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可能會被人跟監、綁架的威脅,宣文承堅持出門逛街,繼續他們未完成的見面禮采購任務。
方瑾央拿他沒轍,只好舍命陪君子。
在天母逛了幾間名牌旗艦店,買了一堆戰利品之後,他終于有些滿意的一手拎著戰利品,一手摟著佳人走向他們停車的地方。
一路上,宣文承笑臉可掬,而方瑾央卻若有所思的邊走邊看他。
「一塊錢買你現在在想什麼。」他微笑的問她。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你把你家人當雞犬?」宣文承倏然笑出聲。
「這只是一種形容好不好?」方瑾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真的,你是不是應該適可而止了?你有沒有想過就這幾天,你總共花了多少冤枉錢?」
「我不覺得冤枉呀!」
「我看你是錢太多了,如果嫌太多的話,就給我好了。」
「好呀,待會兒回家之後,我就把存摺、印鑒全交給你。」
「你是故意想氣我是不是?」
「開玩笑的啦,不過我是真的不介意把財產全部交給你,畢竟我連心都給你了,而錢財只是身外之物不是嗎?」
「老實說,你過去像這樣油嘴滑舌的騙過多少女人的芳心?」一陣甜蜜後,她好奇兼懷疑的盯著他問。
「老天為證,就只有眼前這個亂吃飛醋的女人。」
「我才沒有亂吃飛醋呢!」
「你敢說你沒有?」宣文承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她。
「好,有一點。所以你現在最好老實坦承一切,否則以後若被我發現那些不可告人的情事,別怪我跟你翻臉喔!」
「我發誓真的沒有。」
方瑾央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想,在我蹺家之前,每天為了應付一堆該學習的東西,以及那些自己送上門的女人,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哪里還有時間用我的油嘴滑舌去談戀愛呀?」他頓了頓又說,「至于蹺家之後,為了生活、工作,以及躲避我家人的追緝,就已經耗掉我所有的精力,我哪里還有時間去追女人呀?」
「我不是女人嗎?」她抓他語病。
「你不一樣。」宣文承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柔。
「哪里不一樣?」
「你是慧眼識英雄,我今生最美麗的際遇。」他深情的凝望著她,溫柔的說著美麗的情話。
「油嘴滑舌。」
「只對你。」他迅速接口。
方瑾央媚眼如絲,羞赧的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呀,真是個絕種的好男人。
她方瑾央這輩子何德何能,能夠有車遇見他、愛上他,最後還擁有了他?
如果真有老天、月老,和紅線的存在,她真想好好感謝一下他們,謝謝他們將他賜給了她。
看著一臉深情望向她的男人,方瑾央情動的踮起腳尖,迅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我油嘴滑舌了半天,就只值這麼輕輕一個吻呀?」宣文承斜睨著她︰心情愉快的開玩笑。
「不然你想怎樣?」方瑾央瞪眼道。
「再來一個吻,不過這次要火辣熱情一點。」他毫不客氣的提出要求。
「你想得美呢!」
方瑾央笑著槌打他,兩人一路笑鬧著走到停車場。
也許是已近黃昏的關系,來時原本明亮安全的停車場,這時卻變得昏暗詭譎,隱隱浮現著一種危險的氣氛。
方瑾央驚覺的對這個停車場張望了起來,預言夢里的景象正安靜的出現在眼前。
「文承……」她迅速的抓緊他的手臂,開口想警告他,四周卻驀然跳出四個大男人,迅速的將他們倆團團圍住。
「又是你們。」宣文承立刻認出其中兩人是上回想綁架他的黑衣男。
「聰明的話,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其中一個男人開口道。
「好,不過你們要捉的人應該只有我吧?放她走。」宣文承開出條件。
「文承!」方瑾央立刻驚慌的轉頭看他。
「怎麼樣?」他沒理她,逕自盯著圍住他們的四個人問。
四個男人對看著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其中一名男人開口,「可以,如果你不反抗的話。」
宣文承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將手中的提袋交到方瑾央手中。
「來,這些可是我倆逛到腳都快要斷掉的戰利品,不能弄丟。你先把它們提到車上去,然後想想『電影』。」
電影?他的意思是要她先上車,然後再像上回那樣出其不意的開車過來接應他嗎?
方瑾央看著他沉穩的雙眼,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小心點。」她說,然後接過他手上的東西,轉身走向他們的車子。
然而,她才打開後車門將手上的東西全數放進車內,再關上車門,她身後便傳來一聲大叫。
「喂,別讓那女人上車,上回就是她開車撞我們的。」
方瑾央一僵,隨即听見尾隨著她過來,負責監視她的家伙凶狠的警告聲——
「站住,別亂動!」
她渾身僵硬的轉過身面對那家伙,就見宣文承猛然動手與押著他的那三人打了起來。
負責監視她的男人听見聲音,驀然回頭看向他們,方瑾央便趁此機會轉頭看向四周,一心希望這時有人開車進停車場,或者剛好來取車,這麼一來或許能讓這些家伙興起退意。
方瑾央倏然一愣,這才知道原來夢里的她想得是這件事,而不是在想宣文承的兄弟是否也在場?
她看向打斗的方向,只見他跟她在預言夢里所看見的一樣,以一敵三仍顯得游刀有余,所以現在最大的麻煩就只剩下站在她眼前負責監視她的家伙了。
「喂,你們在磨蹭什麼,還不快點將他拿下!」監視他的男人轉身對同伙大叫,卻見他的一名同伴猛然被宣文承踹倒在地上。
「媽的,你們讓開!」他怒不可遏的大吼,便將手伸進上衣的口袋里——
就是現在!
方瑾央心里響起這個聲音的瞬間,立刻將事先放在皮包里的電擊棒怞出來,往那家伙身上捅了過去。
「電死你!電死你!電死你!」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遭暗算,男人猝不及防當場被她接二連三的攻擊給電昏,手中已經扳開保險的手槍啪的一聲,驚險的掉落到地板上幸而沒有走火,還向前滑行了好幾公分。
和宣文承對打的三人壓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全都呆愣了一下,宣文承把握住這個機會,立刻予以三人迎頭痛擊。
不一會兒,他已經迅速擺平了那三個家伙,眉頭緊蹙的朝她走了過來。
他停在她前方不遠處,先低頭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手槍,再看向被她電昏的男人,然後才抬起頭來看向她。
方瑾央覺得他此刻應該要咧嘴大笑,因為每次她有比較大膽的舉動,都將他逗得樂不可支,怎麼這回他的表情卻那麼嚴肅,讓她覺得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
「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他沒有回答,再度舉起腳步走向她,伸手猛力將她擁進懷中。
「不準你再有這麼驚險的舉動,听見了沒有?」他咆哮的對她吼。
方瑾央呆了呆,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怎麼了?」她一臉不解。
她剛剛有做出什麼驚險的事情嗎?怎麼她都不知道?
宣文承倏然抬起頭來,雙手緊抓住她的肩膀,克制不住的用力搖晃著她。
「他手上拿的是槍耶!」他大吼,「如果槍枝走火,子彈不小心打到你的話,你叫我……你叫我該怎麼辦?」他倏然又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方瑾央又呆了一下,後知後覺的了解到原來他是在擔心她。她的心一下子漲滿了感動、溫柔與愛意。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她柔聲的安撫他,發現他竟然在顫抖。
她喉嚨縮緊,鼻頭突然發酸,有種幸福到想哭的感覺,不過她只是用力的回抱著他,並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幸福應該是要笑的。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通知警察過來?」半晌後,她輕輕推了他一下。
宣文承抬起頭,深深的凝望了她一會兒之後,終于點了點頭。
「你來打電話,我去看車子里有沒有用得到的繩索,先將他們綁起來,以防他們在警察到來之前醒過來。」他說。
「好。」
兩人于是分工合作,不一會兒便將四名歹徒結結實實的綁好,現在就只等警方趕來現場了。
宣文承將方瑾央圈抱在胸前,兩人靠站在車門邊。
他一直將她擁抱在懷中,不許她離開他半步,好像怕自己會失去她一樣。
他抱著她,玩著她的手指,親吻她的發梢,時而將頭輕靠在她肩膀上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時而將唇湊到她臉上,唇上或下巴處輕輕印吻。
他的動作充滿了溫柔、深情與愛意。
有些前來停車場停車或取車的人,會忍不住好奇的停下來看他們,以及被他們綁在地板上的四個家伙,但是他卻依然故我,一點也不在乎有旁觀者出現。
方瑾央始終沒有出聲遏止他的行為,因為她知道他需要用這種方式平撫先前驚見她與持槍歹徒交手所受的驚嚇。
終于,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直起了身體。
方瑾央轉頭看他,只見他咧嘴微笑的標準表情又回到臉上。
「告訴我。」他開口。
「告訴你什麼?」她問。
「你剛剛那招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防止入侵交戰守則。」
宣文承聞言一呆,倏然放聲大笑。
「哈哈……」
于是,方瑾央知道他已經恢復了。
到警察局做完筆錄之後,時間已接近晚上八點。
等他們吃完晚餐驅車回家,已經超過十點了。
將車駛進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他們一點也不必擔心會有意外發生,因為這個住宅區擁有二十四小時保全嚴密守衛。
經過警方初步的偵查詢問,他們得知那四個家伙是受雇于人來綁架宣文承的,而他們聯絡的方式竟然是利用網路。
對方一開始以高額的賞金做誘餌,然後再以為數不少的轉帳訂金引人犯罪。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即使對方要求的是擄人勒索也在所不辭。
對方說能活捉最好,要不然死的也行,所以他們才會帶著槍。
對方說他們不必知道如何與他聯絡,因為他自會主動找他們。
而以他們第一次行動失敗之後,對方便立刻與他們聯系的情況看來,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得知這一點之後,宣文承一直在考慮這個周末的南下台中之行,是否應該延期?他總不能把那些盯住他的歹徒帶回台中,把他未來的岳父岳母嚇壞吧?
真是混蛋,到底是哪個家伙想要他的命?想要就自己來呀,搞什麼買凶殺人的游戲,真是令人不爽到了極點。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從離開警察局之後就一直不說話?」方瑾央等他將車子停進停車格,將車子熄火之後,這才伸手輕輕的踫了他一下。
「我在想這個周末去台中的計畫,是不是應該要更改一下。」他以少有的認真神情對她說。
「這一點我也想過,不過你所想的事情應該不只有這一件吧?」方瑾央目不轉楮的望著他。
這段時間他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為了她好、為了不連累到她,他應該快刀斬亂麻的跟她分手比較好?
如果他真敢這樣想的話,她絕不饒他!
「我一直在想那個在背後躁控一切的家伙到底會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想要我的命?」宣文承蹙起眉頭。
「還有呢?」方瑾央再問。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人,而我卻沒注意到。」
「還有呢?」
「還有就是,殺了我之後對方會有什麼好處。」
「還有呢?」
「還有……」宣文承突然一頓,終于發現到不對勁的地方。「你為什麼一直問我還有呢?你是不是想听到什麼答案?」
「你難道沒有想為了不連累到我,要和我分手這件事?」她緊盯著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宣文承呆愣了一下,倏然咧嘴微笑。
「抱歉了,親愛的。」他攤了攤手,「我這個人比較自私一點,即使明知道一定會連累你,我也無法松手放你走。如果我真的不小心上了天堂,也請你跟我一起來吧,因為我無法放你一個人在人間受苦。」
方瑾央的心一陣溫暖。
他懂她,他竟然完全懂得她的心在想些什麼。
「這話可是你說的,你絕對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走,要走就兩個人一起走。」她認真的凝視著他說。
宣文承微笑的點點頭。「所以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對一句?」
「對一句?什麼對一句?」她偏了偏頭,不解的問道。
「就是這一句呀,在天願做比翼鳥——」宣文承的話還沒說完,方瑾央便已遏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
「別只是笑,你應該要接下一句呀!」他催促著,凝望著她的眼中淨是溫柔情意。
「在、哈哈……地願為……哈哈……連理枝,哈哈……」方瑾央邊笑邊說,說完之後忍不住又繼續狂笑不停。
「什麼叫做在哈哈地願為哈哈連理枝?」宣文承不滿的蹙起眉。
「哈哈……」她听了之後,更加笑不可抑。
宣文承嘴角微揚的看著她,然後伸手溫柔的捧起她的笑臉,低頭親吻了她一下。
方瑾央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她看著他,突然心念一動的對他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宣文承立刻回以真心的一句,然後再次低頭吻住她。
方瑾央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吻了許久才分開,然後改以額頭輕踫著額頭,親昵的貼靠在一起。
「我愛你。」宣文承咧嘴笑著,再次對她訴說情意。
「謝謝你愛我。」她微笑的說。
兩人相視一眼之後,終于推開車門下了車。
宣文承從後座拿起今天逛街的戰利品,方瑾央繞過車尾來到他身邊想幫忙,但他卻只給了她一只最輕的紙袋,便提起其他所有的東西,將車子上鎖後,牽起她的手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方瑾央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微微一笑,已經快要被他訓練到完全習慣他的寵愛了。
關于這一點,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因為她過去最瞧不起的就是事事必須依賴男人的女人,而今她卻快要被他寵成那種女人了。
電梯緩緩上升來到十七樓,原本是雙並式的公寓建築,在宣文承同時買下對門的兩間房子,再加上重建工程的整修之後,變成了獨門的一間房子。
不過因為是公寓大廈的關系,原有的電梯與樓梯間仍然存在著。
電梯門一打開,玄關公共區域的壁燈立刻亮了起來。
宣文承牽著方瑾央從電梯走了出來,他先放下右手的紙袋,然後才掏出鑰匙。
突然之間,心中警鈴響起——
「進電梯里!」他連忙大叫,同時間按下電梯按扭,將方瑾央推向電梯入口。
幾乎在同一時間,預先躲在樓梯口的幾個人突然沖了出來,一聲不響就攻向宣文承。
「小心!」方瑾央震驚的提醒。
「進電梯里!」宣文承再度對她大吼,同時使盡渾身解數來對付敵人,就怕傍晚在天母停車場的綁架事件再度發生。
他絕對要保護瑾央,絕對不能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進電梯里!到樓下警衛室求救,快點!」他對她說,希望她趕快離開這里。
方瑾央面無血色的看著眼前的混戰,並沒有隨他的話而移動腳步。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了解另一個人,跟了解自己一樣透徹。
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要她下樓求救,而是要她一個人先逃。
一個人先逃?
不,她永遠也不會撇下他的。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他們不是剛剛才說過嗎?
方瑾央猛然吸了一口氣,一股作氣的將皮包內的電擊棒拿出來,同時將手中的皮包丟向其中一名頭戴鴨舌帽遮住臉的歹徒。
「可惡的家伙!」她像個潑婦般的怒吼,拿著電擊棒毫不猶豫的沖進戰局。
「我電死你這個混蛋!可惡的大混蛋!該死的大混蛋!我電死你、電死你!」
男人的戰局再次因她的加入變得紊亂,原本急攻宣文承的三名歹徒為了躲避她手中亂揮亂捅的電擊棒而到處亂跳。
「喂,小心!小心呀!」
其中一名歹徒驚慌亂叫,差點就被電擊棒擊中。
大概是那三名歹徒東閃西躲的關系吧,場面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好笑。
「哈哈……」
一陣狂笑聲突然響了起來,而且笑聲還意外的令人覺得耳熟。
方瑾央還在懷疑這個笑聲是不是宣文承所發出來的,他已抓住她握著電擊棒亂揮的手。
「別揮了。」他笑不可抑的對她說。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雙眼仍死盯著那三個家伙,臉上充滿了戒備神情。
宣文承又笑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撇唇道︰「因為他們是我兄弟,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