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下) 第二十章 作者 ︰ 金萱

為避免節外生枝,小潔依然照常到公司上班,而凌羅則趁這機會回石杰家。

她站在大門前猶豫著,心想著他會在家里嗎?還是去上班了,抑或是還在四處找尋她?

昨晚他在雨中奔馳吶喊的身影深植心中,怎麼甩都甩不掉。雨水淋得他全身濕透,濕透的單衣緊貼在他身上的模樣似乎還歷歷在目。雖然冬季未到,但秋末夜晚的低溫仍然不可忽視,尤其雨夜更是寒冷。

他僅著一件單衣在雨中奔走沒關系嗎?還是此時此刻的他根本早巳患了風寒,正在為病癥所苦?

心里猛然打了個突,讓凌羅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到底在干什麼呀?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他從心里割除了,卻還在這里為他擔心這、擔心那的,她……真是一個笨蛋!

帶著落寞的微笑,她走上階梯,伸手按了下大門邊的門鈴。

昨晚在驚聞石杰和芮凱那段青天霹靂的對話之後,她像抹游魂似的飄回房間,拿了大衣和皮包後就匆匆地逃離這里。雖然當時門外下著雨,她卻忘了要拿傘;雖然大門那串屬於她的鑰匙就掛在門邊,她也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大門在一瞬間猛然被拉了開來,杜瑞菈一臉激動兼驚喜的臉驀然出現在她面前。

「凌羅!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她迅速地沖上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激動的叫道,眼眶也在瞬間紅了起來。

面對她激情的反應,凌羅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瑞菈,我听見你叫凌羅的名字,是不是她回來了?」屋里傳來一個沙啞難辨的嗓音,像是使勁力氣才有辦法發出這麼一點聲響。

「是!石大哥,是凌羅回來了,你不用出門去找她了!」瑞菈激動的回頭朝屋里大聲回答,然後將呆若木雞的凌羅往屋里拉去。

她們才跨進門檻而已,滿臉病容的石杰已迅速沖到門邊,差點兒沒撞上她們。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看來疲憊憔悴。他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沒有特別激動的神情,而她也靜靜地回視著。

他果然生病了,才幾個小時不見而已,他的臉色變得好蒼白。凌羅看著他身上的外出服,心里隱隱地發酸、發痛又發疼,報恩對他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讓他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想要出門去找她?

「你回來了。」石杰目不轉楮的凝望著她,沙啞的開口。

他是不是病昏了?要不然怎會有這種好事?她竟然回來了!他激動的握緊拳頭,以防自己在下一秒驀然撲向她,把她給嚇壞了。

「我回來拿東西的。」

石杰的心因為她這句話而瞬間凍結成冰。她回來拿東西?

「凌羅,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要離開這里,離開石大哥?」杜瑞菈難以置信的問。「你誤會石大哥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和芮凱的那段對話只是在開玩笑?難道你沒看見石大哥因為昨晚追出去找你,病得連站都快要站不住了嗎?他一直找到今天早上才回來,就連現在發高燒發到四十度,他都還想出去找你,你認為這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真的認為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報恩嗎?」經過後來的討論,他們猜想凌羅一定是無意間听到他們的對話才離開家的。

凌羅猶豫的看著她,心情紊亂的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難道你真的分辨不出來石大哥對你的好是為了報恩,還是因為他愛你嗎?」

凌羅驚瞠的看著她,心頭一片混亂。他愛她?這是真的嗎?為什麼瑞菈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這是她自己覺得的,還是他曾經告訴過她呢?

她慢慢地轉頭看向他,心跳紊亂,神情緊張又害怕,眼中充滿了不確定與猜疑。他——真的有一點愛她嗎?

她不貪心,只要他有一點愛她就夠了,不是為了報恩,只因為單純的喜歡她。

她的眼里寫著這樣的奢求,而他卻是面無表情的——不,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那雙向來炯炯有神的黑眸底下,卻隱藏著濃濃的哀傷。

老天,他愛她!

這個想法像巨大的響雷般劈進她腦中,讓她震愕得瞠圓了雙眼。

天啊,他是真的愛她,如果他不愛她的話,就不會露出如此受傷的神情了。

她真是個笨蛋,竟然為了一席偷听來的話,否決了他過去對她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深情、他的守護。

淚水迅速盈滿她眼眶,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沖向他,瞬間投進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不斷向他道歉。

石杰伸手緊緊地擁住她,將臉埋進她的秀發里,深深地嗅聞著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聞不到的熟悉馨香。

「答應我,」他沙啞的要求她,語氣中仍充滿了差點失去她的驚懼。「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有什麼誤會,都不要一聲不響的離開我。」

「我答應你。」她立刻泣聲允諾。

他一瞬間又將她抱得更緊,緊得凌羅覺得自己的腰好像要被他給勒斷了。

失而復得的激動逐漸平復下來,不被信任的怒氣卻張揚了起來。

「可惡,不準你再做出這樣的事,听見了嗎?」他抬起頭來嚴厲的對她吼道,只可惜因重感冒而沙啞氣虛的嗓音,讓他連一半的氣勢都展現不出來。

「你有去看醫生嗎?有吃退燒藥嗎?」凌羅擦去臉上和眼眶中的淚水後,伸手探視他額頭的溫度,關心的問。

他不只額頭燙,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高溫,讓被圈在他懷里的她感覺到那異常的熱度。

「我沒事。」他沙啞的說。

「沒事才怪!石大哥根本就不肯去醫院,還堅持要出門去找你,芮凱拿他沒辦法,只好叫我在家里盯著他,由他開車去把他的家庭醫生載過來替他看病。他是我見過最不听話的病人了。」杜瑞菈抱怨的說。一頓,她又補充,「芮凱剛剛才送醫生回去。」

「醫生有沒有說什麼?」凌羅問她。

「醫生說要多休息、多喝開水,還要石大哥睡在冰枕上直到燒退了才可以。可是醫生前腳才踏出他房門,石大哥緊跟著就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找你,我攔都攔不住。」杜瑞菈再參石杰一本。

凌羅轉頭看向他,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贊同與一絲絲的怒氣。

「你為什麼不听醫生的話?」她質問他。

石杰只能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但眼中卻盈滿了對她的深情與溫柔。

凌羅的怒氣在望及他眼中的濃情,瞬間消散於無形。

「我陪你回房里休息好嗎?」她語氣溫和的開口道。

她的溫柔讓石杰不禁想傾身輕吻她,不過因為不想將感冒傳染給她,只能吻吻她的額頭以慰相思之情。

凌羅環著他的臂膀,對站在一旁對著他們微笑揮手的杜瑞菈點頭示意後,便陪著他走上二樓的房間休息。

而杜瑞菈則迫不及待的轉身走到客廳去打電話給芮凱,告訴他凌羅已經回來的好消息。

風平浪靜的感覺真好,她忍不住揚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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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門鈴聲以驚天動地的方式響起的時候,石杰正坐在餐廳里享用凌羅特地為他烹煮的營養午餐,而芮凱和瑞菈則窩在房里補眠。

石杰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凌羅。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按他家門鈴?

「我去看看。」凌羅說著起身走向大門。

「等一下,凌羅。」石杰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般的,沙啞的開口叫住她。

「怎麼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我陪你。」他走向她說。

她嘴角微揚,對他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

石杰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到大門前。

凌羅先從門板上的貓眼孔往外看,只見站在門外狂按門鈴的人,竟然是小潔。

天啊,她忘了打通電話告訴小潔自己回來這里的事了,難怪她會趁著公司乍休的時間,著急的胞到這里來找她,她真是糟糕!

「是小潔。」她迅速的直起身對石杰說道,然後動手將將大門拉開。

「小潔,對不起,我忘了打電話告訴你我回來這兒了,你一定很擔心吧?」她雙手合十的向她道歉。

「你果然回到這兒來了。」小潔看著她說。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所以你現在不到南部去了?」

「嗯,現在我們可以一起留在台北了。」

「什麼叫我們可以一起留在台北了?!」小潔倏然失控的尖叫,嚇了凌羅一大跳。

「小潔?」

凌羅疑惑的看著她,只見她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好恐怖,混雜了瘋狂、憤怒與恨意,她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尖銳的指甲掐陷她衣服的布料,深刺進她手臂里。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生氣的質問她。

凌羅吃驚的看著她,想甩開她的手,她卻突然一個用力的拉扯,讓她頓時失去平衡,踉蹌的跌向她。

「凌羅!」

石杰驚覺不對勁想伸手去拉她時,只見銀光一閃,他的手臂被劃出一道灼熱的傷口。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面孔扭曲的小潔將凌羅箝制在身邊,一把銀光閃閃的水果刀正驚險的抵在她脖子上。

「寄包裹的人原來是你。」石杰兩眼圓瞠,恍然大悟。

「沒錯。」小潔尖聲冷笑。

「為什麼?」他緊盯著她沉聲問道。

「誰叫你要出現奪去我在凌羅心目中的地位?她現在開口閉口說的都是你,那我呢?我算什麼!」她瘋狂的怒吼。

「你……喜歡凌羅?你喜歡女人,是個女同性戀?」

她渾身一僵,五官瞬間變得更加扭曲。「你閉嘴!」

「你連殺貓這麼殘忍的行為都做得出來,難道不敢承認自己是個同性戀?」

「我叫你閉嘴你沒听見嗎?」

「只要你放開凌羅,這件事我可以當作從未發生過,也會叫警方停止一切調查。」石杰態度沉穩地與她談條件。「放開凌羅,小潔。」

「不,你別想,她是屬於我的!」小潔眼中閃著詭異的光彩,拖著凌羅住大門外退去。

「你想做什麼?」

「你放心,只要她答應和我走,一輩子不離開我的話,我不會殺她。」

至此,石杰確定小潔的心智已經病了。

「你走不了的。」他對她說。

「你敢動一下我就在她身上劃一刀,我知道你很愛她,你舍不得的,」她面目猙獰的笑道。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就算我不動,也有別人會動。」

「什麼——」

小潔未能將懷疑問出口,一只手便突如其來的從她後方,精準的扣住她握著水果刀的手,而另一只手則將她原本抓著凌羅的手反扭在身後。

制住她的是從後門繞到前門來的芮凱。

「你忘了這個屋子除了住著石杰和凌羅之外,我和瑞菈也住在這里嗎?」他緊緊地箝制著她,平靜的開口。

小潔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我明明記得你今天要去芮氏企業,你該死的為什麼會在這里破壞我的計劃?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她發瘋似的尖叫著、掙扎著。

「為什麼?」凌羅低聲問道。

小潔根本就沒有听見,只是不斷地掙扎、咒罵,扭曲五宮的對她說︰「你是屬於我的,凌羅我愛你,我愛你呀!」

「她瘋了。」杜瑞菈走到她身邊,安慰的擁了擁她的肩膀。「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了。」

凌羅流著淚看向石杰。

「對不起。」他歉然的對她說道。

於是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替小潔求情的機會,一切就只能等待司法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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