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
小眼瞪大眼。
真不敢相信就這樣過了三天,和一群臭男人關在一室,睜眼閉眼不是賭經就是賭具,古珩的神經已繃到極限,快要崩潰了。
他要嫖妓。
「踫,東風對。」
一張牌擲出,無人喊搶。
一張四方桌,五人輪流上場,不眠不休,努力地鑽研最高境界,為賭後鋪橋造路,方便她通行無阻,猖狂于賭界。
賭技智囊團的成立宗旨是研究賭術,培養高深的技巧和三小姐廝殼,其他瑣事一概不得涉入。
因此,他們除了賭還是賭,沒有別的消遣。
洪中、白茫、向青華、石統已在府里住了一段時間,習以為常地不當一事,悠哉游哉的過著閑適生活,不就打打牌,賭兩把,輕松自在。
可是向來流連脂粉圈的花叢浪子卻是大不習慣,眼前晃動的是四張不變的大臉,他拿牌的手都有些不穩,下頭的「小兄弟」大喊著餓呀!
他的一技在身仍是錯棺字的妓吶!要他整整三天不踫女人就好像吃了三天的菜根,口澀舌苦食不下咽。
要他多年修行的「道行」毀于一旦嗎?
不行!他得再詐賭一次好逃出生天,去嫖個過癮。
「大四喜外加字一色,海底撈月多二台,算算快三十台,真有你的‘師父’。」
白茫的取笑聲讓失神的古珩為之一振,他幾時模到這種自模的大牌,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他是天生賭徒來著?!
以往從未這麼順過,三日來他幾乎牌牌皆贏,玩什麼、賭什麼都沒輸過。
天要亡他不成?要是他有天賦奇才早發財了,何必靠出老千贏得嫖妓銀兩,不時要換場子賭。
「你們不是賭界精英嗎?為何把把皆輸?」他兩眼無神地拄著下巴一睨。
石統忍俊一笑︰「我們都是三小姐的手下敗將,而你是她的師父,輸是必然之事。」
其他三人含笑點頭,眼中有抹不明的詭譎。
「也不至于輸得如此難看吧!你們該不會故意耍我?」他懷疑地在四人臉上搜尋蛛絲馬跡。
「怎麼會,你藝高技巧,我們只有甘敗下風的佩服,哪敢在孔老夫子面前舞文弄墨。」贏還不好嗎?
「白板,我看到你在好笑。」牙齒都露白了。
他堅持是敬仰之笑。「不愧是三小姐的師父。」
但其中的玄奧只有他們四人知曉。
因為古珩的詐賭使得秋兒平白輸給白震天,懷恨在心的白茫不好正面和他卯上,于是和賭技智囊團成員們達成協議,讓他受點教訓。
首先,四人輪番上陣向他挑戰賭術,一個接一個折磨他的精神體力,假意輸局不服氣地一比再比,當一人累了就由另一人接手,而退下來的那人便乘機合眼休息。
玩人者,人恆玩之;訛人者,人恆訛之。
一場賭局應該有輸有贏,從一開始的不公平詐術起,就注定整局牌面的重新洗牌,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有兩把不過,他還挺有能耐,熬了三天三夜還不見疲色,確有兩把刷子。只是臉上的不知所措和錯愕表情叫人捧月復不已,一口笑氣硬是往肚里吞。
白茫算是出了一口氣,釋懷對他的不滿,畢竟把秋兒拿來當賭注的人,是從未衡量分寸的三小姐。
債有主,他是借款人。
所有的便宜事全叫她一人給佔了。
「你們怎肯淪為女子所御?」他們的牌技十分出色,皆是獨當一面之士。
所御?!多奇怪的用詞。
「勝者為王你沒听過嗎?何況王府的環境相當舒適,不需為五斗米煩憂,待下就不想走了。」
說此話的是洪中,八王爺待賭士們極為優厚、有禮,常以先生稱之,他們曾幾何時受此禮遇來著?
人人都瞧不起賭徒以不正當的手法獲利,但是在八王爺府,他所感受到是尊重和敬佩,從不稱呼為賭徒,而以學之有術的賭立士尊之。
士、農、工、商以士為上等人,意即指賭有專精的士師。
「趙纓的賭術有這麼精?」連勝眼前四人?
石統較為古板的糾正,「你要喊她一聲三小姐,進了王府禮不可廢。」
「又不是我自願進來的,你們這群山賊!」他含怒的一瞪。
「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咱們的山賊頭收你當壓寨相公。」嗯!這主意可行。
古珩一惱的擰緊眉頭。「別開玩笑了,我是什麼身分,人家可是堂堂的王爺千金。」
「你放心啦!八王爺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向來不看重門當戶對,不嫌棄就撿了去,免得惹是非,生風波」
「隔牆有耳,小心三小姐就在你背後。」凡事多提著心總沒錯,這是向青華的經驗之談。
「應該不會有事吧!三小姐要我們陪他關七天七夜那!暫時不會現身才是。」說完,他仍分心地向外瞄了一眼。
「七天七夜?!你們想害我爆精呀!」七天不嫖妓會要了他的小命,「才」三天他就快受不了。「爆筋?!你的身子有問題?要不要召大夫來給你看看?」
他苦笑著。「給我一個妓女即可。」
四人先是一愣,隨即意會的發出爆笑聲,原來是色欲作祟。
「忍忍吧!沒有三小姐的同意,你是出不了府。」
「你們沒這方面的需要嗎?七天太漫長了,我根本熬不下去。」他表情很痛苦。
向青華微笑地發給他一副牌。「沒你那麼需要,在我們的心中,只有賭才是唯一。」
「嘎?!」如此寡欲?
「因為我們是賭性強韌的賭徒,在八王爺府中可以滿足一切的賭欲,而最強的對手便在府中。」他指的是賭後趙纓。
「她真的沒輸過?!」不太可能吧!
「不。」
「誰贏過她?」這人稱得上是奇才。
「你。」
「我?!」
聞言,古珩的雙瞳倏地瞠大,一副很詫訝的模樣,他的一時貪念竟破了她不敗之績,實屬意外。
當初一見到她的念頭,便認為這是富家公子的狎玩,不把銀兩當一事地任意使用,因此他「借用」一些賭金並不過分。
正所謂取之于斯,用之于斯。
誰知印象中的少年竟是八王爺府的千金小姐,亦是人稱逢賭必勝的賭後。
唉!誤打誤撞的困死自己,飛來橫財果然不是福,全是右手的不該。
「雖然你贏得的手法不光彩,但是我們願意接納你,畢竟你能讓賭技精湛的三小姐察覺不到你使的那招偷龍轉鳳。」向青華好笑的說道。
聞言,他更驚訝了。「你知道我……呃……出老千?」
「我們八王府有個能干的丫鬟,就是三小姐輸給你朋友的那位秋兒,她在每副牌具上都做了細微的記號,而你的九一對記號有不相同的……你知道了吧!」
「呵呵……原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們的掌控下,難怪她能找得到我。」他太疏忽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不過,三小姐對自己的賭技太自信了,挫挫她的銳氣也好,免得有天把自己賭輸掉。」這也不無可能之事。
「你們好像對她頗有怨言?」未曾听聞有人見自己主子輸局而未出言揭穿千術的。
「不,你說錯了,撇去她外在的美麗不談,她的刁鑽和古靈精怪更是令人又愛又恨,偏又生不了氣的想寵她上天。」
「不然,她糾纏了你好些天,可你明明氣得想掐死她,臨下手時又舍不得地手一縮,不就代表她雖煩得很膩人,卻又無可奈何,所以寧可讓自己頭疼也不傷她分毫。」
「我……」他想說自己的心態並非如此,但仔細在腦子一過,確是擺月兌不了嫌疑。
「各位早呀!有沒有想我?我手很癢,來玩兩把吧!」
五雙無聊的視線同時一瞄,只見她燦笑如花。
***
曾設想過她著女裝的嬌俏、柔美,但卻不及眼前所見的萬分之一,是他眼花了嗎?
美人如玉,霜雪為膚,秋水般姿態,詩色傳新,月般光華,恍若不染縴塵的林間仙子踏綠意而來,黠靈瞳眸閃著摺照霞光,炫色四彩。
美目揚玉澤,娥眉像翠輪,鮮膚潤澤,秀色若可餐,幽情正濃。
那一襲黃翠色的羅裙帶進萬點陽光,發髻微垂數條扣著金絲帶的小辮,搖擺間有著動人的吟擊聲,頭戴縷金月冠,飾著北珠。
秀麗出塵的翩翩美少年,轉瞬已成謫塵佳人,變化之大叫人咋舌,看得古珩目不轉楮,忘卻人間庸事。
「怎麼了,師父,不認識徒兒了?」像春天彩蝶般的趙纓旋了一子展現風情。
「呃!你……咳!很美……」他說不出更華麗的贊美詞,舌頭都快打結了。
「師父,你在流口水哦!」看了十六年的容貌,她自知自己傲人的美貌對男人的影響。
不疑有他的古珩掄起袖口一拭——「你果真是趙纓,一口謊說得流利。」
他懊惱地听見四道嗤笑聲,驚艷是人之常情,他不過略微晃了一下神而已。
「還好啦!尚在努力中,請師父‘專心’地教導。」心無旁騖。
老是在妓院「旁听」會傷害她純潔的心靈,如今「請」回府中無窒礙,閑來互相切磋一番,滿足她對高深賭技的饑渴。
本來是想關他七天七夜啦!可是十根手指頭癢得不像話,才三天她就受不了地奔來,不狠狠地賭得夠本實在難止賭蟲泛濫,侵入了心。
反正受了三天教訓的他,應該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賭嘛!到哪里都能賭,何必計較場地。
「專心?」勾起唇角,古珩這才憶起她的罪行。「你不道歉嗎?」
「我有做錯事嗎?師父。」她可不記得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曾發生過。
古珩冷眸一瞪。「不許再叫我師父,不然我發誓臉翻給你看。」
「好呀!好……我沒看過臉翻的事兒,你讓我瞄一眼會死呀!」接收到他投射而來的「致命」目光,興奮聲登時一轉為喵喵聲。
「趙三小姐,你再給我裝傻試試看。」他手一彈,一粒骰子便嵌在木窗橫桿上。
「哇!師……古哥哥,你好厲害哦!我最佩服像你這般英武的俊哥哥。」口蜜月復劍是她的拿手把戲。
當場有嘔吐聲響起。
「誰?」
趙纓美眸一瞪,四人各有藉口地出門一吐為快,徒留兩人獨處一室。
「你太不老實了吧!諂媚得過分。」表面不以為然,實則心里得意不已。
好話人人愛听,無關男女。
「人家是實話實說嘛!難道你認為自己很丑嗎?」仔細一瞧,他倒有幾分「姿色」。
俊逸清朗不在話下,劍眉橫飛入鬢,眼神炯炯明亮帶著三分笑,怎麼看都是位卓爾男子。
挪激勵警邀我後都是位卓爾男子。
咦!看著看著,怎麼有一絲心動?
擦掉擦掉,把不該有的綺思一筆抹去,她的心中只有至高無上的「賭」,旁事入不了她的眼。
古珩憨笑地撫撫臉頰。「你喜歡我的長相?」
「何止喜歡,我是愛到腸斷心揪,五髒六腑全捏糾在一團了。」偽言不用錢,多多奉送。
「你哦!頑劣得叫人生不了氣。」她的違心論卻滲入了他的私心。
明明該是震怒不已,可一瞧見她甜甜柔柔的笑靨,油然而生的寵溺不知覺便冒出頭。
她真是他的克星!
賭技智囊團的成員們心思皆是如此吧!甘心淪為她吆喝的賭伴兼下屬,樂此不疲地見她綻開各種如花的笑臉,並為之深深沉迷。
沉迷?!
不會吧!迷上她?
無來由的冷顫由心頭發出,他該不會贏了賭局卻失了心吧!
嚇!可怕。
「古哥哥,你冷嗎?我看你直打哆嗦。」身子真虛呀!待會叫廚房煮道麻油雞給他補補。
「沒……沒事,你別踫我就天下太平。」
都什麼時候了,他腦子還在盡想著齷齪事——把她的衣服剝光,把她的衣服剝光……
「既然沒事就來玩兩把,我作莊。」不踫就不踫。當他含蓄吧!
嘔!這個理由連她都想吐。
一個鎮日在花叢打滾的風流鬼哪還有含蓄可言,餓狼撲羊還差不多。
「一天到晚只想賭,你難道不會做做正當事嗎?」
不行,一想到正當事就仿佛已和她在床上溫存,古珩集定力、耐力、自制力,三力齊發的克制自己。
可已三天沒踫女人的身體正蓄勢待發,而她這只狡猾的白兔精卻不知危險的送上門,萬一他先制不住的獸性大發,到時會死得很慘-一不是憋死就是死于亂刀之下。
該想個好辦法……
「人生以賭為目的,一日不賭心癢難耐,三日不賭手抖指顫,七日不踫賭具面目可憎呀!我看了都怕。」
哇!癥狀和他真類似……「你很想和我賭?」
「當然,不然我找你干麼?」
「好,咱們到你房里路。」輸一次就可以擺月兌這個惡夢。
「為什麼要到我房中?這里不行嗎?」古里古怪,肯定有鬼。
橫眸輕譫的古珩說道「獨門絕技能外傳嗎?自然要找個隱密點的地方教。」
「是嗎?」不確定的趙纓還是領著他往閨房走去。
***
怎……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是想詐輸為何把把都贏,而且還贏得比輸還痛苦。
他是輸了-一心。
「呃,我說趙三小姐,我們就此打住好了。」不能再玩了,他承受不住。
「不行,我沒贏你誓不甘心。」連這種玩法也會輸,枉為賭後之名。
「算我輸好不好,我們別再賭了。」鼻子塞澀著,他快流鼻血。
趙纓插手一瞠。「你是在羞辱我,半途而廢是懦弱的行為。」
「我是懦夫,我是縮頭烏龜,我是沒種的男人,這樣成了吧?」他快不行了。
「我不接受你的畏縮行徑,再來一回。」她就不信贏不了。
事到如今的古珩猛吞口水,他本意是想佯輸好藉詞外出嫖妓,一解三日來堆積的。
誰知她一開口,賭的居然是運氣——
運氣要怎麼賭呢?
說來簡單,八王府里婢僕大約有四、五百名,男女各佔一半比例,他們站在窗口因她的突發奇想來決定賭法,單數是男則是他贏,單數是女則是她贏。
他當她是玩笑話的應了一句,「輸了的人是不是要月兌件衣服為賭注?」
結果呢?她竟當了真。
今天也不知怎麼搞的,第一個走過窗口的是修園的工匠,接著是女紅房的婢女,然後是排水的小廝,廚房的王嬤嬤……
一單是男,她月兌了件外衫,三單是男,她月兌了手鐲,五單是男,她月兌了羅裙,七單是男,她月兌了中衣……以此類推,現在她身上只著一件繡了喜雀的襪胸和秋香色的褻褲。
如果再賭下去,她的玲攏玉體就盡露眼前了。
應該是輸,他卻贏了,贏得灰頭上臉,勃發,胯下的堅硬滾燙無比,只需小小的觸媒就引燃大火,而她會是唯一遭殃的對象。
「二十一單,李總管,我又輸了。」頹喪不已的趙纓伸手往後撩,打算解開抹胸的繩結。
古珩趕忙伸手的一阻止。「等一等,我……」
他本想說不賭了,但是手一接觸到她滑細如脂的後頸,轟地理智全跑光了,低頭便是熾熱一吻,指尖似撫似探地扣住她的後腦不願分離。
唇瓣上的美好滋味叫他上了癮,一向只照顧自己需要的他溫柔的引導她張開日,竄動的軟蛇喂入她純淨口中,熟練地挑動她的生澀。
她是個寶,他想。
算了,他豁出去了,千刀萬剮也罷,熱油淋身都不在乎,得不到她,他會後悔終身,白來人世這一遭。
腰身綽約漾碧綺,半露酥胸盈香來,她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伴侶。
「古珩,你……你怎麼可以……輕薄我……」眼兒含羞的趙纓急欲掙月兌他的掌握。
他笑了笑,嘴角輕揚。「纓兒,想不想學習新的賭法?」
「賭?!」
一听到有新的賭法,她雙眸發亮地忘了他剛親吻過她,熱切的摟著他的脖子,投懷送抱地追問。
向青華的擔憂果然成真,她為了賭,把自己的一生也賭進去了。
「我們擲點數。」古珩將她攔腰抱起,走至床邊輕輕放下。
「怎麼賭法?」她興致勃勃的問著,絲毫沒發覺兩人的曖昧氣氛。
他推她往後一躺,著衣側在她身分半倚。「雙數是吻數,單數我輸學狗叫。」
「誰先擲?」她當是游戲的將自己送上。
「隨便。」他無所謂,這粒灌過鉛的骰子只能擲六。
「好,我先來。」
一擲,六點。
趙纓的懊惱聲來不及發出,悉數含入他口中。
一吻落在唇,二吻啄在眉,三吻點在眼皮,四吻輕吮鼻尖,五吻恬耳垂,六吻深入口中翻攪,久久不得歇地纏綿。
「古珩,我……」她覺得心口好熱。
他一指點在她唇上。「噓,換我擲個六吧!」
骰子在她胸線往下滑,在小月復上一寸處打轉,停在骰面六點。
「我來收賭注了。」
「住……住手,你多吻了一下。」這次該由她來擲骰子了,雖然感覺滿奇怪的。
他為之失笑地搖搖頭,可愛的小賭鬼。「干脆各擲三次,半途叫停很折損男人的自尊。」
「這和男人的自尊有什麼關系?」她不懂。
凡是與賭無關的事她一概不理。
「你……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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