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晚上見,結果卻沒見到。威克企業在國外的上游廠商發生重大疏失,嚴重影響威克的營運,仇敬臨時接到通知被派往美國解決問題,而且一去就是一整個星期,歸期不定。
柴霓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想念他,過去和別人交往時,因為工作太忙的關系,和男朋友半個月、一個月見不到一次面是常有的事,既不覺得奇怪,也沒有太多想念的感覺,為什麼這一次會這麼難熬?
早上出門不見他的車在樓下等著,她的心就空了一半。每天在公司也等不到他送給她的包裹,她的心又空了另一半。
雖然明知道他人在國外,她每天早上起床時,還是會期待他待會兒可能會出現在樓下,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告訴她他回來了,弄得她每天都處在期待與失望中飽受煎熬。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她這輩子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思念竟是如此磨人心智的一件事。
柴霓覺得如果他再不回來,她就要生病了。
相思病,無藥醫呀。
「柴霓。」
在辦公室的顧姊突然出聲喚她,她急忙轉頭看去,只見顧姊朝她招了招手,要她過去。
顧姊該不會發現她工作心不在焉,準備訓她一頓吧?柴霓帶著有些忐忑的心情,起身走進她辦公室。
「妳男朋友還沒回來嗎?」顧姊問她。
柴霓先是輕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由于近來不再有快遞公司送包裹給她,大家都在懷疑她和知名不具先生發生了什麼事。她被問煩了,便老實告訴大家那位先生出差去了,然後再趁機說出以後不會再有包裹的事,因為她已制止他,而他也答應了。i
當然,大家听了之後的反應都是一陣哀嘆與可惜。
「那妳應該可以到南部出差三天吧?」顧姊接著說。
柴霓一愣。「到南部出差三天?」
「嗯。可以嗎?」
除非有非常好的理由,否則顧姊只要開了口通常就是不容拒絕的,即使她會禮貌的問一句,「可以嗎?」
柴霓認命的點點頭。
「妳待會兒把比較急的工作整理一下,做得完就做,做不完的就交給淑芬。我待會兒會跟她說。明天早上妳直接搭高鐵下去,飯店我已經幫妳訂好了,東西都在袋子里。」顧姊從怞屜里拿出一個沉重的牛皮紙袋遞給她。
柴霓伸手接過。她也出差過幾次,自然知道相關數據都裝在袋子里。
「這里有一萬五千塊,出差費多退少補。」顧姊再拿一個信封袋交給她。
柴霓點頭接過,然後听顧姊大致說明了一下她南下的任務,以及所要做的事。
隔天早上,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坐上開往高雄的高鐵。
在她抵達高雄左營站時,這次出差所要造訪的客戶早已派人到車站接她,然後到達該公司後先是一連串的介紹,接著便開始關在暫時挪出來借給她用的會議室里工作。下午四點左右,該公司很有人情味的替她送來一杯咖啡和一盒甜甜圈,請她稍做休息,免得累壞了身體,柴霓滿懷感激。
利用這偷來的下午茶時間,她吃了兩個甜甜圈、一杯咖啡,還去上了個廁所,回到會議室時,一起工作的會計小姐跟她說,她的手機剛才有響。
她還在猜會是誰時,她的手機又再度響了起來。她急忙將手機從皮包里拿出來接听,就怕是公司有什麼急事要找她。
「喂?」
「是我。」
完全沒預料到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讓柴霓呆愣了一下,差點沒掉下眼淚來。竟然是他!
「妳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妳工作了?」
「你回來了?」她輕聲問著,急忙走出會議室,到無人的地方講電話。
「對。我回來了。想我嗎?」他問她。
「想。」她毫不猶豫的啞聲回答。"
仇敬沒想到她會這麼誠實而直接,輕愣了一下,整個人頓時都泛柔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這是我听過最動人的一句話。」他輕聲說,「晚上去接妳,一起吃晚飯?」
「不行。」
沒料到她會拒絕,仇敬呆了一下,才問︰「為什麼?妳今天很忙一定要加班嗎?那晚一點也沒關系,我們一起去吃宵夜。」
「宵夜也不行。」
「為什麼?」她不是說想他嗎?為什麼一再拒絕他的邀約?他們已經有十天沒見面了。
「因為我現在人在高雄出差。」柴霓嘆息的說。如果可以,她也想快點見到他呀!天知道她有多麼想他,多麼想見到他!
「妳要在那里待幾天?」仇敬沉默了一下,問她。
「後天晚上就回去了。」
後天?意思是他還要忍受兩天見不到她?仇敬蹙緊眉頭,發現自己竟有些無法忍受。「妳今晚住哪兒?」他問她。
「華園大飯店。」柴霓回答他,一頓後,她倏然睜大雙眼叫道︰「不要告訴我,你要來找我。」
「妳希望我去嗎?如果妳說希望,我就過去找妳。」他似假還真的說。
「別開玩笑了。」她迅速的響應。「你剛出差回來一定很累,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們後天就能見面了。」
「原來妳剛才說想我是騙我的,如果真的想我應該會迫不及待想見我才對。」
他調侃她。
「我這是體貼。」
「我寧願妳不要這麼體貼。」他咕噥了一句,像是抱怨。
柴霓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工作。」因為再和他聊下去可能會沒完沒了。
「知道了,工作狂小姐,Bye。」
說完,他竟然就這樣直接掛斷電話,讓柴霓又呆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將已斷訊的手機拿到面前看了好半晌,這才接受電話已斷線的事實。「雖然是我先說不跟你說了,但是也用不著掛得這麼快,再多說幾句也沒有關系呀。」她喃喃自語,然後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收起手機,轉身回到會議室繼續工作。
工作吧,工作吧,一個多星期都撐過去了,再忍耐兩天應該不會太難,她努力催眠自己。
工作吧。
雖然是她開口要他好好休息,不要來找她的,但是柴霓下班回飯店之後,還是忍不住期待他會突然出現,帶給她驚喜。
女人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
他沒有出現,讓她有些失望,卻也小小的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他真的出現的話,她很怕自己會被激情沖昏了頭,馬上就和他滾上床。
她才答應要做他的女朋友,兩個人甚至連接吻都還沒有過,一下子就滾上床好像太超過了。重點是,她雖然交過很多任男朋友,卻從未和任何人做過那件事,她其實有些擔心,也有些害怕。
兩天匆匆過去,柴霓在星期四下班前回到台北,她先回公司向顧姊報告此次出差的結果,然後回座位整理了一下堆積在她桌上的工作,排出緊急的先後順序,好讓明天上班工作時能更加的事半功倍。
六點整,她離開座位到廁所打電話給仇敬,她一直以為他會主動打來找她,沒料到卻始終等不到他的電話,她只好主動一點了。
電話沒人接,直接轉到了語音信箱。
柴霓皺起眉頭,再撥一次,結果仍然相同。
怎麼會這樣呢?他是不是把手機放到桌上或車上,忘了帶在身邊了,要不然怎會沒人接呢?
等一下好了,也許他待會兒看見未接來電,就會回電給她了。才這麼想而已,她的手機立刻震動了起來,只不過傳來的是則簡訊,而不是來電。
她連忙查看簡訊內容,赫然發現這則簡訊竟然是他傳來的,
內容寫著
對不起我正在開會,公司出了點事,短時間內沒辦法去接妳下班和妳一起晚餐了。等我忙完再和妳連絡,要記得想我。妳的敬。
最後三個字讓她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但一想到今晚又見不到他,她的笑容瞬間崩落了。短時間內呀,不知道他這個短時間指的是多短的時間?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真是奇怪,他們倆又不是牛郎與織女,為什麼想見個面會這麼困難呢?先是他出差,然後是她出差,接著又是他公司出事,等他忙完之後,該不會又換成她這邊有事吧?
柴霓的心情突然整個沉郁了起來,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提起精神回了則簡訊給他。
我知道了,你忙吧。等忙完了之後再給我電話。柴霓。
既然晚上沒得約會,她決定留在公司加班,消減一些過去三天來積壓的工作。她加班到十點才和最後一批下班的同事一起離開公司,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四十分了。這段時間內她的手機始終安靜無聲,可見仇敬是真的在忙。
不知道他明天早上會不會來接她上班?明天晚上是否可以將公事告一段落,來接她下班,和她一起吃晚餐?她真的好想見到他,好想、好想。
輕嘆了一口氣,她傳了則她已回到家的簡訊給他,然後才走進浴室準備洗澡睡覺。
出差三天,回來後又在公司加班到十點才下班,老實說,她真的快要累壞了,但是不知為何躺上床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還在公司加班嗎?還是已經下班回家了?他有想她嗎?有看到她剛才傳給他的簡訊嗎?應該意思一下回傳個「我知道了」或「晚安」之類的簡訊給她吧?
十幾天不見,他該不會已經找到新的對象,對她失去興趣了,所以才借口公司有事要加班之類的趁機與她拉開距離,然後慢慢地疏遠她,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吧?柴霓胡思亂想,愈想心情愈亂,愈想愈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她火大的爬了起來,打開冰箱,想拿兩瓶啤酒來喝,幫助睡眠,怎知里頭卻連一瓶都不剩。
心情煩躁的她想也沒想,披了件外衣,抓起錢包就出門去買酒。幸虧她住的大樓下就有間便利商店,方便得很。
走進便利商店後,她直接走到飲料櫃前抓了六罐台灣啤酒到櫃台結帳。
「妳該不會真的是個小酒鬼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柴霓倏然回頭,只見仇敬就站在她的身後,似笑非笑的對著她挑著眉頭。
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幾乎無法相信他會出現在這里。「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作夢般喃問,完全無法將視線從這張令她思念的臉上移開。
「因為有預感這里有人可能需要一個酒伴。」
提到了酒,她立刻回過神來,臉也跟著紅了,尤其想到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我不是酒鬼。」她小聲反駁。
「當然。」他從善如流的說,一手牽起她的手,一手提起已經結完帳的啤酒往店門外走去。她的臉不由自主的小發熱。「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再次問他,決定轉移有關酒的話題。
「下班,剛巧開車經過。」
「你家又不住在這個方向,怎麼會開車經過?」她疑惑的抬頭看他。
仇敬沉默了一下,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因為我不想說我只是來踫踫運氣,看妳家的燈是否還亮著、妳是否還醒著,如果是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見到妳,而不用等到明天。」他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緩慢地承認。
柴霓怔怔地看著他,整顆心都暖了起來,之前所有的不安與猜忌在這一刻全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顧一切的強烈與肯定。
就是他了。在她心里有個義無反顧的聲音這麼對她說,不管他們倆未來的結局是分是合,她都不會後悔和他走過這一段,也不會後悔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真的就是他了。
「你的車停在哪?」她問他。
「前面剛好有個空的停車格。要到我車上喝嗎?」他問她。
她搖頭。「到我家喝吧。」一頓,她側頭看他,問︰「你敢嗎?」
「為什麼不敢?」他露出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
柴霓在心里扮了個鬼臉,搞不懂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來了,而且待會兒還會上樓陪她許久,她的相思之情終于可以得到平撫。
她緩緩地推開家門,讓仇敬踏入只有三個死黨進入過,獨屬于她個人的小套房、小天地。
第一次有男人踏進她屋里,她的心情格外的緊張。
「這房子是我今年年初才買的,因為工作忙的關系,一直沒去把該買的家具買齊。沒有沙發,呃,你坐地板可以嗎?我朋友來的時候,我們都是坐在地板上聊天的。」她迅速的介紹,同時有些無措的解釋。
小坪數的空間里鋪滿了原木地板,只有簡單的設計與裝橫,卻已能達到所有生活起居上的機能,完全沒有多余的東西,非常有她個人的風格。
「妳朋友?」仇敬對這幾個字比較敏感。
「我有三個從高中時期到現在的好朋友。」
「女生?」
「當然!」她瞪眼道。!
「我以為妳說的朋友是妳的前男友。」他直言不諱的盯著她說。
「他從沒有踏進過這里一步。事實上……」她欲言又止。
「事實上什麼?」他好奇的問。
「你是第一個踏進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回答。
「你是第一個踏進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回答。
屋子里一片沉靜,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聲音。
柴霓被這迫人的沉靜氣氛逼得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向他,只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表情明顯正壓抑著激動,目光熾熱而饑渴,感覺就像隨時都會吻上她一樣。
「我可以吻妳嗎?」他低沉的問,維持著他完美的禮貌。
她突然有種呼吸急促的感覺,也無法對他搖頭說不可以,因為她同樣有所期待。
她點頭,下一秒他已急切的吻上她。
相對于他禮貌的詢問,這一吻可是一點都不禮貌,他的吻既猛又深,帶著幾乎要將她壓碎吞噬的饑渴熱情,狂野的深吻著她。柴霓不是沒被別人吻過,卻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熾熱激狂的熱吻吻到腿軟,吻到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攀上他的脖子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客廳移到她床邊的,只知道她的背部突然落在床上,而他就這樣壓在她身上。
他很重,讓從來沒有被男人壓過的柴霓瞬間恢復了一點理智,激情退了些,恐懼與緊張多了些。
感覺到她的身體突然緊繃了起來,仇敬咬牙放開她的唇,拚命的控制早已欲火焚身的自己,緩慢地從她柔軟的甜唇上抬起頭來。
他的撒離讓她不由自主的睜開眼楮。
「對不起,我差點失去控制。」他注視著她,沙啞的歉聲道。
是嗎?但是他現在不是停下來,控制住自己了嗎?而她的感覺竟然是充滿失望。
其實她只是為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感到有些緊張與害怕而已,並不是不想和他更進一步,讓他帶領她體驗從未嘗過的**之愛。她很想知道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沒有一絲空隙會是什麼感覺?
「只要再讓我這樣抱著妳一會兒就好了,只要再一會兒。」他將臉埋進她肩窩,緊緊地抱著她啞聲說。
這種緊抱的感覺,和她所想要的有所差距。她的空虛與渴望需要用更明確與激烈的方式才能將它填滿與撫平。
「我不介意你失控。」不自覺地吞咽一下,她瘠痙的開口道。
他渾身一僵,幾乎立刻抬起頭來緊盯著她。他的眼神火熱,神情凶猛的就像一頭饑渴已久的野獸。
「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低沉得令她心顫。
「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先讓你知道。」雖然害羞,柴霓仍讓自己直視著他炯炯發亮的雙眼,然後低聲對他說︰「我從沒做過這件事。」
仇敬雙眼圓瞠,心髒狂跳到幾乎就像要爆炸一樣。他知道她很可愛也很迷人,讓他很想將她佔為己有,甚至興起了從未有過的結婚念頭,即使如此,他也沒想過她是如此珍貴。
二十七歲,長相姣美,事業有成,又曾交過不少男朋友的她,竟然從未將自己交給過任何男人。她將完全屬于他,那麼,這輩子將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為此,有件事他必須先做。「柴霓,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眨了眨眼,然後震驚的瞠大雙眼,眼中有著明顯的驚愕與難以置信。
「你……」
「妳願意嫁給我嗎?」他以無比認真的神情凝望著她,再問一次。
「你不必這麼做。」她好不容易才擠出微弱的聲音。因為太震驚了,他所說的話是她連作夢都不敢妄想的至少在現階段而言,她連想都沒想過。
「我想要的並不是只有妳的身體,還有妳的心、妳的情,以及身為妳丈夫的權利。我想要的是全部的妳,屬于我。」他說話的語調十分溫柔,卻隱含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你確定嗎?」柴霓凝視著他堅定的黑眸,輕聲問道。她不想他被一時的所迷惑,事後再來後侮。
「嫁給我。」他溫柔的說。這便是他的回答。
她遏制不住的輕顫著,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感動地說︰「好。」
仇敬深切的呼吸,差一點就要承受不了此時激烈狂跳的心髒所帶來的沖擊。她說好,她說好,她說好……
身心都獲得滿足的兩人,在急促的喘息與心跳尚未完全平息下來的時候,便因連日來的疲累,不知不覺的墜入夢中。睡夢中,他的手始終圈放在她腰上沒有移開,而她則半趴在他胸前緊緊地倚靠著他。一切是那樣的自然,就像已經做了一輩子一樣。
也許,他們上輩子也是一對夫妻吧?
一對鶸蝶情深,相約來生再做夫妻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