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韓亞諾想都沒想地月兌口而出,像是不願被掛上某某人專屬的牌子,他依然是自由身並無任何牽絆,與某人同行不代表關系匪淺。
雖然有點傷人卻是事實,他從沒承認過心薇是他的女友,兩人相識二十余年可說是標準版的青梅竹馬,可是他們的感情一直平淡如水激不起浪花,似有若無的來往至今。
因為兩家是世家的緣故交往密切,所以上一代的長輩有意撮合兩人結成兒女親家,有意無意的拉近他們的關系。
雖然沒有所謂的口頭承諾,但兩家的長輩似乎已有默契地想將他們送作堆,暗地里為他們打點婚禮所需的一切,只要他肯點頭這件婚事就成了,不需要煩惱旁枝末節的瑣事。
身為新聞記者的他每天都有追不完的突發事件,本不應該有時間怞空觀看這場比賽,原先他打算追蹤一件雙尸命案的後續報導,可是他的上司,也就是他父親卻怞掉他的行程,以幾近命令的口氣要他「護送」妹妹前往道館,不許他逃月兌。
後來他才得知車上多了一位乘客,騎虎難下的勉為其難當了一次司機。
「哥,你怎麼可以說心薇姐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們都快結婚了耶!」韓安諾忿忿不平的代人出頭,一臉不快的指責他。
「小孩子別亂說話,別害心薇身價暴跌,她可是最有潛力的新銳律師,前途不可限量,可別讓我這個沒沒無聞的小記者拖累了。」她的未來可比他有光明多了,不像他還在模索當中。
男孩子較吃虧的是他們要服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念完大學加上新聞研究所三年,他的起步足足慢了四、五年︰當她已是小有名氣的刑法訴訟律師時,他才剛退伍不到半年,正朝自己的理想前進。
’現在他由最基層做起,先跑社會新聞再跑財經,藝文和影藝也多有涉獵,全方面的接觸,充實內在好成為真正的一線記者,而不想落人口實的認為他只是靠父蔭起家的劉阿斗。
不過這也是他較辛苦的一點,因為他父親就是報社負責人,同時還擁有一家電視台,在傳媒界算是舉足輕重的重量級人物。
「你才不是什麼小記者,將來爸的事業都要交給你管理,你需要像心薇姐這麼能干的賢內助幫你打理里外。」韓安諾照著父母的意思加以洗腦,反正多念幾次他就會听進去了。
當然,她是在為自己鋪路,日後嫁人方家才不會被欺負。
「我還沒有任何成就不想耽誤人家,女孩子的青春很短,不應浪費在我的手上。」韓亞諾這句話等于說給雙眼低視的女人听,要她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可是……」他這樣說心薇姐太可憐了,感覺好像被拋棄一樣。
「我不在乎等你多久,只要有心多大的困難都能克服。」被冷落的女主角終于開口了,眼露堅定的說道。
你有心人家無心呀!難道你看不出他有多無奈,語氣敷衍的想勸你打退堂鼓,雖然他長得還可以,但不到令人痴狂的地步,你就好自為之的放手,別再做惹人厭的事了。
挪了挪頭上的棒球帽,翻了個白眼的高中女生有點受不了正在上演的文藝愛情大爛劇,忍不住出口維護「正義」,這也是她分內的工作嘛!不然日後發生感情糾紛造成情殺案件,他們當警察的也很累。
這個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痕跡的小女生芳齡二十五,剛忙完一件校園喋血案件還沒換下臥底時穿的高中制服,她是警察同仁跟中的恐怖分子藍青凱。
「我很不想打斷你們相親相愛的時間,不過你們的阿武哥快輸了,快拿起汽油桶幫他加油吧!」輸了可就很難看,對方可是只學了一年左右的初學者,技巧還生澀得很。
「我們不是……」韓亞諾正想解釋他們的關系,另一道聲音宏亮的女音憤慨的一打斷他說了一半的話。
「你胡說,阿武哥才不會輸呢!他是全場最厲害的高手,沒有一個人打得過他。」韓安諾既神氣又與有榮焉的揚起下巴,仿佛她喜歡的男孩是天下無敵的武林盟主。
「要打個賭嗎?」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學著長大吧!小女孩。
「打賭?」心性不定的韓安諾狐疑的睜大眼,一下子注意力就被她引過去了。
「我賭他三分鐘內會輸,你敢跟我賭嗎?」不敢也沒關系,反正沒人會笑你。眼神閑散的藍青凱如此說道。
她最讓人害怕的本事便是擅長控制人的反應,她深入對方大腦潛意識層讀出里面的資訊,由眼球動作和其反射神經看出此人目前在想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甚至不需要儀器也能測出這個人的耐壓性有多高。
以她的資歷和專業能力,根本不用判斷就能了解一個高中女生的想法,畢竟她最常扮演的角色就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融人他們的生活是查探案情的第一步,單純的學生最容易被所處的環境影響。
而眼前出身良好的女生就像一面光潔無污的鏡子,讓人能輕易看透她的心,簡單干淨得好想欺負她。
「好!賭就賭,我就不信阿武哥會輸。」她有什麼不敢賭的,阿武哥一定會贏。
自信滿滿的韓安諾一如藍青凱所料的禁不起激,一個敢字就把她逗得氣沸沸,和她大眼瞪小眼,讓身旁的韓亞諾和方心薇來不及沮止她的意氣。
「那要賭什麼呀?」沒有賭注好像不太過癮。
看比賽看到最後變成看熱鬧,一旁理平頭的高中男生跟著瞎起哄,加入渾水里攪和攪和。
藍青凱看了看幾張好奇的稚女敕臉孔,一抹頑色掠過飛揚的神采。「就賭輸的人留下來打掃道館吧!」
韓安諾立刻接著問︰「那贏的人呢?」一點好處也沒有還賭什麼賭。
「贏的人可以要求輸的人為她做一件事,不管任何事都要全盤接受不得有異議。」夠公平了,別說她循私枉法。
比武場上明顯可見實力相差懸殊,高大的方心武佔著身高足足高對手一個頭而打得輕松,臉上充滿自大的神色應付對方的攻勢,絲毫不當一回事想表現個人英雄主義,不時打到一半還停下來讓一群尖叫的學妹拍照。
雖然場上呈現一面倒的形勢,可是他卻沒能真正獲得優勝,一來是他的虛榮心作祟,想讓更多人看到他發威的英姿,有點作秀的心態遲遲不肯結束比賽,二來是個子矮小的對手耐性十足,還是硬撐著非堅持到最後不可,死纏活纏的和他糾纏到底。
一個不願認輸跌倒了又爬起來,一個過度自信想繼續玩下去。所以比賽沒完沒了的拖著,拖到大家開始同情屢戰屢敗卻毅力不搖的對手,佩服他習武者的精神而給予喝采和掌聲。
一見觀眾把注意力轉向較弱的一方,原本一路領先的方心武像失去舞台的演員焦躁不安,腳步浮動不似先前那般穩健,喘息聲漸大,速度也跟著變慢。
心揪著的韓安諾拼命喊著加油加油,但他像沒听見似的直用護腕拭汗,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難以應付,他的臉上出現慌亂的神色,不再像無事人一般的和裁判比出勝利的手勢。
「攻下盤。」
輕輕的一句女音飄進比武現場,照理說應該沒人听見才是,可是矮個子的男孩有如神助似的發揮實力,集中所學攻向方心武的下盤。
不過才短短幾秒鐘的事,局勢大為逆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重形式不肯下功夫苦學的十九歲男孩因為不穩而落敗,翻雲腳一探身向後傾,結束了這場耐人尋味的比賽。
一直看著藍青凱的韓亞諾忽然覺得她深不可測,看似平凡的高中女生卻隱藏驚人的實力,只用一句話就扭轉頹勢留下驚嘆號,反敗為勝創造奇跡。
當她嘴角揚起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時,身為記者的本能由體內攀升,他突然發現她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感覺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不像一位高中女生而是事業有成的中堅分子。
剎那問,她勾起他的興趣,想深入探討她的內心世界,以一個記者的筆寫出她的故事。
就在他望著她出神的時候,身旁的方心薇也在注視他,心中微帶不安的看著他黝黑的側臉,某種快捉不住他的隱憂浮上心,他似乎快要飛離她的身邊,到她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的以為一切已成定局,當他公然的否定兩人的關系時,她就該警覺事情已失去控制,他不會按照長輩的安排走他們要他走的路,他已經飛出牢籠了,是只翱翔天際的成鷹。
「小姑姑、小姑姑,你太不夠意思了,要來也不先知會一聲,我好把師兄弟們集合起來,讓你來一次震撼教育。」
三十來歲的粗壯男子扯開大嗓門直嚷嚷,大家都不曉得他到底在叫誰小姑姑,下意識的看向第三排第五個位子上的年長婦人,只有她的年齡符合姑姑的要求。
但是讓他們差點嚇掉下巴的是,回應的對象居然是個穿制服的高中生,年輕的臉上完全看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簡直有欺騙世人的嫌疑。
更詭異的「靈異事件」隨即發生,一群大概四、五十歲的老男人竟然恭恭敬敬的排成一列,連裁判席都有幾名桃李滿天下的大師也入列的一喊,「小師姑好。」所有人都怔住了。
真是匪夷所思的畫面呀!看來很普通的女孩子竟受到如此熱烈的擁戴,每一個人表現出的態度是敬畏有禮,絲毫不敢造次地仰著頭瞧看台上的她,她沒開口無人敢動。
「你們這群痞子給我安分些,人家在比賽你們吵個什麼勁,還不快回到原來的位子坐定繼續比賽。」藍青凱沒好氣的一吼。他們想破壞每年一度的武術大會不成,簡直胡來。
「可是你很久沒回道館了,我們都很想念你……」啊!什麼東西彈向他的腩殼,有人放暗箭?
定神一看,一只看似無害的小手在他頭頂一晃。
「很想念我的照顧是吧!待會兒你就先打電話叫救護車一旁候著,我想你更想念醫院的藥水味,巴不得回‘娘家’休養休養。」她不帶銳氣的眼眸一掃,當場跑得一只老鼠也沒留下。
「你們不想念醫院的大胸脯護士嗎?她們正拿著大象針筒等著。」真是一群膽小鬼,跑得比飛的還快。
她不說則已,一說完原本退到角落武功高強的男人全臉色發白的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可說是驚如閃電,一眨眼便消失得一干二淨,完全淨空的局面令人錯愕。
這比賽還能繼續比下去嗎?
一個球場沒有球員、沒有裁判只剩下觀眾還比什麼,不如散場去看電影,說不定還值回票價,他們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呃!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不比了嗎?」韓安諾天真的問,這情況叫她傻住了。
驀地回頭,一張笑咪咪的大臉忽地朝她靠近。
「差點忘了你呢!你不開口我還當你不守承諾的走了。」真乖呀!沒偷偷溜掉。藍青凱兩眼閃著精光。
「什麼承諾?」一時沒想到剛才打賭的事,韓安諾愣了一下反問身邊的大哥。
好笑的韓亞諾只是搖頭,要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他大概看了一下道館的面積。她努力一點不用七天就能打掃完畢。
「阿耀,把門關好別讓這位妹妹離開,等咱們的狗窩干淨了再開門。」真好,有免費的清潔工。
「是的,小師婆。」回答的是個快二十歲的大男孩,聲音宏亮得像在竊笑。
一听見兩人的交談,這才想起打賭一事的韓安諾氣急敗壞的想反悔,一副畏罪潛逃的模樣往韓亞諾身後一躲,死也不肯實踐賭約地耍賴到底,一個連掃把都沒拿過的千金小姐哪有可能甘做低下工作。
可是她的大哥並未袒護她,一臉認真的要她履行賭約,還告試她人不可無信,逼得她只好向未來大嫂求助……
「非法囚禁?」哈!跟她講法律,這位沒希望小姐還真可愛。藍青凱嗤笑一聲,「願賭服輸人之常情,情理法,情理法,情站最前頭,法還殿後呢!有時間跟我玩法律條文還不如袖子一挽幫忙打掃,也許你還有機會討好這個蠢蠢的小姑。」
「一個高中女生說話別太凌人,台灣還是有法治的國家,你不怕我報警嗎?」方心薇作勢拿起手機準備撥號。
她端出律師的專業,以犀利的口氣要求她不能為難她的「當事人」,但沒人注意她提到報警時有只自動自發的手突然抬高,像在說,警察在這里。
「我跟警察的關系好得你報十次案也沒用,不會有人敢來我的地盤找我的麻煩。」除非他們打算帶一身傷回警局丟人現眼。
「我沒看過比你更張狂的女孩,你真以為學了些功夫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她就不信治不了她,憑他們方家的社會地位,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一開始她純粹是為韓安諾討個公道,不想她平白遭人扣留。以兩家的交情她不出面說不過去,何況她還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不幫她還能幫何人呢!總不能像她哥哥袖手旁觀的想給她的莽撞一個教訓。
可是一交手她才發現不該小看眼前的小女孩,她不僅盛氣凌人還言之有物,不像一般高中生以玩樂為主卻沒什麼見識,說起話來架式十足,一副大人樣,甚至夾帶一股令人背脊發冷的氣勢。
「張狂是需要本事的。」她差點忘了一件事。「啊!你們先听听這個再決定要不要報警,別說我坑了你們。」
藍青凱從背包中拿出一枝很普通的筆,筆蓋一旋讓人以為她要寫字,沒想到韓安諾的聲音突然從那枝小小的筆中發出,叫他們面面相覷的錯愕當場,不知道她居然會錄音存證。
這根本是警務人員會做的事,或是征信社常玩的把戲,他們一時之間也沒想得那麼多,只是驚訝不已的盯著她瞧。
「你怎麼會有這種高科技的產品?」韓亞若滿心疑雲,連常跑、新聞的他都很少看過這類錄音器材。
「我說警察送的你信不信?」她只是和警務署長聊了十分鐘的天而已,隔天配給就下來了。
瞧她多受寵愛呀!誰說她是仗勢欺人的惡梟來著,一切公事上的申請她都照規矩來,絕無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的惡劣行徑。
她是警察又不是流氓,當然要依法行事,雖然過程有點讓人冒冷汗,可終究圓滿落幕,大家歡喜。
滿臉興味的韓亞諾不問她筆從何而來,反而帶笑地朝她走近。「願意接受我的訪問嗎?」
「你是記者?」先前好像有听到這一段,可是以她對記者的敏感性會自動做地雷掃除。
「大華日報韓亞諾,你呢?」他直接掏出一張名片要遞給她,但她看都不看的讓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自己去查呀!狗的鼻子最靈了,隨便垃圾堆轉一轉都有狗屎可以撿。」她暗諷他是狗仔隊,專挖不實的隱私當賣點。
「你知道嗎?你讓我發現當記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因為他發覺寶山處處在。
「等你成為社會新聞更有趣,報紙頭版會刊出你遇害的相片。」而她會大笑死有余辜。
藍青凱本來還想諷刺他兩句,眼角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道館,她轉而朝韓安諾道︰「把你的阿武哥找來清天花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叫他少了一只腳害你輸了呢!」
★★★
「又要我當高中生?」
有沒有搞錯,她好不容易才從一堆吵得要死的小鬼頭中月兌身,本想穿幾天的警察制服顯顯威風,最近灣仔那掛的毒梟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打算去挑了他們幾批貨,好讓他們學習尊重勞苦功高的警察小姐。
可是這個怎麼看都比她漂亮的家伙居然又要陷害她,讓她剛由一個惡夢爬出來,現在又得自投羅網的往惡夢里鑽,他真是好朋友、好同學、好同事,好個忘恩負義的小師弟。
當年要是沒有她向師父大人撒嬌,他們那三只小蟲根本難成氣候,頂多在地上蠕來蠕去蛻變成蛾,沒機會當舞弄春風的花蝴蝶。
「局里的人我能完全信任的不多,你又是臥底掃毒的好手。我不找你還能找一誰。」杜玉坎在心里想著,邋遢女和火爆男最不可靠了,他們一偽裝馬上露餡。
因為沒有那麼「老」的學生,包括他在內。
「又跟毒品扯上關系?」一听到和她工作範圍有關的話題,藍青凱的神情變得較為專注。
「我們那部門查到的消息,有部分毒品流入校園,大盤商手上扣了一些,然後吸收學生當中盤商賣給同學,再由同學轉賣校外人士。」有點像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他們的用意是利用學生販毒,自己躲在幕後躁控絕不出面,一旦有事也是由學生去承擔,他們一點事也沒有地坐享其成,讓無辜的學子成代罪羔羊猶不自知,美好的未來也化為烏有。
但毒品還在其次,他查出有不少吸毒的少女突然平白無故的消失,家人四處尋找仍無所獲的報警處理,可案子卻被吃下來,僅以失蹤人口備案,從此不了了之的成為懸案。
而所有的箭頭全指向一位政治界的重要人物,一個沒人敢辦的大官。
「杜警官,你很會找麻煩耶!」專門把頭痛的案子丟給她!讓她更頭痛的想找一人分享頭痛。
「藍警官,你也不遑多讓,你惹的麻煩讓上面的大頭不知道該如何善後才好。」罄竹難畫。
藍青凱狠瞪他一眼十分不甘心。「孤僻鬼,你今天的話好像特別多。」
也特別令人討厭。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用不著他特意提醒,他們四個風雲道館出身的同門師姐弟早榮登警界黑名單榜首,若非他們表現得太過杰出又屢破奇案,成為人民眼中的風雲人物,恐怕以他們的張狂會被調到蘭嶼守燈塔。
沒辦法,不平凡人做不平凡事,他們實在太出色了,沒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會對不起社會大眾,只好勉為其難當起讓長官撫著額頭聲吟的特異分子。
「不是我話多,是你心情顯得浮躁,最近的案子出現棘手的地方嗎?」以她的能力大概是讓人痛不欲生吧!還沒見過誰有本事令她變臉。
外表看來溫爾多情的杜玉坎其實不熱情,坦白說來還有點孤冷、不喜人群,和人保持距離,以冷靜的旁觀者身分查案情,清清淡淡讓人以為他好相處,但一接觸後才知道人的外貌是會騙人的,他根本是一座燃點低到完全無法焚毀的冰山,除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外他很少理會他人。
而蕭沐風的個性剛好和他相反,明明是頭性烈如火的大黑熊卻心腸特軟,一見他人有難立刻伸出援手,也不管人家領不領情,就算一只貓爬到樹上他也會雞婆的自告奮勇,然後不顧身形的龐大硬把人家的「小」樹壓斷。
「是發現一只不怎麼討喜的狗,你要不要帶回家當寵物?」藍青凱心煩的看向遠處站立的身影,心里有預感日子就要不平靜了。
「記者?」杜玉坎順著她不耐煩的視線一瞟,意外看到一名長相不俗的男子,不像記者倒有點藝術家的格調。
起碼他沒有狗仔隊的特色,猥瑣得令人厭煩,欲持警棍狠敲一棒。
他們當警察的真的怕了這些無孔不入的蝗蟲,過境處可說是寸草不生、連根都不留的啃個精光,一個案件尚在沙盤演練當中還未有所行動,這些記者大爺小姐們已經把攻堅路線畫好公布,讓他們必須放棄重新部署,免得歹徒因為報紙的「通知」而逃之天天。
台灣的媒體幾乎到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地步,一句平凡無奇的隨口之語立成軒然大波,引發全民一致的口水戰爭,對警方的辦案速度只有阻礙毫無助益。
「你相信嗎?他居然說要探訪我。」藍青凱拉拉身上的高中制服一臉無奈,一個「高中生」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關注。
一見她發愁的表情,杜玉坎沒良心的發笑。「因為他看透你清純臉孔下那顆污濁的心吧!想把它挖出來洗一洗。」
「哈!很冷的笑話,你不適合搞笑。」鍋子笑碗粗,他以為他善良得沒人嫌棄呀!
「以你的能耐不難打發,何必為了一點小事把自己的心情搞壞。」他有些不解的問道。
藍青凱冷笑的搭上他的肩,一副濃情蜜意的撫弄他胸口。「杜兄,小女子是為了你的事顰眉煩心,你瞧瞧我的臉色多死白,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他笑笑地撫模她的臉,看似溫柔的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會活得比我們還長壽,請節哀順變。」
「順你的頭啦!盡會找我麻煩。」她暗中使勁往他胸口一擊,外表看來像是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手下留點情,我晚點還要出任務,別讓我邊追歹徒邊吐血。」幸好他底子深厚耐打,不然準讓她一拳打成重傷。
「我對你夠細心體貼了……」警察的敏銳系統突然一開,眼露惡意的藍青凱察覺一道頎長的身影逐漸靠近,柔軟的身體往她的師弟一偎。「把錢拿出來。」
「干麼,想打劫警務人員?」杜玉坎學她壓低聲音的將她摟近,明白她在玩什麼把戲。
相識多年的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得起,他裝作思考的拿出皮夾數幾張鈔票,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的像在討價還價,最後以五千元成交。
「哥哥呀!你要到汽車旅館辦事還是上大飯店,我‘全套’服務喔!」她笑得很蕩地直往他靠,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拉著他往外走。
「拜托,別叫我哥哥,很惡。」大他幾個月,她還好意思演戲演上癮的裝小。
「什麼,你等不及了,想就地解決……嗯!不要啦!人家會害羞的……」死小子,敢嫌棄她給的福利。
非常不幸地,杜玉坎榮登本年度最猴急的嫖客,辣手摧花的蹂躪一朵初綻的幼蕊——拜藍青凱所賜。
不遠處一雙烏黑的眼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