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他不想看到她?他以為以他的爛脾氣會有很多人搶著吹捧阿諛嗎?
作他的春秋大夢!她羅竹衣還不至于沒骨氣抱他的大腿,吼聲大想嚇誰?不見就不見有什麼好希罕,她還不見得樂意見他呢!
可是他當她的面把門甩上就太過份了,萬一她閃避不及砸上她的花容月貌怎麼辦?他耗上千金也難彌補一代紅顏的殞落。
還有那陣突起的怪風是打哪來的?連著兩次撲面而來,硬生生地將她往後拋擲,就像被人無情的一甩,眼前畫過繁星無數。
哼!他叫她滾她就得滾嗎?未免太小看她了。
起碼要把這口氣討回來,不能讓他太過得意,恃強凌弱是懦夫的行為,她絕不是覺得難過才自找苦吃,非找他理論不可。
緊抿著唇,羅竹衣逞強地鼓著腮幫子,雙眸怒生不肯善罷罷休。
「堡主不想見-必有其因由,待會我再幫-問一聲。」怎麼回事,為什麼堡主不願見她?
事有古怪。李惡滿月復疑雲的想道。
「不必。」她賭氣的一應。
要問她不會自己問呀!要他多事。
「也許堡主有事不想-牽涉在內,所以口氣惡了些,-千萬別在意。」算算日子還有兩日才是十五,應該不是寒毒發作才是。
「他會有什麼事怕我撞見?你听听那吼聲多有魄力,根本不只口氣惡劣,分明是要我滾遠點別礙他的好事。」她說得一臉怨懟睨視闔起的廳門。
「-別胡思亂想,堡主的性情一向陰晴不定,時好時壞不好捉模,他大概是怕自己的壞脾氣會傷到-才不想見。」他只有這種說法了,不然實在無從解釋起。
自認口才魯鈍的李惡編不出好借口,他知道要說理絕對辯不過她一堆歪理,只能捺著性子的順著她安撫,暫時穩住她的怒意。
從她來到陰風堡之後,堡主因她所做的改變他看得最清楚,除了不肯放她離開外,幾乎凡事都由著她胡鬧,讓她將堡主的尊嚴踩在腳下。
因此他不認為堡主有意怒斥,一定有什麼事逼得他不得不狠心驅離她,半步也不許她靠近。
雖然他心里有些疑慮急待厘清,但他更明白當務之急是看牢她,免得她一怒之下去向不明,他將得面對堡主狂騖的怒濤。
「別替他找借口了,我看他八成藏了個女人在里頭,怕我不識相打擾了他。」語氣極酸的羅竹衣拾起石子就往門上扔。
也許她的行為看來十分稚氣,但是她確實說對了一件事,大廳內的確有名跟他關系匪淺的女子。
姑娘家對這種事向來敏銳,稍有一絲動靜便能嗅出其中的奸情,即使她始終抱持著早晚會離去的心態,可心匠的酸澀仍讓她感到不舒坦。
世間的男子多妻妾,想要找到像她爹和外公一樣的痴情種少之又少,她不以為他對她的憐寵會持久,遲早有一天他也會為別的女人而離棄她。
「竹姑娘,-真的想多了,堡主的為人-理應明了,他不是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震怒的人。」除非那個人是她。
「哼!我才不信,他一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非瞧個清楚不可。」否則她不會死心。
羅竹衣有著羅家固執的天性,明知結果不一定如意也要闖一闖,從她竊盜多年的經驗來說,不到掀開蓋頭的時候不知道里面是寶還是草。
想要偷到好東西就得冒險,越危險的地方越有看頭,深入虎袕得虎子,怕死的什麼也得不到,行家都曉得寶物藏在機關里。
「-……-別沖動,-想怎麼……」呃,不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吧?
她拍拍他的胸脯要他安心。「有小妹在,大哥盡管寬心,絕對不會拖你下水。」
「不會?」為什麼他有大難臨頭的感覺?
看著她拿出一塊小簧片在門上扳呀扳的,制止不了她罪行的他豈不是共犯?還敢夸口不拖他下水。
他是上錯賊船了,被個小賊牽著鼻頭走,刷不清同伙的罪名,明明什麼也沒做卻成了同流合污,背負上莫須有的賊名。
李惡不想承認受她的影響而多了賊性,但他和她一樣對里頭的事感到一絲好奇,想一窺究竟好解開心中的疑惑。
不過在門閂發出喀達的細微聲響時,他忽然覺得不妥地想將她拉開,堡主不想見她自有他的道理,貿然闖入實屬莽撞。
「一道門也想難倒四君子的竹,那我不是白混了。」做賊的要領就是輕、巧、穩、準,一氣呵成不拖泥帶水。
「呃,我想堡主不讓-進去就別進去,-不是也不想見他,不如去找戶人家下手。」啊!瞧他說什麼渾話,居然鼓勵她去當賊。
羅竹衣瞄了他一眼,淒怨的說道︰「堡主是天我是泥,你這做大哥的一點也不挺自個妹子,你傷透我的心了。」
「我……」被她一說,他心中有愧不知該說什麼。
「哈!騙到你了,我才沒那麼容易沮喪,小妹先行一步,看誰先踫到大魔頭。」他真好騙。
她俏皮的扮了個鬼臉吐吐舌頭,一馬當先的沖開廳門,不管是不是得體,反正沒給她一個好答案她怎甘心乎白被吼。
不過有了先前兩次被一道勁風掃出去的難堪,她並非直接由門口入內,而是在門一開之際翻身躍向一旁的窗欞,想以身破窗而入。
賊是不走正門的,他們擅長爬窗掀瓦,旁門左道,以側擊的手法潛入貪官污吏住所。
「-小心點別玩得太瘋,弄壞了窗子要-修……怎麼了,為何站住不動?」才高喊要她小心謹慎,由正門進入的李惡正覺得奇怪她為什麼不走了。
但他很快地知道原由了。」誰讓你們進來的?!」
陰惻惻的聲音如冰刀在耳旁響起,冷得叫人不寒而栗,彷佛一場冰雨下在身上,既痛且冷地傷及全身,無一處幸免。
寒室中只見一雙通紅的血眸迸出驚光,白發狂飛猶似食人魔子,利牙森然泛著血色,讓人見了由心底寒起,以為妖魔人世。
而他懷中環抱著雙眼半閉的嫵媚女子,衣衫微敞露出半邊胸房,口中輕嚶似在享受男子的憐寵,倒臥在他寬敞的胸膛。
不明內情的人會以為他們迫不及待急著交歡,顧不得合不合宜就在大廳苟合,不在乎世俗眼光就地野合,只為一時快意。
起初李惡也是這麼認為,對堡主放浪的行為頗不諒解,他若真需要女人大可到房里去,何必傷人地在義妹可能出沒的地方交媾。
雖說這個義妹他認得不情不願,但她嬌言軟語大哥長、大哥短地喊著,人非草木的他多少有些情份在,相處久了倒也把她當一家人看待。
自幼在陰沉的陰風堡長大,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笑,即使多余的情緒也是被禁止的,他必須面無表情地執行任務,方能冷血地統領百名手下。
而她帶給他家人的感覺,溫暖他已經冷卻的心,讓他覺得人生處處有希望,不必急著冰封自己。
可是當他看見堡主急忙擦去嘴角血漬,當下恍然大悟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不該讓她進來的。
「原來你正在快活呀!難怪不準我進來。」怔忡了片刻,沒注意他嘴角血漬的羅竹衣才緩緩地吐出這句話。
不想傷她,卻又不願她看見他又以血御寒,于是拓拔剛神色冷峻的低嘲,「既然瞧見我在忙還不趕快出去,那麼瀅蕩想來湊個熱鬧嗎?」
「你……」她不承認自己的心受傷了,緊咬著下唇微顫,「你忙你的不必招呼我,我剛好可以待在一旁學學伺候男人的本事,說不定哪天還能用在別的男人身上。」
他傷了她,她也要傷他,這才公平。
「-敢?!」他會先殺了她。
她裝作不在意的挑挑眉。「有什麼不敢,你又不是八人大轎抬我進門的夫婿,我將來也要為人新婦,總不能看著你快活而我只能彎腰拭桌椅吧!」
別真當她是婢女看待,一時走不掉並非永遠走不掉,就算她離不開陰風堡,等個三、五月大姊發現她不在家自會尋來,到時他想攔也攔不住。
「-是我的,誰敢踫-我就殺誰。」他會是她的天、她的夫,一輩子也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殺殺殺,你除了會殺人還會什麼?難道你覺得殺的人還不夠多,要不要連我也殺?」她現在心痛得要死,不怕他給她一劍。
「如果-敢背叛我,我照殺不誤。」得不到她,他也不會讓其它人得到。
羅竹衣冷怞了口氣,鼻頭一酸。「好呀!拓拔剛,我就背叛給你看,我要讓你知道不是每件事都能順你意,上天不會善待一個寬生魔長的大魔頭,你等著被打入阿鼻地獄吧!」
一說完,她噙著淚轉身跑出去,沒瞧見因她一席話而大受打擊的拓拔剛流露出死寂神色,痛苦難當地以掌遮面掩去眼角的傷痛。
她說他是魔,一個不得善終的魔,她終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不是人,而是人人唾棄的妖魔。
她對他失望了吧!他終究成不了她想要的人。
「堡主,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只是一時氣急才胡言亂語,這不是她的真心。」她有些迷糊、有些小賊性,但絕不會出口傷人。
因為言語利于刃,這是她曾說過的話。
「是不是真心又何妨,我的確是個魔,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只能待在我身邊。」他霸道的宣稱,不留後路。
「堡主……」何苦為難自己,告訴她實情不就得了,況且她之前也看過堡主吸食血的模樣。現在的堡主變得太在乎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
「去追她,別讓她有機會溜出堡,我現在的樣子不能見她。」她已經開始恨他了,他不能再驚嚇到她。
看他身受寒毒之苦仍處處為她設想,李惡心中一樣難受。「是的,堡主。」
一記寒冰掌害苦了一對有情人,拓拔剛放開懷中的杜遙夜,神情頹喪地將身體拋向大椅,雙眼一閉忍受體內寒毒和心中情感的雙重煎熬。
他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她,他的心、他的情已在無形中被她竊走,情意橫生充斥整個胸膛,他不曉得失去她後,他還能不能活著。
一直以來他總是不斷的殺人、殺敵、殺仇,甚至是-親,手上的殺戮讓他止不住殺意,只要一不順他的眼就要殺殺殺……
他真是殺紅了眼,發也因此變白,上天果真在懲罰他,派了她來宣讀他的罪行,給他狠狠的致命一擊。
「真愛她就別再傷害她,你可以向她解釋清楚,不要讓誤會橫在你們之間。」杜遙夜想起家鄉的郎兒,感同身受。
「誰說我愛她來著?她還不配讓我在意,-以為冷殘成性的我真會為一名低賤的侍婢動心嗎?」他太縱容她了,才會讓她無視他的威嚴。
不再了,等他熬過這波寒毒,他會親自教會她誰才是主,什麼是為婢之道。
「不動心就不會痛苦,瞧你此刻的模樣分明是為情所苦,真不曉得你在說服誰?」她嗎?她不以為然。
拓拔剛狠厲的瞪視,「坐穩-元配夫人的位置別生事,我只承諾照顧-一生一世,可沒答應不弄殘。」
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親自動手。
「我不是非成為你妻室不可,只要你肯以西夏百姓福祉為先,承諾是可以反悔的。」反正她也不想嫁給一個終年結霜的丈夫。
她早就想悔婚了,可惜苦無機會,一年拖過一年干耗著,把大好年華都耗費在等待上。
「杜遙夜,-倒挺有憂國憂民的胸懷,我那個皇帝弟弟給-多少好處?」讓她處處為他設想,甚至是犧牲女人的一生。
不與他一般見識的杜遙夜揚起唇取笑,「昔日的殺人魔成了今日的痴情種,你不想辦法解決我的問題,剛剛哭著跑出去的姑娘絕對不會與你白首到老。」
一名不怕他的女子絕非普通人,起碼她有反抗他的膽識。
「她哭了?」微微一愕,紅透的雙眼浮現一絲懊悔。
「我想她會哭得很淒慘,如果她愛你。」沒有一個女人看見心愛男子懷抱著另一個女人會不傷心欲絕。
易地而處,她大概會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抄刀了結奸夫瀅婦再自裁。
她記得中原有首詩是這麼寫著--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起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
相思與君絕!
若是剛烈點的女子怕要與君絕了,哪容他自以為是地為了維護自身的尊嚴而口出惡言,把心上人氣走還能不當一回事。
不是她要幸災樂禍,他一定會自食惡果,女人不是他所想的脆弱,她們所能承受的韌性超乎他想象。
「愛?」他澀然的一笑,笑得令人不忍心一顧。
經過今日以後,她還會愛他嗎?
拓拔剛的眼緩緩闔上,痛苦由他的臉上流露。
哼!她才不會為他哭呢!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她干麼為一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留半滴淚,他等到棺材腐爛都別想。
可是為什麼她的臉是濕的?眼眶奪淚而出不肯罷休,像是春天的雨綿綿不絕,一滴接著一滴灑落臉龐,抹也抹不完。
是誰讓她變得愛哭的,誰又令她淚流不止?她居然笨得想不透還想給他機會解釋,以為他心中對她存著幾分愛意,舍不得她為他傷心難過。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彷佛遺忘了她是誰,在她苦等了兩天兩夜之後,還是沒見到他的人影,似乎存心躲著她。
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夠了,他不要指望她還會等他,從今而後她也學他的無情,將他徹底拋向腦後,不再記起和他有關的一切。
「可惡,還哭什麼哭,不過是個殺人無數的大魔頭,有什麼好留戀的,離開他才是-的目的,-還在不舍什麼?真的不要想他了……嗚……嗚……」
邊走邊哭的羅竹衣背著來時的包袱,她一手拭著淚一手拿著陰風堡的地圖,試圖在東西不分的情況下走出困住她的傷心地。
其間她也多次迷路,並繞到後山看到一群被關住的女子,她想同病相憐的人還不少,順手開了鎖放她們逃命去,免得老死在此。
可是等人一走遠她反而哭得更悲切,原來她不是他唯一看重的女人,還有更多的女人受過他的眷愛,卻在他厭倦之後淪落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成為她們其中的一個,她心里頭更難過了,歡愛過,情轉薄,燭淚垂淚泣無聲,她便是被棄之人。
好,女子當自強,她要學大姊冷眼笑看世人,好好當她的賊君子,不再為男人掛心。
「哭哭啼啼能挽回男人的心嗎?-若再哭下去天就亮了。」也不怕吵醒人,別想走掉。
「誰?!」淚眼迷蒙,眼中的淚霧讓她無法清楚識物。
「跟-一樣被拓拔剛玩弄的女人,以為哭到淚干就能換得他一夜歡情。」可惜他心硬如鐵,不屑一顧。
十五的月兒圓,月光照出一雙不懷好意的眼,面紗遮臉下讓她看出她的真實身份。
不過敢背著堡主要花樣的也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殷切想留住堡主夫人之位的季寧兒,不計任何代價也要鏟除所有礙。
「他拋棄了-……」想到這里她又想哭了,鼻頭紅腫像酒糟。
「啐!-才是他拋棄的可憐蟲,我是堡主夫人他離不開我,他一日沒有我是不行的。」她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無人可取代。
季寧兒少說了兩個字,是「前任」的堡主夫人,她到現在還作著堡主夫人的夢,自以為等久了位置就是她的,只要手段夠毒辣不放過任何一個威脅到她地位的人。
不過羅竹衣不曉得這些內情,基于某種原因堡內的人也不會主動告訴她,因此她只知拓拔剛有個未過門的未婚妻。
但是在她沒弄清楚的情況下,走了一個堡主夫人,那她算什麼?
難怪他會以施舍的口吻說要給她側室的位置,要她別得寸進尺地想霸佔他的全部,這下她全都明白了,因為他早就妻妾成群了。
「不過-也別覺得他冷酷無情,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何況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多-少-也沒什麼差別,-別像以前那些傻女人一樣盲目地相信他的一時寵愛。」
女人的痴傻在于以為擁有男人的全部,其實緊握的手掌一張開,里頭什麼都沒有。
「-擋住我的路就是想跟我說他的種種不是嗎?」她已經決定放棄了,不想再听他的是是非非。
她的心,還會痛。
季寧兒咯咯一笑,「-這丫頭還真老實,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我是來幫-的,別一臉不耐煩的急著想走。」
「幫我?」她有那麼好心嗎?她求助很多人都不肯伸出援手,極力勸阻她留下,包括她剛認的結義大哥。
不是她要懷疑人心,而是人心難測,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大開善門。
「幫-也是幫我,算是替阿剛積積陰德,人殺多了也要做做善事,免得我們將來生不出兒子。」衛笑生那老頭就別提了,銀樣鐵槍頭不管用。
「阿剛?」她一時沒想起是指拓拔剛。
「瞧-繞來繞去也繞不出個所以然來,枉費我給了-一張地圖,正看倒看還是一張紙而已。」真是沒用。
「地圖是-給我的?」她訝異的微張嘴,有點難以相信。
「不然會是天上掉下來不成,我是看-連哭兩天十分可憐,怕-把眼楮哭瞎,所以才決定幫-一把。」幫她早日投胎。
陰沉的眼閃著冷光,季寧兒陰笑地帶著她走向出堡的路。
「喔!」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她給人的感覺不是很好。
可是她想離開也顧不了許多了,只要走得成就用不著傷心。
「喔什麼,一臉迷迷糊糊像個傻丫頭整天胡涂過日子,真不曉得他到底看上-哪一點?」她嘴上說著揶揄話,但心底嫉妒得想一刀殺了她。
眼楮哭得浮腫的羅竹衣難過的不想理人,由著她嘴巴動個沒完的數落,她本來就是個迷糊丫頭,所以才會傻乎乎地失身又失心。
不過她還是要到西夏都城看煙火,听說那里有位工匠手巧心細,能做出千種叫人眼花撩亂的煙火,她不去瞧上一瞧實在可惜。
經過這件事以後,大姊肯定不會讓她再出遠門,起碼禁足半年才肯點頭放行,只準附近鄉鎮逛逛。
「怎麼不說話像個啞巴?不想離開還想等著躺臥在溫柔鄉的男人來挽回-嗎?」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余力留意。她在心底冷嘲。
要不是每到十五月圓寒毒便會發作,她也不敢布下陷阱誘她出堡,好拔除一顆眼中釘。
下一個她要對付的是機伶的西夏公主,來春的婚禮就不會有新娘子,只有她季寧兒成為名副其實的堡主夫人,永享至高無上的權力和財富。
「我沒有,我只是喉嚨哭啞了。」哼!可惡的臭男人,她都要走了還跟女人瞎搞胡纏。
心里微酸的羅竹衣還是在意他身邊美女無數,殊不知為寒冰掌所苦的拓拔剛正在忍受寒冰刺骨的痛苦,堅持不飲人血硬撐到天明,只為向她證明他不是魔。
「經-這麼一說倒是我的疏忽了,沒注意-的不適,我這里有顆清涼丸是潤喉的,-拿去爽爽喉。」保-百病全消,藥到命除。
「不用了,我家里有很多用不完的靈丹妙藥,我忍忍就過去了。」大姊說不可以隨便拿來路不明的東西,賊要有賊的樣子,只偷不拿。
「甭跟我客氣,就當我們有緣的見面禮,哪天我有需要再回報。」只怕沒有機會了。
「我不……」望著被硬塞在手里的小瓷瓶,她只好勉強收下了。
季寧兒怕被發現地帶她避開各個崗哨,三面環山的地勢自然行不得,因此繞林蔭小徑走向長年煙霧彌漫的陰風林。
「到了、到了,-瞧前面便是出堡的路,只要越過林-便月兌離陰風堡的掌控,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是她只給她一條路走。
死路。
「啊!我看到霧了。」一陣感傷忽然涌上心頭,她不舍地回頭一看。
「哎呀!別再看了,我知道-不識出林的路,所以我替-找個人帶路。」她催促她快走,以免誤了時辰。
其實她是怕有人發現羅竹衣不見了,循線追來壞了她的計劃。
「-瞧,人就在前頭,走快點別讓人家等,人家可是冒了生命危險。」季寧兒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力道之大顯出她有武學根基。
或者說她根本是個練家子,曾是自己丈夫的義女自然習得一身好武藝,雖無拓拔剛的驚世武學,但應付只會輕功的羅竹衣已綽綽有余。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另外準備萬無一失的好禮。
「咦!哪里有人?我怎麼沒瞧見……」她一回頭,一陣怪異的香氣撲面而來。
「額爾圖,小姑娘在找你呢!還不現身。」這可是她送給李皇爺的一份大禮,讓他有人質在手好威迫拓拔剛別插手朝廷之事。
「-用迷藥……」眼前一黑,羅竹衣虛軟了身子往下跌。
一個全身黑的男子忽然出現,以手臂承接她贏弱的身軀,瞬間消失在林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