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第七章 作者 ︰ 寄秋

「你們在干什麼?」

驚蟄一動,大地回春。

但也有可能帶來地獄般的毀滅,瞬間冷卻兩顆火熱的心回歸冰原時期。

面對兩道熊熊怒火的瞪視,紫乃龍之介的手始終沒有放開秋天,專制而佔有的回瞪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怪她們不該打擾他的好事。

他從不知道吻一個女人會帶給他如此大的震撼,如同她的畫一般處處是驚喜,看似平凡的色彩卻隱含豐富的力量,在懸崖邊開出一條天梯走向希望。

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甚至他有過的女人都比她美上數倍,但是她令他有種心靈契合的感覺,好象她本該屬于他,是他靈魂遺失的另一半。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不能松開握住的手,離巢的鳥一旦飛出去就不會再回頭。

「就知道會有壞事發生,一早我的眼皮直跳不肯停止,果然是你這頭惡狼在為非作歹,欺凌良家婦女,還不放開我們的秋天。」魏閑閑氣怒道。

那只可惡的賤手真礙眼,好想拿把刀砍了他,她們的秋天怎麼可以隨便任人欺負。

「秋天是我的不是妳們的,我愛抱就抱輪不到多事者插手。」她們還沒資格跟他要人。

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環欲下地的身軀,紫乃龍之介收攏雙臂警告懷里的女子安份些,她不會有機會從他身邊逃月兌。

「你……你亂輪,別忘了你和秋天是兄妹,你這樣抱著她太變態了。」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名義上他們仍是「一家人」。

怪了,怎麼心口酸酸的,「一家人」應該是她、秋天還有翊青共同組成,他不夠格。

「女人愛女人才是變態,我和她是不是兄妹妳們最清楚。」現在就等荻原的調查加以證實,她絕不會成為他的妹妹。

他的話讓魏閑閑氣得臉色發青,渾然沒注意從一進門就不曾開口的趙翊青身子一震,面如死灰的緊盯著秋天的反應,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不能成為她的負荷。

但秋天僅僅回以淡薄的一笑,仿佛剛听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不在意,神情自若地沒有一絲訝異。

「誰說女人愛女人是變態,你落伍了,大哥,我愛她們……唔……」他竟然用這招回敬她,太卑鄙了。

「別再讓我听見妳叫我一聲大哥,否則我會吻得妳喘不過氣來。」那兩個壞事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她維護。

輕點她鮮女敕的紅唇,他帶著得意的神色輕睨,她的唇只有他能佔領,女人跟女人才違反自然定律,她們怎麼搶得過他先天的優勢。

女人本來就該和男人在一起才正確,她不能隨口說愛兩個女人,她要愛只能愛……他?!

忽地一怔,紫乃龍之介看向秋天的眼神變得很怪異,先前的強硬被困惑取代,他甚至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麼,她該愛他嗎?

但是這猶豫很快被他的自大掃去,她不愛他還能愛誰,她只能是他的女人,沒有第二種選擇。

「什麼喘不過氣來,你想害死秋天呀!她有心……」髒病。最後兩個字被一道驚吼聲阻止。

「閑閑,閉嘴。」這個沒大腦的女人,她的智商全跑到胸部了。

啊!好險,差點說溜嘴。魏閑閑在心里暗驚,輕拍胸口賣弄風情,企圖遮掩一時的失言。

「心什麼,為什麼不讓她說下去?」她們到底有什麼事在瞞他,他非查個明白不可。

趙翊青看了秋天一眼,沒她的允許她不會輕易泄漏她的秘密,朋友間的共識不需要用言語交流。

魏閑閑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沒必要知道,如果真有心為她好,麻煩你離她遠一點,不要制造我們的困擾。」他的情感方式太激烈了,也最傷人。

女人間的友情可以長長久久,但一涉入了感情容易變質,當朋友簡單當情人難,一旦有了口角不是撕破臉便是各分東西,很難再回到最單純的時光。

她並不是所謂的同性戀,只是打小就不喜歡和男生玩,總覺得他們粗魯又頑皮,不講理老愛告狀,自然而然和女生走得近些。

直到高中那年她在保健室遇見秋天,那張過度蒼白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去拍拍它,看能不能因此紅潤些,莫名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但她很清楚外表縴弱的秋天其實比任何人都堅強,不僅有能力保護自己還能分神地照顧朋友,她一直不想大家為她的病擔心。

明月之光難以遮日,有人天生具有聚旋光性,能將發光的晶石聚集在一起,若非她生性慵懶又不主動,圍繞在她身邊的不只是她和閑閑。

心口疼到發麻的趙翊青假裝不在意,手心的指甲扎入肉仍強顏歡笑,她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嫉妒之色,憤怒地將揪住她心的人兒奪回。

女人和女人之間不會有幸福。她用這句話鎖住心門。

「若我不呢!我偏要親近她、佔有她,讓她成為只為我啼叫的金絲雀,妳又能奈我何?」世上還有真心嗎?簡直是一大笑話。

魏閑閑雙手握緊地直視紫乃龍之介。「秋天只屬于秋天,她離不開自己的季節,你妄想改變她的節氣是白費工夫,她是秋天的柳絮不會啼叫。」

秋天只屬于秋天嗎?難怪她偶爾也會多愁善感,不滿足少了春夏冬的感覺,她不活潑也不熱情,更缺少冬的冰冷,淡淡地如秋天的風拂過,不知不覺地讓人遺失。

雙手環膝的秋天覺得自己像無動于衷的局外人,冷眼旁觀別人為爭奪她而惱羞成怒,面紅耳赤,她大概是這個暴風圈里最平靜的人吧!

「秋天是人不是季節,只有妳們才會自私地把她留在秋天,四季不停的變換是自然現象,將流動的水堵住還是會潰堤,妳們干脆睜一眼閉一眼少多事,免得我一個火大將她打包帶回日本,讓妳們一輩子見不到她。」

紫乃龍之介臉色陰沉地撂下狠話,他看的是眼前尚未考慮未來,甚至忘了日本有位嬌媚動人的未婚妻等著他。

擁有秋天是他腦中唯一的念頭,他不在乎她是不是他的妹妹,只要他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多少人攔阻在前仍阻止不了他狂放的決心。

紫乃楓的無情練就了他一身狂肆氣勢,多年的教訓讓他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世上沒有對與錯、是或非,也沒有該不該,世人的眼中只有勝利者和失敗者兩者。

贏,才是強者。

弱者將被淘汰。

「你在說什麼鬼話,當我們是死人呀!秋天不會跟你回日本……」啊!她好象說了個死字。

呸!呸!呸!不算不算,用立可白涂掉,她們三個人都會長命百歲,滿頭白發並坐在搖椅上看夕陽。

斜看了魏閑閑一眼,趙翊青的心情顯然比她復雜多了。「听說你們上一代的恩怨鬧得很僵,你確定她到日本能平安無事嗎?」

不是只有他會找偵探調查,她也做功課,只要和秋天有關的事她都不會坐視不理,豪門之爭比尋常百姓更多小道消息,稍一注意不難查出眾所皆知的恩怨情仇。

一開始她覺得他的姓氏很熟悉,卻沒立即想到他和紫乃家族緊張的關系,稍有涉獵國際商圈訊息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媲美撒切爾夫人強勢作風的母親,為了鏟除異己她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紫乃楓是名痴情女子,曾為愛輕生,不幸的是搶走她丈夫的人正是秋天的母親。

「妳在隱射什麼,妳認為我保護不了她?」狂獅動怒了,僨張的臂肌浮動青脈。

「這要問過令堂才知道,她會饒過情敵的女兒嗎?」她不是隱射而是直言,日本比龍潭虎袕還危險十分。

「妳……」這也是他的隱憂,否則他早帶她回日本當他的情婦。

是的,情婦,他的心意始終末改變,他從未想過自己愛不愛她,男人要成就一番事業需要一位識大體、能幫夫的妻子,他中意的一直是淺倉家的政治勢力,聯姻之事誓在必行。

而她,會是他最鐘愛的情婦,除了名份以外他會給予她和妻子相同的待遇。

紫乃龍之介和他父親不同的是覺醒得晚,活在母親高壓的教育下他不懂什麼是愛,仇恨佔據了他大半生活,他以為只要給女人最好的一切物質享受便是對她好,他不知道他現在強烈的佔有欲就是愛。

「說句難听一點的話,你確定秋天樂意跟你走嗎?在我們和你之間作個選擇,你敢問她選擇誰嗎?」這點趙翊青有絕對的自信。

一旁的魏閑閑為她的沉著應對喝采,同沆同氣地站在同一陣線,信心滿滿地看他臉色青白交雄晤,怒不可抑而暗自得出思。

他不敢問的,因為答案早已揭曉。

將近十年的友情怎麼可能輸給初識的「仇人」,而且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是剪不斷、理還亂,妾身未明的情況誰也不會去淌這渾水。

除非她犯傻了,腦袋空空當木頭。

「大胖,你餓了呀!我也是,可是他們不讓我們吃飯,我們很可憐對不對?」

一道哀怨的聲音如泣如訴的響起,好象她真的有多可憐似,灰姑娘的待遇活生生在她身上重演,壞心的後母與刻薄的姊姊們不給她飯吃。

橫條紋的虎斑貓心有戚戚焉地磨蹭椅腳,喵嗚兩聲抓抓地似在抗議,貓和主人一般樣長吁短嘆。

看到這一貓一人討飯吃的模樣,再大的火氣也會平息,大智若愚指的就是她這種人,明明慧黠心細卻裝出愚笨痴憨的表相,讓人一股氣硬是化為莞爾,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有空多學學畫,畫不會頂撞,不會跟人生氣,多好呀!學畫的人氣質會變得很好。」嗯!安靜多了,真好。

咦!他們干麼把焦點對準她,她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饑餓會使人產生幻覺。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發霉的面包應該還剩幾片,待會兒去翻翻垃圾桶,說不定她還可以和大胖分著吃。

「妳說什麼,翻垃圾桶吃發霉的面包?!」極冷的聲音由頭頂淋下,像要拆了她的骨頭熬湯。

秋天驚訝的掩嘴一呼,不相信她會說出心底的話,真是非常糟糕。「我餓了嘛!」

她的表情無辜到令人心疼,讓正為她爭執的三人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沒人叫妳別動筷,妳用不著裝出一副備受欺凌的模樣博取同情。」劍拔弩張的時候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喊餓,她是真餓還是裝傻?

秋天沒有半分被揭穿的心虛,依然笑得平和。「你捉住我的肩膀叫我怎麼拿筷子,我不過偷吃你幾塊肉而已。」

「妳……」很想惱她,但紫乃龍之介反而笑了。「太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總有一天妳還是得作出選擇。」

她的確敏慧得叫人欣賞,以最簡單的方式化解即將爆發的沖突,讓自己處于最安全的角落不涉入風暴,拒絕傷人的選擇。

他不會給她選擇的機會,因為他已經選擇了她,不能逃開。

「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吧!」秋天輕輕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眉頭皺得沉的紫乃龍之介正想逼問她為什麼,省布料又愛賣弄風蚤的魏閑閑用三十四吋窄臀推了他一下,將他和秋天隔開。

然後趙翊青非常主動的配合,一人一邊的包圍住秋天讓他沒法佔便宜,猶如左右護法令他氣到牙癢癢。

「哎呀!這麼豐盛的午餐不吃可惜,剛由畫廊過來還沒用餐呢!不介意添個飯吧?」魏閑閑把空碗往上遞。

「說得也是,難得看見一頓象樣的飯菜,我就不客氣了,經紀人的工作並不輕松,就當慰勞我一個月來的辛勞吧!」不等招呼趙翊青先夾了片魚肉放在秋天碗里,隨後大口的吃掉別人的苦心。

看著猶如強盜行徑的兩人,紫乃龍之介冷笑地回以顏色。「忘了告訴妳們一件事,我在菜里下了毒。」

「毒?!」

兩人臉色一變的僵了僵身子,菜在口中想嚼又不敢嚼地含著,吞或吐進退為難,以他的行事作法是有可能使小人手段。

不過她們懷疑他下的不是毒而是村藥,目標是秋天。

「大胖,你嘗嘗這塊咕咾肉,我實在無法理解聰明反被聰明誤是什麼意思,我都已經吃了好幾天某人煮的飯菜,怎麼還沒中毒呢!」

唉!這麼明顯的挑釁為何看不出來?有誰會張狂到下了毒還告訴人家有毒,學姜太公釣魚釣兩尾笨魚,可見她們真是氣胡涂了。

嘴角微彎含有深意,神情自若的秋天一臉平靜地喂貓,淡然的從容好似她沒張口說過一句話。

但是紫乃龍之介臉上沒有一絲介意,邪佞一笑地從怔愕的女人當中抱走他的秋天,並以勝利者姿態露出嘲弄神色,落坐在她們對面踢開一只專搶主人食物的壞貓。

他也很自在,表現出主人的大方要她們多吃點,但他下一個動作是將飯菜全移至秋天面前,擺明著這是秋天的食物,妳們敢搶嗎?

氣惱的魏陰閑沒想到他會卑劣至此,一雙筷子停在半空中遲遲下下箸,兩道眉毛攏成一座小山。

但,他真的贏了這一局嗎?

人,總有失算的一天。

「紫乃桑,我似乎也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有位氣質優雅的日本女圭女圭來找我,她自稱是你的未婚妻淺倉靜子。」

筷子一落,表情為之空白的秋天說了一句,「好難吃的飯。」

好難吃的飯?!

為什麼她會這麼說,平時連餿食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人為何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話,叫人錯愕之余不免心生不快,她憑什麼嫌棄別人的用心,尤其是她做菜的技巧令人不敢恭維。

可是瞧她像吞咽困難的癌癥病人模樣,讓人不自覺地懷疑真有那麼難吃嗎?是多添了醋還是少加鹽巴,口感全變的難以下咽。

紫乃龍之介親身嘗了一口後發覺並無異樣,從他掌廚之後手藝只有精進並無退步,他不相信熱騰騰的飯菜會不如一條發霉的面包。

雖然她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但她明顯地開始躲避他,一入畫室便是半天下見人影,敲了門也不見響應,只有一只貓捧場地在他腳邊繞了兩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有此怪異的舉止,他實在想不透她為什麼不笑了,比先前的冷淡更加漠然,好象他是個隨時可以離去的過客。

說不上什麼感覺,他不習慣被人漠視,似乎心頭多了塊巨石非常沉重,想捉住她的雙肩搖晃,不許她再面無表情的看他。

或者說她根本下看他,除了她那兩個離間、破壞的朋友外,沒人可以踏進她的畫室一步。

而她拒絕的理由只有一個︰她要畫畫。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疏離呢?他仔細想了一下。

「紫乃桑,你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和我一起用餐不怎麼愉快嗎?」

這一句紫乃桑喚起他的記憶,眼神微利的紫乃龍之介望著面前舉止得體的大和美女,他的心中沒有半分愉悅反而煩躁不已。

他應該為她的合宜禮儀感到滿意才是,她是他在眾多名門閨秀中挑出的佼佼者,照理來說他該鄭重其事的歡迎她,並表現極度興趣的一臉愉悅。

但那張雪女敕有光澤的臉總讓他想到另一張蒼白的容顏,心底不由自主的做出比較。

以淺倉靜子的政治背景,的確有利他在商場上的發展,進退得宜的修養有大家風範,不管在任何場合都是受人注目的焦點,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不宜舉動,堪稱企業家之妻的最佳典範。

只是他的心中仍有些不滿,老覺得少了一些什麼東西,她的淡妝妝點出她素雅的美麗,不躁不急的微笑恰到好處,穿著落落大方不失千金小姐的身份,近乎完美地讓他有一絲不適應。

是她的存在令明朗的秋天變得沉寂嗎?

是在意還是避嫌,剛開完畫展的她根本不需要急著進畫室,新入帳的一筆收入足夠她一整年衣食無慮,她何必在乎他有沒有未婚妻,他還是她認識的紫乃龍之介並無改變。

「紫乃桑,你好像不高興我的到來,是我打擾了你嗎?」也許她來得正是時侯。

當男人不再專注看著女人時,那表示他心里的路出現分岔,需要明確的指示指引他走回正確道路。

略一回神,紫乃龍之介回復一貫的冷酷。「不,我在想公事。」

「公事?」看起來不像,他的眼神多了困惑而非果決,絕對與公事無關。

「怎麼突然想來台灣一趟,日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會無緣無故來到台灣,必然懷有某種目的。

溫柔的揚唇一笑,淺倉靜子將手輕貼著臉頰。「想你二十多日沒回日本必有好玩之事,一時好奇也跟著來瞧瞧。」

「妳在監控我的行蹤?」誰給了她權利,她不過是他的未婚妻而已,沒資格查探他的去向。

驀地,他想起他高傲又不服輸的母親。

肯定是她得知什麼在背後搞鬼,和靜子合成一氣,以探視為名監視他有無不當舉止,好適時地加以阻止達到她要的目的。

姓趙的女人曾提過他憑什麼保秋天平安無事,一旦和他手段殘酷的母親扯上一點關系,他的確不敢保證是否能保她周全,母親是個連丈夫都囚禁的人,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這一刻,他想保護秋天不受邪惡力量傷害,她沒有義務承擔上一代的恩怨,何況他愛她……

等等,他似乎提到愛這個字?

「紫乃桑多心了,未婚妻想念未婚夫是理所當然的事,多日不見著實想念得緊,特來台灣一解相思。」她說得合情合理似有幾分真意,但她的眼神太過清澈反而令人起疑。

出身政治世家的千金不可能干淨如一張白紙,耳濡目染下多少沾上一些城府,即使神情純淨得有如聖女,但眼皮覆蓋下的心機無從得知。

政治家最擅長演戲,顛是倒非的本事比喝杯白開水還要容易,想他的女兒也不例外,就看她的天份高不高了。

「幾時回去?」他不想她待在台灣太久,顛覆風雲地惹出無謂事端。

淺倉靜子發出輕柔的笑聲,文雅的端起咖啡一啜。「怎麼,我才來你就要趕我走,我不能留在這里陪你嗎?」

她還不想走就沒人可以趕她走,她倒要瞧瞧台灣有什麼地方值得男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連她這位正牌的未婚妻都不放在心上。

有好玩的事豈能放過,日子太枯躁總要找些消遣打發時間,不然日後當了紫乃太太可就有煩不完的事。

「妳留下干什麼?我有正事要忙沒空招呼妳,早早回日本免得淺倉先生擔心。」她根本不該來。

「父親很放心我來找你,他希望我們早點結婚好讓他抱孫子。」淺倉靜子忽地裝羞掩口一靦。「你若有辦不完的正事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忙,我常幫父親『處理』擾人的公事。」

譬如不知滿足的情婦們,妄想入主淺倉家當貴夫人。

「處理?」為何此語听起來特別刺耳,讓人非常不舒服。

莫名地,她的溫婉面容令他聯想到母親殘酷的獰笑。撫撫額上的傷疤,他的眼變得陰郁。

「是的,處理你工作上的不順心,男人該以事業為主,不應為其它的瑣事頂心,妻子的責任就是讓你安心的沖刺,睥睨足下正在追趕你的庸人。」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合乎紫乃家的要求。

「妳還不是我的妻子。」紫乃龍之介突然痛恨這門以利益結合的婚姻,她的笑是那麼不真實。

不像秋天的笑雖然很淡,但讓人感受到她的真心,不會因心中有芥蒂而虛偽應付……該死,他怎麼又想起她,感覺她的身影無時無刻地出現腦海之中。

淺倉靜子將手覆上他手背輕語,「就快了,紫乃夫人已在籌備婚禮,最慢九月中旬我們會成為夫妻。」

「什麼,這麼快?」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那秋天怎麼辦?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令他掛念不已的蒼冷女子。

「不算快,我們訂婚已一年多,各界大老早等著參加我們的婚宴。」再過兩個月他就屬于她了。

一想起此事她就雀躍不已,真希望早一天成為他的妻子,為了得到他她等待多年,不會任「意外」阻礙她長久以來的計劃。

婚宴?!為什麼他心里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惶恐不安?「為何沒人通知我?」

這是他的婚禮,可是當事人卻毫不知情,他們當他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任人擺布嗎?

有惱、有怒,還有更多的不快,紫乃龍之介不想那麼快步入禮堂,起碼再等上個三、五年,等他確定站穩腳步再說。

「我們也想通知你這個喜訊,可惜你人不在日本,我只好親自來一趟。」她表現得非常有教養,不因他捏痛手腕而露出不悅。

他有必要震驚嗎?婚禮勢必要舉行,早或晚的問題罷了,以他的個性不會放棄淺倉家這塊政治大餅。

喜訊?他倒覺得是枷鎖,無形的困住他。「延一延,不必太倉卒。」

「延?」她的笑倏地薄冷。「听說你在追一幅畫,我希望你只是想要那幅畫。」

畫的價值在于賞識它的人的眼光,若一把利剪剪成碎片還有觀賞的作用嗎?她不認為她淺倉靜子的姿色不如一幅畫。

或是畫它的人。

「妳在暗示什麼,妳想傷害誰?」他憤而起身的甩開她的手,不顧及是否會傷了她的自尊。

冷然的光芒閃過她眼底,她依然笑得溫柔。

「紫乃桑太激動了,我一個弱女子能傷得了誰,我不過想提醒你紫乃夫人非常痛恨台灣,不願你為了一幅畫傷了母子感情。」

「我和她之間還有母子感情嗎?」紫乃龍之介冷笑的勾起唇角。

淺倉靜子表情柔和地看向窗外。「今年的秋天似乎來早些,不知會不會被寒冷的嚴冬給覆蓋?」

「妳說什麼?」

「想要成功就不能有弱點,父親常告訴我要成為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就必須狠心,你想四季少了秋天是不是寂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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