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像是永無止境般的,祁霎霎不斷的奔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走到這般無法控制的地步?
她扮成顧紅燕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杜擎主動來找她,以及順便轉移官兵們的注意力,好讓顧紅燕和靳剛再續前緣時能無後顧之憂。可是事情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據她所知,顧紅燕只是殺了一名為富不仁的老瀅蟲而已,這跟那些殺人越貨、瀅人妻女而後殺之的惡徒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為何那些官兵放著別人不追,全沖著她來?
沒錯,她是曾經戲弄過他們,但她可沒傷到他們一根寒毛呀!
至于在百花樓將縣令揪下床之事,她可是在為那些日也躁夜也躁,忙著抓她卻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官爺們出口氣耶!同樣為朝廷在做事,憑什麼有人忙到連睡覺時間都沒有,而有人卻整日醉臥美人窩,好不快活?
只是好心沒好報,沒人感謝她就算了,現在大街小巷還貼滿公告懸賞,顧紅燕的人頭價值高達一萬兩的賞金!搞得她現在除了要逃避官兵的追捕,還得對付那些想靠賞金來發財的混蛋們,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還不都是杜擎害的!
若不是他將她一個人撇下,若不是他特別關心顧紅燕,若不是他反應遲頓不知道躲到哪個老鼠洞去,至今未來找她的話,現在的她又何需這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模樣?
想她可是堂堂臥龍堡的千金小姐耶,隨隨便便找個臥龍堡的暗哨下個口諭,那些膽敢犯到她頭上來的混蛋就不知道死到十八層地獄中的哪一層去,偏偏……
唉!杜擎呀杜擎,這回我若不幸死了的話,就是你害的,我看到時你要如何向我爹娘和大哥交代,你這個大笨蛋!
「小子,你還想逃!」怒聲一起,一道人影忽然截住了祁霎霎的去路。
「誰逃了,我沒事練練輕功也礙著你了?」她撇唇道,同時朝他擊出一掌。
她本欲開條通路,怎知這攔路之人與那些捕快不同,功夫不容小覷。只見他身形一晃便閃過了她的攻擊,同時又再度擋住她的去路,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來。
「只要被我賞金獵人盯上,你也只有認命的份了。」賞金獵人楊為輕笑道,雙手幻化起一片掌影朝祁霎霎攻去。
祁霎霎雖親身應敵的經驗不足,但見對方掌式凌厲,也不敢輕忽的立刻使起臥龍堡之獨門掌法迎向前去。
要知道臥龍堡之所以會成為江湖上人人趨之若鶩的神秘之地,除了它的勢力無所不在之外,更因為由那兒出來的人,個個是身懷絕世武功、所向披靡,所以才會引來江湖上有心人士的覬覦。
祁霎霎因為初出江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功夫的殺傷力有多大。只見兩人掌影先是你來我往,接著便傳出「砰」的一聲,原本還信心滿滿的楊為頓時面色慘白,踉蹌的倒退幾步,一臉驚恐的瞪著她。
「哼,風大閃了舌頭了吧!」沒料到自己功夫竟然這麼高強,三兩下便將人打退,祁霎霎得意的勾起唇角,斜睨著他嘲諷道。
「看來要想得到那十萬兩,比想像中要難上許多。」看著她,楊為頹然的喃喃自語。這還是他成為賞金獵人之後,第一次吞下敗績呢!
十萬兩?
她聞言一呆,正想問明什麼十萬兩,通緝顧紅燕的賞金不是只有一萬兩嗎?怎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兩抹人影疾快的從林間飛躍到她面前。
「黃河惡鬼!」一見來人,楊為驚聲叫道。量力而為一向是他做事的原則,所以他才能安然無恙地行走江湖,如今遇上惡鬼,除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哪里還會有更好的保命方法?二話不說,他立刻縱身離去。
祁霎霎柳眉微挑的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兩人。
黃河惡鬼?這是什麼鬼名堂?不過看這兩人人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樣子,會被人喚成鬼也不算誣蔑啦!
其實黃河惡鬼本該叫黃河五鬼,共有五人,是三年前一次為惡時,剛巧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祁霽龍所遇上,因而一舉斬了三惡,此後由黃河五鬼改為黃河二鬼,也成了名副其實的「黃河惡鬼」。
五鬼之首陰風鬼及老二鬼在死里逃生後,便勤練武藝,一心想找祁霽龍報仇。然而臥龍堡是如此神秘,根本無人知曉其所在,他們也只有忍著氣,暗中注意凡與臥龍堡有關之一切消息。
當然,仇要報生活也要顧,所以在這場十萬兩賞金的爭奪戰中,他們當仁不讓加入其中,只是未料到,他們會因此再見到當初殺害他們兄弟之武功招式。
「小子,你跟臥龍堡有什麼關系?」陰風鬼神色冷沉的緊盯著她問。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經剛剛一試,知道自己武功不弱,祁霎霎連膽子也大了起來。她上下打量著兩人,輕笑的開口道。
「除了你之外,這里還有別人?」鬼喝斥一聲。
她慢條斯理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點點頭說︰「噢,敢情兩位都不是人。」
「你這小子!」站在祁霎霎右前方的鬼怒吼,想出手教訓她,卻被陰風鬼伸手擋了下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跟臥龍堡有什麼關系?」陰風鬼陰沉沉的問,絲毫未受她的挑釁所影響。
「什麼是臥龍堡,我不知道。」她裝傻道。
「你剛剛使出的招式分明就是出自臥龍堡的武功。」
「是嗎?」她肩一聳,擺出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兩位也是為了賞金而來的?」
「本來是的,但現在改變主意了。」陰風鬼森冷道。
「喔,是嗎?」既然他們不是為了賞金而來,這就表示說她可以走嘍?「既然兩位不是為了賞金而來,那在下就告辭了。」說完,她立刻轉身就走。
突然間,一陣掌風由身後襲來,祁霎霎迅速地騰身往一旁掠去,躲過那致命的一擊。但這只是開始,接踵而來的攻擊更是招招致命。
「你們真是無恥之徒!」輕斥一聲,她立即運足功力,對付這兩個只會偷襲的小人的夾攻。
其實以祁霎霎所學,黃河惡鬼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但因她應敵經驗極少,惡鬼又恰巧是狡猾多詐之徒,兩人輪番上陣,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奔竄,搞得她連招式都亂了。
「啊!」
一聲驚叫,祁霎霎的手臂頓時被劃出一道血口子,她吃痛的直覺往後退去,想避開鬼另一波的攻擊,沒料到陰風鬼早已蓄勢待發的等在她後方,運足十成功力,朝她背脊用力一擊。
「噗!」一股熱液從胸口往上沖,她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可災難未了,迎面她又受了一掌。
連中兩掌,又嘔了不少血,她傷勢已是不輕,所以陰風鬼和鬼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攻勢在一瞬間變得更加凌厲。
身負重傷的祁霎霎勉強又接子他們幾招,在因傷重而真氣不順、氣血攻心的情況下,她不由自主的又連嘔了幾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小子,納命來!」鬼厲聲叫道。
「今天,咱們兄弟倆便要為那三名死去的兄弟獻上最好的祭品。」陰風鬼笑得更加邪魅得意。
語畢,兩人同時舉劍運掌朝祁霎霎擊去——
突然,一聲厲嘯赫然響起,接連而來的是一道無形而銳利的劍氣,狠狠地將他們由祁霎霎面前逼退,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誰?」陰風鬼怒聲喝道。
話聲未落,一個猶如從天而降的白面書生已站在他們與祁霎霎之間。
沒理會陰風鬼難看的鬼臉,獲丐幫協助的杜擎迅速地來到祁霎霎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紅……」
他才開口,祁霎霎一把抓住他衣袖,幾近無聲的虛弱道︰「杜擎,你來得好慢。」同時間鮮血又自她口中嘔出。
心跳在一瞬間似乎停了下來,杜擎難以置信的瞪著懷中的人兒,目光轉向她耳垂下方,企圖尋找那抹紅燕般的胎記。她是顧紅燕,一定是顧紅燕,而不會是……不可能是……
「小魔女?」他嘴巴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吐出這三個字。
沒想到他竟能一眼就認出她來,祁霎霎虛弱的朝他一笑,閉上眼楮,陷入昏迷中。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杜擎的心有著似乎在瞬間被人掏空般的難受,他毫無意識的伸手將假面皮從她臉上撕下,暗自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絕美如常的臉龐卻清清楚楚的映進他雙眸中,只是蒼白得令他心驚。
側頭望向在場另外兩人,他一張原本俊逸溫和的臉竟立刻變得陰沉而冷酷,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閣下是誰?」鬼沒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以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斜睨著他問,「勸你少管閑事,否則……」
「是你們將她傷成這樣的?」杜擎幽幽的開口問。
「是又怎樣?」鬼一愣,抬起下巴回道。
「那你們全都該死。」他冷森的說。
空氣霎時凝住,黃河惡鬼詭笑一聲,運足氣朝他飛擊而來。
杜擎身形倏然暴起,有如鷹集撲俯般的射向兩人,轉眼間,兩人各中致命的一刀,命喪黃泉。那快、準、狠的攻擊令人膽戰心驚。
轉身抱起面無血色,氣若游絲的祁霎霎,杜擎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心慌。他施展輕功迅速往城中飛掠而去,心中想的是大夫,他需要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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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她怎麼樣了?」一見大夫由內廳里走了出來,杜擎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不樂觀。」大夫面露憂容的說。
「不樂觀?什麼意思?」
「這位姑娘背部受到重擊,五髒六腑幾乎都移了位,要是一般人早斷氣了,她是因為練過武,所以才勉強撐得下來,但是……」大夫說著搖了搖頭。
「但是什麼?」他緊迫著問。
「我看她恐怕是時日無多了。」
「休得胡說!」杜擎不信的暴怒道,閃身進入內廳,不一會兒即抱著仍舊昏迷不醒的祁霎霎出現,丟下一錠銀子轉身離去。
馬車車輪一圈又一圈的輾過城里大街小巷的石板路,杜擎帶著重傷的祁霎霎四處尋訪大夫,期盼能尋獲一線生機。
「呼」的一聲讓馬兒停下,杜擎跳下馬車觀望了一下眼前呈現半荒廢石屋的景象,據老丐所說,當今名醫秦金生就居住在此。
的確是這兒沒錯!但這里真的有大夫嗎?
他看著眼前頹圯的房子,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即使這里真有個大夫,想必他的醫術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吧?否則的話,家境怎會落得如此景況?可轉念一想,他不該如此以外表取人,況且老丐不會騙他的。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那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木門突然咿咿呀呀的推了開來,走出一個滿臉皺紋,有著一雙精湛眸光的老人。看來又是一個化外高人!
「你找誰呀?」老人駝著背,走出門外問。
「敢問老人家可是秦金生秦大夫?」
「什麼金生銀生的,這里就只有糟老頭一個。」頓了一會,他問︰「是哪個大嘴巴叫你來這兒的?」只有一、兩個生死之交知道他隱居于此。
「老丐蘇洪。」
「我就知道。」他停下腳步喃喃的抱怨道,隨即轉身,「把病人帶進屋里來吧。」
「多謝前輩。」
簡陋的屋內除了一張桌椅,一個臥鋪,幾乎看不到其他東西。杜擎將祁霎霎飆輕的放到臥鋪上,眉頭糾結著看著她日益消瘦的臉龐,心疼著。
「讓開、讓開,別在這里礙老頭子的事!」
退到一旁,杜擎眉頭始終沒放松過的看著秦金生為祁霎霎把脈,好一會後,原本一臉事不關己的老人,臉上逐漸露出憂容,杜擎的心也跟著絞痛了起來。
「如何?她……沒事吧?」
秦金生沒有回答他,只是反身使勁握住他的手臂。
杜擎一驚,反射性的運功抵抗,他卻又突然松手的命令道︰「將她的衣服月兌掉,讓她俯臥。」
杜擎愕然的瞪著他,完全忘了他剛剛突如其來的舉動,腦袋里只浮現三個字——月兌……衣服?
「還不快點!」
「可是……」
「難道你要她死嗎?」
一听到這句話,杜擎二話不說,立刻動手解開祁霎霎的上衣、中衣,直到露出她身上女兒家的肚兜,以及連肚兜都遮掩不住的春色時,他這才有如突然被火燙到般的收手,呆若木雞的瞪著她那不知何時已不再是小女孩的嬌美身軀。
「小子!看傻眼啦,還不快讓她翻身俯臥。」不知兜到哪兒去拿來一包金針的秦金生大喝出聲。
一語驚醒夢中人,面紅耳赤的杜擎趕忙伸手替祁霎霎翻身。身子才一翻過,只見祁霎霎雪白背脊處竟有個青中帶黑的手掌印,一看便知她中毒了!
「這是……」
「這就是令她始終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秦金生斂容道,隨即以極快的手法,將數根金針扎入其背部幾處要袕。
「我竟然沒有發覺。」杜擎自責道。
「現在把她扶坐起來,我要你照我的話一步步的做。」
他迅速的點頭,照著指示,開始以真氣為她療傷解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汗水由他額際向下滑落臉頰,滴在他早已汗濕的衣衫上。
「夠了。」不知過了多久,秦金生突然開口說。
杜擎緩緩地收勢,他雖因耗費大量真氣而顯得虛弱,卻依然小心翼翼的將祁霎霎放倒在臥鋪上,又替她蓋好棉被才轉向秦金生,細聲問道︰「這樣就行了嗎?」
秦金生仔細的再檢視了祁霎霎的脈搏後,面色凝重的對他搖頭。
杜擎見狀緊握了下拳頭,隨即在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深吸口氣問︰「是不是缺了什麼藥材?如果是藥材的話……」他們杜家有得是!
「陰風掌乃武林中一種至陰至毒的掌法,中掌之人十之八九難以存活。」秦金生緩緩地搖頭打斷他的話,「這姑娘承受重擊卻能存活至今,除了發掌之人功力不足外,與姑娘本身奇特之內功心法極有關聯。老夫剛剛稍試了下你的武功,發現源屬一路,故才會要你替她運功療傷,但……」他停下來沒再繼續說下去。
「請前輩有話直言無妨。」
「因救治時間延誤的關系,部分陰毒之氣早巳侵入她心脈,那些殘存的陰毒雖不至于會使她喪命,但她這一生可能都將得待在床上,而且每逢天寒時,體內陰毒便會發作,痛苦不堪。」」難道真沒有辦法可治愈嗎?」杜擎臉色頓時刷白,慘然啞聲低問。
秦金生看了他一眼,緩緩地搖頭。
杜擎呆然不語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耳邊依稀可以听到小魔女作怪時的得意笑聲,看到她仰著那張刁蠻絕美的笑臉,聲聲對他叫喚著杜擎、杜擎、杜擎……
然而就在突然之間,畫面一變,她拼命嘔著鮮血,人躺在他懷中,對他漾出虛弱有如訣別般的微笑,接著便閉上眼楮不再睜開。
「不!」渾身一抖,杜擎不自覺的低喊出聲。
倏然旋身,他再度躍上臥鋪扶起祁霎霎,以雙掌緊貼著她背脊,綿綿不絕地將真氣由手掌傳人她體內,企圖以先前的方法,替她去除體內其余的陰毒。
小魔女該是活潑、刁蠻、古靈精怪、一刻不得閑的,只要見到他便以整他為樂,得逞後則會笑得連花兒都失色。她總是讓他避之惟恐不急,卻又無時不刻出現在他眼前,煩他、整他、笑他、鬧他,直到他受不了為止。她一向霸道不講理,即使是歪理也能說得理直氣壯、頭頭是道,非逼得別人承認她是對的,否則絕不罷休。她……
胸月復突覺一陣沉悶,一股腥甜味道頓時由喉嚨底部往上沖至口中,接著一道鮮血便從他的嘴角邊緩緩地流了下來。
「你是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秦金生一見,頓時怒聲斥道,他竟然在運功時一心二用,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快如閃電的出手,他迅速的在他身上連點上十七、八處袕道,以防他真氣逆流,走火人魔。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杜擎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擁著因少了他雙掌支撐而軟躺進他懷里的祁霎霎,凝視著她安靜柔美的嬌顏。
小魔女,這是他替她取的外號,全天下也只有他會這樣叫她,她是他的小魔女,只屬于他的。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討厭她是為了防止自己更加喜愛她;逃避她是因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如影隨形的跟他到底;而執意叫她小魔女,不喚其他名,只因為這個名是專屬于他。
原來,他的心早已為她淪陷,她是他的——
「小魔女。」
懷中身子輕輕的一顫,像是听到他的呼喊,祁霎霎在昏迷多日後,第一次有了些許動靜。
杜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難以置信的又朝她低喊了一聲,「小魔女?」
先是一陣微弱的聲吟聲與蠕動,好半晌後,她終于緩緩地睜開眼楮。
「杜擎?」她看到了他,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是我還會有誰?」杜擎啞聲強笑道,伸手輕觸她蒼白而且冰冷的臉。「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全身無力,背也好痛。」她一頓,慢慢地想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是你救了我?」
「當然,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笨得去救一個魔女?」
听見他的回答,她一愣,整個人呆呆的望著他。
「怎麼了?」他擔心的凝望著她。
「我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小魔女,你的頭沒有撞到吧?」杜擎眉頭倏然緊蹙,伸手模向她後腦勺,擔心她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勢被他遺漏,就像她身後的那一掌一樣。
無力的握住他在自個兒腦袋瓜上滑動的手,祁霍霎想起了當時的情形,他似乎是一眼就看穿是她假冒顧紅燕,但怎麼會呢?
「你怎麼認出我的?」感覺心肺不太舒服,她輕咳了兩聲後,好奇的問。
「你的聲音和語氣。」杜擎簡單的說。
「噢。」原來他真的那麼討厭她,連她的聲音和語氣一听就知道!
「怎麼了,你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見她忽然沉默下來,他緊張的問。小魔女的個性向來都是一刻不得閑的,即使臥病在床,亦不可能會有改變才對。
「你一定又很生我的氣,對不對?」她咬著唇說。
「沒錯。」輕順著她因被自己擁抱著而亂了的秀發的手忽然間停了下來,他忍不住怒氣的握緊她的肩,只差沒搖晃她,「你到底在想什麼?這種玩命的玩笑也開得出來?」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她也生氣了,伸手想將他推開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我傷得很重嗎?」她皺眉問。
「為什麼說是我害的?」不願回答她傷勢的問題,他轉移話題的質問道。
「要不是你把我一個人撇下,又躲得不見蹤影,我會想出這種方法引你自動來找我?」
「為什麼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那些衛龍士呢?」
「祁九追紅燕姑娘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其他人呢?伯父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頭走動而不管的。」
祁霎霎撇撇唇沒有回答。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勁才將那些黏人的衛龍士甩開的,還好當初向舅父學易容術時,沒讓幾個人知道。
「我該替伯父、伯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你敢打我!」她一听,硬是提起一股氣將他推離自己一臂之遙,但下一刻,她整個人如同虛月兌般的失去意識,又摔回他懷里。
「前輩!」杜擎大駭,伸手接住她虛軟身軀的同時,放聲大叫。
秦金生本已退出屋內讓他倆談話,听聞杜擎的叫喚聲後,迅速地奔進屋內,就見杜擎面無血色,一臉驚恐無助的望著他,懷里抱著再次失去意識的祁霎霎。
「前輩……」
揮手阻止他說話,秦金生拿起祁霎霎的手為她把脈,半晌後才松手放開她,他沒有馬上為杜擎說明情況,反倒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前輩?」杜擎忍不住的開口。
「她沒事,只不過是身體過于虛弱,再加上一時激動岔了氣才會昏厥。」
杜擎這才松了口氣,見他似乎還有話想對白己說,于是開口問︰「前輩還有話想對晚輩說?」
「你很在意她?」秦金生問。
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杜擎怔了一下,低頭看著祁霎霎緊閉雙眼、絕美卻蒼白的容顏,不消多久即以無比肯定而且堅毅的語氣,輕聲應道︰「嗯。」
「那好,老夫就告訴你,其實要治愈她體內的陰毒並非真的沒有辦法。」
杜擎雙目中頓時升起一抹精光。「請前輩告知。」
「世上有兩種奇異草藥專治寒陰毒癥,一為烈焰草,一為火龍花。這烈焰草老夫活了一甲子也只見過一回,據說它生長在雪峰之巔的烈焰洞內。這烈焰洞顧名思義,洞內定是充滿了灼熱的烈焰,尋常人就連站在十丈外,都受不了那的人的高溫,所以想取得它無異比登天還難。」
「但前輩不是曾親眼見過嗎?」
他輕點了下頭。「那是運氣。其實烈焰洞並非所有生物都近身不得,有一種火猴便是生長在洞中。老夫一位朋友為了得到一株烈焰草,足足在雪峰之巔住了十年,與火猴培養感情,最後才由火猴那里得來一株。」
花十年時間住在雪峰之巔?
其實只要能治愈小魔女的傷,讓她恢復昔日的活力,他一點也不在意這十年的時間,但是她的身體能撐得了這麼久嗎。
「那麼火龍花呢?」他詢問著另一個希望的可能性。
「這火龍花老夫也只听過其名,從未見過。據說它只生長在某一處隱密的山谷中,花瓣有如手掌般巨大,色彩艷紅,是療毒驅陰寒的聖品。」
「那隱密的山谷……」
「至今無人知曉它在何處。」秦金生搖頭道。
也就是說他根本用不著考慮火龍花就對了,杜擎眉頭深鎖的沉思著,看來惟今之計,只有將希望放在烈焰草上了。
看了一眼昏睡的祁霎霎,他杜擎以性命起誓,一定要得到烈焰草,好將她體內的陰毒驅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