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辰哥哥搔人家癢,人家不來了啦!」喜不自勝的嬌嗔發自一名嬌媚少女口中。
雙頰飛紅,眼波流轉,好個天仙美人兒,叫人不飲也醉在她一笑中。
「我是量量你粉女敕的小腳兒,瞧瞧這雙蓮足女敕得像豆腐似,香得令人垂涎欲滴。」整衣香滿路,移步襪生塵。
曲膝半蹲的單奕辰一手捧著女人家的小腳,一手輕佻地來回撫著,愛不釋手的滑來滑去,久久不肯放手的細細欣賞。
旁的他都不愛,就愛瞧女人家的香腳丫,即便掛上輕薄兒的名聲亦不在乎。
天下之美盡在女子足下,藕白勝雪小巧可人,恰如飛燕之縴細欲乘風而去,讓男子憐惜不已地欲收藏于房中帳帷內好好銷魂一番。
年少不風流,枉為男兒身,百花多嬌艷任其攀折,他若不懂得上天的恩賜,豈非辜負無數的美人兒。
有花堪折直須折,他絕不會對著空枝咳聲嘆氣晚來一步,環肥燕瘦之身段,西施、貂蟬之貌,他無一不手到擒來,共譜一夜鴛鴦夢。
不過風流歸風流他可不下流,何花該采、何花不該采他分得明白,從不招惹良家婦人。
有些花兒可是有毒的,一沾上很難擺月兌得了,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他最怕痴纏不休的痴女浪妓,能避則盡量避之。
麻煩不上身是最好,你情我願的暖被窩里打滾,貪的是一時歡愉,掀了被下床便是一場春夢,誰來背負個薄幸之名。
「不來了啦!你欺負我。」小嘴兒一噘,她眉眼間有掩不住的笑意。
「量呀量,正好三寸,我是憐惜你小腳一雙,眼淚一缸。」纏足之痛可謂是椎心呀!
嬌媚少女趁機一偎的輕呢,「憐我何不朝朝暮暮,人家就等著你差媒來。」
如此露骨的暗示,花叢里翻滾的單奕辰怎會听不出,他裝傻的放下三寸金蓮起身,吆喝伙計拿雙好鞋來。
「這是本鋪新進的繡花鞋,花樣新穎不落俗套,有著丹桂的清艷正好襯你一雙如玉蓮足。」要是每個他憐惜過的女人都娶進門,只怕女乃女乃那一拐會先落下。
花是用來賞玩,而非費心移栽圈中好生照料,他可沒那閑工夫蒔花弄草。
「人家跟你說的是情,你盡會拿雙繡壞的鞋敷衍我。」這哪是丹桂,分明是溺水的鴨子在喊娘。
嬌媚少女嫌棄地將繡鞋一扔,惹來他的不快。
單奕辰彎身拾起,湊到她眼前,「誰說繡壞了,你瞧這丹桂花色多鮮艷,再看這片綠葉繡得多有精神。」他怎麼瞧怎麼好看,一雙好繡鞋呀!
他當寶似的捧入懷里,怪別人不識貨。
綠葉?「我以為是鴨子拉的一陀屎呢!哪有人葉子是土黃色?」
不會繡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一間繡坊竟找不到好繡娘,早晚關門大叫東風惡,還好意思賣鞋。
單奕辰的臉當真綠了,拿著長短不一的繡鞋硬要人買。「明明是清艷丹桂配上一片好葉,你穿起來絕對艷冠群芳,不艷不用銀兩。」
「恐怕穿不下吧,你瞧鞋底都縫錯了,一堆線繡成一團,誰瞧得出是什麼玩意兒。」嬌媚少女死也不肯穿上怪模怪樣的繡鞋。
沒得商量。
「有嗎?」他用心地檢查,在他看來還不錯嘛!至少能塞兩寸半的小腳。
是她腳大了,這雙繡鞋絕對是一雙好鞋。
嬌媚少女語氣刻薄了些的一指,「手廢的人都繡得比這得體,你確定要把這雙爛鞋擺在繡坊里出售嗎?」
不是她愛挑剔嫌東嫌西,而是這繡鞋著實不能見人,她不相信有哪個姑娘家敢不顧顏面穿出去遭人恥笑,塞了前趾露出後腳跟豈不羞人?
單奕辰臉色十分古怪的瞅著繡鞋。「真有那麼差勁?」
「不是差勁……」
喔!還好。他听了心上一寬。
「是根本爛到連看它一眼都不想,看來繡這雙鞋的繡娘非常可憐,若非窮到沒飯吃,哪會自曝其短繡了雙……」她不怕傷人的做出驚惡的神色。
低低的竊笑聲由後堂響起,表情陰沉的單奕辰有幾許難堪,因為那可憐的繡娘不是別人,正是他單老板。他正想叫來伙計罵幾句好分散郁氣,手中的繡鞋忽地遭人怞走。
接著是放肆的大笑聲,讓他的神情更加臭上幾分。
「我的天,這是哪家姑娘送你的訂情物,看來她的繡功有待加強。」單奕陽拿著繡鞋,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
「繡坊里待賣的繡鞋別亂拿,我像是那種隨便的人嗎?」單奕辰一把搶回「舉世無雙」的繡鞋。
「揚州內有比你更隨便的人嗎?你簡直是沒節躁的風流鬼。」那種繡鞋賣得出去才有鬼。
花不像花,鴨不像鴨,正看是一團線,反看是線一團,五顏六色全在一張鞋面上,可惜了這片緞布。
「大、哥,你的餅鋪倒了嗎?」單奕辰似遇見仇人般咬牙切齒。
單奕陽笑得一臉幸福,「怎麼可能!有你餅西施大嫂當家,分鋪一間接一間開,想要倒沒那麼容易。我只是路過這兒進來關心關心你的生意好不好,看這樣子……難喔!唉,你好好加油吧,我要去新開張的分鋪幫你大嫂招呼客人了。」
看著大哥走路有風的漸漸遠去,單奕辰又嫉妒又不甘心,、哼!不相信賣不出那雙「丹桂」繡鞋,他笑臉迎人地走向拿起另一雙繡鞋賞玩的嬌媚少女。
「這雙‘喜蓮采福’要五兩銀子,你看蓮瓣繡得多生動呀!」
原因是那雙不是他這老板繡的。
「太貴了,辰哥哥能不能算便宜些?」媚眼兒一拋,她有意無意地蹭著他。
他好不醉人的桃花眼回以一睇。「美人兒一句話有何不可,賠了本都賣你人情。」
「真的?!」她喜色盈眉的羞赧一笑。
「連同這雙‘丹桂迎春’我打個折扣給你,就收半價如何?」他已盡量壓低價格賤售。
嬌媚少女面有難色的瞄了瞄那雙鴨子溺水。「我給你三兩啦!那雙繡鞋你留著讓其他識貨的人……」
「二兩銀子,兩雙。」這是最低價了,再來就得賠本。
她為難的掂了掂「喜蓮采福」。「我是很想點頭,可是買了那雙繡鞋會被人家笑的。」
價錢不是問題,難在她買了若叫旁人瞧見,準會取笑她手藝不精,好好的一雙鞋繡得不成樣,以後怎麼找得到好夫家。
「誰敢笑你,我第一個跳出來為你出頭。」他繡坊里的繡鞋只有贊譽沒有詆語。
只怕全揚州的百姓都會笑。「就買一雙成不成?多了我也穿不著。」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賣繡鞋的還強迫人家買一送一,而且折扣低得不像做生意,干脆關門大吉來得省事。
「不行,不行,我再減一些,一兩八算是撿到便宜了。」單奕辰無視一旁伙計小三的搖頭搖手,不惜賠本出售。
嬌媚少女頗為心動的來回看了看兩雙繡鞋,眼兒一轉,問︰「明兒個辰哥哥可有空陪我游湖?」
「當然有空,如果你肯買下這兩雙繡鞋的話。」單奕辰輕撩她發絲,嘴角微勾。
小三大呼負負,像四少爺這種做生意法根本是釣肉喂虎,老虎沒抓到先賠光自己,說不定還得以身飼虎落得干淨。
想當然耳,那名嬌媚少女迫不及待的取出銀袋要付款,討了便宜還有雋偉男子為伴,說什麼她也不願錯過這等好機會。
單府在揚州可是一大望族,萬貫家產數都數不清,有朝一日若能入主單府為妻為妾,她做夢都會笑醒。
「好,我買……」話才一說,兩雙繡鞋同時消失在她面前。
「八兩銀子一雙鞋,見面禮就送‘吾蓮采福’。」福是與浪蕩子游湖。
幾雙睜大的眼投注在說這話外形不起眼的女子身上,不解她的自作主張,好像她才是這鋪子的主子,其他人全是她的伙計。
秋藕色的裙擺微揚,她走到陳列繡鞋的地方一瞧,原本平順的眉心逐漸多了霾色,似乎非常不高興接下這問如同燙平山芋的爛鋪子。
巡了一回,她拿起其中幾雙男鞋往地上一擲,再挑出三、四雙繡花鞋一把剪兒剪成兩半,行為之乖張叫人發指,叫人也想把她剪成兩半。
正欲開口斥責的單奕辰才一動兩片薄嘴皮,清秀的女子早他一步出聲。
「誰是這鋪子的伙計?」
小三趕忙往前一站,「我。」
「拿些繡線來。」粗劣的繡品看了心煩。
「呃!是。」他以為她是買繡線的姑娘家,生意上門自然要熱心招呼。
他不只拿「一些」繡線,而是將大部份繡線全捏在柳編竹筐中任其挑選。
至于她毀損的幾雙鞋「應該」會照價賠償吧?反正有四少爺在場輪不到他一個伙計多事,他的工作是滿足每一位上門客人的需求。
不過他的雙瞳隨即因她的動作而睜大,倏地發出不可思議的光彩,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驚嘆那一手巧奪天工。
包括真正的老板單奕辰在內,鋪子里的人全傻了眼,怔忡地看她化腐朽為神奇,一針一線繡出含葩待放的丹桂挽救溺水的鴨子。
「哇!好美的巧繡哦!那花瓣兒好像女敕得快綻放。」感覺上一股花香正縈鼻。
小三的一句詠贊道出所有人的驚羨,只見她靈巧的穿線換線,兩、三根繡針同時交錯地飛舞在鞋面上,一下子繡出深淺瓣色來,宛如一朵真的丹桂在上頭。
不一會工夫,兩只原本花樣不等的繡鞋經她巧手一修,頓時亮麗鮮活地充滿生氣,令圍觀者都想買回去欣賞,即使不穿也無妨。
可想而知,先前邀單奕辰游湖的嬌媚少女趕緊將八兩銀子交給小三,一等鞋側的垂柳繡好剛咬斷線,她立刻接手。
嘆息聲響得輕微,盡是贊嘆。
幾乎沉溺于女子靈巧手藝中的單奕辰猛一回神,眼神復雜的凝睇扎著兩條粗麻辮的她,由她身上的衣服看得出非富貴中人。
斥責的怒言到了舌尖竟自動消失,眼神流轉出敬佩之意。
「你是誰?」
女子但笑不語,僅用銀針穿線在他袖口繡出一抹垂柳,衣動楊柳動。
一旁的嬌媚少女顯然比他多一份見識的驚呼——
「楊柳垂岸,你是揚州第一繡娘花垂柳。」
是的,她是揚州第一繡娘花垂柳。
猶想起三日前,她踏入單府的第一步……
石獅雄偉,樓閣富麗,小橋流水邊似正大肆整頓,石頭有些凌亂堆放,回廊建于水榭之上,兩旁的花花草草生得特別茂盛,看來有專人在維護、整修。
領路的管事大約四十開外,一絲不苟的嚴謹態度讓人疑慮叢生,仿佛她是主來他是僕,為主人做事是他理所當然的份內事。
但是事情出人意料之外的詭秘,好像暗地里有人在算計著,而她不得拒絕。
不久後,管事帶她來到廳堂,見到了單老夫人,她不禁想著,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已屆花甲的單老夫人看來和善不擺架子,花白的銀絲讓她多了一份雍容氣度,使人不由自主的嚴肅幾分不敢嘻鬧。
「你就是花垂柳?」
「是的,老夫人,我是一無是處只會玩繡線的村姑。」她的打扮正極力說明自己是一名平凡至極的小老百姓。
單老夫人微怔了一下,隨即要人送上茶點。「你這娃兒倒是有趣得緊,來我身邊坐著。」
花垂柳不若自己口中的村姑不識大體,落落大方的宛如受過良好閨訓的千金落坐,不見一般姑娘家的生澀和怯弱。
「不知夫人找我來此有何要事,我只是個小繡娘。」大戶人家的規矩可不好拿捏。
看得出她的拘謹,單老夫人和藹地牽握過她的手輕拍。「先用用點心,喝口泉州春茶。」
叫她來飲茶談心不成?「多謝老夫人。」
既然有人招待茶點,她大大方方地拿起蓮子酥一咬,入口即化的綿感叫人開了眼界。
許久不曾受過如此的禮遇,打從她以刺繡維生以來,所賺的銀子大多進了酒鋪,爹的貪杯她難辭其咎,縱容成性養成了他酒不離身的惡習。
由于她出售的繡件有限,所得銀兩扣除日常所需余額並不多,要她上一趟茶樓奢侈一番可比割肉還疼,因此難得的享受她自是不放過。
人要活在當下及時行樂,套句酒鬼老爹的話︰虧待自己便是辜負上天賜其投胎為人的恩澤。
所以他有酒便喝,有覺便睡,渾渾噩噩的來世間一遭,到頭來還有她這個任勞任怨的女兒服侍著,算來他也是個富貴閑人。
「你覺得單府如何?」
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花垂柳靦然一笑。「大富之家。」
她只有一句形容詞予以回復,畢竟她對單府人丁了解不深,僅能以表面之見為準。
老夫人好笑的審視著她。「除此之外呢?可有可議之處?」
「唔!」她不明了地輕唔一聲不做回答。
「我是指你對單府是否有所不滿。」嗯!舉止得宜不粗鄙,眉慧眼黠是個巧人兒。可惜兒子媳婦今兒個去廟里上香,否則肯定瞧了也喜歡。
「老夫人,你認為我該怎麼回答才不會失了分寸呢?」大體來說她和單府並無瓜葛,頂多老人家足下那雙繡鞋出自她手。
「呵……手巧人聰慧,我要再言不及義恐怕惹人不快了。」她瞧這娃兒越瞧越是順眼,準能治得小孫兒服服帖帖。
單老夫人是存著私心為孫兒著想,小孫兒開了間繡坊,卻盡是做賠本生意,兒子媳婦為他的事煩惱不已,她也跟著憂心。
近來听聞花垂柳揚州第一繡娘的名聲,又買了雙她所縫制的繡鞋,見識到她繡功之精巧,若能將她推到小孫兒身邊,自是再好不過。于是今日她便要管事的前去邀來一聚。
「老夫人言重了,垂柳不過是無舉足輕重的小繡娘,豈敢在你面前放肆。」怪了,這口茶怎麼越喝越澀,肩頭挺沉的。
「你這丫頭挺討喜的,有沒有興趣來幫幫我老太婆?」面帶慈藹慧光,單老夫人的神情像尊慈悲菩薩。
心存戒意的花垂柳不禁多了一份心思。「我不簽賣身契。」
她沒打算當一輩子下人。
「瞧你心眼真多,你看我家小四還扶不扶得起?」擔心的事兒一樁接一樁。
上了年紀老是不管用,一下腰酸一下背疼,每每想多念個兩句就是提不起勁,心口悶得沒一時順氣,想把肩上重擔交給兒子,兒子又推說有四個孫子,分擔偌大產業剛剛好,唉!
「四少爺?!」因常接觸閨女們,所以她對單家四位少爺略有耳聞。
「不就是他嘛!開個繡坊專賣鞋,男鞋繡鞋進了一堆卻賣不出,著實叫人傷透腦筋。」一想到那小孫兒她就犯頭疼。
明明精得很可惜用錯了地方,打小就愛在脂粉圈里轉,長大了還是追著女人的小腳跑,哪里有三寸金蓮便能見到他的影兒。
這會索性開起繡坊,一瞧見姿色不差的姑娘就殷勤款待,兜著正大光明的理由揣起女人小腳。
「我是拿他沒法子,三天兩頭喊著鋪子里沒貨,可是鋪子的營收卻是呈虧損狀態,光送出去的繡鞋便足以拖垮本家,你瞧這生意實在做不下去呀!」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借助我的長才整頓繡坊,讓顧客上門盈滿庭前?」她做得到嗎?花垂柳一臉狐疑。
她只會刺繡及女紅。
「順便教教我那小四做生意的規矩,別盡顧著討好姑娘們。」怕是早被她這女乃女乃給寵壞了。
嘎?!做生意?「呃!老夫人未免太器重丫頭我了,我哪懂得做生意的門路。」
單老夫人笑得溫和的予以稱贊。「就沖著你的精明智慧,我相信準比我那小敗家來得妥當。」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妥當,感覺肩上責任過于重大難以承擔。
想當初她就是為賴掉與生俱來的責任,才選擇漏夜離開成長的地方,哪有可能重背個包袱在肩上,而且得與傳聞浪蕩成性的單奕辰朝夕相處,想想她都覺得是件苦差事。
安貧常樂,安貧常樂呀!憑著一雙巧手不缺一口糧,人要懂得知足。
「听說縣太爺的公子頗為中意你,若是勉強了我便不強求。」壞人姻緣可就不好了。
針專挑痛處扎呀!高招。「原來老夫人也知曉此事,這風聲傳得可真快!」
單老夫人為之一訕。「呃!基于愛才的緣故,多少風聞了一些耳語。」
打蛇打七寸,人抓要害步步精,她不打听清楚怎麼成,攸關她家的小四喏!
「那麼老夫人理應理解我的難處,雖然四少爺和呂少爺的名聲不相上下,但是公正如你,應該不會塞給我一個紈褲子弟才是。」她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甘心。
為之汗顏的單老夫人哂然。「你放心,小四是風流了些,不過不欺壓良民,你大可當起家不用理會他。」
這個小孫兒真叫她抬不起頭,不求上進光耀門楣,難怪讓人看不起的當成游手好閑的富家子弟。
「老夫人要將整間繡坊交給我打理?」是她听錯了吧!她何德何能承其厚愛。
花垂柳回想自己過去三年的作為,向來深居簡出的她除了繡幾件肚兜、縫幾雙繡鞋好糊口外,哪里露了餡叫人瞧出精明?
頂多叨念愛喝酒的老爹少醉生夢死,閑時上上街買些繡線和姑娘家的東西,她接觸的商家真的少之又少。
這第一繡娘的名氣也是近來才由老主雇口中捧起,她受之有愧卻無從推卻,不過是在一塊四方繡布上穿線引針,算不上什麼大成就。
若是說起令人敬仰到頸酸的揚州單府,富甲四方鮮人能及,即使子孫個個有散財天命在身,也大概三代之後才會日漸空乏吧!
「不只是繡坊的一切,包括我的不孝子孫在內全交給你管,我絕對不插手你們小倆口的事……」
「小倆口……」好像有一絲陰謀的氣息。
單老夫人干笑地改口,「呃!我說得太順口,老婆子的意思是你盡量放手去發揮,別管礙事的四少爺。」
「是這樣嗎?」為什麼她有內情不簡單的感覺?
「喔!對了,我剛命管事送了幾壇陳年老酒給花老爹,他說你盡管住在單府無妨,他會照顧自己不用你躁心。」收買了老的,還怕收服不了小丫頭片子。
姜是老的辣,麻繩上吊專挑粗的,一試便成。
「住在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