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月愈想愈亂心,一個是她的親兄長,一個是救她一命的師姑婆,兩人怎能胡涂地犯下錯事?他們不該、也不能在一起。
光是輩份就已造成亂輪問題,還有大哥已有婚約在身,他總會負一人,她不希望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
愛得容易不一定走得下去,日光堡出了個離經叛道的曾爺爺已經列為祖宗禁忌,再一個負心背義的仁善儒醫,恐怕又要鬧得滿天風雨。
「二少主……二小姐,你走了快一個時辰,還是坐下來休息一下。」
她像落水者抓著沉木不放的抓住殷風。「你說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他一句話包容了全部。
「可是我靜不下來呀!滿腦子都是不好的畫面,很怕此事搞大了。」深呼吸不曉得有沒有用?
恢復女兒身的江柳月舉止愈來愈有女人味,舉手投足間散發淡雅的嬌色,不再跌跌撞撞的需要拉高裙擺走路,只不過得走得緩慢些。
與她幾乎朝夕相處的殷風常常看傻了眼,失神地忘了腳跛的事實,直到一挪足才自慚形穢地收斂起愛慕之色。
是男子時,他便懷著一股莫名的傾心,叫他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曾經痛苦的買妓縱欲,紓解想要她的急迫感,方能安然不生邪念地守護她。
可天意弄人,在證實她是姑娘家時,他的腳卻跛了,配不上完美的仙姿。
「搞大了不好嗎?他們很相配。」一柔一烈,一溫一悍,相得益彰。
瞧表小姐被教訓了幾回以後,不就乖乖地不敢吭聲及凌虐下人。
「不行啦!師姑婆和大哥的輩份差距太多,人們會說閑話。」她不得不先想好後路。
「除卻輩份不提,他們倆站在一起的畫面不令人感動嗎?」男俊美,女艷麗,天造地設一雙。
「是很美,可是你忘了大哥對月光堡的婚約嗎?」
以師姑婆的凶悍個性不可能與人共夫,說不定一發狠來把人給殺了,他們將如何向杜家交代?
「我不贊同堡主娶杜家千金。」淵源上及幾代,怕是惡緣。
「為什麼?她長得十分絕麗呀!」杜家姐兒的美是有目共睹,堪稱絕色。
「小姐美上她數倍。」這是肺腑之言。
臉微酡的江柳月羞澀的一笑。「干麼提及人家嘛!你不贊成的理由為何?」
「妖狐之氣。」
嗄?!「你在說師姑婆吧!」
「不,是杜家千金。」宋姑娘是妖媚,但不似她多了一分難測的邪氣。
「不會吧!你是不是搞錯了,杜姐姐的為人很良善,對人對事都謙恭有禮。」她一向遵循兄長「人性本善」的道理走。
「你信我嗎?」
「信。」因為你是我愛的男人,這句話她深埋心底說不出口。
「別相信她,人心絕對比你想象的齷齪。」她太單純了,只看光明面。
或許是他保護得太周全,以致不知人心險惡。
他明為護衛,其實是她處理事務的左右手,凡事在她下決定時必先征詢他的意見,經他認同才決策,鮮有失誤。
「說得好,陰風慘慘,姑女乃女乃我就為了你那一句‘人心齷齪’,賞你些黑玉斷續膏。」
「黑玉斷續膏?!」
人性本來就是惡性循環,何來善之說?全是自欺欺人,連個小娃兒都懂得善用哭聲來告知「我要」,何況是染上塵色的大人。
他的那句話說到她心坎了。宋憐星笑容滿面又像有一絲狡獪的走近。
「師姑婆,你說你有黑玉斷續膏?」因受兄長影響略懂藥理的江柳月心急一問。
她拋媚送波的盈盈一愉。「你從斷崖上往下跳時沒摔斷幾根骨頭嗎?」
「我包的是砸碎的藥草呀!並非……接骨草是黑玉斷續膏的原料?!」啊!瞧她胡涂的。
大哥一再命人尋找接骨草不就是這個原因,她竟給疏忽了。
「不笨嘛!柳月美人兒,回來好些日子‘才’想到。」宋憐星用奚落的口氣一嘲。
「我……我沒聯想到。」她不好意思地半垂著首,偷偷瞄向一旁男子的雙膝。
愧疚心大于羞怯,當日若不是全力護著她,他也不會傷痕累累,最後不顧一切地尾隨她跳下百丈深瀑,不畏生死。
她的原意是要他好好活著,誰知他護主的決定那麼堅定,她前腳才一躍下,一團黑影隨即急墜的握住她的手,企圖往上送。
可惜墜落的速度快又猛,根本無著力點可利用,兩人雙雙掉入白茫茫的瀑泉中,激蕩的水硬生生沖散兩人相握的手。
昏迷了一個多月清醒,有段時間她的記憶是空白無影,經由曾爺爺和奇佬佐以天山靈藥,她才逐漸好轉。
或許她的焦灼太過于明顯,曾爺爺不放心她一人獨自回堡,便和師姑婆談好條件護送她,順便調查她遇襲的原因。
她一直不了解,誰與她有如此深的仇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好一句‘我沒聯想到’,你們兄妹都很會為自己月兌罪,好像別人死不足惜,所有的付出是應該自找的。」
「我……」江聊月被罵得十分羞愧,眼眶微紅。
「宋姑娘,二小姐並非蓄意,你何必責怪她。」心生不忍的殷風出面一頂。
本來無事,因為多言就有事。
「陰風慘慘好生熱情,見不得我欺負你的心上人是吧!」人真是不值得夸耀。
他黝黑的臉皮出現暗紅色,仍極力否認。「宋姑娘請勿造次,在下絕無非份之想。」
聞言,江柳月的眼底閃過一抹黯色。
「你怎麼不說成造謠呢?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听過沒?」哼!想瞞我,道行還不足以成仙。
「在下……呃……」他局促地無言反駁,慌亂的表情顯得心虛。
「原來我們柳月丑得見不得人,殷護衛瞧了心發寒,所以不願意多瞟一眼。」有趣,兩人都臉紅了。
「不是的,小姐天仙之姿足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下願誓死追隨。」殷風急切的說道。
宋憐星好笑地伸出小指刮玩。「只是不敢高攀是吧!」
「是。」他咬牙說出她逼迫的話語。
「因為你那雙斷不斷、死不了的笨腳?」男人的自尊心哦!無知得可笑。
「我……」
「我不介意。」
江柳月連忙掩口,一張粉臉羞燙得快可以蒸蛋,抿著下唇絞著新裁的衣裳,清靈的水瞳直往腳底板溜,無顏見那兩雙充滿調侃及訝異的眼眸。
「陰風慘慘听仔細了吧!咱們月美人說不介意,你不表示一下意見嗎?」真可愛的一對笨蛋。
「我……呃!我……」她竟坦白接受他的跛腿,他竊喜的支吾難言。
「師姑婆,你別為難他了。」喜歡他是她自個兒的事,他不一定有相同回應。
也許他心中另有佳人吧!畢竟她當了十七年的男人,強求不得。
兩只硬蚌殼,不敲不行。「好吧!那我黑玉斷續膏收回就是,反正他用不著了。」
「師姑婆——」
「宋姑娘。」
「哼!留著你的跛腳繼續自卑吧!趕明兒我找幾個媒婆上門,柳月也該嫁人了。」看你嘴硬到幾時。
「我不嫁。」
「她不行。」
嗯哼!倒是心口一致,一個面露惶恐的直搖頭,一個兩目一眥地瞪著她,不老實的家伙該有糖吃,只是口味由她定。
得罪了她就好比得罪土地爺,雞大不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輩份大過于江家二老,誰敢說我作不了主?」宋憐星冷眉一豎,說得絕情。
此言一出,當場一泣的江柳月除了捂嘴一顛,再無心其他。
驀地,一道黑影矮了半截。
跪地聲鏗鏘有力,叫人難以忽視他的力量,可偏有人故意視若無睹地當成桌子將肘一擱,還喳呼著怎麼少了個人。
「咱們那陣陰風哪去了,回地府賣他的涼菜了嗎?怎麼我都看不到。」高度正好托她的手肘。
「宋姑娘,請你高抬貴手。」殷風一語雙意,雙膝疼痛不已。
江柳月刻意地以肘撞他頭頂才挪開。「真是不好意思,原來你在這里。」
「師姑婆,求你把黑玉斷續膏給殷風吧!柳月也給你跪下了。」他的腿不耐久磨呀!
「二小姐,快起來,屬下不值得你費心,別用你的千金之軀折煞屬下。」他多想擁她入懷好好寵愛。
執意不起的江柳月磕了個響頭。「請師姑婆成全。」
「二小姐——」心疼不已的殷風好想替她承受痛楚,雙手往她磕地的方向一托。
「別攔我,殷風,你的傷因我而起,即使你不愛我也無妨,我一定要替你求到藥。」
「誰說我不愛……」他及時打住,露出痛苦神色。「別讓我愧疚,護衛不周是我的過錯。」
「不,是我太不濟拖累了你,我才是該自責的人。」或許她該習武防身。
「二小姐我……」
「夠了,小倆口敘完衷情了沒?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沒瞧見她這麼大的人杵在這兒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著認罪,難道她丑得像城隍爺,令牛鬼馬面拘了他們魂魄來對質?還各自攬罪在身互不退讓。
明明有情還裝出一副受迫害的可憐樣,她不棒打鴛鴦實顯得不合理。
「師姑婆,你幫幫殷風吧!柳月願一輩子作牛作馬伺候你。」
宋憐星嚇得差點跳到梁上。「赫,我要你這個大麻煩干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地盡搶我風采,我瘋了才留你在身邊。」
多可怕的報復,她的惡夢。
「師姑婆——」
「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陰側側一笑的宋憐星柔媚地撩撥起發絲。
「不會要他剔光頭發倒走堡內一周吧!」江柳月問得小心翼翼。
老馬不走回頭路。「柳月呀柳月,你未免太瞧不起師姑婆了吧!」
「那你想……怎樣?」為何她的心情反倒輕松不起,有點沉重。
同行這些日子見她用過各種離譜方式教訓人,叫人猜不透她下一步要使什麼手段對付,心中的憂慮不由得浮起。
「听說西域有一種勇士舞,師站婆很想瞧瞧。」她別有用心地望向殷風。
兩人背脊一涼地回視她。
不會是他們猜想的那般吧!
「師姑婆的要求柳月一定照辦,我馬上命人上西域請來勇士為你就舞。」
她嘖嘖有聲地晃著腦。「何必舍近求遠呢?眼前不就有個好人選。」
「可是……」
「當然啦!如果嫌黑玉斷續膏刺眼就作罷,師姑婆最討厭勉強別人了。」她故意將膏瓶放實手心拋耍,一副要不要隨你的慵懶相。
「這……」江柳月猶豫地望著身側的男子。
不忍她為難的殷風一咬緊牙關。「好,我同意。」
「你同意?!」這樣好嗎?她露出遲疑的表情。
「不過跳個舞而已,我、可以。」他說得很恨。其實殷風也希望腳能復原。
只是,他絕不會認為她單純得只讓他跳舞娛樂,必有後續動作難為他。
「對嘛!對嘛!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豪爽些,‘不過’要你光著上身赤著走,腰際系塊獸皮嘶吼一番……喔!對了,忘了補充一點,除了獸皮以外好像不準穿其他衣料,這是規定。」
「什麼?!」
☆☆☆
原來她的「不過」還有下文,暗藏玄機地將死殷風,叫他臉色難看地似要生吞一條牛的瞠大雙瞳,恨不得收回先前的承諾。
瞧他許了什麼傻事,值得嗎?
但是一凝視同樣驚愕的美麗側臉,他覺得一切的犧牲都將獲得回報,她值得他傾注心力去呵護,不管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何。
「師姑婆,會不會太傷風敗俗了點?」不著衣物與野人何異?
「柳月美人兒,要我加段美人伴舞灑花的橋段嗎?應該更有趣,你覺得呢?」盡管說情吧!
她一瑟的變了變臉色。「不……不用了,師姑婆滿意就好。」
一記抱歉投以殷風,為求自保只有請他多擔待些,要她赤身露體學男子大鼓震舞可不行,大清民風雖開放,有些事還是學漢人一般保守的好。
唉!快被同化了,她一直在想人性的本質是善是惡,她也有自私的一面,難以無私。
「凡事順著我就是對,千萬別想些忠節義理來壞我胃口,話多的人通常比較倒霉。」她這算不算恩威並重?
「師姑婆,藥可以給了嗎?」不會再蹦出什麼驚人之語了吧!
宋憐星微瞟了一眼。「給你就會用嗎?把他的褲子解下來。」
「啊!解……解褲……」才這麼一想她就……江柳月臉紅如火。
「難道你要隔著靴子蚤癢,把我珍貴的膏藥浪費在那塊廉價布料上?」宋憐星用鄙夷的目光一盹。
「可是不一定要……呃!褲子,撩起褲管不就好了?」她實在有些羞于啟齒。
吞吞吐吐成何體統。「簡單一點就要他月兌了衣物,你要客氣就我來……哼!動作真快。」
這個殷風太不上道了,她才剛起了個興頭就減了一味,自個把褲管斷到膝上兩寸之地,像塊破皮似的惹人賺。
「再來呢?宋姑娘。」
「你不是很行,要我教嗎?」她賭氣了,管他去死,跛一輩子腳算了。
「請賜教。」
她最討厭八風吹不動的棺材臉。「柳月,抹上薄薄一層在膝處,厚度不能有過發。」
「師姑婆的意思是膏藥不得比發厚?」那麼細薄有效用嗎?
「懷疑呀!把黑玉斷續膏還我,廚房那條老黃狗瘸了後腳跟……」宋憐星手一伸要索回。
江柳月緊張地往懷里一抱。「我相信了,我馬上替他敷藥。」
「男女授受不親呀!你好意思踫觸男人的身體?」
一陣訕笑讓江柳月臉燙得更厲害。「我……」她矛盾得不知所措。
男女有別,于禮不該逾越本份地擅自接觸男身,那有失女子貞節,道德的觀念始終束縛著她。
但是,她于心不忍,殷風的情況難以屈身自行上藥,她若不拋卻舊式包袱改變做法,恐怕性情古怪的師姑婆會收回原意,不願施以藥膏。
「二小姐,不用為難了,我可以自行上藥。」他還不致那麼無能。
「不行,你給我坐好,這是命令。」一出口,她不相信這是她自己所言而微訝地張著嘴。
她怎麼會用這種專制的口氣呢?懊惱不已的江柳月斜瞄一眼得意微笑的艷麗女子,她的個性產生偏移了。
「是的,二小姐。」似笑非笑的殷風似乎頗為滿意她的驕性。
「不許笑,我知道此刻的自己表現得很驢,請當我一時失常。」天哪!她不用做人了。
「笑的不是我。」他看向張狂大笑的女子。
宋憐星可是有相當成就感,瞧她改造了一位名門閨秀的死腦筋,把人性本惡的道理蝕入她的心。
「師姑婆,你的笑聲有點邪惡。」江柳月埋怨的嘟高小嘴,小女兒的嬌態一覽無遺。
「有進步喔!柳月,听得出我的贊揚,值得嘉獎。」人生的樂趣莫過于惡念多于善念。
「我……」她能說是心生畏懼?「我該怎麼為他上藥?」
「先由膝蓋外圍往內柔搓,使其藥性慢慢滲入筋骨運行,一次抹勻推拿膝蓋骨,大約半刻鐘左右,一天三次,重復七天。」
「喔!」她順著方法輕抹一層黑泥捏柔,手指柔若無力地施加勁道。
「慘慘陰風你可慘了,小心別起反應,人家可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唷。」宋憐星故意在他胯下一瞄。
正在陶醉邊緣的殷風倏地一瞪,表情狠厲地僵直身子,抑制著胡思亂想。
本來並無邪念,純粹是上藥動作而己,經她曖昧的語氣一提醒,一些不該有的旖旎綺思全灌入腦中,連帶起了陣陣蚤癢。
該死的牡丹花妖!根本來整他冤枉並非有心療癥。
「嘖!不會吧!有那麼痛嗎?瞧你臉躁汗流,是不是憋不住了?」更是可憐的男人。
美人當前卻吻不入口。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九個短字由他齒縫嗤出。
宋憐星嬌媚地點點紅唇。「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好方便你……下手。」
「不許走。」殷風一急地吼著。
別的女人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可以面不改色、無動于衷,但是對著傾慕已久的佳人,他不信任自己把持得住;若沒有第三者在場,他恐怕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下流事。
這個女人挑撥撩火的本事一流,難怪堡主被她迷得暈頭轉向,考慮退了月光堡的婚約。
天下美女雖多,唯獨她可怕地令人發火。
「唉!做人好難,順了哥意折了妹心,難得我善心大發想做件好事都不成。」真哀怨。
「等你有了良心再說。」她的出發點絕對不單純。
「說得也對,你真了解我。」知己知己,死了就不值錢了。
「誰了解你?」
☆☆☆
又練成一招劍式的江柳色急于與人分享喜悅,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潑辣佳人宋憐星。
追尋全堡不著的他只好踫踫運氣往柳月居一覓,果真在此。
「閑情逸致呀!偷懶堡主不練功想學老鼠听壁角。」好大一只鼠王,十只布袋罩不住。
「天地良心,我是路過而已,听里面挺熱鬧就進來一瞧。」天哪!他的違心話說得多溜。
自從她以風蚤之姿闖入他的世界以後,原本執著的信念開始變質,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壞的心眼,動搖了善的根基。
先是主張溫和待人的他有了吼人,神情明顯地多了些威儀,習武者的銳氣逐漸在眼底形成,甚至他還接觸起最不擅長的商務,而且還頗為得心應手。
不過,不是他自動自發,而是每日只要稍微有懈怠舉動,如獅般的咆哮就會在耳邊響起,一長篇的訓言加上擰功捏式,他不屈服都不成。
最重要的一點是利。
他抗拒不了美色誘惑,利的獎賞是一道深吻,不限時間。
所以,他的心變貪婪了,不再以善為出發點,懂得使些小伎倆博佳人一歡。
「那你還真辛苦呀!俊哥哥,從堡的那端‘路過’到這一端來,少說也個把時辰。」很好,她歸納成善意的謊言。
江柳色訕然一哂地干笑。「我想你嘛!」
「少撒嬌,練到第幾式了?」有人像牛,必須日夜加鞭才肯前進。
而她是不留情的執始人。
「第八式,我今天練得很順手……咦!什麼味道,好像是……」醫者的本能讓他倏地抬頭循味一瞧——
斷續膏。
「干麼,沒看過女菩薩呀!記得拿香來拜,冥紙不收。」她可沒化身妖魔鬼怪。
「你舍得拿出斷續膏?!」詫異不已的江柳色著實困惑,他多次要求皆遭拒。
有舍才有得嘛!宋憐星面露詭色。「你不是常說人性本善?我受感化了。」
「你是宋憐星吧!」他擔憂地撫撫她額頭,別人說這話他深信不疑,但她……
深疑不信。
「不,奴家姓狐名狸精,狐狸精便是我本人。」她假笑地擰他耳朵。
他反倒放心地笑了。「還好,你是星兒。」
媚色噥音才是篤信人性本惡的宋憐星,見她的小動作是本人無誤,他一點也不覺得疼痛,反正捏習慣了。
「你喔!天生的爛好人,注定要受人凌虐。」她真是不幸,牡丹落在爛芋田,花不成艷。
「我喜歡受你欺負。」江柳色溫柔地環上她削薄肩頭。
「說得好像我很惡劣似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此殊榮,你的純善叫人看了好生氣。」對他,她總是硬不起聲調。
「我知道,你壞嘛!」他很慶幸自己的好受她青睞,錯過她將終身遺憾。
「討厭鬼,你愈來愈有我的味道。」不出一年,定能教出一個大魔頭。
「因為吻多了的關系。」他不怕人听的說道。
「你……」宋憐星竟然微泛起紅暈。
這男人離成魔的階段不遠了。
另一邊,殷風俯在江柳月耳畔一喃。
「你瞧,他們不是很適合的一對嗎?」堡主需要一位強悍的伴侶。
「是不錯,可是……」她一回頭,唇正好劃過他下巴,兩人都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