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怒氣無處發泄,隨積在心口如塊重石壓沉著,叫人欲吐難出。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難堪,他們竟當眾讓她失了顏面,寡廉鮮恥地相偕離去,當她杜襄襄是何許人也,一個任性要糖吃的小娃兒?
豈有此理,正妻未入門就遭棄,男人當真無情至此。
要她拱手讓夫何其可笑。眼睜睜地看著妖女大施狐媚之術勾引她的未婚夫,而她為了維持賢淑假相不能口出惡言于預,情何以堪。
她的深情他怎麼視而未見,鐵石心腸地當她的面迷戀妖媚女子,忽略她心底的殷切呼喚。
孰可恕,孰不可恕。
「小姐,奴婢已打探個大概。」婦女如意靈巧的由門邊閃入內室。
冷眉一揚,杜襄襄怏怏不樂的一瞟。「別吊胃口,快說。」
她已失了冷靜,神色顯得不穩。
「听說她是昔日日俠的晚年入門弟子,在輩份上的稱謂的確是師姑婆。」沒想到他還活著。
「日月雙俠曾經名震武林,他們居然還收了徒弟,女乃女乃肯定會氣瘋了。」他們傷女乃女乃不輕。
當年女乃女乃乃是月俠杜少奇青梅竹馬的小未婚妻,以為及笄之日即是她大喜之時,誰知還有一年的等待,便驚聞自己的未婚夫跟男人私奔了。
大受打擊的女乃女乃委靡了一陣子,差點在自家屋梁懸頸以避眾人訕笑目光。
後來經舅公們的開導才平復心情,開始處心積慮地尋求報復,她不甘心自己的美貌竟輸給一個已有妻小的男人,而六年後在杜家愧疚的補償下嫁給月俠的胞弟,她的親爺爺。
那時日俠的長子已是翩翩美少年,她曾多次以已婚身份行誘惑之舉遭拒,心中的怨念更是難以紆解。
數十年下來,女乃女乃想盡辦法與日光堡結成友好關系,表面上毫無芥蒂,私底下暗自算計,企圖瓦解日光堡的一切納為己有,方能消其心頭大恨。
一場情傷綿延數代,叫人不勝欷吁。
「還有一件事,我查過江柳月,她是女子無誤。」
一騙就是十七年,真是藏得住。
不必誅殺。
「那……他呢?」關于他的傳言,杜襄襄急欲知悉。
如意欲言還止地回避她的目光。
「說,我承受得起。」希望如此。
心里猶抱著一絲祈盼,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眷戀過後得以迷途知返,勿負她一片真心。
「大家都說堡主戀她成狂,為她改變了平時的待人處世,甚至還破例習劍防身,認真地負起一堡之責,而且……」
「而且什麼?」她急迫的問道。
「他開始質疑人性之本是否為善,而常常做出違背禮教之事,溫和的個性逐漸偏頗,但遠比以前沉穩、內斂了許多。」
「他行醫濟世的宏願呢?儒醫稱謂不致丟棄吧!」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
如意投以不樂觀的神色。「最近他忙著練劍及處理堡務,根本無暇怞身于醫理,若不是藥園有專人照料,恐已枯萎、凋零。」
「她真有如此大的力量扭轉乾坤?」杜襄襄實在無法接受這巨變,一名女子而已。
「敗國不需強兵,媚主即可。」
妲己、褒姒便是其中代表。
「如意你說,我的容貌遜于她嗎?」她對自己的長相頗為自負。
「各有所長吧!男人要變心,多得是理由,她比你了解男人的心態。」或許是輸在此。
杜襄襄氣憤地咬紅唇色不需上胭脂。「她不過是個妓女出身。」
「小姐,莫為此事傷了身,太君的命令才是當務之急。」如意擔心她會意氣用事。
「要完成女乃女乃的計劃得先擄獲他的心,你以為我現在的處境能有多大作為。」她自嘲的說道。
先入主日光堡,一步步癱瘓內在生計,繼而以仁義之色予以資助,再慢慢蠶食入袋,一舉奪下日光堡成為月光堡的附屬產業。
原本女乃女乃打算先除去阻礙的江柳月,因為她可能是日後的一堡之主,所以非除不可。
可是現在一經證實為女兒身就不再是威脅,只要她嫁給江柳色成為當家主母,以他不理世事的態度便足以讓她顛覆一切,而他的閑適性子也不會在乎由誰來擔起責任,甚至是更易堡名。
可多了個但書就棘手難行,預定好的計劃全被打亂,必須從長計議。
「小姐何妨也如法炮制,舉止輕佻些主動去勾引江堡主。」男人是禁不起誘惑。
「你要我學她那麼……放蕩……」成嗎?她從來沒有引誘男人的必要。
以她的姿色多得是男人乞求回眸一笑,諂媚阿諛地奉承著,根本沒必要去降低格調、委曲求全,與個浪蕩女子爭長論短。
但要她罷手卻又談何容易?放下的情難收,覆水早已亡干,無跡可尋。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必小姐也不甘心與人共夫吧!」成就大事必有所犧牲。
「我怕他……不屑一顧。」杜襄襄有些退縮地一瞄向自己玲瓏有致的上圍。
與妖女的豐碩玉侞一比,她的顯得縴細嬌小了些。
「小姐何必計較身段上的不是,男子皆重色,你的絕塵氣質足以彌補那一點小缺憾,去迷倒他,奪回你自己的夫婿。」
杜襄襄重拾信心地樂然一笑。「如意,來幫我打扮打扮,那套粉橘色的衣裳稍微修點布屑。」
「是的,小姐。」她動起手來打開胭脂盒。
「記住,引開那妖女,別讓她來壞我好事。」一想到她,肝火就難息。
「我懂得依計行事,絕不會誤了小姐的事。」如意肯定的說道。
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總有意外。
☆☆☆
「星兒,你欺騙我。」
與此類似的字句不斷出現在江柳色埋怨的口中,似有頗深的挫折感,又像……欲求不滿的聲吟聲。
是的,如果一位所傾慕的女子睡在咫尺處,衣著暴露地翻來覆去,是聖人都可能一夜化身禽獸,吞噬了身側的美味。
而他若稍一有動作,鋒利的刀身就立即微泛寒色,好像在警告「人性本善」,勿以惡小而為之。
「安靜點成不成?我在沉思。」盤腿而坐的宋憐星半閉著眼運氣。
「你已經沉思了一個時辰,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這是懲罰,最嚴苛的一種。
嗯哼!頗有自知之明。「怎麼會呢!秀色可餐令你不滿意嗎?」
「那也要含在嘴里吃得下肚才有飽感,畫餅難充饑,你瞧我餓得骨瘦肉貧。」他是個男人不是修為入定的和尚。
「做人別太挑剔,你的帳目核對完了嗎?」一收氣,宋憐星掀開的媚瞳盈滿笑意。
江柳色痛苦的一呻。「別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非常不高興。」
「不會呀!我挺開心的。」看他受苦是件賞心悅色的快事。
「你要氣多久?」他不曉得還要忍耐到幾時。
「誰告訴你我在生氣?」她豈只生氣,還有種遭人踐踏的羞辱感。
妓女就不值得尊重嗎?她會淪落風塵情非得己。
家園被抄,貶為官妓,若非她的美色及圓滑手段能為大清盡一份力,成為大內密探之一,只怕今日的她已和家人一般,白骨一堆。
今時今地一再被人提及議論,就算不在乎也會生氣,好像原本不痛的腳多踩了兩遍,多少會有點痛處,甚至紅腫。
誰有資格指責她妖女,在江湖上行走,有不沾血腥的俠士嗎?她不過行事詭異了些,不照既定的武林規矩走罷了。
既然大家都說她是妖邪的壞女人,不使使壞太說不過去。「星兒,事前我並不知道她要來,不然我會及時阻止她入堡。」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她。
宋憐星不信地一嗤。「以你的爛好人個性只會妥協,我不認為你能硬得下心腸攆人,說不定還會輕聲細語的安慰兩句。」
「錯不在她,總不好惡言相向。」誠如她所言,他不是會對人嚴聲厲言的人,但此為天生個性使然,並非存心要心軟。
「哼!要是她掉兩滴淚下來,你就會心疼死,然後立場站不穩,三言兩句就允諾些自己辦不到的事。」她根本就看透他的心態。
「星兒——」江柳色由後摟著她。「我會以你為主,相信我一回成不成?」
「你才不……」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閃過窗前。「我出去一下,在我回來以前把帳簿整理好。」
「我……」
他還來不及開口,如同艷火的宋憐星已快速飛向窗欞,輕巧地離開與內室相隔的花廳,目前兼當處理堡務的小室。
望著十來本尚未核準的厚重帳本,頭痛不已的江柳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幾個月前他還是清心寡欲的行醫者,一心為患者解除病痛而努力,不眠不休地鑽研醫理,衣不解帶地遍翻醫書查尋各類病因及療法,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如今瞧瞧他在做什麼?
把脈抓藥的手拿起三尺青鋒劍,燈油下的醫書已換成一本本商行進出帳的簿子,沾了墨的筆不再寫著五味子、地筋、白及和升麻等藥名,而是一串串眼花撩亂的數字。
現在,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生意人。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響,打斷了江柳色的思緒。
「星兒,你回……杜小姐,這個時辰來訪是否不太妥當?」他站起身將門敞開以避嫌。
很濃的脂粉味讓他以為是星兒去而復返,待一回頭瞧,欣喜的嘴角頓時失落的往下彎。
尤其是看到眼前女子一身艷麗的打扮,心中著實有著深深的古怪感,這穿在星兒身上是艷絕逼人,可是換上清純的她卻嫌多了顏色。
「江堡主,不,應該稱江大哥,你我並非外人,何妨叫我閨名襄襄。」她學著挑眉輕送秋波。
但江柳色當她犯眼疾。「杜小姐眼楮不舒服嗎?我開服藥讓你敷敷。」
「別費事了,江大哥,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聊聊我們的過去。」杜襄襄身子一軟就往他肩上靠。
「快坐下,你該不會受了風寒吧!我瞧瞧。」他探手一按就診脈觀色。
他從未想到她會使心機,只是單純地盡一個習醫者本份,趕緊扶她往椅子上一坐,神色自若無任何不軌之意,心存仁厚地不察她乍赧的嬌羞。
不過,他也適時地推開她倚偎過來的身子,若是叫他的心上人瞧見,怕是一場地獄式的風波。
「我胸口有點發疼,你模模看。」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半果的酥胸放。
他不安的一怞。「杜小姐,你的身子無大礙,虛火旺了些,回頭泡壺去火的花茶即可。」
她今兒個真的很不對勁,處處在模仿星兒的姿態。
「江大哥,你為什麼不叫我襄襄?」她似嗔似柔地將頭枕靠在他手臂。
「于禮不合,杜小姐別為難在下。」江柳色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我們是自幼訂親的未婚夫妻,互喚名字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何犯禮法呢!」她微噘著香唇似在挑逗。
美人恩並非樂事,他暗自叫苦。「這件事,尚有商榷的地方。」
「我美嗎?」杜襄襄刻意撩落披在肩上的薄紗,骨感的玉肩如削了肉的白筍。
「呃!你的美麗是眾所皆知,我相信無人敢質疑。」他惶恐地退了兩步。
從少年時期的際遇來瞧,他大致明白她所為何來,難離世俗女子的狹隘觀念,以身體為賭注來博取一時的地位表征。
她是很美,像是岸邊一朵顧影自憐的水仙,高雅月兌俗卻不太真實。
以往他會覺得縴細美人惹人憐,但是遇上星兒以後,那油脂般的觸覺更撩人魂魄,豐白女敕滑,毫無細骨,放在掌中握不住。
「遲早我都是你的妻子,你不想撫模我的身體嗎?」她跟著解下腰帶。
「不想。」江柳色回答的又急又切,讓杜襄襄的顏面大為受損。
「我知道你很想要,男人嘛!建場作戲的心態我能體諒,三妻四妾更是常情,我不會阻止的。」你不要不成。
她將所有的羞恥心拋諸腦後,手一揚,掌風一至的關上房門,罩衣內除了件長至的兜衣再無旁物,等于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
她一步步逼進,他一步步後退,形成可笑的拉鋸局面,似狩獵者盯著獵物般。
「你……你不要過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穿上你的衣服好嗎?」他腳下不禁絆了一下。
杜襄襄見狀,飛快的抱住他一吻。「要了我吧!我是如此的愛你。」
「不,不行,我不愛你,我愛的是星兒。」江柳色不敢太過掙扎,怕傷了她。
正如宋憐星所料,心軟是他的致命傷。
一個禁欲多時的男子踫上一位幾近赤果的美麗女子投懷送抱,身體自然會起某種反應,他極力壓下胯部的熱潮,因他不能對不起星兒。
一想起那張憤怒的艷容,當場背脊一涼地好似潑了桶冷水在身上,他下意識輕輕一推,猛回頭瞧是否有人在背後瞪他。
「你會烈火掌?!」杜囊襄突地吐了一口血,肩上明顯一道火灼過的痕跡。
烈火掌是什麼?「你怎麼吐血了,要不要緊?」
就說她肝火虛不該任性胡為。
「別再踫我了,我的身體乃至陰之軀,禁不起你一掌烈火。」太不可思議,他幾時練成烈火掌?
計劃生變了,她必須飛鴿請示女乃女乃再做定奪。
烈火掌非同小可,威力十分驚人,乃是日光堡失傳了數十年的獨門秘招,為何他習得有八分火候,莫非是日俠回堡親授?
可是見他的表情又不是,好像不知他擊出的一掌已傷了她筋脈。
江柳色低頭月兌視雙掌,有些震驚。「你說我那麼一推就……傷了你。」
不可能吧!他沒使什麼勁道,只是剛好想起擒龍十八式中拳法里的「送水揚龍」,隨著體內多余的熱源一並送出而已。
「你不曉得烈火掌對吧!」杜襄襄穩住氣息一問,心里另有打算。
「它很厲害?」
「在五十年前它稱霸武林,和陰風掌並列江湖兩大惡毒武學,曾經傷人無數,至今猶叫人心生余悸。」她故意說得很嚴重。
「烈火掌是邪功?!」是嗎?他記得久遠記憶中有過一段話,一時竟想不完整。
杜襄襄抹去唇角血漬點頭。「因為它太過歹毒而遭武林人士口伐,所以一直未再現于江湖。」
「喔!」看她唇色微白,他的心中有些動搖。
真有如此歹毒嗎?
「你是向誰習得邪惡武功?」若有了烈火掌神功,她們的月光堡可以一躍成為武林泰斗。
不擅掩飾的江柳色坦誠說道︰「是星兒給我的‘擒龍十八式’中的一套拳法。」
「擒龍十八式?」必定是絕世武學。「可否借我一閱以辨真偽?」
「很抱歉,我答應過星兒絕不外傳。」這一點他很堅持。
恨意閃過杜襄襄眼底。「我算是外人嗎?」
「呃!我一直想提起這件事,但是怕傷了你,我們的婚事……」他一邊思索著較合宜的說法。
「我們的婚事早該舉行了是吧!女乃女乃直說要抱曾外孫。」杜襄襄故意混淆他的說詞。
她已有所覺他要提及的是哪件事,但她不允許他說出口,他是她的。
「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是……」他急欲解釋,不願一錯再錯。
「你喜歡宋姑娘就納為妾吧!畢竟青樓出身的女子易遭流言,就由小門迎入較不引人注目……」
「你有完沒完呀!人家的意思明明要退了與你的婚事,你又何必拿我大作文章來轉移話題。」
一個女子形體的重物被擲了進來,接著是手臂稍有傷痕的宋憐星。
本來她不打算現身,想看看杜家千金如何誘惑男子,可結果讓她大失所望的頻打呵欠,差點喂飽了屋外的蚊子軍隊。
媚術不如人就該慚愧地以頭撞壁才是,還敢以施惠者口吻極盡詆毀之意,當真以為老天看不見嗎?至少有她的隔牆耳。
瘦瘦干干沒幾兩肉也想勾引男人,她想男人想瘋了?一點自省能力都沒有。
「你……你興風作浪,你把我的婢女怎麼了?」可惡,她不該出現的。
宋憐星妖媚地銷魂挑眉。「嗯!人家哪敢動你狠厲的小婢女,只不過教她學做良家婦女,殺人可是犯法的。」
「殺人?!」緊張萬分的江柳色一見她身上沾血,早已持了小藥箱過來。
杜襄翼一看如意手腕有傷,憤怒地抬頭一瞪。「你挑斷了一個習武者的手筋。」
「誰叫她自視過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為你除去情敵。」的確是個人才,可惜跟錯了主。
她早就看準她們會按捺不住而有所行動,故一有風吹草動便佯裝中計的追出去,企圖誘出她倆的真面目。
誰知沉不住氣的婢女太不自量力,一見她逼近就拔劍相向,招招封喉不留情,以為她無武器在手已是勝券在握,下手狠絕陰毒。
起先她是抱著玩玩心態過個兩招,手一負傷才知是個好手,回旋刀一出便知分曉。
饒恕不是她的美德之一,以暴制暴才是生存法則。
「星兒,快把你的斷續膏拿出來。」這樣應該可以挽救一名婢女的手。
他在說什麼鬼話,人家要殺她吶!「不巧得很,全叫殷風給用完。」
以德報怨非她作風,她寧可扔進井里也不救人。
「他的傷用不到那麼多,上回我……啊!」他記得還有半瓶。
他話還未完,就被宋憐星兩指緊扭著耳朵轉了好幾圈,讓他痛得沒下文。
「我說沒了就沒了,再-嗦我割了你舌頭補她的手筋,反正你慈悲心泛濫。」
「痛呀!星兒,輕點。」他上輩子一定欠了她,這輩子來還債。
「哼!送上門的骨頭別啃,瞧她不知羞的學人勾引男人,有本錢嗎?」嗟!初春的蜜桃,未熟的那一種。
「你說我是骨頭?!」惱羞成怒的杜襄襄已披上剛才丟置于地的罩衣,眼神陰冷。
「狐誘男子的手段你該和我多學學,最下等的妓女都比你高明,你真是丟人現眼呀!杜偷人。」偷不成。
「你……」她氣得幾乎快落淚。
「星兒,留點台階讓人下,何必造口業。」小心翼翼的江柳色斟酌著話說,怕說重了又惹惱她。
宋憐星邪肆地一笑。「很好,你得罪我了。」
他心一驚,眼皮直跳。
「杜家妹子看仔細,姐姐今兒教你幾招御男術,包管你受用無窮。」眉分三十六,嬌矣在雲端。
「星兒,別在這里……」
她眼一冷的一喝。「給我到床上躺好,敢多話我閹了你。」
他將來一定是畏妻一族的族長,她聲一冷他就乖乖地爬上床,杜襄襄及如意見狀心里有底的想走——
一道剛從「苦命」人身上解下的連環鎖和銀絲正好用在這對主僕,不過多了條小金線綁在梁上,叫兩人出也不是,進也不是地掙扎著。
「眉挑不勝情,似語更銷魂,記著喔!眼送秋波是撩人的第一步……」
淺赭眉,半暈月,煙視媚行送君別。宋憐星美目一揚,媚兒一拋,優雅手形尚未踫觸到江柳色的身體,他的已有明顯變化。
「似有若無,鶯嚶燕呢最是銷魂,第二步是學著取悅男人……」她作勢欲解開他的褲腰帶。
「星兒——」江柳色才提手一阻,素手已快一步點住他的袕道。
「我的好哥哥,享受美人兒的服侍吧!」她停止手上的動作,轉而低頭吻住他的唇。
「嗯,星兒……」江柳色神情滿足的輕喃。
她笑著扯落紗縵。「杜家妹子抱歉了,我的好哥哥怕羞,咱們隔縵一教吧!」
「你無恥,快放開我。」臉紅得似胭脂的杜襄襄羞憤的大叫,不敢望向他們。
「好好听見咯!輕輕解下男人的上衣,再似有若無的撫模他,懂了吧!」
她深吻著他,雙手不停在他胸前畫著圈,弄得他低呻不已地說不出話來。
隔著薄薄的紗縵,床上人兒的一舉一動盡入主僕二人眼中,她們很想閉目不視,可又好奇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看得目瞪口呆地一陣躁熱。
不用說,光看床上男子不時發出粗嘎聲請求她給予滿足,她的技巧的確是御男有術,狐媚手腕堪稱花中之後,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