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嬋站在香江餐廳大門口處盯著包廂告示欄,從頭開始,一條一條的尋找著她所要找的包廂廳房。
紅廳華印公司、橙廳林李府喜宴、黃廳張鐵男壽宴、綠廳安麗發表會、藍廳省士商資處科三年三班同學會……
有了!原來是在藍廳,在二樓。
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施子嬋慢慢的拾級而上。
從高中畢業後,轉眼之間都已經過了快八年了,除了前三年還有人會辦同學會之外,接下來五年的時間,也不知道是輪到哪些人要負責舉辦同學會的,竟然敢偷懶至今才辦,真是有夠欠扁的。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每一年都辦一次同學會其實也挺無聊的,因為一年的時間大家變化都不大,尤其當時大部分同學都有再考,身分變來變去仍然是個學生,所以還真的是挺無趣的,但是今天可能就精彩了。
五年的時間,天知道大家畢業離開學校後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人已經結婚了?或者是成為職場上的女強人,荷包滿到不行?
不過這些好奇心都不是促使她今天來參加這個同學會的原因,她之所以會來,只是想感受一下熱絡、熱鬧的氣氛,因為她發現自己若再繼續過著現今這種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說不定她哪天一氧化碳中毒死在家中,都沒有人會發現。
她需要讓自己的生活再活絡起來,畢竟她也才不過二十六歲而已,距離行將就木的那一天還早得很不是嗎?
爬上二樓,順著指標走向藍廳,施子嬋人還未走到藍廳的入口,便已听見一連串聒噪的聲響不斷的從藍廳內傳出來。
看樣子今天來參加同學會的人肯定不少。
漾著淡淡的微笑,帶著許久未曾感受到的興奮心情,她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走向藍廳。
「施子嬋!」
人才剛走到藍廳門前,便听見廳內爆出自己的姓名,緊接著撲向自己的是一張又一張既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臉龐。
「好久不見,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呀,施子嬋?」甲道。
「你現在在做什麼?結婚了沒?」乙問。
「不要告訴我你連孩子都有了,那會讓我想自殺的。」丙打量她縴細的身材,與自己圓了一圈的外表,和微凸的小月復一眼後吃味的說。
面對著這三個她一時之間叫不出名字的同學,施子嬋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想起她們的名字,同時朝她們咧嘴一笑。
「黃婷婷,你別『龜笑鱉沒尾』,你還不是跟以前一樣瘦到不行。張玉珍,我還沒婚啦,倒是你呢?妳以前不是立志要做家庭主婦嗎?現在如願了嗎?廖美惠,光用看的就知道,你這幾年來一定很幸福呴?」
一一的回應過去在校時與她感情還不錯的三個同學,施子嬋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好象自己又回到了在校時無憂無慮的那段時間。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廖美惠瞪眼道。
「我開玩笑的啦,不過說真的,你好象真的發福不少對不對?」她笑答。
「她都兩個孩子的媽了,不發福才怪。」張玉珍揶揄的說,「子嬋你剛剛說得很對,美惠這幾年來的確是很幸福。」
「咦?」施子嬋訝然的叫問︰「美惠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都沒听說?你真的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嗎?」
「不只兩個,她現在的肚子里面還有一個。」黃婷婷在一旁補充。
「咦?」施子嬋在瞬間又叫更大一聲,一雙難以置信的眼楮不由自主的盯在她小月復上。
那里頭有個女圭女圭耶!
「嘿,我們別站著說了,找個位置坐下來聊吧。」張玉珍說著拉起施子嬋的手,帶領著她走向她們幾個原先落坐的位置,再從隔壁桌拉了張椅子放在她座位的旁邊,要她坐下。
施子嬋在坐下之前,又有幾個同學與她打招呼,並與她閑話家常了幾句,不過最終她仍是被張玉珍這三人組綁架在她們之間,因為過去在校時,她們四個人的感情就特別好。
嗯,如果加上已逝的凌白的話,她們應該是五人組才對。
「子嬋,你這幾年都在做什麼,結婚沒?」黃婷婷問,目光落在她毫無任何裝飾品的十指上。
她搖頭笑了笑。「沒?除了美惠之外,你們倆呢?什麼時候請吃喜酒,還是早巳請過了?」
「玉珍大概今年年底,至于我嘛,你還有得等。」黃婷婷微微的撇唇道。
「她上個月才和交往兩年多的男朋友分手。」廖美惠小聲的在她耳邊說。
施子嬋輕點了下頭,表示她知道了。接下來她會盡量避開與婷婷談論有關感情與結婚的事,以免害她觸景傷倩。
「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在哪兒上班?」她問。
「我在一間打字社里做排版的工作。」張玉珍答道。
「我在賣衣服,喏,給你一張名片,有機會到我店里來捧場一下吧,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給你打八折。」黃婷婷笑著遞了張名片給她。
「才八折喔?」施子嬋接過名片,挑著眉開玩笑。「至少要打到五折吧?」
「如果你一次跟我買到五萬塊的衣服,我就打給你,」
「喂,當我是暴發戶呀?五萬塊?我一年加起來也買不到那麼多錢的衣服!」
「誰叫你買,你不會要你男朋友買給你呀?」黃婷婷戲謔的說。
「從頭到尾,你有听說我有男朋友嗎?況且就算有,你以為以我的條件能交到多有錢的男朋友?」施子嬋沒好氣的回道。五萬塊,天知道那用來付她半年的房租都還有剩哩。
「你沒有男朋友?騙誰呀?以前那個讀北中的混血大帥哥,叫什麼來著……」
「簡聿權。」張王珍好記性的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個有對藍色眼珠的混血帥哥。你不是和他在交往嗎?我記得他的家底好象就不錯。」黃婷婷以前也很哈他。
簡聿權?施子嬋微楞了一下,她已經好久沒听到別人跟她提起這個名字了,沒有四年,大概也有三年半了吧?
「八百年前的事,你們怎麼還記得呀?」她扯唇微笑道。
「怎麼,你們該不會分手了吧?」黃婷婷一臉好奇的盯著她問。
「早分了。」施子嬋撇唇道,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但是大家對于她和簡聿權那段震驚校內外的痴纏往事可是記憶猶新,怎麼也無法接受她僅用簡簡單單的「早分了」三個字就帶過一切。
「怎麼分的?我還以為你們倆會結婚耶。」張玉珍率先訝然的叫嚷。
「對呀,那家伙冷到不行,如果不是曾經看見過他受傷流的血是紅色的,我會認為他根本就是外星人,血是藍色的。就像倪匡小說里所寫的藍血人一樣。」黃婷婷是標準倪匡小說迷。「他這麼冷,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卻唯獨對你特別溫柔,感覺就像判若兩人似的,你們倆怎麼會分手?」
施子嬋聳聳肩,實在不想說。
其實她和簡聿權從頭至尾都沒提到過分手這兩個字,只是不知為何,兩人就這麼漸行漸遠,終至完全失去聯絡。
OK,她承認,並不是不知為何,他們倆會漸行漸遠是有原因的,而那原因除兩人家境貧富背景差距太大之外,他的被動個性其實應該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從高中最後一年到大四,五年之間,簡聿權都是一個人在外租屋住,而她則是從上了二專之後,便與他同居在一起。
他們交往了快五年的時間,卻同居了快四年。誰也沒想到結果他們倆會分手。
交往期間,他雖從未主動帶她回家介紹給他的家人認識,不過她卻曾听麥峪衡他們那群人提過,他出生于法律世家,家里有一堆律師、法官之類的「上等人」。
而她從來就不知道,為什麼麥峪衡他們每次提到他家人時,總愛特別強調「上等人」這三個字?直到她有幸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的感覺,真正的見識到他家里那群用鼻孔看人的人之後,她才恍然大悟。
原諒她說實話,她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的家人,包括他媽媽在內。
他們憑什麼用學歷來評論一個人的價值,她是讀職校、讀二專畢業的又怎樣,至少她不偷不搶,雖然一個月收入才兩萬出頭而已,但也足夠可以養活自己了,不是嗎?他們不該用一副檢視拜金女的嘴臉看她,還當面指著她的鼻子說她高攀。
第一次與他家人見面,就帶了一肚子氣回家,她真的很生氣,而他卻好象絲毫感覺不到任何不對勁似的,仍是那副冷淡如風、理所當然的模樣。當下,她又更氣了,抓了幾件衣服,丟下一句她要回家住幾天的話之後,便怒氣沖沖的離開兩人同居的住所。
說實在的,將近五年的情感,他們倆實在不應該為了這麼一件事就走到分手的地步,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盡了,或者這真的是命中注定,更或者像他家人所說的,她配不上他。他們倆一個人獨自生悶氣不肯妥協,另一個人的個性又冷淡得要命,不知主動為何物,于是莫名其妙的,他們就這樣漸行漸遠的失去了聯絡。
听起來很扯對不對?但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根本就無法控制。
當然,也許有人會問她,不覺得五年的感情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分手很可惜嗎?
抑或有人會質疑的問,他們之所以這麼容易分手,是不是因為他們的愛情其實早就沒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理由來分手而已,而他家人不討喜的個性,便成了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說句真心話,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打歪問她這些白痴問題的人的嘴臉!
她當然會覺得可惜,不只覺得可惜,還傷心得要命。
想當初可是她不要瞼的對他死纏活纏的,才讓他接受她的。而在交往的那五年間,她更是使盡渾身解數不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冷淡下來,她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只因為她真的是愛慘了他。
愛情早沒了?
這句話永遠也不適用于她,因為即使在與他分開整整四年之後的現在,她對他仍存有愛意,一種又愛又恨又無法自拔、無法控制的混雜愛意。
真是可恨!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從那年他救了她那一刻起,眼中心里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異性。
其實這四年來,也有不少男人對她表示好意,而她卻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心里想的全都是他。
說到這兒,一定會有人問,既然她是如此的想他,又堅信自己仍然愛著他,為什麼她不回頭去找他呢?反正她的厚臉皮早已行之有年,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不是嗎?
很好,這可說到重點了。
不是她不願意回頭去找他,而是她根本就找不到他,因為他的人已不在國內,早就不在台灣。
其實就在他們失去聯絡的第三個月,她終于受不了他的不聞不問,而前去找他興師問罪--事實上是思念太緊,讓她終于忍不住找理由想回到他身邊時,他們原本同居的處所卻早已人去樓空。
面對空無一物的屋子,她著實呆站在原地好久好久,腦袋一片空白,且面無血色,身體微顫到後來,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而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她作夢也沒想過他會突然搬家,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留給她,唯一留給她的,只有幾箱堆放在角落邊她的私人物品。
他是什麼意思?是想和她分手嗎?那為什麼不敢當面和她說,而選擇了這種不告而別的方式?
突如其來的震驚與失控的怒氣,讓她賭氣發誓再也不理他,然後就這樣,她陰錯陽差的從此真正的失去他。
後來是麥峪衡找上她,她才知道他去了義大利,而且短時間之內可能會待在那里不會回來。至于他為什麼會到義大利去?麥峪衡口中的短時間又是多久?她始終都沒有問,因為對于他這回的不告而別,她是真的火了。
四年了,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音訊全無。
或許從麥峪衡那邊她能探听到什麼,但是他都連一句話都沒留就把她給拋下,那她又有什麼面目繼續和他的死黨們混在一起?
所以過去這四年來,她幾乎都要成為第二個簡聿權了,始終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除了幾個還算談得來的同事外,根本就沒什麼朋友,每天都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施子嬋,你沒事吧?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一句話都不說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我們從高中畢業至今,都已經過了八年了。」她微笑著輕嘆。
「嘿,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都還沒回答呢。你真的和北中那個大帥哥分手了?是為了什麼事呀?我記得上次開同學會時,你們好象還在一起不是嗎?」黃婷婷相當執著,一副非得到答案,否則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我記得上回開同學會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五年的時間能夠發生很多事。」施子嬋輕描淡寫的說。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分手的?」
「黃婷婷,施子嬋她不想說,你就別問了。」張玉珍開口道。她看得出來施子嬋並不想多談她和簡聿權分手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樣,踫到一個變心比翻書還快的家伙而已。」她憤憤的說,對于上一段失敗的戀情,她仍舊有些耿耿于懷。「是不是他變心了,你們才分手的?」
「黃婷婷!」張玉珍有些受不了的皺眉叫道。都要她別問了,怎麼她還愈問愈辛辣。
「好啦,好啦,我不問就是了。」黃婷婷看了她一眼,嘟囔道。
不過出乎眾人預料的,她不問後,施子嬋卻反而在此時緩慢的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
「其實我們之所以會分手跟變心無關,而是他出國,離開台灣的關系。」她說道。
「出國?離開台灣?他去哪兒了,就算出國去,總還會回來吧?」黃婷婷訝然不解的問。
「他去義大利,回他父親那邊。」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他打算一直待在那邊都不回來嗎?這就是你們分手的原因?」
「大概吧。」施子嬋聳聳肩說。
她的回答讓大伙面面相覷。
「施子嬋,我實在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說大概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去了四年了,而且完全沒有跟我聯絡。」
「嗄?」大伙又是一楞,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施子嬋倏然扯唇一笑,看起來就像過去那段戀情對她而言,早成了雲淡風輕的過去式一般,她已不在意,大伙更不必為了這件事而吃驚。
「好了,關于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好嗎?我想,我應該已經滿足大家的好奇心了,現在可以讓我吃點東西了吧?」她微笑的問。
看著她,眾人突然不敢說不,因為她們發現眼前的施子嬋和她們印象中的施子嬋好象判若兩人似的。以前的她憨直可愛,完全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現在的她卻像帶了面具般的讓人看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即使她臉上帶著笑,但笑意卻始終傳達不到眼中。
時間真的能讓一個人的個性變化如此之多嗎?
除了她之外,是不是其實她們每一個人也都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知不覺間,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直到又有老同學陸續抵達會場,氣氛才又再度熱絡了起來。
只不過在場的施子嬋發現,不管周遭的氣氛再怎麼熱絡,好象都傳達不到她心中。她今天來參加這個同學會,到底來對了嗎?她想感受的感受不到,想忘的卻不斷被人一再提起。
簡聿權,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徹底的把你忘記,釋放自己?
誰能告訴我?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原來呀愛是為了你存在……」
開會中,一陣流行歌曲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讓站在會議桌前主持會議的老板眉頭瞬間緊蹙了起來。
「誰的手機?」老板不爽的環視會議桌邊的眾人瞪眼問道。
他一向討厭有人在他開會時打斷他,大家都應該知道,並且心照不宣的遵守關機這條不成文規定才對。是誰這麼不知死活?
「抱歉,是我的。」麥峪衡眨眨眼,從半打瞌睡的狀態下醒過來回答,「你們請繼續,我到外頭接個電話。」他高興的說,連來電者是誰都不看,便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悶死人的檢討會。
一見打斷他開會的人竟是公司旗下最大一棵搖錢樹,站在會議桌前的老板也只能模模鼻子,將滿腔的不爽全部吞回肚子里去,誰叫公司年收入有一半以上全都是Mars貢獻的呢?叫他不想放任他都不行。
快樂的離開那個枯燥無聊的檢討會,麥峪衡掏出口袋里的手機,隨手看了一下小螢幕上的來電顯示。
奇怪了,他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個電話號碼,是誰打來的呢?
「喂?」不確定對方是誰,他接起電話輕應了一聲之後,便靜觀其變的等待對方開口。
「峪衡,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讓他瞬間皺起了眉頭。知道他這支手機號碼的人並不多,但是這個聲音……
「你是誰?」不想傷腦筋,他直接開口問。
那頭的人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你真的認不出我的聲音了嗎,峪衡?我應該沒有離開太久,久到你連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吧?」他狀似抱怨的說。
麥峪衡霍然瞠大雙眼,他認出這個說話帶著淡漠語氣的人是誰了。
「天權!」他沖口而出的大叫道,「是你對不對?你現在人在哪里?還在那個該死的義大利嗎?」
「義大利哪里惹到你了,峪衡?」簡聿權輕笑的揶揄。
「你少給我哈啦,你現在人到底在哪里?做什麼突然打電話給我,你還記得有我們這群朋友嗎?過去四年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不爽的對著電話里的老友發飆。
這家伙竟然一去義大利就是四年,而且四年間與他們這群朋友聯絡的次數,根本是寥寥無幾,又不願留下可以聯絡到他的方式,實在是有夠讓人火大的。
「我剛下飛機,人在中正機場,你可以來接我嗎?」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簡聿權才開口。
「你不會自己坐計程車嗎?竟然敢叫我這個大明星邁斯去接你,你有沒有搞錯呀?」麥峪衡不爽的叫道,不過緊接著卻問︰「你在哪個航站?」
「第二航廈。」
「你等我,我半個小時後到。」麥峪衡迅速的說,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的補了一句,「到時再跟你算帳。」
掛斷電話,他抓起外套大步的往公司門外走去。
「Mars,你要出去呀?會開完了嗎?」坐在門邊位置上的助理起身問道。怎麼不見其他人出來?
「我有事要先走,你待會兒去幫我跟老板打聲招呼。還有,麻煩你跟小張說一聲,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要休假,且不接任何通告。拜。」麥峪衡輕快的交代,說完後立刻有如急驚風般的狂飆而去,留下傻眼的助理,不知道該如何去完成他所交代的事。
她一定會因為遷怒而被罵的啦!Mars真殘忍,竟然將這麼困難的一件事--不,是兩件事交給她這個小助理。
嗚……待會兒她要怎麼跟老板說Mars已經離開公司了,要怎麼跟張哥說Mars要休假一個星期不工作呀?
嗚……她可不可以當作剛剛沒見到他呀?
或者,也許她干脆辭職算了,免得時常要這樣心驚膽戰的擔心Mars又有什麼驚人之舉,而導致他們這群小職員們被上頭的大老所遷怒。
可是,她真的舍不得那疊厚厚的年終獎金呀,而這些獎金又都是靠Mars賺來的。
嗚……算了算了,遷怒只是一時,現金卻是實實在在的,她還是忍一時之氣,等著領那令同業眼紅的年終獎金吧。
輕嘆一口氣,她終于認命的起身,緩慢的走向會議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