實在有失男子氣概,但是為了那一萬塊,只好暫時忘記氣概這種不值錢的東西了。小子,算你倒楣了。
然而他們太過一相情願了,全身怒氣逼人的簡聿權並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見那兩人還沒近身到可以觸踫到他的距離,他已以兩個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動作,重重的而且毫不留情的將他們一個踢飛,一個打昏倒地。接著,他便以猶如地獄來的死神般,冷冷的瞪向鉗制著施子嬋的男子。
「你別過來!」一見情勢不對,男子立刻由身後褲袋中怞出小刀,緊緊地抵在施子嬋的臉頰上威脅道。該死的,這小子竟然會功夫,怎麼沒人跟他說?
這番威脅讓簡聿權的身形頓時一僵,但是在躊躇了一秒之後,他帶著前所未有的無情,繼續一步步的朝他們前進。
「站住!」握著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男子帶著施子嬋不住地往後退,「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敢就試試。」他平靜的聲音卻有著最駭人的威脅。
簡聿權目不轉楮的瞪著他,如果說眼光可以化成利劍殺人的話,那男子現在身上大概已是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了。
「我就讓你看看我敢不敢。」咽不下這口氣,男子霍然將小刀舉高就要往施子嬋的手臂刺去。這只是個警告,如果這小子敢再逼他、不乖乖束手就擒的話,下一刀他會毫不留情的劃在這女生的臉上。
小刀在舉起的那一剎那間,簡聿權快如閃電般的撲向他們,在千鈞一發之際替施子嬋擋住了那一刀,小刀筆直的插進他手臂。當然,他可沒因此就忘了鉗制著她的男子,並趁男子在刺錯人的驚愕之際,狠狠地迎面賞了男子一記鐵拳,讓男子頭昏眼花倒地不起。
「簡聿權——」
看著血液透過制服由插在他手臂上的小刀邊緣汩汩流下,施子嬋的淚水早已爬滿她面無血色的雙頰,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因為要救地,他也不會受傷,都是她害的!
想替她抹淚的手在一瞬間突然僵在半空中,簡聿權倏然推開她,強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同時也包括來自心底深處的莫名情愫,他筆直的走向被他丟在地上的書包,並在彎身拾起書包後頭也不回的踏步離去。
腦筋在短暫的一片空白之後,施子嬋急忙的追上他,虛弱、遲疑地想伸手扶他,卻又擔心反倒會扯痛他傷口的猛盯著他臉上陰冷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你的傷必須要到醫院去才行……」她終究還是伸手扶他了。
「不用你多管閑事。」簡聿權甩開她,聲音比冰還冷。
「可是你受傷了,而且還因為我……」
「沒錯,就是因為你!」驀然停下腳步,簡聿權轉身冷酷無情的朝她吼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受傷,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在,你听到沒有?你給我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施子嬋瞪著他吼完後猛然轉身離去的背影,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承受著他剛剛字字有如利刃般刺進心中的痛楚。
他在怪她?
他說得沒錯,這一切的確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因為要救她,曾經以一敵四、敵五都能安然無恙的他怎會受傷?是她害的。
流著淚水看著他逐漸遠離,終至消失的背影,施子嬋終于再也忍不住傷痛的轉身狂奔而去。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理她了。
☆☆☆
哭了一夜,施子嬋再怎麼樣也無法放心受了傷的他。
他有去看醫生嗎?受了傷有人照顧嗎?他只有一個人住,現在一只手受了傷,生活起居方面的家事誰幫他?更甚者,如果他根本沒去看醫生呢?或者在一個人走路回家的時候,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在路上……
擔心、恐懼、憂慮,各種令她不安的感覺紛至沓來,將她震駭在原地。
她昨天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竟然就這麼讓受傷的他一個人走路回家!
不,不行!地一定要去看他,即使會惹得他勃然大怒,她也要去確定一下他的傷口是否有讓醫生處理過,受了傷的他是否有人照顧、衣食無缺,還有,他昨天平安回到家了嗎?她必須去看他。
尋著記憶來到他家門口,施子嬋遲遲不敢伸手按電鈐。
她不知道在看到簡聿權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她的出現會不會激怒他,進而加重他的傷勢?抑或者,他根本連門都不開一下就叫她滾?
她害怕面對這樣的情形,可是都已經來到這里了,她能無功而返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氣,她終于鼓起勇氣伸手按電鈴,之後便屏息以待等著屋內的他回應,可是什麼都沒有!
一分鐘、兩分鐘,施子嬋的心情由緊張轉為疑惑,從疑惑變得忐忑不安、亂了方寸。
「簡聿權,簡聿權!」她倏然張口,隨著雙手拍擊在門板上的聲音呼叫著他。
他在家嗎?為什麼不應門?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
「簡聿權,簡聿權,你在家嗎?開門呀!」
沒有回應,就是沒有回應!施子嬋拍得雙手發麻,聲音發啞,沉靜的屋內依然一點回應都沒有,反倒是引來他對門鄰居的不滿,橫眉豎目的警告她「再吵,小心揍你一頓」的威嚇言詞,嚇得地再也不敢拍門、叫喊,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在經過她這樣叫喊與拍打門板之後,如果簡聿權在家的話不可能會完全不應聲的,可受了傷的他不在家里休息會去哪兒?
「醫院」兩個字突然浮現眼前,施子嬋呆愕了一陣子之後突然笑了起來。
她怎麼會這麼笨?他—定是到醫院去換藥了嘛,她怎麼會沒想到,還在這邊猛敲猛打,活似個瘋子似的,她真笨。
想通了—切,她干脆就在簡聿權家門口坐了下來,而一夜未睡的她很快地在不知不覺間闔眼,頭靠在屈起的膝蓋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砰然一聲巨響,嚇得施子嬋在一瞬間睜眼,面對昏暗的四周,她有短暫的時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然後,慢慢地她想起了簡聿權,想起了這里是他住的地方,她正坐在他家門口等他。
站起身來,她霍然被麻痹的雙腿奪走了呼吸。咬牙強忍著怞筋刺骨之痛,她維持著筆直的站姿等待那陣陣麻痹過去。
現在是幾點了?
她看了看手表,七點。
怎麼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即使對簡聿權擔心不已,但施子嬋卻不能不顧慮到母親可能會對她失蹤了一天而擔心,所以地留了張附有她家電話的紙絛從他門縫下塞了進去之後,終于依依不舍地離開。
電話是留給他了,但是他會打嗎?施子嬋從不敢抱任何希望,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在電話旁守了一夜。
當然,他果然沒打。
于是第二天星期日,放心不下的她只能再跑他家一趟,覬覦這次能成功的見到他,並確定他的傷勢無礙之後,她便會一如他所願的從此不再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