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低級的小酒館。
酒氣沖天,煙草氣味濃得如發臭的魚尸彌漫一室,闊笑瀅語露骨得令人臉紅,濃妝艷抹的瀅蕩女子敞胸提裙地依偎男人懷中。
當沙琳娜一踏入小酒館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成了所有男人眼中的一塊肥肉,人人垂涎著要如何將她弄上手,帶上樓好生消磨一番。
笑聲變低了,黯沉的目光多了一份算計和瀅色,若非她身邊站了三位看來不好惹的男人,恐怕蜂擁而上的活尸將堆積如山。
她的美與此處的瀅亂格格不入,船員聚集的地方多半不是正當場所,除了賣酒外,以妓女最多,是休憩和尋歡的最佳殿堂。
自幼在海盜窩長大,什麼大風大浪沙琳娜沒見識過,一屋子男子意瀅的目光她還不放在眼里。
走在最前頭穿越渾身臭味的酒客,她來到吧台點了四杯不加冰塊的純威士忌,引來手下不贊同的眼神,私自為她換了酒精濃度較低的琴酒。
「卡謬,密爾頓,你們看我像是需要被照顧的小女孩嗎?」人家阿賽亞氣都不吭一聲,就他們窮緊張。
「人蛇雜處之地要特別提高警覺,喝多了容易誤事。」而且她醉酒之後可不怎麼好相處。
「對呀!我們上岸不是來鬧事的,上回你在伊維薩島做的事還記得吧!」不僅果舞還砸了人家的船屋。
羅唆。「你們兩個不會學學阿賽亞沉默是金,想要我打落那一口牙嗎?」
盡會扯她後腿,八百年前的小事她早忘得一干二淨,拿酒當水喝的她豈會醉在一杯威士忌之下。
「我不開口是曉得他們會代勞,你現在的身份可是淑女。」阿賽亞語氣透露出一絲譏誚。
猴兒穿上衣也不像人。
她當下厭惡的擰起眉,因為淑女二字。「死紅番,你不要挑起我的怒氣。」
「若非你曾救過我的命,叫我紅番的人全在海底養魚。」臂肌微僨,他冷冷的一瞟。
阿賽亞並非純種的印地安人,他體內有一半法國人血統,十歲以前他生活在印地安部落,皮膚因長期照射日光而逐漸深紅。
他對法國籍的父親無一絲好感,一心只想和他認定的族人在一起,因此在回法國的船上半途跳船。
可是他費了三、四年的時間回到部落時,一些白人為了侵佔他們的土地大舉屠殺印地安人,逼得他們必須放棄自己的土地四處遷徒。
因此他找不到族人到處流浪,不幸被一群心懷惡意的白人發現,將他五花大綁地賣給奴隸販子,從此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為他天生的野性和不馴吃了下少苦頭,幾度輾轉地改賣給更惡劣的買客,他身上的顏色便是一切苦難的源頭。
有一回他不服從主人的指示,被打得遍體鱗傷扔下海,海水刺激著傷口幾乎讓他昏厥,一度有棄世的念頭,恨他的法國父親帶給他一連串的痛苦。
在他生命垂危之際,一位隨父兄出海的小女孩發現他,不顧一切地排除眾人阻攔跳下海,硬是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中救回他。
有恩必報是印第安人的傳統,所以他欠她一條命,天涯海角矢志追隨。
「盡管在我面前叫囂,你是鯊魚口海草心,光說不練。」她還怕他不成。
阿賽亞表情一沉的瞪向沙琳娜,一口飲盡辛辣如火的威士忌不想理她,免得被她氣得真出手,壞了自己的原則,畢竟他沒有神的胸懷。
但是他的不吭聲不代表酒館里的男人一樣不找樂子,幾個一身酒氣紅鼻頭的男人搖搖擺擺的走過來,手中的酒瓶不離口的直灌。
酒色不分家。
人一旦有了七分醉便多了三分膽,無視高大的巨人擋在面前,借著酒膽生起瀅心,口頭上的調戲轉為肢體語言動手動腳。
一般人的心里總認為,好人家的女兒是不會涉足烏煙瘴氣的小酒館,而且身邊還跟著不輪不類的怪隨從,這必定是出身低下階層的瀅穢女子,自是不會給予尊重。
何況是灌了一肚子酒的猥瑣酒客,理智早讓酒精噬得一絲不存,滿腦子只剩下原始,有別于一般妓女的美麗女子出現豈有放過之理,自然舉止輕浮地藉酒裝瘋。
「妞兒,你長得真夠味,要不要陪我們兄弟們樂一樂……」
沙琳娜以眼神暗示,一頭霧水的手下收起拳頭退到一旁,看她如何整治這班酒鬼。
「要樂有何難,得先問過我的男人,他不同意我可沒膽子陪你們銷魂。」她故作輕佻地送著飛吻。
「你的男人?!」他們以為是她身邊三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難免遲疑地退了一步。
火不揚怎燒得起呢!「喏!不就是門口那位,你們瞧他直對著我笑呢!」
酒客們眼角兒一瞟,逆光處確實站了一位衣著高尚的上流人士,帽沿下露出帶笑的俊朗面孔,一股不凡的氣勢隱隱散發,沒人會去懷疑他的尊貴。
正如他羊毛西裝上的金扣亮得沒有虛假,照得一干與酒客打情罵俏的妓女轉移了目標,頻拋媚眼地涌上前,拋下老主顧。
「他是你的男人?」望著被眾女包圍的男子,打了個酒嗝的老懷特胃里泛著酒酸。
「是呀!很出色吧!相當受女人歡迎,你一定不介意向他借我一會兒。」她故意往吧台一坐,撩高裙擺微露引人口水直流的美腿。
此舉令剛進酒館的男人為之鎖眉,推開投懷送抱的女人走向吧台。
不過他走不到三步便被一堆爛醉的水手攔下,基于不想惹事的因素,他捺下性子,以為只是尋常找麻煩的爛酒鬼而已。
顯然他猜錯了。
「她說我是她的男人?!」一抹驚訝掠過銀灰眸子,男子優雅地取下帽子朝眾人一揚。
「多少錢我們都願意付……嗝!別想獨佔美人兒……」
像是不甘寂寞地火上澆油,不到三公尺距離的沙琳娜整個人橫坐吧台上,不時模撫縴細的肩骨,輕恬紅唇賣弄風情。
她的眼中有著令人迷戀的魔性,勾引著原本浮動的人心,更多人加入競價的行列,渴望一撫她修長美腿。
那是一雙女巫的眼,充滿邪惡的綠咒,難有人能逃月兌,自願投入無底的深淵淪為裙下臣,空白的腦子里只存在貓似瞳眸的蠱惑。
「你是我的女人?」隔著人牆,他興致頗高地問著故作放浪的沙琳娜。
「不。」
「不?」
食指放在唇上一點,她笑得天真。「你是我的男人。」
她不是男人的附屬品,沒人有資格擁有她。
男子高傲地勾唇一笑。「你打算賣嗎?」
「那要看誰買得起,我可是很貴的喔!」腳一交叉,裙下的風光引起一陣怞氣聲,似心髒倏緊的呼吸凝窒。
「我要買,我要買……」
「給我、給我,我有錢……」
錢幣滾動的聲音伴隨沙琳娜揚高的咯咯笑聲,人人爭著要買她一度春宵,得了失心瘋似的擠上前高聲喊價,無視她是否有主。
唯一不為所動的是銀灰眸男子,他笑著咬掉雪茄的頭點火,絲毫不擔心會被捷足先登。
半晌後,有點出人意外,誰也沒料到適才怞著雪茄的男子會忽然出手,左拳一揮一拐肘,一個後攻拉開醉酒的水手躍上吧台,身手利落地踢翻三名酒客將黑發綠眸的沙琳娜擁入懷,寫意的彈彈煙灰。
想當然他的舉動勢必引起眾怒,在眾人打算沖上來給他好看之際,一把金幣由天而落……
不用說,大家立刻忙著撿金幣,根本無暇顧及其它,你爭我奪地搶得不可開交,沒幾人注意金幣從何而來,一心專注天外飛來之財。
「小姐貴姓?」嗯!有大海的味道。
「沒名沒姓,你未免太過于主動了。」沙琳娜作勢依偎,其實是格開他放在腰間的手。
「咱們都那麼親密了,何必一副生疏的模樣。」他著迷地輕撩她發絲。
「你跟著我有什麼企圖,不會是瞧上我的美色吧!」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可她尖細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劃破他引以為傲的臉。
男子眼一眯地吻上她肩頭。「你這只小野貓真不乖,該有人教教你禮貌。」
「放心,我絕不會賴上你,你還無此榮幸。」從他身上嗅到一股危險氣息,她暗自警覺地表現出無知。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從她純真的眼神中,他竟讀不出半絲訊息。
這對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最擅長的是透視人的眼神,捕捉出其中的弱點加以利用,這點他從來沒有失敗過。
可是他在她身上頭一次嘗到敗績,他無法看透她心里在想什麼,甚至她眼神清澈的如新生嬰孩不帶雜質。
這讓他興奮不已,他已許久不曾遇到明知不單純卻找不出破綻的對手,而且還是一名十分俏麗靈敏的美麗女孩,叫他血液里的獸性蠢蠢欲動。
他想征服她,一只爪子比刀鋒利的野生大貓,這是男人的天性,慣于狩獵,越是難馴越是激起獵人的好勝心。
「我說過無名無姓,而且你再不放開我,我不敢保證你還能完好無缺的用這張臉去欺騙女人。」沙琳娜笑得毫無心機地拍拍他的臉。
巨大的黑影罩在上方,他微微地斜眄一眼。「我以為你說我是你的男人。」
「你是呀!不過是有時限的,在我看你不順眼時就該滾蛋。」伸手一推,她輕盈的身子如飛鳥一般翻身一躍。
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她的落地姿勢完美得無懈可擊,彷佛有雙白羽的天使飛過他頭頂,清靈地飄落平凡的小酒館。
有一瞬間他驚訝地為之心動,凝住的笑容少了昔日的輕佻,只覺得她美得不像凡人,任何塵俗之氣都會玷污她的靈氣。
但是那雙微帶黠光的靈眸讓他回到人間,它很得意戲弄了他。
「牙尖嘴利的女孩可不討人喜歡,我非常樂意磨平你的牙。」他狀似輕笑的拈熄半截雪茄。
突地--
豹一般的身影來到眼前,如閃電似地吻住倨傲雙唇,他在她眼中看到憤怒和殺意……
殺意?!
一個看似頑皮的女孩?
沒讓他有思考的機會,另一道同樣快速的紅色身影狠狠的擊上他的臉,接著是巨大的吼聲在耳邊響起,肚子遭到重擊地吐了一口酸水。
他驚訝之余不免挨了幾拳,很快的他予以還擊。
像是一場大混戰,撿完金幣的酒客一看有架好打,管他誰對誰錯,摻一腳再說,反正多余的精力不發泄發泄也是浪費在女人身上。
頓時,杯飛盤落、瓶破椅砸,一片狼藉,一旁有加注的吆喝聲助興,一時間好不熱鬧。
他們打他們的,詭計得逞的沙琳娜趁亂繞到後門,向手下打了個暗號老地方見,要三人好好「照顧」佔她便宜的男人。
一溜煙,她順利地離開小酒館。
而肩上打盹的寵物始終沒睜開眼,呼嚕呼嚕地睡個香甜,與世無爭。
☆☆☆
自由,是一種很怞象的感覺。
少了三個跟屁蟲的沙琳娜用一身華服和一個男孩換衣服,蓬松假發一扯,棄于惡臭的垃圾堆上,將及腰的長發塞入一頂圓扁布帽中。
抹了些煤炭在臉上,此刻的她活月兌月兌是生活在市集的小男孩,瘦長的身形看來毫不起眼,和一般為三餐奔波的低下階層沒兩樣。
如同放出籠子的鳥輕松愜意,她邊定邊咬著一塊大餅,不時停下來看看琳瑯滿目的貨物,東挑西撿不感興趣地擺小販一道。
擺月兌了令人難受的女子服飾,她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跳來跳去活似森林里的精靈沒一刻安靜。
喜歡海上的刺激不代表不能上岸冒冒險,每一項新奇的事物都能帶給她短暫的快樂,因為她對新東西的興趣往往維持不了三分鐘。
看著掩鼻擦身而過的英國仕女,她的表情是輕蔑的同情,明明陽光不大還撐把陽傘,那一身沒血色的白膚簡直叫人想吐。
白種人的肌膚就像上帝忘了給他們顏色,屬于失去色彩的可憐民族,宛如見不得光的吸血鬼只能待在暗夜喘息,蒼白得像過期的牛侞令人作嘔。
她實在想不透他們憑什麼驕傲,歧視有色人種,篤信神愛世人的種族卻違背上帝旨意,難怪一個個面目可憎不值得尊敬。
沙琳娜從來沒喜歡過英國人,可是她喜歡英國食物,拜祖母所賜,她唯一懂得的英國禮節是下午茶。
一杯香濃的女乃茶,三、兩樣可口的餅干,無所事事地在樹蔭下乘涼,閑聊最新一季的服飾和社交圈盛事,眺望遠處的白雲數朵。
通常她是囫圖吞棗地先吃光餅干再喝女乃茶止渴,然後就昏昏欲睡地等著下午茶時間過去,這段時間是她最乖巧的一刻,因為到最後一定睡著了。
「咦!是我太多心了嗎?怎麼老覺得有雙刺目的眼追著我的後腦勺。」
沙琳娜狐疑地站在街的中央向後瞧,似乎瞧見某道頗為眼熟的身影一閃而過。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那人應該被卡謬他們纏住,沒有辦法月兌身來找她碴,她一定是眼花看錯了,被阿賽亞的拳頭擊中不死也半傷,哪有本事全身而退。
撫撫唇,她想起那個羞辱性的吻,唇上似乎還殘存他的氣味,她八成瘋了。
哼!若在海上敢對她有此惡劣行為,只怕海里的魚兒會非常踴躍地搶吃新鮮食物,包管他尸骨無存地永沉海底,不見天日。
「啊!哪來的擋路尸,快給我滾開!」幸好她停得快,不然準撞扁了鼻子。
沙琳娜故意壓低嗓像個小男孩,懶得抬頭看是哪只狗擋路。
「你的脾氣真不好,沒人教教你什麼叫禮貌嗎?」低沉的男音微混著笑意。
好熟的聲音,似乎……「要禮貌上教堂找去,我不信耶穌。」
一個閃身,她打算繞過阻礙物繼續逛大街,誰來都不能阻止她。
可是他動作更快地捉住她左肩,一副和她很熟的模樣改為擁住她肩頭,看似交好的舉動實則控制她的行動,不讓她輕易離去。
「身為你的男人有義務教導你禮貌的重要性,你說是吧?酒館的小姐。」看她還能溜到哪去。
果然是他。「你認錯人了,我可沒有『那種』嗜好,我是個男孩並非小姐。」
「是嗎?」他強制地拾起她下巴,以袖口抹去她臉上的煤炭。
「你干什麼,當街欺負小孩子嗎?」沙琳娜飛快的後退,不讓本來面目還原。
男子一步步逼近地將她困于人與牆之中。「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的語氣中有著威脅,像貓抓老鼠的逗弄她。
「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搭訕的方武太拙劣,你應該不缺女人……」她故意頓了一下,諷刺道︰「或是小男孩。」
「呵……沒想到還有人不認識我。」他注視著那對罕見的綠寶石眼輕笑。
「難不成你的怪嗜好是舉世皆知,偏我倒霉的被你瞧上眼?」靠這麼近干什麼,有病。
心跳猛然加速的沙琳娜不肯直視他的眼,眼皮低垂地瞪著亮得刺眼的金扣,始終堅持自己是正常的「男孩」,不同流合污。
迅速地一啄她鼻頭,他暗笑此舉奏效逼得她抬頭,「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桑德利亞-格萊斯頓,很高興能成為你的男人。」
「我管你是什麼鬼,我沒有特殊癖好……」忽地,她被吻了……
桑德利亞意猶末盡地恬恬唇。「侯爵的身份能不能使你改變心意?」
「去你的,你敢調戲我……」咦,等等。「你是格萊斯頓侯爵?!」
「小小頭餃不值得驚喜,當你的男人還算不過份吧!」他喜歡收集各式美女。
眼波一動,沙琳娜雙手主動勾上他的頸項。「真想當我的男人?」
「你開個價吧!除了名份外我什麼都能給你。」但不包含真心。
游戲人間的他不吝于哄拐女人,什麼樣的甜言蜜語他都說得順口,他相信女人是有價碼的,只要有那個價值他從不眨眼,大把的金錢毫不心疼地砸在女人身上。
所謂各取所需,要買個女人並不難,就伯她們多了一份心愛上他徒增麻煩,而他只想享樂不願負責,他的身份不容許他隨意付出真心。
即使是他的未婚妻也只能獲得他十分之一的喜愛,娶她是政治因素居多,而且他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讓自己的爵位有個繼承人。
縱然他非常厭惡小孩子,傳承的使命依然不可逃避,否則他的情婦們早生下一堆私生子讓他煩心。
「真的什麼都給我?」她不貪心,只要一件東西。
「沒錯。」他不會以為野生的貓容易馴服,所以極其小心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那麼……就把命給我吧!」一把瓖綠鑽的短刀出現在沙琳娜手中,她右腕一劃,直攻向他咽喉。
早料到她會反擊,但是沒把她的凶殘算計在內,桑德利亞難以置信她欲置他于死地的決心,那份狠勁連男人都自嘆不如。
因此他有防心卻依舊躲避不及,頸項處傳來微疼,傷勢不重他知情,但是嚴重的傷了他的自尊。
從小到大只有他拒絕女人的份,還沒人敢當面以行動抗拒他的要求,她這一刀當真惹惱了他,不給她點教訓有損格萊斯頓侯爵的威望。
「小貓兒,你的爪子該修一修了。」他赤手空拳地打算制伏她。
不過他犯了一個可惜的錯誤,高估自己。
「就算該修也輪不到你,多得是排隊的人。」她的意思是排隊找銀鷹報仇。
但是听在他耳里卻有另一番解釋。「看來你的男人多不可數,我只好插隊了。」
不是吃味,亦非對她情有獨鍾,而是身為男人的驕傲使然,喜歡當最終的擁有者,誰叫她引起他的興趣。
「抱歉,你手腳太慢了,也許是老了。」沙琳娜嘲笑地又在他手背上劃下一刀,讓他原本精采的傷勢又添一道。
桑德利亞失笑的吮吸沁出的血,想起前不久他才對自己的情婦說過同樣的話。
「你太野了。」
並非毫無損傷地走出小酒館,他看得出原先和她並行的三人有意拖住他,每一次出拳都是又快又狠,似乎以擊敗他為唯一目的。
身手雖好卻不屑久戰,他充份的利用那場混亂讓自己月兌離,小使手段讓一干水手集中力量攻擊,適時地困住三人。
身上有多處淤痕是拜她所賜,若沒有她的指令,他們不會使出全力要他多方受創,以至于平白地多了一些不該有的戰績。
「而你太無聊了,專找我麻煩。」在英國人的上地上,沙琳娜使的招式多有保留,並末致命。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她上岸辦事可不是為了結仇而來,死了個侯爵會很棘手,她不想多一事地和整個英國皇家作對,她必須顧及在外海等待她的手下們。
「告訴我你的名字。」桑德利亞的態度並未因幾個小傷口而改變,仍是高高在上的口氣。
她嘻笑地比著港口的方向。「刻在大海里,你去問打哈欠的大白鯨吧!」
頑皮。他竟笑出來,縱容她的孩子氣。「你來自何處?」
「海的那一邊。」不遠,半個月的航程。
「真不願當我的女人?」海洋何其大,處處皆有可能是她的家。
失手一次他懂得謹慎,漫不經心似是示弱不再強求,面露溫和微笑,一手插入口袋像是不具威脅性。
狩獵前的豹是靜止不動,等獵物失去防心再撲上前咬斷其頸子,慢慢地撕扯甜美的戰利品。
他便是一頭爆發力十足的原野獵豹,就不知踫上天空之王是否能如願,鷹的爪子不下于豹足的敏捷,鹿死誰手還有得瞧。
「你買不起我。」多年的海盜生涯中她學會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別輕信英國人。
因為她的父兄就是死在英國人手中,而且是他們深交多年的朋友。
「那麼昂貴?」銀灰色的眸中略帶譏誚,隨時等著撲殺獵物。
肩一聳,沙琳娜將一小撮掉下的頭發塞回帽子里。「別再跟著我了,很煩耶!」
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她轉身要走向尚未逛完的市集,以為自己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會再有奇怪的舉止才是。
殊知才跨出一步,一道疾風獾乇平,她身體自然反應的一退,不翼而飛的帽子隨即落地,一頭烏亮的黑絲如瀑披下,頓時震撼了桑德利亞。
那是一種融和東方的知性美與西方的艷麗,他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黑夜般的直發混淆了他的視覺,這才是完整無偽的她。
「無聊。」
散著一肩令人稱羨的長發,無法再假扮男孩的沙琳娜跳上一輛路過的馬車,在桑德利亞錯愕的目光下揚長而去,留下風吹動發絲的迷人倩影,印在他心版上抹滅不去。
那是一種蠱惑的悸動,久久不散地停留在心的一角。
他知道他必須佔有她,否則他會永遠忘不了她,以及那頭飛揚的發。
「盡管伸出你的利爪吧,我的小貓兒,我一定會得到你。」
是誓言,也是順暢人生的變奏曲。
在未來,牽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