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心。
心如水。
似水般的柔心。
「向老頭」牛肉面攤是家喻戶曉,面好湯足肉大塊,嚼起來的舊感更是人間美味,不少大老板甘願棄大車步小道來吃個一大碗,插料從未剩過,碗碗見底。
由當初簡陋的拼湊板車,到現今二十坪大的店面,向雲天算是熬出頭了,升格為有跑堂的老板。
說穿了,為人海派的向雲天是當年打老共的小兵,淪陷後跟著軍隊退守台灣,沒一技之長又沒人脈的他只好從頭開始,以微薄的退伍金娶了個台灣妹為妻,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外省仔、老芋仔。
兩夫妻有著傳統中國人的堅韌和刻苦耐勞,雖然什麼都沒有卻樂天知命,整天笑嘻嘻的忙里忙外,一碗面一碗面的賣,賣出口碑和一幢透天小洋房,是目前居住的地方和店面。
向雲天的家鄉口音甚重,可是人人樂于與他親近,就算听得不是十分明了,嗓門一扯照樣雞同鴨講,你開心,我大笑,和樂融融。
四十歲才老來得子生育一女,寶貝得像他牛肉湯汁的秘方、稍有微風細雨就擔心得要命,寧可拉下鐵門不賣面,管他鍋里湯正滾,執意要為愛女送衣送傘,「孝心」是鄰里皆知。
所以熟知的常客會耐著心等候,因為學校就在兩條街外,來回不用十分鐘,老板很快就會開門做生意。
三十年老字號還未流失過一位客人,舊雨新知的口舌都叫向老頭的牛肉面給辣麻了,改吃別家口味不習慣,嘴一饞,刮風下雨兼打雷也要來拗一碗辣辣胃,滿足口欲感。
向雲天的女兒二十有五,出落得宛如山泉般清靈,溫柔可人有禮貌,人見人愛搶著來提親,他老人家一句話回拒——
年紀太小。
天曉得他存著什麼私心,非要女兒嫁龍嫁虎才成,尋常人劉的小兒他看不上眼,青蛙哪配得上他的鳳凰女。
這是每個為人父母的心聲,自個兒的兒女絕對是天上的神仙來轉世,不找個出色男子怎成?何況向老頭的女兒當真漂亮得不在話下,誰娶到她都是一種福氣。
「我說向老頭就別藏私,鄉長的兒子一表人才,和你家水門頭站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人間佳偶,女孩兒家長大可得嫁個別人家……」
一再上門的東街張媽媽說得口沫橫飛,人家向雲天理都不理她,揮汗地下著面,吆喝後頭的老婆把洗好的青菜端來,自制的辣醬依客人喜好舀了一匙半。
七、八張桌子坐了九成滿,幾個外包的客人點著小菜,吳春女一邊切著豆干一邊向張媽媽微笑,有女初長成的喜悅洋溢在臉上。一家子不多不少是三口人,大家長向雲天雖是掌權人,但是重心圍繞在小女兒身上,她才是向家的「心」。
向水心。
「……你太挑剔了吧!立委的公子也不滿意,難道要留著嫁阿督仔?你到底有沒有為水丫頭著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吃面。」
砰地一聲嚇了張媽媽一大跳,捂著胸咕噥了兒句,怪他大老粗不懂禮貌,待會兒得去收驚之類的話。
但是,向老頭的牛肉面太好吃,她忍不住食指大動的拆開衛生筷,朝那碗香噴噴的白色面條下筷,一把面一口眼淚地直吸鼻涕。
「呼!辣!辣得過癮……真好吃……你家丫頭和……牛肉面一樣夠味……好辣……」
向雲天橫睨她一眼。「什麼好辣?我女兒可是循規蹈矩的乖女,別當她是不三不四的小辣妹。」「老向呀!你想到哪兒去,我是說……面辣。」辣得百吃不厭,臉淚的跟他拼到底。一句話,好吃吶!
「吃你的面,一碗七十五元別忘了付賬。」上門即客,賬要清明。她怔了一下,多叫了碗湯湊一百。「水丫頭年歲不小了,想當我在她這年紀都生了老五,你要她蹉跎到幾時,難不成還留著老……」
面照吃,媒照作,嘴巴的功用一舉兩得,緣牽三世是積功德,媒人錢加減賺啦!年頭不好就得勤奮些,牽成了一對吃到年尾。
「瞧瞧你們家丫頭眉是眉、眼是眼地多討人喜歡,你要是不她嫁人名門世家,那商人如何?我家堂叔的姨舅子不錯,開了間超市,嫁過去就是老板娘,不愁吃不愁穿,只等著數錢就好,可別再耽誤女孩兒家的終身大事……」
一顆小腦袋在二樓探呀探,遲遲不敢走下樓,難得的假期又報銷了。
張媽媽的舌頭真厲害,一開講三、四個小時不停歇,不曉得舌肌會不會痙攣,下回得問問神經科的醫師,預防勝于治療。
「張太太,我女兒還小不急著找對象,巷口李家的純純不是大不小了,你何不去試試口風?」
「李家女兒哪比得上你家丫頭,人家偏是中意小水心,千托托地求我做件好事,你讓小倆口相相也好。」她的三寸不爛之舌繼續鼓動著。
笑不出來的向雲天眼角有三條黑線。「我記得你同時幫三個人來作媒,小倆口用得很怪吧!」
「呃,多看看多比較嘛 頭條件好不怕嫁不到好人家,連嫁三次都成……啊!不好意思,話說太快了。」
看不出不好意思,像只老母雞似的張媽媽如連發子彈的說個沒完,一下子某某公子人才了得,一下子誰家的兒子是留美博士,作媒的對象由原先的三人增到七人,好像條件越好的男人越娶不到老婆。
要不是家里ど兒來喚回去煮飯,她可能還不打算離開,準備一天二十四小時密集轟炸,好炸出一段好姻緣。
在張媽媽走後不久,松了一口氣的清麗女孩才敢下樓,吐叫舌頭大呼可怕。
「水心呀!放假怎麼不多睡會兒,桌子待會兒再清,小心弄得一手油膩膩。」
正在幫忙收拾碗盤的向水心回頭一笑。「爸!你當我還是叼
著兩串鼻涕的小女孩呀!清理一下桌子不會再打破碗了。」
愛躁心的老爸。
「去去去,去椅子上坐好,我還沒老到收不動碗筷。」老人家是疼惜女兒,細皮女敕肉不適合端盤子洗碗。
她翻了翻白眼。「爸,我今年二十五歲了,不是白衣藍裙戴著小黃帽的小學生。」
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可不是幸運,她多希望有個手足來分叫父母的疼愛。
她覺得自己是溫室里的小花,吹不得風禁不起雨,太陽一曬就化了,任何一件重量超過三公斤的物品都足以壓垮她。
在父母眼中,她是千金磨出來的嬌嬌兒,當然是疼上天,小就擁有過多的關注,因此她是在泛濫的溫情中長大成人,
但是,她並未染上驕奢之氣,父母的辛苦就只為了撫育的女兒,貼心的回饋是她的孝心,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要珍惜上天恩賜的福澤,並不是人人都活在幸福光圈小。
惜福才有福,知愛才施愛,父母無節制的溺愛是她最大的口富,所以她不吝惜地散出滿滿的關懷,她是最有愛心的白衣天使。
「在我眼里你永遠是個孩子,少在我背後裝鬼臉。」知女莫若父。
來不及收回的鬼臉當場笑開了。「爸!你好討厭哦!害人家做不了壞事。」
這就是當不成壞女孩的原因,老爸有一雙無孔不入的雷達眼,她才剛起了壞念頭就被識破。
「你喔!天生沒做壞事的本錢,乖乖地給我坐好。」他假裝生氣地收走客人吃完的碗,眼底是滿足的父愛。
「誰說的,說不定哪天我成了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到時你可別哭。」她略起反意地笑著回道。
向雲天以衛生筷輕敲她腦袋一下。「你要敢為非作歹,老子先掐死你。」
「喔!暴力老爸,你欺負國家的主力軍。」她不听話地幫忙洗起碗碟。
「丫頭,爸不是要你別動,越大越不乖巧。」他搶過來不讓她洗。
無可奈何的向水心挨到母親身邊幫忙撿菜,她朝女兒笑了一笑。「又被趕了。」
「沒辦法,老爸是一家之‘煮’嘛!我要尊敬他。」她一本正經地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尊敬」。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向家是看不到,街坊鄰居都曉得向水心是向家的寶,二老疼入骨子里的心肝,母慈父孝才是向家的日常生活。
「你喔!放假不出去走動走動,就愛和你爸胡鬧。」兩父女同一種個性,為人作牛作馬。
「人擠人有什麼好玩?不如留在家里洗菜葉,外面熱得要命。」她最沒法忍受人來人往的紛杳。
而且天氣真的很熱,不在家吹吹電風扇怎成,台灣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炎熱,遲早要穿散熱衣才出得了門。
「還好吧!我們以前還在大太陽底下趕鴨撿蕃薯呢!你是太好命了。」她是過慣了苦日子。
「時代不同了,媽,誰叫你和爸把我養得太嬌貴了。」她的笑容中含著純真。
「是嗎?」女兒都長大了,時間過得挺快的。
無怨無尤的吳春女拉起圍裙拭去女兒額角的汗珠,省吃儉用了大半輩子,不就是為拉拔女兒成人,如今她已是心滿意足,養個窩心的女兒比生十個兒子,更令她有身為母親的驕傲。當年她和丈夫的婚事還引起不小的風波,省女中的學歷下嫁給三十來歲的外省人算是件大事,連她父母都不太能諒解,省籍情結困擾了台灣人二十幾年。
女兒的出生化解了父母的心結,融合了種族的分歧,帶來新的希望。
「春女,別讓丫頭蹲在水龍頭前洗菜。」擔心女兒手洗皺的向雲天大聲說道。
吳春女緩緩起身關掉水龍頭,她是從夫命的傳統婦人,即使她曾受過高等教育。
「向老爹你也太寶貝水心了,她不會隨水化了。」一位和向水心年紀相當的女孩竄了進來。
渾身洋溢著熱情自信,好勝的眼滿是取笑,紅色是她唯一的顏色,她和向水心的個性完全相反,天生是來讓人受苦的。
兩人是初中同學,高中時又同校,後來一個考上醫學院成了杰出的外科醫師,一個則上了護校,算是人緣頗佳的外科護士。
因為大方、任性的施苒苒是醫院院長的女兒,凡事她說了算,連她父親都順著女兒的意,反正院長一職遲早要傳給她,她高興用誰當助手都無所謂,只要手術順利不出錯,護士的存在是一項工具,順手就好。
說是好同學卻不盡然,較為強勢的施苒苒喜歡掌控一切,任何事必須在她的控制下成形,包括每一次的成績,她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從無例外。
而向水心則是事事不強求,能及格畢業的成績對她而言就好,但求六十分,不求一百分,不愛與人爭強奪勝,過得去就別給自己太多壓力,沒人要求她得高分。
因此,一強一弱自然形成一個圓,兩人在施苒苒的掌控下越走越近,成了旁人眼中的好朋友。
「喔!苒苒,我忘了。」拍額懊惱的向水心這時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上回,她不過說了一句水心的發型很老土,他就狠狠瞪了她一眼,故意在本來就有點辣的湯面里又加了兩匙辣油,作法像…
一個叫人好笑又好氣的老爹,實在拿他沒轍。
「小孩子多吃辣能殺菌防癌,有人想吃還吃不到呢!」向雲天十分自得自個兒的好配料。
「謝了,老爹,我要拐你的寶貝女兒去賣。」施苒苒說得煞有其事。
他馬上停下動作看著她。「你們要去哪里?幾點回來?不準在外逗留太久,十點以前一定要送她回來。」
「羅唆的老頭子。」她小聲地念著,對向水心能忍受至今感到真是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兩眼一瞠,向雲天拿起撈面的長筷子一指,耳聰目明是頑固老頭子的特質。
向水心怕他倆起沖突,連忙拉起施苒苒的手往外走。「爸,我去幫苒苒搬家,最遲七點以前會回家吃晚餐,有事會再打電話。」
「不要搬太重的東西,累了就休息,可別逞能,你不是搬運工話還沒交代完,施苒苒已踩下油門快速離去,只剩下嘮叨的老頭子對著車搖頭又嘆氣,直喊著她們听不見的叮囑。
開慢些,開慢些,開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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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送你嗎?向老爹會罵死我的。」棄他寶貝女兒不顧。
「他只是關心愛念幾句,你盡管進屋去招呼你的朋友。」套上鞋子,發微亂的向水心推她回屋內。
聳了聳肩,她也懶得再送人。「好吧!今天的事多謝了。」
「我先走了,你朋友在喊人了。」笑一笑,她轉身步下豪華社區的階梯。
道了聲再見,看看時間還早,她隨著紅磚道步行,一面欣賞房價高得令人咋舌的建築物,一面呼吸淡雅的香水樹味道。
走累了有座露天咖啡亭,喝杯曼特寧加香肉桂,可口的小點心是人間美味,她貪心的多買了一份隨身帶著當零嘴。
遠遠是大書城的招牌,打發時間最好的消遣是看書,她和幾個剛放學的高中女生共坐一張長椅,她看醫護方面的書籍,而小女生們則安靜地看參考書,互不干擾地各成一方天地。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她有感覺身邊的人起起落落,但是看得太入迷未去理會細微的聲響。
突地,一陣月復鳴聲傳來,饑餓感讓她回神看了看手上的腕
這一看可不得了,她居然在書店耗了將近五個鐘頭,早過了用餐時間,爸媽肯定急得要死,頭發又白了好幾根吧!
匆忙地打了電話回家知會一聲,向水心一再向父親保證她沒有事,不需要他來接,一堆銅板不夠用,外加一張電話卡才安撫了他憂慮的心。
「真是奇怪,這條巷子的路燈怎麼要亮不亮的。」
抄捷徑的妙曼身影在昏暗的小巷穿梭,連著幾條巷子向來平靜,附近又有個警察分局,所以她不擔心有惡徒藏匿于此。
腳步走得並不快,像是在散步,天上的微星稀疏不明,月亮躲進深雲層里,淡然的光輝硬是被人間燈火給吸收,夜是一樣的深沉。
彎進左邊的巷口,大約再十分鐘就到家了,走路是一種享受,她的悠哉會氣死不少急于功利的人。
走著走著,她听見垃圾桶旁發出低咒聲,男人體型的影子正用力踹著可口可樂的空瓶,似在發泄一時的不如意,整個人坐在地上不起身。
他受傷了。這是肯定語。
但是要不要救他呢?萬一他是槍擊要犯怎麼辦?
走了幾步她回頭偷瞄,強烈的道德感和醫護人員的憐憫心戰勝了魔鬼,向水心深吸一口氣轉了個身,用著水般柔細的女性嗓音傾身輕問。
「你怎麼了,需要幫助嗎?」由于光線不足,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男子發出輕輕的笑聲。「我快死了,你要去幫我報個訊嗎?」
「不會吧!我听你中氣十足,應該不要緊。她小心翼翼地前移了一小步。
清楚的看到不斷有血由左肩冒出,先前誤看的污漬便是血跡。流了不少血是事實,不曉得該不該移動他,以她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听過回光返照吧!小組,我現在想替自己找一塊好的風水寶地都無能為力。」她的聲音虛弱且自嘲。條,;薔;;二rJ嚼brB9ヾ&ぃ 女Ⅲ。」deAe7「#鈿;撕s
黑暗中的男子看了好笑,自行扯撕白外套交給她,你多少久沒吃飯了?」
「好柔的質料,你真舍得撕了它。」她先注意衣料好壞,才在微弱的光線下為他包扎。
「你是天真的還是單純,人都快死了哪掛記得了一件衣服,又不帶進棺材里。」他鏡片後的眼神閃了閃。撼蚤避避扭瞪輜
「你別動不動就提死,你到底受了什麼傷?我送你去醫院。」把人救死了她也會怕。
「是槍傷,你抬得動我嗎?」嘴角帶著嘲笑,他眯起眼觀察她,倏地一僵的表情。
她八成把他想像成逞凶斗狠的黑幫分子份,雖然他的真實身份是游走黑白兩道的「黑社會」。
向水心吞了吞口水不敢踫他。「你能自己站起來嗎?我打電話……」
「報警?!」眉一挑,他故意緊抓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模滑的腕側。
「不……不是……是叫救護車啦!」她快哭出來了,聲音抖得害。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我和通緝有案的大壞蛋不一樣。」輕聲地安撫她,真怕她哭給他看。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個個都陰險得很,他很久沒見過真正清如水的干淨女孩,也許,他該自私點收起來當老婆,省得一天到提防被某人算計。跑得夠累了,明知最終的結果是「死牢」一座,可自找和被人踢一腳的感覺是天壤之別,他得合計合計。
「你是警察?」她稍微靠近試著撐起他的身子,提心吊膽地注他的一舉一動。
男子模模染了些血的臉。「我像嗎?」
「我不知道,我一向沒有識人的眼光。」向水心誠實的搖搖頭,好人壞人在她眼中都是人。
「實話很傷人,你不怕我賣了你?」他很想笑,但作疼的傷口不配合。
「你不是快死了嗎?賣了我是收台幣還是冥紙。」她會燒座金給他,以免他死不瞑目。
「嗄?!」他頓了一下放聲大笑,一手搭在她肩膀起身。「你真可愛。」
「不……我一點都不可愛,你死了以後千萬別來找我,我爸.很凶的。」像鐘馗,這句話她擱在心口沒說出。
睨了睨她急得漲紅的臉蛋。「要不要當我老婆?福利隨你開。」
「你……」她嗆了一口氣地用盡力氣扶他。「快死的人不要亂開玩笑。」
「誰說我快死了,你是閻王還是死神?一筆定生死。」嗯!青年味道,很合他胃口。
差點跌跤的向水心被莫名的力量拉回,她狐疑地望著他。
「你說的呀!」
「我像醫師嗎?」他身于是傾靠著,但腳步可不曾浮跨,穩如泰山。
勝之不武,騙個單純女孩為妻會不會遭天打雷劈?男子好心情地眺望無月的星空。
「你不是。」
「喔!你的識人眼光因人而異?」他感興趣地俯在她頰邊傾听。
心跳加速,她臉紅得像是聖女番茄。「你……你不要靠我」
…太近……」
「害羞了?」臉蛋熱得可以蒸蝦了。他心底好笑著,刻意減壓在她肩上的重量。
「我送你去醫院。」她不敢多說,因為醫師的身上都有一股藥味淡而不濃,若不仔細去聞是聞不到,而她有老爸所說的狗鼻子。
「你叫什麼名字?」
她考慮了一下。「向水心。」
「當我老婆如何?」他在笑,眼底躲著深沉的心機,似真似假「不要。」她直截了當的拒絕。
「為什麼不要?」他還沒被人嫌棄過。
「我又不認識你。」說不定他真的是逃犯,她不能惹禍上門說得有理,他太莽撞了。「我決定追求你,我叫……」話在口
尖尚未吐出,猛然一叫的向水心听見遠處校園報時的鐘聲。「是了,我老爸會急昏的。」
當場被拋在臨醫院門口十步的男子為之愕然,她……她盡然把重傷的人放在一旁,急急忙忙奔向最近的電話亭。
男性的自尊呀!他傷得好重。
「白虎呀白虎,你真是丟盡男人的臉,還好沒人認識你。」
昂藏的身軀已不需要人扶持,白虎堂堂主白少虎狀似無事人般地走到佳人身側,取下眼鏡放出十萬伏特的電波,語氣仙人的低喃。
「老婆,你不扶扶傷重的親親老公嗎?」
她頓時眼一瞠,張口結舌,話筒另一端有道大吼聲被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