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龔臻紗所說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沒有受到一點傷害,至于她,除了心頭上的片體鱗傷之外,也可以說是一切完好如初。
不過在宋靖澤的堅持之下,龔臻紗依然住院觀察了一天之後才回家。而這其間她沉默得徹底,不管他開口對她說什麼她都沉默以對,為此宋靖澤幾乎要瘋了。
在醫院里,即使他心急如焚,但為了顧全兩人之間的面子問題,他盡量以冷靜的態度據理力爭。可惜對早已自我封閉的她,他說什麼都是枉然。也因為他決定將一切激烈的抗爭方法留待回家再說,反正不管怎麼樣,他誓死也不放她走。可是當她回家後第一件做的事竟就是去找出當初與結婚證書一起簽下的離婚協議書時,他幾乎抓狂了。
「我不準!」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搶過那張離婚協議書,當場就將它撕個粉碎。
「我絕不離婚,听到沒有?」
龔臻紗為他的舉動驚愕得膛大了雙眼,但在下一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又再度恢復原本的冷淡與漠然。她看著散落一地的紙屑,再抬頭看他。
「這是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事,你想反悔嗎?」她冷然的問。
「是,我想反悔,我絕不讓你離開我。」
「就是為了我肚子裹的孩子?」
「不是!」他霍然握住她的雙肩,既生氣又激動的叫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愛你,跟孩子完全沒有關系!」
「如果我答應在孩子生下來之後給你……」
「該死的!」他憤然的打斷她叫道︰「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我要的是你,不是孩子,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怎麼做才會相信我愛你,你告訴我呀!」
「什麼都不必說,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什麼叫做自知之明?那是自以為是!」他霍然大笑的放開她,然後在她或者他明了自己想做什麼之前用手臂奮力的一掃,霎時放置于壁櫥上的東西兵兵兵兵的掉落一地,包括一把將他手臂到出一道十幾公分長傷口的大剪刀。血在眨眼間溢滿傷口,並隨著他垂下手的姿勢順流而下,一瞬間爬滿他的手臂。
「你……」她驚駭得膛大雙眼,下一秒鐘已迅速的沖向他。
「別踫我!」宋靖澤迅速的避開她,將受傷的手舉高讓她構不著。「別踫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
龔臻紗握緊拳頭看著他。
「不要拿這個威脅我,會痛會流血的人是你不是我。」她以自制的冷漠對他說,卻隱藏不住雙眼中的擔憂。
「比起我的心,這種小傷算什麼?」他苦澀的看著她悲哀的說道︰「比起你不相信我,比起你的無情給我的傷痛,這種小傷算什麼?」
「這是你的苦肉計對不對?」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現在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你的「自知之明」都會替你找到最好的解釋不是嗎?」他的下顎緊繃,嘲弄的盯著她說。
龔臻紗沒有回答,只是咬緊了下唇筆直的盯著他手臂上的傷口。為什麼不快去處理傷口,要任它流血,他不痛嗎?他這麼做是故意的嗎?他一定是故意的,可是「去把傷口清理一下抹點藥好嗎?」她還是無法不管他。
「你在替我擔心嗎?放心,這種小傷不會死人的。」宋靖澤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冷淡的說道。
「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自制的面具逐漸破裂,她的聲音不再平靜無波而是有些顫抖的。
「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跟你的外表看起來一樣絕然無情,你依然是愛我的不是嗎?」他深深地凝望著她輕聲間。
「不。」她迅速的低下頭道。
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了起來,理音變得毫無感情。
「那麼我的傷口處不處理對你而言應該就是無關緊要的事,你犯不著再理我。
你剛出院,回房間去休息吧。」他好象已經絕望了。
龔臻紗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上,雙眼盯著他不斷滴血的手指末端,雙腳則像長了根似的根本動彈不了半分。他的傷口對她而言無關緊要?如果真是如此,她現在也不會感覺到自己猶如要被撕成兩半的痛苦,他真以為她能如此輕易割舍掉對他的愛嗎?他從來都不知道愛他早已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要割舍談何容易。」
「讓我幫你處理傷口。」
「不必麻煩了。」他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你這樣做到底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它至少可以取代一些我心里的傷痛。」
龔臻紗的淚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她垂下頭半晌,終于顫抖的出聲問︰「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那不可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想再多做解釋,反正你也听不進去。」宋靖澤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說,說完後徑自蹲開始撿拾地上因他所造成的紊亂。他絲毫就是沒打算要處理手上的傷口。
龔臻紗瞪著隨他移動而滴落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的血,緊咬住下唇以防自己會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他到底想怎麼樣?他還要她跪下來求他才肯止血,才肯將傷口包扎?可惡的他存心就是要欺負她就對了。
「好,我投降,我投降了,只要你讓我幫你處理傷口,你要我相信你什麼我絕不遲疑,這樣你滿意了吧?你肯把你的手給我了吧?」見他恍若未聞的繼續勞動著受傷的手,她終于崩漬了,「你不要再動了!」她以控制不住的激動歇斯底里朝他大望叫道。
蹲在地上撿拾物品的宋靖澤以極其緩慢地動作抬頭看她。眼前的她因淚而濕透了臉,淚光盈盈的雙眼中充滿了對他的憂心與妥協。她投降了,意思是她相信了他嗎?不,她依然不相信他,她的投降只是妥協,為了治療他的手傷所做的妥協,她依然不相信他對她的愛。他覺得自己好失敗,真的好失敗!
突然之間,他輪起拳頭用力的錘打地板。
「你干什麼?」龔臻紗一瞬間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第二次槌打地板的愚行,他竟然還用他受了傷的那只手!「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呀!」她歇斯底里的哭叫著。
宋靖澤用另一只手輕撫上她的臉,渴切的望著她低語的說︰「我只要你相信我愛你,臻紗。」
她渾身一顫,以悲傷的眼神看著他求道︰「讓我幫你清理傷口好嗎?你的血流得好多,滴得到處都是,那血色和血腥味讓我好不舒服,你讓我幫它包扎起來好嗎?」
「來,起來。」看著她,他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冷靜了下來,他在嘆口
氣後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你願意讓我幫你處理傷口了?」她盯著他。
「你先坐著。」他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要去哪?」他的轉身要走讓她驚慌的迅速抓住他,雙眼焦慮的猛盯著他。
「我去把地板上的血跡和我手上的傷口弄一弄。」他說,「既然血讓你不舒服,你就乖乖地坐在這裹別動。」說完他輕輕撥開她的手,先是拿了幾張衛生紙將手臂上的血液抹去,然後再找條濕的毛巾徹底的將地板上的血跡擦拭干淨。
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龔臻紗的眼淚頓時落得更快了。
「靖澤。」這是在那天之後她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
「怎麼樣,很難受嗎?」听到她的叫喚,宋靖澤立刻來到她身邊,還注意的將受了傷有血腥味的手臂遠遠地向後舉離她。
看著他體貼的舉動,龔臻紗再也抑制不住的投入他懷中,雙手緊緊地攬在他脖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叫著對他說。
「臻紗?」宋靖澤直覺的伸手擁住她,不了解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是為了什麼。
「對不起……」她低喃地念道。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對他這麼沒信心的,可是事實俱在眼前,跟他同事幾年他從未注意過不起眼的她,即使在那一夜之後,明知道她身分的他卻一次也沒來找過她,直到她懷孕的事實傳了出去之後,他這才千方百計的想與她結婚。這一切事實,這一切湊巧叫她拿什麼去相信他?
一如他們在辦公室裹的對話,只是為了孩子,要不是為了她肚子里他的孩子,他是不可能、也不會來接近她,進而娶她的。
這個殘酷的事實真的擊倒了她,因為她實在無法想象過去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甚至于口口聲聲說愛她,那一切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她怎能接受自己竟為了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動情,甚至于愛慘了他?所以她會有激烈的反彈並不奇怪,她會自我封閉、自以為是就更沒什麼好訝異的了。
愛上一個人比忘記一個人容易,不愛一個人則比恨一個人要難上好多倍。她真的無法不愛他。
他受傷的手,他悲傷的口吻,以及他淒涼的表情都再再撕扯著她的心,就算眼前的一切是他演出來的虛情假意她也認了,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價,她再也不做任何多余的抵抗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不管是悲劇是喜劇她都沒異議的。
「臻紗?」
「讓我幫你包扎傷口好不好?」她從他懷中淚眼汪汪的抬頭對他說。
「你的身體……」
「我沒事。」她搖頭打斷他道,然後在小心翼翼地將他推坐在椅子上後,她輕聲的求道︰「坐在這里等我,我去拿急救箱過來好嗎亡」
「臻紗?」這回換宋靖澤拉住了轉身要走的她。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眼中有著明顯的納悶與不解。到底是什麼突然改變了她?現在的她就像他們在還未吵架之前那般溫柔可人,她不會是突然改變心意決定要相信他了吧?他不敢奢望。
「拜托。」她輕聲地要求道。
宋靖澤無法拒絕她的要求而放開了她。不一會兒,她便拿著急救箱來到他面前,坐入他身旁的位子上。
「來,把你的手給我。」她說。
宋靖澤不發一語的將受了傷的手伸到她面前,然後看著她小心翼異地替他處理傷口,在消毒、擦藥和包扎之間皺緊了眉頭,感覺就像是替他在疼般的。
「真的不需要到醫院去一趟嗎?」在萬般小心和仔細的包扎完他的傷口後,她依然擔心的皺著眉頭緊盯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我覺得請醫生幫你縫上幾針會比較好,也不會留下太難看的疤痕!」她不安的說。
「我手上有沒有難看的疤痕會影響你對我的愛嗎?」一直沉默不語的宋靖澤突如其來的開口道,讓龔臻紗的注意力霍然由他受傷的手臂移到他臉上。「你還愛我嗎?臻紗。」他在兩人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低望的問她。
龔臻紗明顯的瑟縮了一下,她避開了他的眼,在咬了咬嘴唇好半晌之後才開口
問他。
「我的愛對你來說算什麼?是為了彰顯你無與輪比的男性魅力,還是只為了嘲笑我?」她啞聲問。
「是為了我們的幸福。」他霸道的強迫她看他,卻以十分溫和的語氣在緊盯著她的雙眼間對她說︰「這一生我是不打算放你走了,所以為了我們的幸福你必須要愛我;如果你不愛我的話,我也會用窮極一生的時間與愛,讓你再次開口說愛我。
總之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龔臻紗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之後她突然垂下頭,然後以茫然的語氣喃喃自語的對他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麼?」他問。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如果你真要我,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來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什麼?」宋靖澤第一次顯得目瞪口呆,他茫然的瞪著她問道。
「除了肚子里的孩子這個顯而易見的原因之外,我找不到另一個你要我的原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選擇我,除了為了孩子之外。」
「我愛你這個原因不夠嗎?」他捧起她的臉,以從心底吶喊出來的聲音對她說道。「那麼加上我要你呢?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你不能否認它吧?」
「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我知道你還有很多女……好朋友,」她記得這是他對她們的稱呼,「你也要她們不是嗎?」
「拜托,你別在現在跟我翻舊帳,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承認我以前是風流,是花心,也和不少女人上過床,」他感覺到她明顯的瑟縮了一下。「但是你要相信我,從PUB遇到你的那一晚之後,我再也沒有抱過別的女人。以上,如果若我宋靖澤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現在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我長得並不出色。」
「誰說的?」他的口氣像是要和人拚命似的。
「這個事實不必誰說,它根本就擺在眼前。」她搖頭說︰「我們同事幾年了?
沒有五年也有四年了吧?可是你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因為PUB的那一場因緣際會,你曾經注意過醫院有我這個人的存在嗎?我長得並不出色,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說你愛上我。」
「我是個睜眼瞎子。」他自我厭惡的對她說︰「我承認在醫院共事的這些年我始終沒注意到你,但是那並不是因為你長得不漂亮,而是因為我的沙豬主義使然的結果,在眾多女人趨之若驚的對我投懷送抱之際,我根本用不著再花力氣去追求或是注意別的女人,更別提是名花有主的你了。你長得不出色?誰敢這樣對你說,告訴我,我一拳揍扁他!」
看著他,龔臻紗有股想哭的沖動,不過在用盡力氣之後,她終于還是將淚水給逼了回去。
「好了,告訴我,你現在還有不知道的事嗎?」他大有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氣勢。
「我不知道……」
「什麼?」
「你知道不知道我愛你?」
宋靖澤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停止住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愛你。」她微笑地說。
「噢,老天,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听不到你對我說道三個字了。」他倏地將她擁人懷中,以低沉而粗嘎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喃著。「再對我說一次,拜托。」
「我愛你,靖澤。」她以硬咽的聲音達成了他的願望。
他在一瞬間擁抱她又在一瞬間放開她,他伸手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突然將她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
「靖澤!」龔臻紗驚呼出聲。
「我們回房間。」他眼中的說明了他想做什麼。
「你的手臂……」
「我不會讓它礙事的,更何況我們要做的事不需要用到它,一樣也能做不是嗎?」他對她邪氣的一笑。然後踢開房門,輕巧地將地放在他的床上。
「靖峰。」她在他忙不迭的動手月兌掉她身上的衣服時開口叫道。
「嗯?」他的唇在她頸肩處親吻著。
「從預產期的前一個月到產後的一個月,這段期間即使你不能愛我,我也不能忍受你去抱別人。」她說。
「放心,你已經把我的胃口養刁了,現在的我除了你誰都不要。」他的唇已游移到她的胸部上方。
「如果你偷吃了,別讓我知道。」她再次開口,而這回所說的話讓他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來,挑高了眉頭。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說…「兩三個月的時間,我知道對你而言不好熬。」
「兩三個月算什麼?」他毫無開玩笑的意味以平穩的口氣對她說︰「記得在我將你弄上這張床之前,我可熬過三四個月的時間,你還記得嗎?」
龔臻紗微微一笑沒有應聲。
宋靖澤卻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臻紗,我要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嗎?」他一本正經的以嚴肅的口氣對她說。
看著他,龔臻紗再次微笑。她伸手圈住了他的頸部將他的頭拉了下來壓在自己的唇上,然後將足以回答一切問題的三個字輕吐進他口中。
「我愛你。」她說。
宋靖澤回以灼熱而激烈的狂吻,在一句我也愛你之後,他以最真實的行動證明了他對她的愛。
事後他擁著她入眠,知道這一生中他是不可能會對她松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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