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破曉的性情是唐家四個孩子中最像姑姑唐冰喻的一個,古怪刁鑽,精靈調皮,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是安份的,偏愛挑戰和冒險。
一張不及巴掌大的臉圓潤甜美,大大的眼楮有如松鼠般討喜可愛,笑起來仿佛摻了蜜般甜膩,讓人一瞧很難心生惡意。
可是別被她鄰家妹妹的外表給騙了,她的心腸比墨水還要黑,管你是大富大貴的大人物,或是鋪橋造路的大善人,只要她玩興一起,靈活的眼珠子轉幾下,準有人要遭殃了。
她的世界沒有是與非,對與錯,黑與白,全憑她一時喜好,才十七歲的她已經是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星,生怕一個不留心得罪她,可沒人救得了自己。
不過她也不是百無禁忌的為所欲為,至少她還有個不動老人、小孩的原則,網開一面放生,幫壞事做絕的姑姑積積陰德。
唐破曉不是好女孩,但認同者似乎不多,光看她甜甜的笑臉和膩出蜜的蓮舌,誰相信她曾一夜挑了三個小幫派,將他們綁成粽子丟在警察局門口,等人失物招領。
總之,她的囂狂行徑不勝枚舉,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一點也不遜色當年以火鳳凰為名闖蕩黑白兩道的唐冰喻,她想超越姑姑的傳奇。
「就是她,司徒哥哥,就是她推人,還辱罵我虛有其表。」一有靠山,學不會教訓的白晴雨大聲地指著面前掩嘴打哈欠的人。
「我推人?」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何她毫無記憶?
「唐破曉,你別想裝傻了,分明是你眼紅我家世好,擁有前呼後擁的追求者,你吃味,所以故意推我。」白晴雨說得振振有詞,仿佛對方確有其意。
唐破曉挖了挖耳朵,隨意將身子往離她最近的將離胸前一靠。「喔∼我想起來了,原來你是看上我們花花,而我們花花不理你就惱羞成怒的那個人。」
「我不叫花花,請叫我花紫陽。」
一道幽靈似的白影飄了過去,冷冷的丟下一句。
花紫陽渾身散發著陰郁的美少男氣質,唇紅齒白像個女孩子,偏偏他是正港的男兒漢,過于陰美的外表是他最大的困擾,也絕不允許別人拿他的容貌開玩笑。
但是事與願違,他身旁這些名為朋友的花花草草超愛捉弄他,讓他氣得牙癢癢又拿他們沒轍。
「你……你胡說八道,我是白家二小姐,受盡寵愛的名門之女,怎麼可能看上那種陰陽怪氣的窮酸鬼。」白晴雨極力否認,將姿態擺得高高地,好像真的不屑一顧似的。
驕縱的她刻薄話一出,室內的溫度明顯降了七、八度,連一同前來的大學部學生會成員都能感受得到,暗自可惜校花白清霜居然有個沒大腦的妹妹。
「唐同學,你走開,我想給她一巴掌。」臉色不悅的康妮如鬼魅冒出,手中還拿著一根狼牙棒。
「沒錯,你們還自稱禮儀之邦呢!比我們日本人還不如,真是沒教養。」千鳥花子瞪大了眼,指間夾著梅花鏢,秀麗面龐透著殺氣。
「大家別激動,有話好好說,訴諸暴力絕非文明人的行為。」看起來最文靜的時漾錦嘴上說著勸和的話,可動作極快的拿起洗筆的水一潑──
驟地,一片靜默。
突如其來的潑灑舉動叫人為之傻眼,黑濁的污水濕了白晴雨一頭秀發,水漬成行的滑過臉頰,滴髒粉紫色上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要道歉嗎?
不。
一聲聲的喝采連連揚起,一群高中生擊掌叫好,若非是立場不同,華修文和羽行書也想伸出手掌一拍,大聲歡呼說做得好。
除當事人外在場唯一臉色難看的,大概只剩白清霜,她就站在妹妹身後,污水一潑,她多少受到波皮,濺到幾滴臭水。
「姊,你看嘛!他們在你面前也敢欺負我,他們……太壞了……」嘴一扁,白晴雨當場大哭出聲。
「小雨乖,不哭,姊會要他們向你賠不是。」太過份了,簡直和野孩子沒兩樣。「你們該反省反省,這樣的行為能成為同學的表率嗎?」
白清霜怒在心中並未形于色,僅是言詞嚴厲的訓斥,以學姊的身份痛責他們的不當言行。
「時同學,你太亂來了,怎麼可以朝有錢人的千金小姐潑水,你不知道人家的董事長老爸一跺腳,台灣的土地就沉了一大半嗎?」剛拖過地的那桶水才夠看,幫白同學從頭到腳洗個干淨,省得嘴臭。
時漾錦狀似懺悔的低下頭,「失手嘛!我哪曉得臭味相投可以適用在人和髒水上,我實在太不應該了,平白地糟蹋一杯水,沙漠國家的水比黃金還珍貴。」
「下次要三思而後行,別像我們的破曉妹妹,專使陰招。」幸好是她先出手,要是換成破曉,恐怕此事沒得善了。
唐破曉
幾雙眼看向正在柔睡眼的女孩,她揚起眉,露出干我什麼事的神情。
「司徒,該是你站出來說幾句的時候,這些小學弟小學妹實在太不像話了。」到底是誰讓他們入學,破壞他們引以為傲的優良校風。
正在開會的範丹提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看向溫度固定在二十五度的冷氣,心想著是不是感冒的前兆。
向來心性極淡的司徒悔看了白清霜一眼,隨即溫潤揚言,「這件事不能全怪別人反應過度,令妹的言談確實有失公允,換成是你,你能忍受這樣的羞辱嗎?」
不錯喔!沒偏袒一方。星眸輕漾亮彩,唐破曉難得用心地眯眸斜睨著一個人,黑夜般深的眸心透出一絲玩味。
白清霜的神色微蒙冷意。「我要你說句公道話,不是抨擊小雨的過失,你也看到他們做了什麼,難道不該受點責罰?」
「罰?」他搖搖頭,面容平和。「我有什麼資格責罰人家?我們不是高中生了,管不了高中部的事,令妹若覺得受委屈,可以向訓導處提出申訴,由師長們去決定他們該不該受罰。」
「你……」他居然不幫她,反而維護外人?「我是你的女朋友,就算幫我一個忙也不成?」
壓低音量的「女朋友」三個字,令司徒悔眉間多了三條厭煩的皺折。「若我不能公平的對待每一位同學,那麼我就不配當學生會會長。」
「司徒悔,你就不能為我循私一次嗎?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你就為我做一件事會怎樣」她從沒求過人,且氣他不肯為她破例。
始終沒等到由他口中說出一句和愛有關的承諾或情話,她心里多少存在著怨懟,因為愛他所以隱忍著不滿,不希望兩人為了一點小事而起摩擦。
可是她的百般容忍和退讓卻換不了同等的對待,身為男友該有的溫柔體貼他一樣也沒做到,反而讓她在自家妹子面前下不了台,顏面盡失,堆積已久的不甘再也控制不住的全爆發出來。
說是為妹妹爭一口氣,其實已經有點意氣了,白清霜心里所想的和全天下女人都一樣,她要的是男友全心全意的呵護,而不是令她難做人,一點小要求也不肯應允。
「這不是循不循私的問題,而是對或錯,如果令妹不出口傷人,怎會被人失禮于後,我身為他們的學長,不能是非不分。」他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你……你真是可惡,我再也不理你了。」羞憤至極的白清霜放不段,賭氣話月兌口而出。
「隨你。」需要一再遷就的女友,對他也是一種困擾。
司徒悔說起來也很絕情,他從不讓私人感情影響到他的判斷及決定,況且他對她也無所謂的感情,兩人的交往是出自于……報復。
「好,隨我!以後別想我會回頭。」氣憤難當的白清霜只想他說一句好听話挽回,讓她有台階可下,但是一瞧見他無動于衷的表情,忍不住又撂下絕話。
不只是白晴雨受不得氣,一樣是天之驕女的白清霜同樣有千金小姐的驕氣,男友的漠然以對傷了她的自尊,氣不過的她拉著妹妹的手便往外沖,以為他的態度會因此軟化。
但是她沒想到刻意放慢腳步等人來追,卻等不到她愛的人出現,狠話一說出口難收回,為了要不得的面子,這次她決定不再低頭,一定要給他苦頭嘗嘗。
不過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先付出感情的人是輸家,對方未必和她一樣動了真情,一時的放手成了終生的悔恨。
「司徒學長,害你和女友鬧得不愉快,我們賠你一個。」狡光一閃而過,梅雨葵十分熱情地奉送她最親愛的同學。
「什麼」
「別推,你腦袋壞了……」混蛋,連她也敢玩。
唐破曉等于被全體學生會成員出賣,一個推背,一個托腰,一個扶住她雙肩用力往前送,似乎當她是燙手山芋,哪兒最遠就往那里去。
其實這種小把戲整不到她,可惜她人緣實在不好,少結善緣,一只不知哪溜進的野貓突然往她腳下鑽過,毛茸茸的觸感讓她直覺性縮腿,單腳獨立重心難免不穩,一不小心就被陷害了。
她以為會跌個四腳朝天,不意竟跌入一雙穩穩的臂膀之中,令她非常詫異,很少有人的反應這般敏捷,二話不說地接住突如其來的大包袱。
「司徒學長,她叫唐破曉,唐朝的唐,破爛的破,河堤春曉的曉,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新女友,請好好愛護她,別被她吃得死死地,她比外表看起來還要凶悍。」
是一頭戰斗力旺盛的母獅子。
「什麼破爛的破,你的中文很爛!國破山河在也是一句好詩,你……喂!我要翻臉了,你們再推我,我就……」
砰地,厚重的門板在眼前關上,而且還落鎖。
像是七月台遇到龍卷風,唐破曉完全無法相信她剖心以對的好友們居然會這麼對她,直接把她推出門外,強迫中獎。
是他們瘋了,還是她犯傻了?她不過讓他們發揮所長罷了,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報復她嗎?
果然人皆不可信任,唯有自己才可靠,瞧瞧她的下場便是一大殷鑒,這些皮癢的家伙……哼!她一個也不放過。
「咳咳!梅學妹,你們是不是有點太迫不及待了?」好像暗藏著某項陰謀。
梅雨葵冷笑地拎開華修文置于肩上的狼爪。「不,我是在為將來鋪路。」
「為將來鋪路?」說得真深奧。
「不錯,多了大學部學生會這只大鵬鳥,我們以後要做的事會更順暢。」如虎添翼。
他失笑,「你想得太多了吧!司徒會長可是有女友的人。」
他沒說出口的是,一顆青澀的小梅子怎麼敵得過芳色正艷的成熟蜜桃,是男人都會選擇嬌艷嫵媚的白清霜。
「要不要打個賭呢?」一旁的千鳥花子拿了本空簿子走過來。
「賭?」
「你不敢嗎?學長。」比同年齡女孩豐滿的康妮挺直傲人上圍,有意無意地拉開衣服扇涼。
「這……」哇!現在的小孩子營養真好,兩顆大肉球呼之欲出。
「我賭。」
一個叫人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聲,厲剛毫不遲疑地下注,他賭「敵方」贏。
隨後眾人紛紛揚聲,壁壘分明的各自支持所認為的贏家,渾然忘卻傷了自尊的白清霜,以及愛記恨的白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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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尷尬。
非常尷尬。
硬被一群自作聰明的天才湊成對,怎麼說都不太舒坦,感覺像是實驗室里的白老鼠,一公一母關在籠子里,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但她不是白老鼠,更不會任人擺布,想算計她的人終究要自食惡果,說起狡猾陰險,還真沒幾個人比得上她,她可是盡得大魔女姑姑真傳。
短發俏麗的唐破曉滿腦子轉著害人的鬼主意,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善良人種,有蟑螂的地方就有邪惡,每個人心中都住了個惡魔。
而她不過將魔引出來,讓魔性發揮到最大,讓人們看清體內的魔長什麼模樣,別再自欺欺人,以為邪不勝正,正義會得到伸張。
「我不會對小女生出手,你大可放心。」瞧她默不吭聲地低垂著頭,難得有好心情的司徒悔故意逗弄她。
「不,我比較擔心你會愛上我,那會讓我非常苦惱。」唐家的人天生具有吸引異性的魔力,只要他們肯釋放那股力量,無人能逃月兌。
對方一句無心的話語激起唐破曉的戰斗力,她原本要放過游過眼前的肥魚,可是他這不算輕蔑的「安慰」,卻令人很不是滋味,她抬起揚散著青春活力的臉蛋,朝他俏皮地一眨眼。
好戰是天性,無可抑制,從小就崇拜無所不能的姑姑,她的血液里流著不服輸的叛逆血液,別人不讓她做的,她非要硬干到底,即使跌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怔了怔,司徒悔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你還小,別學大人口氣說話。」
向來他笑得圓滑,從不見真意,他已經許久不曾為了一件事真心發笑,日常生活上的笑只是應付,沒人看得見他笑臉後的真實心情。
「智慧沒有大小之分,它藏在腦子里,沒人搶得走,除非你自願放棄。」一見他微露訝色,她馬上「天真」的補上一句。「傻子最幸福,因為無憂無慮。」
唐破曉吐吐舌,一副無邪小女孩的模樣,清澈的眸子漾著純淨,讓人感覺到可愛,毫無心機,不做多想。
但是她隱藏得不夠快,一抹輕巧的黠光落入司徒悔眼中,勾出他想探索的興趣。
這是一種莫名的牽引,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他從她明燦的眼楮看到自己,不自覺地想找尋遺落已久的身影。
「你要當傻子還是智者?」他問。
她想了一下,「智者。」
「為什麼?」
「人生本來就有許多煩惱嘛!我們生來是要受罪的,若是什麼都不懂地拖累別人,那又何必白來一遭,人生之所以精采就是有七情六欲,不然當人豈不是和神一樣乏味。」酸甜苦辣都嘗過才知好滋味。
司徒悔幽眸閃了閃,頭一次發現小女生也頗有見解。「智者多勞。」
「錯。」
「錯?」她還能提出反駁?
「人稱智者表示很聰明,聰明人怎會讓自己勞心勞力呢?他會找幾個傻子來分擔,坐享其成。」她說得頗為得意,雙眸熠熠發亮。
瞧她多有智慧呀!為了達成她給自己設定的目標,從各校園中找出她要的人手,再一一套交情、游說,讓他們傻乎乎地跟著吹笛手走。
雨葵本來要出國當小留學生,她動之以情將其留下,公孫那小子想考建中,她誘之以利使其改變心意,將離外表冷酷,其實心很軟,她掉兩滴淚就搞定。
花子和康妮比較難搞,她用威脅的手段迫使她們投向她,而常雉喜歡漾錦,只要擺平她就不成問題。
至于那朵紫陽花……呵呵!就有點卑鄙了,她拜托有變裝癖的兄長加以勾引,再拍下他渾身赤條條的果照,他還能不手到擒來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意有所指,似乎影射……」她身邊的人。
唐破曉自覺透露太多,裝傻地拉起他的大手撒嬌。「學長,我餓了,你請我吃飯。」
「我有請你的義務嗎?」他取笑她。
「當然有,我是你最……最可愛的學妹,你剛才傷了我少女最純真的心,必須用食物彌補我。」反正她被出賣了,剛好拖他下水。
「听起來你很好打發。」司徒悔非常想笑,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十分輕松,沒有壓迫感。
「那可不!你撿到便宜了,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看到金礦會不挖。」他該慶幸她手下留情,此時沒有刮牛毛的沖動。
「我是一座金礦?」對于她的形容詞,他感到有趣。
「你不能否認在這所學校念書的學生非富即貴吧!也許我還小看你,說不定你是藏量豐富的鑽石礦。」能當上學生會長靠的不全是實力,家世更重要。
不像他們胡搞瞎搞,利用「美色」擠下上任會長,把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迷得團團轉。
其實他們一開始並不打算這麼囂張,非常低調,而且安份地當轉學生,小人物的排場本來就不該鋪張,越神秘越不引人注目才能進行設定好的計劃。
偏偏有個白目會長要來招惹他們,自以為高高在上,每個人都該匍匐在她走過的土地,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十分欠扁地用輕蔑語氣來彰顯她至高無上的地位。
對付這種女乃油族的溫室花朵,最好的辦法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讓她看清現實的殘酷,除去家庭背景的光環,她什麼也不是。
策劃一場學生選舉真的太簡單,可以說毫不費吹灰之力,崇拜偶像幾乎是所有人的迷思,尤其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稍微拋出一點誘因就能使之瘋狂。
她帶來的人不是美就是帥,男的體格健壯、女的身材曼妙,有的是籃球健將,有的是足球金童,要不就是體躁女王,或是會插花、善茶道,各有各的專長,一下子風靡整個校園。
這是白晴雨始料未及的,她自信滿滿地認為沒人能推倒她的地位,十七年來的成長一帆風順,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從未受過任何挫折。
所以當票數開出出現一面倒的結果時,她整張臉全綠了,而後又難以置信的漲紅,大喊不算數,霸著會長位置不肯下台,丟臉至極的不承認失敗。
「不,我不是鑽石礦,我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姊姊,家產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司徒悔的話語之中隱含著一股誚意,以及不易為人所察覺的厭惡和……恨。
抬起眼,她瞄了瞄,「那又如何,我也是家中的麼女,可不表示我將來的成就會亞于他們,原鑽的光芒是隱藏不住,遲早有一天會發光發亮,震驚全世界。」
事在人為。
他驚訝地看著她,眼中閃著野獸般的利芒。「你真的只有十七歲嗎?」
從她身上,他看到另一個自己。
所不同的,她開朗自信,充滿陽光氣息,仿佛世界是跟著她轉動,光明和燦爛唾手可得,她活著的每一天就是為了散發光和熱。
而他剛好相反,在他存在的空間是一片陰暗,冰冷而無情,污濁和邪惡環繞四周,沒有生命的寶石寒意陣陣,獨自留在毫無光亮的地底之下。
她是光,他是影,一體兩面,看似遙遠,實則相連,如同倒影般相映。
只是她的光太強烈,透著一絲回游的暗影,讓人想看清楚是錯覺,或是確有其物。
望著眼前不及他下巴高的短發小女生,司徒悔的心湖意外產生波動,言之無物的千金小姐看多了,讓她在他眼中是如此獨特和耀目。
「別瞧不起十七歲的女生喔!學長,我們腦子裝的東西可是會嚇你一大跳。」她淘氣的擠眉弄眼,故意裝出老學究的聲音。
瞧著她可愛模樣,他不自覺地笑了。「好,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她突然擰起鼻,好不納悶。「司徒學長,你不會想順應‘民心’,交起我這個小女朋友吧?」
她當然是開玩笑的,用意是不想兩人走得太近,擾亂她接下來的計劃。
「有何不可,我正好缺個女朋友,你來遞補。」他故意逗她。
唐破曉眼一橫,擺出要揍他幾拳的姿態。「別欺負小孩子,小心有報應。」
「我欺負你了嗎?」他笑笑地柔亂她的發,細發穿過指間的感覺讓他油然生起一種滿足。
看不出她發量多,卻不可思議地特別柔軟,好像水洗過的蠶絲,柔滑平順,漾著最純粹的顏色,黑亮光澤,不摻染雜色。
「不要亂模我的頭發啦!你不覺得這動作太親匿了嗎?」她避開他的手,以免他玩上癮。
是親匿了點,但是……「小女生就愛別別扭扭,我難得喜歡一個人,你就勉為其難當我的小女友吧。」
喜歡她的感覺已無庸置疑,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的司徒悔從沒想過有人會讓他越看越順眼,甚至興起想寵愛她的念頭,最好時時都能看到表情豐富的她。
他歸因于童年時期太寂寞了,一個人的孤獨難免空虛,有個「妹妹」來寵也不錯,日子應該會變得有趣。
「哼!別作夢了,本小姐的行情好得很,你少來破壞。」唐破曉神氣地仰起鼻,一副你別想染指幼蕊的驕傲樣。
「嗯哼!小鬼,多放點心思在課業上,你要談戀愛還嫌太早。」行情?真是異想天開。
一想到她先前靠在某個男同學胸前的陶醉樣,司徒悔突然感到煩悶地捉亂她的發,讓她氣呼呼地追著他跑,揚言要報復。
笑聲很輕,飄進雲層里,一點一點灑落的金光照向追逐中的兩人,若有似無的曖昧情愫在心田間發芽,悄悄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