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他怎麼可以……嗚……這樣對我……他說過要愛我……一生一世……嗚……他的一生一世怎麼會那麼短……才不過三年的時間就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人……嗚……我們的愛情難道禁不起歲月的考驗?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曾經因愛而美得猶如春風中玫瑰的少婦怞怞噎噎、面容憔悴的訴說過往種種美好,哭腫的核桃眼-成一條線,幾乎看不出昔日的光彩亮麗。
那黑如雲瀑的發絲如今已雜亂枯黃,由專人打點的外貌看來較實際年齡老了十歲,光滑無波的面頰竟然在短短時日內平添了數條紋路。
三年前,年輕的女孩一臉幸福的洋溢著熱戀女子才有的明亮色彩,恍若住在雲端的城堡公主,過著備受呵護與疼寵的日子,笑容滿面不知憂愁為何物。
那時的男人是愛她的,用著以愛為名的神聖光環將她籠罩,讓她被愛包圍,享受著當一個女人的快樂。
曾幾何時,那幅布滿金光的美麗圖畫逐漸褪色,在她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離她遠去,只剩一塊塊來不及拼湊的碎片……
愛情難道就這麼容易消逝嗎?
沒有一絲眷戀、一絲惋惜、絕情負心的說走就走,毫不顧念多年深厚的情感,以及曾有的海誓山盟,決裂的神情有如夜叉獵凶,不分老少,擋路者亡。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呀!他的心為什麼變得那麼快,快得讓我無法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短短數月間翻臉無情,飛奔他一向瞧不起的狐狸精窩巢,像個被馴化的小公狗甘為奴隸……」
她實在想不透那個女人有哪個地方勝過她,姿色中庸,家境平凡,還是個高中肄業的花店小妹,憑什麼本事搶走她的男人!
以她的家世和容貌是多少男人渴望娶回去供著的家中寶,竟然會敗在毫不起眼的鄉下女孩手中?!叫她怎能淚眼含笑的給予祝福?
當日的情話猶在眼前,恩愛的身影漫步夕陽下。時至今日,他卻親手毀滅她的愛戀和痴心,叫她由高高的霓雲中一夕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愛的另一面是恨,愛有多深,恨便以倍數滋長,他讓她生不如死,活在被愛人背叛的痛苦深淵,她也將還之千刀萬箭,令他萬劫不復,從此牢記負愛的代價。
「他負了我……他負了我……我要辦理理賠,狠狠將他血淋淋的心挖出,讓他知道褻瀆愛情的下場!我要挖出他的心……」
這是他當年允諾愛她的合約書。
「不後悔?」
低冷的男音彷佛來自地獄深處,一道合黑的光影覆蓋在難見五官的面容上,增添一份魔魅的幽冷感。
「絕不後悔。」娟秀的臉孔一如羅-,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忍心傷我,我又何必心疼?我要把他給我的傷害全部還給他!」
女人一旦冷了心、斷了念,做法比男人更絕情,更加義無反顧,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好,如-所願。」
暗影下的男子揚揚修長的手指,以紅色案夾收納的檔案,從一排文書中輕輕飛出,不經他手的落于他與女子之間的黑色長桌。
冷風一揚,一份由兩人鮮血共同簽署的理賠書攤開在桌面上,立據者之一的名字忽然像是有了生命的毛毛蟲,在紙上四下竄動,東移西躲地慢慢淡去。
就在此時,這份愛情理賠契約書左下角失去名字的位置,突然冒出大量鮮紅液體,只見一顆猶在跳動、溫熱的人體器官,浮現一片艷紅之上。
「啊--這是……這是……心……」血色頓失的女子掩口尖叫,驚慌失措的連連後退。
「-要的心,本公司的理賠內容一定令客戶滿足。」笑聲很沉,像是剛完成一件賓主盡歡的生意。
一場與魔鬼的交易。
女子唇瓣顫抖的指著跳動越來越慢的心髒。「你……你……你真的把他的心挖……挖出來?!」
太……太可怕了!怎麼有人可以將活生生的心挖出,他是人嗎?
恐懼和揪痛的心同時揪住幾乎喘不過氣的胸口,不安的心神如同失去方向的船只,航向暗礁密布的海域,
她是恨那個令她雖生猶死的男人,也巴不得親手剖開他的胸膛好挖出她深愛的心,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比翼難雙飛就一起滅亡吧!
但是她沒想到這真的會變成現實,她不是真要他付出代價,只是和天下每個沒用的女人一樣,希望她愛的男人能回到身邊而已,不想失去心之所系的愛人。
「契約上寫的便是愛的理賠金,賠償-付出愛情的損失。」童叟無欺,價目公道。
「……真是他的心……」眼眶泛紅,說不出口的痛苦在心口翻攪。
男子笑聲殘酷的舉起手一劃。「顧客的要求理當盡心盡力。」
暗沉的黑-忽然揚起一抹淡光,以旋轉的渦狀慢慢成形,一幕布滿香檳玫瑰和七彩汽球的教堂漸成顏色,花炮、米果灑落一地。
神聖的殿堂逐漸拉近,巨大的耶穌受難十字架高掛琉璃窗前,身著純白瓖銀袍子的神父正為一對即將步入婚姻制度的新人祝禱,以莊嚴的聲音宣揚神的祝福。
與會的人士每個人都帶著滿滿的笑意,以眼神和行動送上對他們的祝賀,希望他們得來不易的愛情能長長久久,執手偕老。
看到這里,女子用力捏皺手中燙金的喜帖,先前殘存的愛情頓時化為淬毒的赤煉蛇,毒牙尖銳地想撲殺眼中只有彼此的新人。
他們該死,該死他們!不配擁有幸福,那是從她身邊奪走的幸福!
一陣疾雷忽地由半空中劈下,當場將耶穌聖像一分為二的從中間劈開,一半落在神父腳邊,一半插在新郎的心窩,那句「我願意」沒有機會開口,噴出的鮮血如同那顆來不及後悔的心髒一同消失在眾人面前。
群起的惶恐,新娘的木然,握在手心的大掌隨著血液的流逝而失溫,僵而不倒的新郎眼中浮現遭他負愛離棄女子愴涼的面容--
他想起曾簽訂的愛情契約。愛意正濃時他許下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誓言,終其生命只愛她一人,絕無二心,否則當以心來賠償她所付出的深情。
原來那不是虛設的公司行號,而是確有其實的理賠公司,他正要為當日的承諾付出代價。
眼闔上的一刻,他後悔了。
不是後悔找魔鬼訂下契約,而是心疼此刻站在他身旁,真心為他所愛的新娘因他的一時錯愛而永遠失去他……
「他……他死了?」這是她要的結果嗎?
她茫然。
「人沒了心豈能存活于世,一切依-心願成立,他的愛將無人奪得走。」
死人不需要愛情,幽冥之路蒙蒙。
「我……我……我沒有要他死呀!你怎麼可以讓他死……我要他活著……」看著失去生命力而不再跳動的心髒,她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傻事。
人類,果然是毫無理智的蠢物。「契約書上寫得明明白白,背棄愛情者以心來換,這還是-特別加注的一條。」
愛到深處就以為能天長地久,這些低等生物也未免太相信愛情的質量了,真愛若能恆久,又豈會有魔的存在?也省卻了他們不少麻煩。
「我不要理賠了,我要放棄理賠,這筆交易不算,我反悔了。」她要退保!反正當初她也沒有付任何保險金,應該不算數。
「放棄理陪?呵呵呵……」極冷的男音拂過她臉龐,揚起一陣陣冷風。「天真的小女孩,-知道我們為什麼叫『愛情理賠公司』,而不是『愛情保險公司』嗎?」
她的唇發冷,顫抖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愛情不需要保險,它自然而然地消失,因事、因人、因物的冷卻,最後只剩下傷痕累累的心,不會結下美好的果實。」
「你……你胡說,真愛不死,不論滄海桑田,時代變遷,它永遠存在天地間供人拾遺。」她相信愛情。
「好個愛情信仰者,那-的愛情還在嗎?曾經許諾疼-一生的男人在哪?」人類總是不死心的一再重蹈覆轍,殊不知正是陽光造出陰影,愛情的甜美源自于痛苦的交迭。
「我……」好痛,她的、心好痛。
女子的淚如春雨綿綿,欲斷還流,爬滿一張堪稱秀麗的憔悴臉孔。
「很痛是吧!相信愛情就是痛苦的開端,它像利刃般的劃開-的心,一刀一片慢慢的沾著血切割,直到-的信仰終止。」
男子的右手像一把刀高高舉起,似在逗弄又似在觀賞一出可笑的自欺戲,他的心情是愉快的。
肉眼看不出他的指間多了什麼,一抹淡得如絲線的透明霧網由女子頭頂慢慢怞出,像光,也像黏稠的熱融起司,就這麼無息無聲的進入他的指尖,流向身體。
「你……你在對我做什麼?為什麼我有種變輕的感量?」好像量內存某種對她很重要的東西正被掠奪,她恐慌得不能自己。
「-不曉得愛情也需要代價嗎?」他不保障她的愛情能夠長長久久,只負責理賠。
「代價?」她已經失去她所愛的男人,難道這還不夠殘忍?
「我不做賠本生意,記得我說過愛情必須兩個人以上才能成立嗎?既然-所愛的人已受到懲罰,那麼-也該遵守簽定的契約把純淨的靈魂交出來。」
沒錯,那抹白色的光霧便是人的靈氣,先引靈氣後引魂,一點一滴吞掉她的靈魂,這就是愛情理賠公司成立的目的。
不為名、不為利、不為世間的誘惑,他擁有的是人類所沒有的邪惡力量。
因為他不是人,他是來自黑暗世界的魔。
「你要我的靈魂?!」女子驚懼的想逃,卻發現雙腳有如千斤般沉重,怎麼使勁也無法移動半步。
黑板忽散,男子俊美異常的雪白臉孔出現在女子眼前,她微微一愣,露出難以置信的怔忪,圓睜的雙目注視頭上突出的兩尖角。
這……這……這到底是什麼?她居然愚蠢的和魔鬼做交易?!
杰,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懷疑你的愛而誤信他人,強拉著愛我的你和魔鬼訂下愛情契約,好確定你對我一輩子不變。
女子的悔意寫在臉上,她深刻的體悟到因為她無知的行為造成愛人的死亡,以及幻滅的未來,一時的蠢行竟帶來無盡的悔恨,她寧可遭到遺棄也不願奪去負心人的生命。
這是誰設下的陷阱引他們涉入,用不可考驗的愛情為餌引誘人們簽下契約。
是他,是她,還是未知的魔?
茫然的眼已失去焦點,咬破的唇瓣微微上噘,那依然美麗的容貌出現痴傻的憨笑,嘴角的涎液正失控的往下滴落。
她不再是她了,而是一塊會行走的活肉,有著人的形體卻無人的靈魂,吃喝拉撒與常人無異,可眼中沒有色彩,只剩下一片空洞。
「這就是愛情的代價,你們這些痴兒怨女解月兌了,不會再為愛情所苦。」
雷斯-艾佐的左手掌心上多出一顆銀色的光球,雖非純金,也足以令他揚起邪惡的微笑,在混濁的人世間有著干淨的靈魂實屬難得,越來越髒的人心讓他十分失望。
原來上帝所說的愛是這麼膚淺,稍一施點小把戲就能將滿口愛意的兩人拆散,讓他們形同陌路的各分東西,不復當日的濃情蜜意。
虧他還挺看好這一對小情侶,刻意多給他們一點時間留住戀愛的感覺,以為他們能打破他所設定的迷咒,沒想到拖了三年還是應驗了那句話--人間無愛,真愛已死。
人,真的是一種極好控制的動物,盲目的相信所謂的信仰,結果卻成了信仰下的殉難者。
「等等,這個食物是我的,我等了好久。」
平空出現的縴縴素手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光球,不見人影,就只一只涂滿黑色蔻丹的手,在幽暗的空間里蠻取豪奪。
「沒規矩,大哥是這麼教-目無尊長嗎?」大掌一握,一道惹火的身形像被從無邊的黑暗中拉出。
「哎呀!小心我的手……」
那是個有著一頭紅發的艷麗美女,眉眼流媚,一身魔性美,緊身的衣褲如第二層皮膚緊裹,襯托出她令人為之屏息的惹火身段。
別說她的容貌冶艷得無人能及,光是看她那雙完美得找不出瑕疵的美腿,只怕古代的柳下惠也會棄明投暗,化身為流涎的惡狼,伺機而動的撲向眼前的美食。
雷絲娜-艾佐是艾佐家排行老二的火爆女郎,性情就如她那頭紅發般張狂,不按牌理出牌老愛惹是生非,不安于室處處把麻煩攪上身,是個天生的闖禍精、麻煩制造機,常給家人帶來不少頭痛事。
以人類的年歲來算--也就是她來到人類世間的時間。對外的統稱一律二十七歲,實際年紀已經是上百歲的老妖婆了。
而她的妹妹雷恩娜-艾佐則有著迷惑人的神秘特質,發黑如墨不愛多口,「現年」二十六歲,但正確年齡一樣破百。
老四雷恩-艾佐帥氣得像天使,金發過肩充滿聖潔的光芒,彷佛為洗滌塵世間的罪惡而來,誰瞧了都會以為他「純真」得有如稚子,輕易被他無邪的外表所蒙騙而失去珍貴的靈魂,完全看不出「現年」二十五歲。
老五艾蓮娜-艾佐是艾佐家最小的女兒,個性沉穩得不像老麼,反而比她幾個哥哥姊姊更有處事的智慧,隱其鋒的適應人類生活。
除了她大哥雷斯-艾佐外,她算是最听話的老麼,向來不把兄姊的胡鬧當一回事,波瀾不起的做好一名二十三歲女孩該做的事。
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以人類的眼光來看不是人瑞也早該做古了,不可能還維持年輕俊秀的容顏,除非他們不是人。
而艾佐一家「人」的確不屬于人類這物種,體內的魔血優于世間任何生物,自魔界「移民」至人類世界,只因為他們有一對異于魔,而且相信真愛無敵的恩愛父母,拿濃情蜜意當三餐點心享用。
天下父母心都有相同想法,希望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予子女,只願他們也能體會愛情所帶來的強大力量,不枉魔生。
「大哥,你未免太小氣了吧!借我嘗一口有什麼關系,我好久沒有嘗嘗人味了。」牙都冒撩了,凸出的利牙特別嗜血。
「沒建設的人沒資格分享成果,滿街的人味夠-嘗個過癮,別來煩我。」她的一口只怕連渣也沒得剩。
一張冶艷的臉涎著笑靠近,「可是我不是人耶!這條規矩不適合用在我身上。」
她也曉得滿街都是人呀!可惜沒人肯乖乖的把靈魂送上前,人有人界、鬼有鬼界,他們魔族也有界定的限制,不可隨意向人出手,必須是他們心甘情願的奉獻。
雖然這些規定她一向不放在眼里,想找幾個「人」玩玩就找幾個,哪管得上那些人該不該死,誰讓她看不順眼,只有自認倒楣了。
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人命如螻蟻般脆弱,一捏就碎,讓她倍感無聊毫無成就感,可是人體內的靈魂卻無法由她掌控,那是由另一界管轄,除非將死之人生前簽下契約書讓出無用的魂魄,但身為-魔一族亦不能擅自取用,壞了各界的平衡點。
「老二,別忘了-此刻身處人界,最好記住-現在的身分。」一旁的艾佐家老三開了口。沒分沒寸,老是惹禍。
眼楮飄過一絲暗紅,不太高興的雷絲娜橫睇一眼。「叫我二姊,排行老三的就要認命。」
嗯哼,盡愛說教,在自個家里還怕隔牆有耳嗎?躁太多心了。
「如果-有當二姊的樣子,也許我會考慮給-三分尊敬。」撫著雪白的毛發,雷恩娜沉穩的說道。
「-說這是什麼話?我哪里不稱頭讓-失了面子,晚我出生的-少耍鬼心眼,-再拉長幾公分也爬不到我頭上。」永遠只能當任她使喚的老三。
眉一揚,流露著驕氣,邪媚的眼中有著不難辨認的輕蔑,暗示她的地位無可替代,休想稱大。
「我非鬼。」那是比人更低等的。
「是啦!是啦!我當然知道-不是鬼,不過-也不是人,不要搬出一堆大道理在我耳邊念,听多了我會以為-想撈個聖人當當。」手一舉,她從半空攔截一盤切好的水果。
「啊!我的隻果……」好奸詐,又被搶了。
雷絲娜瞄了瞄一旁大呼小叫的家伙,手指一點塞了片隻果在他嘴里,省得他天籟般美聲壞了她的好心情。
明明是個魔卻長得像騙死人不償命的天使,兩個酒窩比蜜還要甜,怎麼看怎麼礙眼,叫她好想學人類的登報作廢,不承認他是她的同胞兄弟。
「二姊,-的魔法又不比我差,干麼每次都要搶我的東西?」真是的,專門欺負「弱小」。
「誰叫你長得惹人討厭,一頭惡心的金發在那發光閃了我的眼,讓我的起床氣又犯了。」誰叫他不懂得先孝敬她。
「起床氣?」現在都晚上了,她好意思說十個小時以前的事。
雷恩-艾佐彈彈指頭,一頭很可愛的粉紅豬叼了一籃隻果過來,他指著其中一顆繞了兩圈,鮮女敕多汁的隻果忽然浮出籃子,像有自動削皮機似的,整齊的削下一串不斷皮的果皮。
不需要刀也不用親自動手,削好的果肉像花一樣散開,一瓣瓣盛放在半空中,果核如同有生命的往窗外飛去,埋入土里重復它身為種子的責任。
其實魔界比人更了解環保的重要性,他們的世界就是太烏煙瘴氣才萬物難長,逼得他們不得不向外發展,找個適合居住的環境繼續為非作歹。
「滾一邊,不要讓我看見你的臉。」手一揮,她將他揮向正在撫模雪鷗的雷恩娜,暗自得意一次整了兩個討厭的弟妹。
「大哥,你身為長兄有喂的弟弟妹妹的責任,責無旁貸的負責照顧我們的肚皮,好讓我們得以溫飽,不致挨餓。」
雷絲娜的話一出,四雙饑渴的眼同時投向正準備獨享的邪氣男子,好像他的行為是多麼不可取,枉顧弟妹的生死,是個該受到唾棄的壞兄長。
「想吃是吧!」低沉的男音冷冽一揚。
四顆腦袋沒有意外的點頭,但只有性情沖動的雷絲娜移動身影,咻的一聲由沙發的一角移到他面前,過程不到一秒鐘。
其他三個則聰明的留在原地,不做徒勞無功的事,自私是魔界人的專利,哪有可能學會什麼分享,真要肯讓他們咬一口都得擔心有詐,生怕這是一場陰謀。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尤其是下屆魔王候選人之一,他的好心通常是隱藏惡果,不會有任何機會發揮人性本善的一面,因為他是魔。
「自個想辦法,多拉點『業績』。」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當游戲。
「業績?」那是什麼東西?
「拜托,人很難搞耶!」要求一大堆,疑東疑西的很難拐。
「我不服侍人。」溫馴的人類激不起她「推銷」的。
「愛情太深奧,我還在參考當中。」她只對人為什麼會愛上另一個人感興趣,而且愛得死心塌地不怕傷害,即使對方一再的在心口捅刀仍無怨無悔。
四個手足四種反應,有茫然有激動,有冷靜有漠然,看在冷傲的雷斯眼中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好吃懶做的嘴臉。
「看來你們是沒福氣分享這個干淨的靈魂。」他像只逗弄老鼠的貓,吊足他們胃口後,便將手中的光球融入身體。
可想而知嘆息聲和咒罵聲是多熱鬧了,為他淡薄的手足情義。
「不過,看在你們是我弟妹的份上,我就弄一道滿漢大餐滿足四張遺憾的嘴巴。」算是聊盡兄長之職。
話一說完,「滿漢大餐」果真立現在他們面前,香味四溢的令四人同時……反胃。
「泡面?!」
有夠狠!這正是他們的心聲。
「不事生產的你們沒挑剔的權利,有得吃就沒得嫌。」他不會一再縱容,任其無所事事。
「我們自己變的都比它好上一百倍。」什麼鮑魚,魚翅、龍蝦熊掌的,應有盡有。
雷絲娜的不滿換來老麼的一句,「可是吃多了會膩,畢竟不是真實蒸煮過,而是魔法幻變而成的食物。」
雖然吃起來和真正的大餐沒兩樣,偏是少了一些說不上來的味道,舌蕾輕嘗後便形同嚼蠟,沒有大廚炒燙過的可口,吃在嘴里,冷在心里。
一向自視甚高的他們早就習慣依賴魔法的便利,心想事成對他們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沒人會紆尊降貴的學習低等生物求生的手藝,所以變來變去也就那幾樣。
除了滿漢大餐,他們甚至還吃過日本料理、法國美食、德國豬腳和泰式食物,韓國泡菜吃到嘴破還是沒滋味。
「-!你一定要提起這件傷心事嗎?放在胃里發酸不成呀?」害她直想吐。
「我想我們需要一位廚師。」艾蓮娜肯定的發聲。
「而且善于廚藝,多元化的變化菜色。」別每天吃進肚子都一樣。
「最好是女的。」盯著電視螢幕的雷恩嘴饞的恬恬唇,一副口水泛濫的模樣。
雷絲娜狐疑的瞟了一眼,「你幾時變成了?還有性別之分。」
她個人偏好義大利帥哥,他們提鍋拿鏟的樣子真是帥透了。
「我說的是她,台灣第一美食家席善緣。」那朵香菇炒得好漂亮,好像聞得到它自然散發的香味。
「台灣第一美食家?!」
「席善緣……」
每一雙投向螢幕的眼都流露出垂涎神色,瞪視著起鍋的每一盤菜,魔魅的天性起了掠奪的心,誰都想佔為己有。
「呃,大哥,這是你的責任,麻煩你把她帶回來,我們要她。」
煮得一手好菜。
「我?」再過分一點沒關系,得寸進尺是魔的本性。
看了看電視上比食物還美味的女人,雷斯的視線並未專注她炒了什麼菜,一抹耐人尋味的興味令嘴角揚起,充滿獸性。
他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