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間爛醫院,蹩腳的三流醫師,連護士都笨手笨腳蠢得很。」冷冽的嗤鼻聲不斷。
這是一間豪華的特別病房,可媲美五星飯店的套房,里面的一切奢靡用具一應俱全,全是采用最昂貴的高級品,沒有半件次等貨。
潔白柔軟的大床上靠躺著一位發白如雪的老婦人,削薄的五官中有一雙精明冷硬的鷹眼,令人望之生畏。
「媽,你的心髒不好,休息一下吧!」
一個卓爾溫雅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勸著,風霜的臉上出現疲態,滄桑的眼中有著深沉的累意。
「兩眼一閉就可以永遠躺在棺材里休息,我這老太婆就安靜了,再也擾不了你。」
「媽,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真心希望你好好休養,不要太躁勞,公司的事我會處理的。」
「處理?!哼……」孟老夫人冷笑著。「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何況還有個外人在,公司早晚變成外姓人的。」
「弘家年紀還輕,他是愛玩了些,以後會改好的。」孟仕德口是心非的說著。
「他還小嗎?都二十五歲了還不學無術,到處惹事生非,你要像你大哥那樣氣死我才甘心呀?」
他眼底閃過短暫的痛。「媽,那都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何必再提起。」
「是嗎?都三十年了。」在這一刻,她堅強的心有一絲感慨的脆弱。
想起三十年前,她的長子為了一個低下的女子離開家,至今仍音訊全無,她縱有思子之念亦無從訴起,只能暗自忍淚心傷。
不知他現在過得可好?可有怨過她?
「媽,這間醫院的護士大都讓你給罵走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為難下個照護你的護士。」
她倏地轉頭。「是她們素質差,禁不住我說兩句就淚眼汪汪的跑出去,一點專業精神都沒有。」
「如果走了一、兩個護士可能真是醫院的制度不周,可是你已趕走十來個護士,這已經不是她們的問題了。」
他覺得累,有些疲于奔命,同時要兼顧公司和母親,他實在分身乏術。
「你是在指責我像個孤僻的老太婆,處處刁難別人好滿足我的變態心理?」孟老夫人怒地直喘氣。
孟仕德趕緊為她拍背順氣。「媽,你別氣,是我講話不得要領。」
「哼!我不會太早死的,這不是稱了那個小畜生的意;就算要死,我也要把財產帶進棺材里,一毛也不留給他。」
「媽——」
十年前他載著家小到野外踏青,沒料到發生了車禍,一雙兒女和愛妻慘死,他的下半身也夾在車里動彈不得,因而導致不孕,從此斷了孟家香火。
七年前他遇到溫柔善良的第二任妻子劉曉月,她和丈夫離婚八年,兩人在相惜之下締結姻緣。
後來她的前夫再娶之妻不願撫養前妻之子,所以正值叛逆期的弘家就送到孟家,從此搞得孟家烏煙瘴氣,讓他們母子失和。
妻子因為孩子難馴的問題曾多次求去,是他一再懇求她留下,並允諾善待,他已經失去太多至親之人,不願再留下遺憾,即使明知弘家已無藥可救的墮落,還是硬撐著一絲笑容包容,以求表面上的和諧。
「對不起,打擾一下,我來換點滴。」
輕輕柔柔的呢噥軟聲傳來,令人精神一震。
「你是……護士?」好冶艷的女人。孟仕德有些懷疑被氣走的護士出資請了個特種行業的女人來報復母親。
「是的,我叫孟潔,以後是老夫人的特別看護,你們有任何需求盡管吩咐。」
需求?!好曖昧的說詞。他想道。
若不是妻子太過賢良溫順,而他又不愛涉足酒店那種地方,也許在另一個場景中,他會考慮養個如她一般美艷的情婦。
「小丫頭,擰條毛巾為我擦臉。」孟老夫人不喜歡孟潔的長相。
「是的,老夫人。」孟潔一直看著孟仕德,老覺得他那張臉很熟悉。
孟潔先為孟老夫人換好點滴,然後擰了條干淨的藍鳶花圖形的毛巾,溫柔細心地輕擦她布滿皺紋的老臉。
「你是不是跟醫院里的男人全都有一腿,所以才能派到我這里?」孟老夫人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故意找碴。
孟潔頭一個想到心上人,臉微赧的說道︰「只是一個啦,青叫我到特別病房工作。」
她很少看護特別病房的病人,因為這些日子範醫師老是在挑她的毛病,有意無意地說些令人為難的話題,甚至故意踫撞她,但這些她都未曾對青說過,不知他打哪得來的消息,硬要她離範醫師遠一點,索性調派她到離外科部門最遠的特別病房照料病患。
其實,有一點她還搞不清楚,範醫師好像很閑,只要青一不在她身邊,範醫師就會出現,而且言詞十分刻薄惡毒,恨不得把她殺了似的。
感情事本就沒有對錯,傷害別人真的會比較快樂嗎?孟潔搖頭止笑。
「青?他是誰?」孟老夫人眼半眯,有些搞不懂她的坦白。
孟潔笑得很溫柔。「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再過幾天就要結婚了。」
本來是決定十天後,可是在她刻意不配合的態度下,他勉強又多延了十天。
「噢,你要結婚了還來上班,他養不起你嗎?」孟老夫人的觀念是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不會啦!青很生氣我來上班,可是他寵我,舍不得我難過,所以準許我來上班。」她偷偷瞄了眼孟仕德。
準許?好霸道的說法,孟老夫人的眉微斂,對她有些天真而且含著濃濃依賴的口氣感到一絲訝異。
「幾歲了,小花痴。」孟老夫人看不慣天真的人,有意要激怒她。
「二十八了,還有……我像花痴嗎?」孟潔用著困擾的語氣輕問。
不生氣?她是修養她還是蠢到听不出諷刺。孟老夫人冷哼一聲,「說話不要嬌滴滴的,你當這里是酒家呀!」
「對不起,老夫人,惹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用這種聲調說話,姥姥說她年輕時也是這種聲音。」
她長得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從小大家都說她長相像姥姥年輕的時候,連聲音都同樣軟得教人全身骨頭都酥了。
以前她不懂,現在還是不懂,不過是聲音而已,為何骨頭會酥?
「嗄?!」她……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孟老夫人覺得自己在欺負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老夫人,如果我有不是之處你盡管罵我,不過不要罵得太大聲,青听見了會發火,然後我就不能來照顧你了。」
天哪!世界上有這種人存在嗎?孟老夫人瞅著她,「你很怕你未婚夫?」
「噓,別讓他听到。我不怕他,但是有時他的保護欲太甚,會像個愛賴皮的小孩子,我都拿他沒轍。」
她伸著食指放在唇上的動作才像小孩子,特別病房有隔音設備,孟潔無奈的俏皮表情逗得孟老夫人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老夫人,你笑起來好可愛喔,還有酒渦呢!」孟潔覺得她銀白色的發絲好美。
「調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渦?那是皺紋。」多年來,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輕松的感覺。
「是嗎?」孟潔沒有芥蒂地模上她的臉。「哎,是我看錯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這一奇怪舉動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圖勾引兒子,偷瞄拋媚眼是理所當然,但那雙媚得清純的眼瞳卻看不到一絲雜念,干干淨淨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樣潔白。
「咳,你為什麼眼神老往我兒子身上飄,你想當他的姘婦嗎?」
孟仕德苦笑,媽還真敢說。
起先他是惑于她的外貌,但隨後的交談讓他有種莫名的激動,無涉男女情愛,純粹是一種類似親人的感受。
孟潔心無城府地說道︰「他的臉讓我覺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可是又想不想來。」
孟仕德聞言,不知怎麼回事也有股沖動,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遞給她。
「孟仕德……孟仕德,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著,「啊!我想起來了,你和我父親好像哦!」
「你父親?」孟家母子倆同時一問怪異的互視一眼。
「對呀,真的好像,只不過我父親的臉比較快樂和年輕,孟……總經理的臉比較憂郁和蒼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親,孟潔流露出哀傷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體會她的一絲傷感。「你父親呢?改日叫他來讓我瞧瞧什麼叫快樂的臉。」
「他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死了。」孟潔笑笑地裝作無所謂。
「唉!你一定很難過。」她了解失親的痛楚。
孟潔搖搖螓首,「還好啦,當年我年紀小記不得那麼多,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傷心。」
「噢?說來听听。」
「爸爸說他很後悔惹女乃女乃生氣,為了和媽媽相愛被趕出家門,他一直想回去看女乃女乃,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媽媽,只好偷偷地去看女乃女乃好不好。那時我听了好傷心,之後很想替爸爸去看女乃女乃,但是我不知道女乃女乃住在哪里。」
好熟悉的故事情節,孟老夫人心口一陣酸,她看看兒子也是一副動容的表情,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孟潔巧笑地說道︰「好巧哦,他和孟總經理的名字只差一個字,我爸爸叫孟仕輪。」
孟仕輪?!
孟家母子同時一震,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
這個名字帶給他們的震撼太驚人,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著愕然的怔忡目光望著孟潔。
「怎麼了,難不成你們認識我父親?」他們變得好怪異。
孟老夫人先回過神,用著顫抖的唇問︰「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花千津。」
花……花千津!孟老夫人的臉色刷地泛白。
不,不會的,一切只是巧合,絕不是事實,她的兒子還是短命鬼。
「媽,她是大哥的遺……」孟仕德語音哽咽,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是,他沒有死,這些是巧合。」
孟老夫人口中仍在做最後掙扎,心里卻已經有了數,她的胸口刺痛難堪,記起剛才的一段話,他曾偷偷地回家看過她?
他真的回來過?那為何她毫不知情?
「老……老夫人,你哭了?」孟潔好緊張,不知道哪里說錯惹她難過。「孟總……你的眼楮怎麼紅了?」
怎麼回事,兩個人都哭了,她的故事有這麼感人嗎?
本想請孟總經理安慰他母親,誰知他也陪著掉淚,她都快慌了,孟老夫人的心髒有毛病,禁不起太大的情緒起伏呀!
剛起這個念頭,就見孟老夫人捂著胸口皺著眉頭,一副痛苦的模樣。
糟了,心髒病發作的癥狀。孟潔一驚,「忍一忍,老夫人,我去請醫師。」
迷糊的她忘了房中有緊急鈴,連忙喂孟老夫人吃下藥後,就急著往護理站找主治醫師,無視于孟仕德伸出的手,消失在病房內。
☆☆☆
「你唷!腦袋里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你要是再這麼迷糊下去,我可不放心。
「人家只是一時忘了嘛,你罵好久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太緊張了。
「你還敢回嘴,是不是決定回家當我的‘閑妻涼母’?」左天青不悅地一瞪。
他還是希望把她鎖在家里,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險,像範櫻櫻差點推她跌下樓那件事,事後還是經由王主任告知他才知情。而且他也不願她卑躬屈膝地去服侍人,怕她傻傻地被人欺負還悶不吭聲,哪知他又經由巧君口中得知自己給她找了個爛差事,因為特別病房里住了一位脾氣古怪的變態老人。
恨不得她待在身側寸步不離的他,只得急忙拋下一個準備進行的手術來解救佳人,結果卻見她擺了個大烏龍。
病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她卻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主治醫師,因為主治醫師正在特別病房為病人診治。
這種情況讓左天青想起一則好笑的事,數個月前他二姊中槍住院,他擔任二姊的主治醫師時好像也有個糊涂護士找不到主治醫師,問站在他身側的老爸要到哪里找主治醫師……
等等,這印象很熟悉,當時那個護士身材很惹火,而他因忙著和老爸調侃二姊而忽略……該死,當時那個蠢護士不就是她嗎?
「青,不要罵我啦,人家已經很羞愧了,再罵下去會變笨的。」
笨一點好,左天青微笑地柔柔她護士帽下的短發。
「潔,我看你不要上班好了,專心愛我就夠了。」免得有些「病狼」老是在肖想他老婆。
前天他就揍了一個斷腿的富商,因其言語猥瑣,出價要買她一夜。
「像她這般笨拙的女人,連出生都是錯誤,只有你把她當寶似的。」
慣常的譏誚聲在他們身後揚起,如同前幾日,不耐煩的左天青又摟著心上人要避開。
範櫻櫻是他最不願面對的瘟神,亦是他要孟潔辭職的主因。
「別以為醫院是左家人開的,若是鬧出人命,一樣得吃官司。」範櫻櫻氣焰高漲地擋在兩人面前。
孟潔縮了一子,為她的疏忽感到內疚。
「醫院是我左家人開的,要是鬧上法院也有杰出的左家律師辯護,輪不到你來冷嘲熱諷。」
範櫻櫻的眼一眯,聲音緊繃地說道︰「憑我在這間醫院工作,我不許一個笨女人壞了醫院的聲譽連累我。」
「怕受牽連就趕緊找個男人嫁,少一天到晚覬覦別人的丈夫。」左天青故作嘻皮樣的揮揮手。
「你……」她雙手握拳,氣得眼中燃焰。「我就不信你能護她多久。」
總有一天定要教他後悔,得罪她的後果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了結。
「等你升天當上帝再來考慮這問題,我們不奉陪你的瘋狂行為。」說完,他便攬著孟潔繞過她。
「孟潔,你太卑鄙了,做錯事不敢承擔,躲在男人身後當黑寡婦。」範櫻櫻氣惱的大喊。
「我……」孟潔無言可對。
左天青真想拿狗屎塞範櫻櫻的嘴,看看哪個較臭,「潔,別理會她,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出色,心理嚴重扭曲,像蛹化成蝶的過程一般。」
「嗯?」兩者有何關系,孟潔搞不懂。
他瞧她一臉迷惑,帶著戲謔的眼神看了範櫻櫻一眼。「那叫……完全變態。」
他一說完便笑得猖狂,喜見範櫻櫻遽然變調的臉色,一抹得意的塊感揚上俊美的臉孔,教人看了十分刺眼。
「左、天、青,我不會放過你。」一扭身,她氣得丟下一句咬牙切齒的恨語離去。
「青,大家都是同事,何必罵得那麼難听。」孟潔認為有緣才能共事,不要鬧翻了。
「她本來就欠罵,她的言行哪點不像變態,我和她從無交往過,她憑什麼來為難你?」
要不是他答應潔不再對女人動手,範櫻櫻那變態女早已被他扁成變形女,哪容得她猖狂一時。
「女人總是有些小脾氣,忍一忍就沒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孟潔無邪的想。
忍一時之氣,可免百年之憂。她懶得和人計較。
「你不是女人嗎?怎麼我從沒見你發過脾氣?」左天青邪笑地將手往她胸前一罩。「潔,我來檢查你的性別吧!」
孟潔連忙拉開他的魔掌。「別玩了,給人看見多不好意思。」
「有什麼好難為情,你的身體早就屬于我的,我踫自己的身體犯了哪條法?」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床上溫存呢!
「你最會講些似是而非的歪理,害我愈來愈迷糊,老是搞不清孰是孰非。」她快和他一樣是非不分了。
左天青溫柔的低頭一吻。「人生難得糊涂,你就繼續迷糊下去,一切有我。」
他就愛她的迷糊、天真,願一輩子寵溺她。
「你……啊!我都忘了要到特別病房一趟。」她要去道歉,請求原諒。
「我陪你去,順便告訴他們你不干了。」
「不行,老夫人不似外在所言那般難相處,我要看護她直到她痊愈出院。」而且老夫人的兒子好像她父親。孟潔心中還有這層顧慮。
「痊愈?!」左天青不是滋味的一瞥。「寶貝,別忘你快成為我老婆了,沒有空去照顧一位老太婆。」
這點,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她。
頭一俯,他吻住那張仍想抗爭的紅艷小嘴,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沒有二話。
☆☆☆
特別病房的空氣特別凝重。
冷肅的氣息幽然淡出,使原本沉悶的小空間更顯詭異,不和諧的存在感使人有種窒息的木然。
直到干澀的挖苦聲響起,才破解一室難言的冷寂。
「我沒那麼糟吧!你們防備的神色未免太明顯了,我可是好心來探望。」
「是來看我死了沒,好掏空孟家的產業供你揮霍。」孟老夫人豈會看不透。
「好歹我稱呼你一聲女乃女乃,孟家也只剩下我這個‘孫子’為你送終了。」朱弘家冷言嘲諷,心底暗罵,死老太婆,臨死還抓權不放。
「弘家,不可對女乃女乃無禮。」劉曉月端起母親的樣子教訓,然後轉身,「媽,你不要計較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夾在兒子和婆婆之間,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個是頑劣難馴,根本管不動。另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孟家掌權者,身為媳婦的她哪敢多嘴。
婆婆連自個的親生兒子都不太親近,何況是其他人,她再怎麼用心也宛如外人,一點地位都無。而兒子的乖張讓她痛心,若不是丈夫一再的挽留,她真想下堂求去,不願介入豪門之家的恩恩怨怨。
鳳凰易當,枝頭難棲呀!
「哼,他姓朱,非我孟家子孫,我可擔不起那一聲女乃女乃,要送終也輪不到他。」
她寧可暴尸荒野,也不讓外姓人踫她的骨灰壇子。
「媽,你會長命百歲,別喪氣話。」劉曉月深深自責未盡身為母親之責。
但朱弘家可不願孟老夫人長命百歲。「早死晚死都難逃一死,何必死守著財產不放,到頭來還不全是我的?」
「弘家,你……」
「媽,我可沒說錯,孟家沒子嗣,將來你們兩腿一伸歸了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朱弘家的。」
有了錢,看誰敢小覷他。
孟家上輩子缺德事做太多,今世注定要絕子絕孫,他好心為他們「善後」,好歹得感激、感激他,將來「送行」的可只有他。
孟老夫人冷笑的說道︰「你大可放心,我孟家還有後人在,孟氏集團的當家主子絕不會姓朱。」
「哈!你病糊涂了,我親愛的繼父早沒了種,難不成你還生得出籽來?」朱弘家胸有成竹,等著坐吃金山銀山。
「仕德沒有孩子不代表我沒有孫子,孟家可不是只有他一條血脈。」
朱弘家微愣。「怎麼,我那早死無緣的爺爺在外養小老婆,生養了一堆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咦!他怎沒想到這一點?有錢人養情婦是正常事,他自己就有好幾個女人。
他沉吟著,要是突然冒出幾個私生子來搶財產,那可怎麼才好?
「她不是私生子,她……哼!反正你休想得到孟家一個子。」她不想跟他提太多。
她已經認定孟潔是她大兒子的遺孤,現在仕德正在查,等證據齊全就讓孟潔認祖歸宗,正式成為孟家唯一繼承人。
但為免節外生枝,她連孟潔本人都尚隱瞞著。
「看來確實有人和我爭嘍!」他得先防防。朱弘家在心中開始算計。
「爭?!」孟老夫人嗤之以鼻。「本來就不屬于你,何需相爭,你早點滾出孟家,免得被人趕。」
劉曉月很想說些什麼來緩和兩人的對立,可是人微言輕,她的話始終入不了他們的耳。
「老夫人,我來看你……呃,你們是老夫人的親人吧?」剛進門的孟潔沒料到房里多了兩個人。
好艷的大美女。見獵心喜的朱弘家眼楮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在這個沉悶的醫院中還有如此身段惹火的俏護士。
嘖,瞧那對女乃子多大呀!模起來一定很舒服,還有那雙長腿如果夾在他的下月復……光想就一陣火熱,他真想當場要了她。
男性自然本色盡露,他在不自覺中伸出狼爪欲撫上孟潔的酥胸。
「啊——」
朱弘家的色心瞬間折翼,卡嚓的聲響讓他痛得額頭冷汗直滴。
「找面鏡子照照你的丑相,我老婆可不是你能踫的。」左天青的臉色十分陰沉,甩開他月兌臼的賊手。
他就知道醫院里的狼群最多,他老婆美得引人犯罪,不看緊點可不行。
「你……你折斷我的……手……我……」朱弘家痛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劉曉月既難堪又不忍地上前查看兒子傷在哪里。
「骨科在三樓,要掛號就請趁早,遲了醫師要轉到其他醫院看診了,我會讓他們打個折扣給你。」
「我不……不會饒了……你。」朱弘家捧著痛手,恨恨地瞪著他。
左天青笑得十分邪惡。「在法律上,非禮是有罪的,信不信我在門口大叫一聲,看誰會被扁成豬頭。」
「這個梁子我們……結下了,你給我小心點。」朱弘家扶著手腕,相當憤恨地走出去。
劉曉月很想跟出去瞧瞧情況,但是身為孟家媳婦的責任讓她留了下來。
「青,你又沖動了,有話好好說,別每次都動手動腳。」孟潔睨了左天青一眼。他和俊秀的外表完全不符。
他瀟灑地將長發撩到耳後。「潔,我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隨便亂踫別人的老婆。」
「他沒踫到我呀!」
「幸好,不然我拆了他的四肢炖湯喝。」他還未喝過狼湯呢!
「你真任性。」孟潔搖搖頭,他的個性真是……善變。
「老婆,你真了解我。來,親一個。」他在心中補了句,不任性枉為左家人。
「你……唔……」
兩人卿卿我我地擁吻,令在場的另兩人有些錯愕,他們太不知節制了,竟在心髒病患面前上演火辣的限制級畫面。
孟老夫人先是皺眉,繼而不悅地重咳,好分開這對吻得忘我的鴛鴦。
「潔兒,你過來。」
孟潔微惱地瞪了左天青一眼。「老夫人,他……他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就是他嗎?
長相太俊美、個性太油條,孟老夫人百般挑剔,認為這樣的男人配不上她的孫女,她的主觀意識再一次蒙了眼。
「他不適合你。」
左天青正要怒斥她的多管閑事,一道急驚風似的身影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