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溫柔的親吻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的關之煙緩慢地清醒過來,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柔柔地對在她上方的齊朔微微一笑。
最近為了陪百惠選婚戒和婚紗,她總是忙到晚上十點以後才回家,有時候甚至超過十二點。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夠忙了,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要忙,兩個人要醒著踫面只有在晚上他去接她時,或者是早上兩人起床後與到公司上班之間的短暫時間而已,而且話題還總是圍繞在百惠結婚的事上,讓她想到都覺得抱歉。
所以趁今天百惠臨時有事取消原計劃,她特地提早回家準備和他絮語情濃,怎知她等著等著竟然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你怎麼躺在這兒,不回房里睡?」他將她掉落在她臉上的發絲撥到耳後,溫柔的問道。
「因為我在等你。」她坐起身柔了柔眼楮。
「等我?」他訝異的輕挑眉頭。
「嗯。」關之煙點頭同時看向牆上的時鐘,竟然已經十點多了,也就是說她在不知不覺中竟睡了兩個小時。奇怪了,她有這麼累嗎?
「你等我有什麼事嗎?」他問。
「沒事就不能等你嗎?」她嬌嗔的看了他一眼?「這陣子好忙,我們倆好久都沒有像這樣坐在一起看電視聊天了,我想念這種感覺。」她依偎著他說。
「所以你等我就是為了和我坐在一起看電視聊天?」齊朔勾唇微笑,喜歡她小鳥依人的模樣。
「不行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剛從外頭回來整個人髒兮兮的,你要不要先讓我回房洗個澡之後,再來這里陪你看電視聊天?」
她猶豫了好半晌,才以有些不甘願的語氣勉強回答,「好吧。」害齊朔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會以最快速度完成這個戰斗澡的。」他對她保證,然後迅速的飛奔回房洗澡去。
關之煙笑著收回視線,拿起身旁的電視遙控器轉台,想找一台比較吸引人的節目來看。突然之間她放下遙控器,低頭看了自己的肚十一眼,又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胃部。
奇怪了,她晚餐明明就有吃,而且還吃很多呀,為什麼現在又覺得肚子餓了呢?
不管了,看電視不吃東西好像也有點怪,去廚房弄點吃的好了。
想罷,她立刻起身準備走去廚房,怎知卻突然听見疑似手機的音樂鈴聲響起,她轉頭尋找了一下,看見齊朔的公事包放在茶幾邊的地板上,那音樂聲正是從他公事包里傳出來的。
沒有猶豫,她立刻走上前去將他的手機找出來,然後自然而然的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才按下通話鍵。
「喂?您好。」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
「喂?您好。」她又說了一次,在依然等不到任何回應的時候,她懷疑的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這才發現電話早已中斷了。
她呆愣了一下,又聳了下肩後,不甚在意的將手機放到茶幾上,轉身走進廚房弄吃的。
她在廚櫃里找到港式酸辣濃湯,煮鍋酸辣湯後,想一想又覺得好像兩個人吃不太夠的樣子,于是又下了一包水餃。
「你在干什麼?」齊朔突然從身後攬住她的腰,將下巴輕輕地靠在她肩上問道。
「煮水餃。」她回頭對他咧嘴一笑。
「你晚餐還沒吃嗎?」他倏然皺緊眉頭。
「吃了,不過我覺得肚子有點餓,所以想找點東西吃。」
他的眉頭聞言後才松開。「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再怎麼忙也要記得吃飯,記住。」他認真的對她說,然後親吻她一下。
關之煙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句話是我跟你說的。」
「我知道,我只是在告訴你不要在關心別人的時候,忘了關心自己。」他說著又親了她一下。
「是。」她乖乖的應聲。
「來吧,剩下的我來接手。」
「雖然下廚不是我的強項,但是煮水餃還難不倒我,別擔心。」她微笑的表示。
齊朔點頭,順著她的意。
「這鍋又是什麼?」他看向瓦斯爐上的另一個冒煙的鍋子問。
「酸辣湯。幫我拿顆蛋,好不好?」她將鍋子打開,拿起一旁的湯匙攪拌著。
齊朔立刻替她從冰箱里拿了顆雞蛋出來,並順手打進滾開的酸辣湯里。
「你煮這麼多吃的完嗎?」他問道。
「吃不完你會幫我吃嘛,我說的對不對?」
齊朔還能說什麼,只能苦笑著說對。
一切準備就緒,他們移師到客廳準備大快朵頤時,關之煙這才猛然想起剛才的那通電話。
「朔,剛剛你有通電話耶,不過我接起來的時候就斷了。」她說。
「是誰?」他圈抱著她,一副不想動的模樣。
「不知道,來電顯示上寫著段小姐。」
他輕愣了一下,立刻松手放開她,然後起身跳下沙發。「我去回個電話,你先吃。」說完,他抓起茶幾上的手機走到陽台外去撥電話。
關之煙有些懷疑的看著他的背影,但陣陣的食物香不斷勾引著她的味覺與嗅覺,讓她無法專心思考。算了,吃飯皇帝大,還是先吃東西再說吧。
先吃水餃再喝湯,喝了湯之後再繼續進攻水餃,一顆接著一顆,等齊朔說完電話回返客廳的時候,盤里的水餃和鍋里的酸辣湯都已經少了一半了,而她還在繼續吃著,絲毫沒有任何滿足想停下來的感覺。
齊朔看到這情形,整個人都呆住了。
「等一下,你吃這麼多沒關系嗎?」他在她伸手拿起酸辣湯鍋里的湯匙時,急忙抓住她的手問。
「啊,你回來啦。快點坐下來吃,不然待會兒被我吃光了,我可不管喔。」她抬頭起來咧嘴一笑,頓了頓後又忍不住懊惱的看了桌上的食物一眼補充道︰「早知道剛剛就應該多煮點才對。」
他張口結舌的看著她,懷疑她是不是被什麼怪東西附身了。
「之煙,你沒事吧?」他一臉關心的坐到她身旁。
「沒事呀,干麼這樣問?」她又勾起一抹甜笑。
「你剛剛不是說你吃過晚餐了嗎,怎麼現在又吃這麼多?」
「你被嚇到了對不對?我自己也被嚇到了。」她自我調侃的對他說,「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跟著百惠跑來跑去消耗太多熱量的關系,肚子總是餓得特別快,也吃得特別多。你說我再這樣吃下去會不會變成一個大胖子呀?」其實她自己也是有點擔心。
知道她不是莫名其妙的暴飲暴食後,齊朔頓時放心了下來。
「你要變成一個大胖子,我看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他瞄了她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然後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顆水餃送進嘴巴里。
「我煮的水餃好吃吧?」關之煙期待的問。
「是我買的水餃好吃吧?」他說著拿起她的碗,喝了口湯。
「那我煮的酸辣湯好喝吧?」她又問。
「水放太少了,咸了點。」他一臉正經的下評語。
「喂,我難得下廚煮東西吃,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呀。」她忍不住輕捶他一拳。
「我開玩笑的啦。」他倏然咧嘴道,「很好吃。」
「討厭。」她嗔瞪他一眼,又輕捶了他一下。
隨後兩人邊吃邊聊說著工作上或工作室里發生的趣事或氣事,一盤水餃和一鍋酸辣湯就在不知不覺間見了底。
齊朔起身收拾碗筷,關之煙則負責找尋好看的節目與片子,等他回來後一起看。只是真的是肚飽眼皮松,她看著電視螢幕,看著看著就躺下來,閉上了眼楮,等齊朔在廚房里收拾好一切走出來時,睡美人早已入睡。
他搖了搖頭,帶著寵愛與無奈的微笑走上前,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抱進房里,然後才又走回客廳去關電視、熄燈。
一天結束了,他又向娶她為妻的最終目標跨前了一步。
他們的結婚之日愈來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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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
才吃完早餐,關之煙便突然嘔吐了起來,將工作室里的助理和工讀生嚇壞了。
「關姊,你還好吧?」
「關姊,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我叫車送你到醫院?」
「還是要我們幫你通知齊先生,請他來載你到醫院去?我覺得你還是去醫院一趟比較好。」
「我也這樣覺得。」
「我也是。」
「給我一杯水。」關之煙無力的搖頭道。
「來,關姊,水。」助理小李立刻雙手奉上。
「謝謝。」她接過水後,用開水將喉嚨深處惡心的感覺給壓了下去。
「關姊,我去叫計程車,我陪你去趟醫院好不好?」另一位助理小揚一臉關心的問。
「我好多了。」關之煙擺了擺手,「謝謝你們的關心。」
「可是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關姊。」工讀生小隻忍不住的說。
「我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你們不必擔心。」關之煙再次回絕。
她想這一定是跟她昨晚吃了一堆東西沒消化就睡著有關系吧,所以剛才吃了比較油膩的蛋餅才會突然反胃,然後一鼓作氣的把昨晚在胃里沒消化完的東西全吐出來,真是難過。
不過吐完之後,她就覺得好多了,既沒有先前那種難受得要命的感覺,也沒有想再吐的感覺了,應該是沒事了才對。
「關姊,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小隻突然睜大眼道。
關之煙猛然一愣,一雙眼瞠得比銅鈴還大,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過有這個可能。
可是該死的,听她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的月事好像來晚了,最近因為忙著幫百惠的關系,她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她懷孕了嗎?還是因為近來生活步調改變的關系,所以才延遲了?這之間到底會是哪一個呢?
懷孕?
還是延遲?
她發現自己竟然膽小的完全不敢去想像這兩者之中的可能性。
如果她懷孕了,她該怎麼辦?她無法想像齊朔會有什麼反應。
假使只是延遲的話,那她更加無法接受空歡喜—場的失落感,因為她想懷他的孩子。她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想擁有他的孩子。
孩子啊……
她忍不住伸手輕覆在小月復上。
「關姊,你真的懷孕啦?」助理小李驚訝的看著她。
「百惠怎麼還沒來,她有打電話說要晚點進公司嗎?」不想持續這個話題,她轉頭看向已經遲到一個多小時的楊百惠的座位問道。
「沒有。」百惠的助理小揚搖了搖頭。
「奇怪了,那她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呢?」關之煙蹙眉。
而就像為了回應她似的,她桌上的電話驀然響了起來,她伸手接起電話。
「喂,之煙工作室您好。」
「之煙,是我。」
「百惠?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在機場。」
「機場?!」關之煙驚呼出聲。
「之煙,對不起,我必須跟你請假幾天,我爸在日本出了車禍,我得馬上趕過去才行。」
「伯父他沒事吧?」
「情況好像不太樂觀,我好怕,之煙,如果……」
「不要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她倏然打斷她的話。
「嗯。」楊百惠哭聲道,「對不起,之煙,工作方面……」
「工作上的事你不必擔心,你到日本之後記得要打電話給我,讓我知道情況好嗎?」她交代完後,又安慰了她一會兒,才眉頭緊蹙的將電話掛斷。
「關姊,楊姊她怎麼了嗎?」助理小揚問道。
「她住在日本的爸爸出了車禍,情況好像不是很好,她現在正在機場準備趕過去,之後可能會連續請幾天假。」關之煙簡單的對大家說明。「小揚,百惠現在手上正在進行的案子有哪些,你待會兒把它們整理出來給我。」
「好。」
「小李,今天我本來要到八德路那個工地去監工的,但看現在的情況我可能去不了了,你替我去吧,要注意的地方我等一下再跟你說。」
「好。」
「百惠不在的這段時間,大家可能會忙一點,辛苦大家了。好了,開始工作吧。」她拍手宣布完後,大家便同時投入工作中,開始忙碌了起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就到了午餐時間。
工讀生小隻被付予買便當的重責大任,離開公司二十分鐘後,就買了三個香噴噴的排骨便當和三杯珍珠女乃茶回來。外出監工未歸的小李午餐自然是自理了。
「好香喔。」打開便當的蓋子,小揚忍不住深尺了口氣,體重逾八十的他胃口超好,不管吃什麼都覺得好吃。
「關姊,先吃飯吧。」小隻將屬于她的那一份拿給她。
「謝謝。」
關之煙伸手接過便當,還沒打開便當盒蓋,一股油味突然竄入她鼻端,讓她瞬間又覺得反胃了起來。她急忙放下手上的便當,搗著嘴巴筆直的沖向廁所的方向。
一陣干嘔之後,她推開廁所的門,—臉蒼白的走了出來,只見小隻和小揚兩人都站在廁所門口,正以一臉擔憂的表情凝望著她。
「關姊——」
「我知道,去看醫生對不對?」她無力的說,「好,我去。」因為她也壓抑不住心里的期盼,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懷孕了。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幫你叫計程車。」小隻說。
「不必了,小隻。我想找齊朔陪我一起去。」
「那要不要我打電話請齊朔過來接你?」小揚問。
關之煙搖搖頭,「我走過去找他好了,坐了一個早上我想動一動。」
「那我陪你走過去,關姊。」小隻馬上自告奮勇。
她再次搖了搖頭。「你們去吃飯吧,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還有,我那個便當如果你們吃得下的話,就幫我解決掉,我想我應該不會回來吃飯了。」
「好。」小揚毫不猶豫的答應。
「那我走了。」走回座位拿起皮包和外套,關之煙離開自己的工作室,朝距離這兒只有五分鐘路程遠的齊朔工作室走去。
不管他會有什麼答應,她還是希望自己進婦產科檢查的時候,能有他陪在身旁。
她希望他能和她一樣期待她的希望成真。
她希望她真的懷孕了,真的真的好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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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齊朔工作室的樓下,關之煙便先看見齊朔的車子停在馬路邊,她高興的揚起嘴角,心想一定是小隻或小揚替她通知了齊朔,他才會先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等她。
她加快腳步走向他,卻在下一秒鐘猛然停頓了下來,因為她看見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從齊朔車子的駕駛座上走下來,然後轉頭面對著人行道的方向咧嘴微笑。
她看見齊朔從建築物里走出來,笑著迎向那女人,然後女人繞到副駕駛座那方上車,而齊朔則坐進駕駛座,車子打上方向燈,準備駛進車潮里。
「計程車。」
她立刻跑到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腦袋沒有思考,一切都是自然反應的指著前方,對司機說道︰「跟著前面那輛車號3457-XP的銀色轎車。」
計程車司機的技術超好,原本相距了十輛車距的距離,在他左彎右拐的在車陣里鑽了一下之後,不一會兒便緊緊的跟在齊朔車子的正後方。
「小姐,你要捉奸厚。」計程車司機以台灣國語的音調突然開口道。
關之煙愣了一下,整個人倏然呆若木雞。
她在干什麼?該不會真如計程車司機所說的,要捉奸吧?
不,才不是。她只是想要齊朔陪她一起去婦產科而已,沒想到卻剛好看見他開車離開,沒想太多就跟了上來,心想只要跟著他,等他辦完事之後,他便可以陪她一起去婦產科了,她才不是要捉奸呢。
「不是。」她回答。
「那你干麼要跟蹤前面那台車子?」計程車司機好奇心十足。
「因為他好像是我失去連絡又找了很久的一個老朋友。」她胡謅。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噢。」計程車司機的語氣充滿了失望,從此沒再開口。
車子不斷地往前開,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地往後退去,齊朔的車子突然打了方向瞪,開進一間知名飯店的車道入口。
他和坐在副駕駛座的女人同時下車,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然後兩人並肩一起走進飯店里。
「小姐,他們都走進去了,你不下車嗎?」計程車司機出聲問。
「多少錢?」她頓時回神,連忙問道。
「一百四。」
她迅速的從皮包中怞出兩百元遞給他,「不用找了。」然後推門下車。
不能胡思亂想,她一定不能夠胡思亂想!到飯店來談生意的人比比皆是,她怎麼能夠懷疑齊朔對她的感情呢?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女的又沒她漂亮!
深吸一口氣,她讓自己的情緒波動穩定下來,然後舉步走進飯店大門。
飯店大廳里人來人往,她卻一眼就看見齊朔,自然也看見正從櫃台小姐手上接過鑰匙與他同行的女人。女人回頭對齊朔微笑,然後兩人一起走向電梯的方向。
電梯打開,關上,他們倆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關之煙呆愣的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臉色白得嚇人。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有個好心的路人停在她身邊,關心的問︰「小姐,你沒事吧?」
她緩慢地看向對方,似乎經過一世紀後才听懂對方跟她說了些什麼而回神。
她搖頭回答,「沒事。」聲音卻陌生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我沒事。」她又說了一次,「謝謝你的關心。」
確定她似乎真的沒事,路人微笑的欠身離去,而她仍舊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現在到底該做什麼。
她該上樓去抓奸嗎?
剛剛那位載她來這兒的計程車司機一定會看相,要不然他怎會如此準確,一語成讖呢?
她苦笑出聲,很訝異自己現在竟然還笑得出來,即使是苦笑也一樣。
現在的她到底該做什麼呢?依照她原先的計劃坐在大廳里等他把「事」辦完之後,再叫他陪她一起去婦產科嗎?
這個笑話還挺好笑的,但她的嘴角卻沉重的牽扯不動。
她悲哀的想,如果她真的懷孕的話,會覺得高興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