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人口?」
當方緹亞說出這句歷史上才見得到的專有名詞,眾人先是一怔,繼而臉色漲紫,像是想笑,又努力憋住的樣子,表情怪異的微呈現扭曲。
她很逗趣地自我調侃,但不懂幽默的橘城人並不捧場,他們只感到有什麼要沖出喉頭,卻又拚命的忍住,怕做出失禮的舉動。
最後,竊取古物一事是不了了之,高傲到有些目中無人的烏絲坦被氣走了,因為她拿不出案例來治「古人」的罪,又遭奚落一番,頓感顏面無光,撂下一句「我會討回來」一轉身便踏著重步離開。
其實方緹亞的做法太冒險了,她不知道她已得罪橘城中最有勢力的烏絲坦家族,兀自滿臉笑意,猶不知為她憂心不已的薩塞爾正想著該用什麼方法護住她。
「哇!緹亞姊,你寫過幾本書,筆名叫什麼,你好厲害喔!我們的文史館居然收藏你的書。」簡直是神。
崇拜更崇拜,像個小女孩的卓文音兩眼熠熠發光,跟前跟後的跟隨她的偶像,她實在太敬佩了,渾然忘卻自身的職責。
「小音,你太興奮了,要降溫。」她可不需要一只兔子在面前跳來跳去。
「我第一次看到烏絲坦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灰頭土臉的逃走,一點也驕傲不起來。」真是太快人心,早該有人教訓烏絲坦了,她老是瞧不起人。
「別跳了,我頭暈。」她只是據理力爭,不讓別人亂按罪名。
「緹亞姊,你一定要教教我,你剛才的語氣好威風,我都听得一楞一楞的,根本不曉得口舌也能成為武器,殺得敵人片甲不留。」要是她學會了,以後就不用怕烏絲坦那種人欺負了。
卓文音是混種人,出身不高,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值得夸耀的成就,她從一出生就受到種種限制,能當上見習侍衛生是她的幸運。只因她活潑的個性。
但這也成為她的弱點,藉此可以看出她並不聰明,智力中等,甚至更低,她目光短淺地只看得見眼前,未運用大腦思考。
表情微尷的方緹亞笑得不甚自然,「這種事是與生俱來,沒得教。」
「不過你可以教我你們那時代的用語,馬小姐是什麼意思?你明知道她不姓馬,還一直叫她馬小姐。」肯定有特殊意義,只是她不曉得而已。
「這……」馬不知臉長,好孩子去查字典吧!
「不要再聒噪的蚤擾她,你在學校沒學過忠誠與服從嗎?」
充滿誘人磁性的低沉嗓音一揚起,卓文音的背立即泛起一陣寒栗,她表情一收挺直背,立正站好,一如在校受訓般嚴謹。
看得出她有些畏懼,但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目不斜視,形象端正,屏氣凝神地望著前方,讓自己看起來更符合當一個侍衛的要求。
她很怕被換下來,這是她唯一力爭上游的機會,她必須把握住。
「薩塞爾,你別對她太嚴厲了,她還是孩子,」天真有余。
「現在不對她嚴厲,日後她會恨我不夠嚴格。」要淬煉成一塊鋼鐵,她還不夠格。
薩塞爾做了個下去的手勢,卓文音如剛被釋放的囚犯,一溜煙溜走,頭也不回。
「怎麼,還有戰爭不成?」人類都快滅亡了,還有心思自相殘殺。
「不是戰爭,而是人與人的利益之爭。」比戰爭更可怕。
有些事講得太白怕會造成恐慌,人類之所以日益減少,起源于貪婪,容不下異聲,雖然他致力于各種族間的和平相處,可總有少部份野心家不甘于現狀,想破壞表面的平和從中牟取私利。
人類是最不懂得自我反省的種族,怪罪別人比承認自己也會犯錯容易,在陸地逐漸浮現海平面的今日,他們伺機而動,等待佔領最豐沃的土地。
為糧食而戰是不可避免的憾事。
「為名為利,好像哪個時代都一樣,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很沉重,是不是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的?」她不喜歡被蒙在鼓里。
有句話說得好,老公外遇,連巷口賣牛肉面的老王都曉得,唯有老婆毫不知情,還反過來指責別人造謠好事,無中生有。
「無妨,我會處理。」以他現在的地位,沒人敢動他護著的人。
看他將責任往身上攬的大男人心態,方緹亞不太滿意的顰起眉。「多一分準備,少一分損失,你要是什麼都不告訴我,若有一天發生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我一定會恨你。」
「恨我?」有這麼嚴重嗎?他只是不希望她擔心。
「你總不能時時刻刻保護我吧!像今天,你的未婚妻多跋扈,我拿自己的東西也不行……」太沒道理了,被當成古人也就算了,連幾本爛小說也莫名其妙地成了古物,一覺醒來的時空環境是天壞之別。
「等一下,你說誰是我的未婚妻?」她究竟在說什麼?
「馬小姐呀!听說她的身份背景不錯,和你十分匹配。」方緹亞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雖然她很想故做大方。
美色和美食是她人生中的兩大弱點,她從不否認自己好男色,以她所從事的職業來說,要是沒點秀色可供參考,她哪寫得出絕世美男子的橋段。
幸好她有個帥氣老哥,以及很酷的怪鄰居,而怪鄰居的異形朋友都稍具姿色,勉強滿足她這個「外貌協會」會長一點小小的邪念。
至于薩塞爾,她真的很難將他定位,以認識的時間長短,應該歸類于朋友,但是又比朋友多一些些曖昧,可要說是情人,好像又少了點浪漫,湊不成一顆心。
是她對感情太挑剔了呢?還是要求太多,畏畏縮縮、舉棋不定似乎不像她本人,她分明是勇者無懼的女超人。
他听懂了。「烏絲坦的家族勢力確實相當雄厚,但我不會娶她。」從以前到現在,他的決定不曾改變。
「為什麼不?她除了臉長了一點,五官還滿有味道……啊,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嘴太快了,真要命。
方緹亞懊惱不已,即使用手捂住嘴巴也來不及。
他眼露恍悟地解了心中疑惑。「原來馬小姐的含意指的是……」
仔細回想,烏絲坦的臉型是長了點,純種俄國人的特質,她的父母也是長方型臉型。
思及此,薩塞爾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高。
「忘記、忘記,你要當沒听見,趕快忘了我剛才月兌口而出的話。」方緹亞心急地在他面前舞動手指,企圖要催眠他。
「不太容易。」他搖頭,有所求的看了她一眼。
「忘、記——」她瞪眼。
他指著自己的唇。「它需要鼓舞。」
「你……你勒索我。」可惡,他食髓知味,將她當成食糧予取予求。
「緹亞,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馬小姐的度量很小,無容人之月復?」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讓人感覺他在笑,而且非常愉快。
「……卑鄙。」果然是真小人。
「還有我為什麼不考慮她當我的終身伴侶,因為她臉很長……」
「喝!夠了,要吻就來吧!又不是沒吻過。」遇到土匪,她認了。
方緹亞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其實她樂得很,心里的之蟲早已垂涎甚久,就等他自投羅網,好飽餐一頓。
表里不一正是她最佳寫照,能把小說中的場景描寫得絲絲入扣,如痴似幻,說沒有一點經驗還真沒人相信,她靠的是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而眼前有個活生生的男人可供模擬,體格好,長相佳,以及略帶嚴厲的神情,簡直就是她筆下男主角的化身,她不撲向他還等什麼?!
是的,等什麼?她也在自問。
「是你吻我,要封住我嘴巴的人是你。」他不主動,兩手一攤的動作像蓄勢待發的獵豹。
封……封住?他可真有幽默感,一語雙關。「好吧!你把眼楮閉上,不然我會害羞。」
薩塞爾的嘴角揚得更高,在默默注視她一會兒後,才緩慢地垂下教人妒羨的長睫。「我準備好了。」
你準備好了我還沒有,催什麼催,總要讓我先吸一口氣,免得待會缺氧。
有過幾次差點窒息的前車之鑒,方緹亞撩起窗簾改成的裙子,雙腳一岔橫跨他大腿上方,以半跪姿態撐放在他寬肩上,俯望讓她心頭小鹿亂撞的俊容。
這是對理智的挑戰,也是心與心的攻防戰,她想著若要擁有這個男人,她要付出多少代價,是從此交心,還是背棄自己?
呼吸聲變得急促,她緩緩地俯身向下,望著近在鼻前的唇,她竟有些遲疑,像是近鄉情怯的心情,既期待又懷著忐忑,生怕超過自己預估的。
驀地,一雙鐵臂扶住她的後腰,在她還猶豫不決之際,手臂往上滑壓住她頸肩,艷如桃色的朱唇侵入滑溜軟舌,勾吮住她丁香粉舌。
燎原的火吹來,劈哩啪啦地干草迅速陷入大火中,兩人之間強烈的性張力狂野到連牆也擋不住,而他們也自知這一點。
克制似乎不存在了,也無人有心思去煩惱這問題,每次兩人的唇一緊緊密合,轟的爆炸斯聲幾乎將兩具軀殼炸個粉碎。
此時的薩塞爾十分佩服「古人」的巧思,將蔽身的布料設計得如此便利,只要輕輕一撩,便能將手從衣服下方探入,柔捧著豐碩的誘惑。
一套成形的銀色衣物易穿難月兌,仰賴科技的結果是自找麻煩,方緹亞急切地想撫模薩塞爾的果背,卻十分氣餒地發現她根本沒法子月兌下,衣服和褲子是連成一體,只能藉由電腦穿月兌。
「天呀!我恨透你們二十四世紀的科技,你們是毛毛蟲嗎?」作繭自縛。
他亦有同感,但……「什麼是毛毛蟲?」
地球再一次經歷冰河時期,大部份物種都滅絕,除非人類刻意保育,帶入海底世界,否則諸如鳳頭鷹、岩鷚、絨頂雀,及尋常可見的動物幾已絕跡,昆蟲和植物花卉也不例外。
「一種長滿毛的蟲,以蠕動的方式爬行,變態的時候軀殼慢慢變硬結成蛹,等時間一到破蛹而出,變成飛舞在花叢中的美麗彩蝶……」
她驟地一僵,以手覆面,好不沮喪的低呻。
「我在干什麼,上自然課嗎?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居然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有如老師在上課,教學生該有的知識。
「我不知道。」蝴蝶長什麼樣子,用什麼方式飛行,他完全沒概念。
有些圖片是保存下來了,但是年代久遠,早就模糊不清,剛建立海底城時,所有的物力、人力都投入如何使人類繼續生存下去,等想到要復興文藝和自然歷史,損毀的物件已來不及修復。
而這期間經過了一百年,濕氣和蠹蟲早已侵蝕印滿豐富知識的紙張。
「你怎麼會不知……」一瞧他茫然無所知的眼神,她頓時啞口,她忘了他們不是生活在同一時代,很多在她的時代連小孩子都懂的事,他卻一知半解,沒法了解。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方緹亞語重心長的說道︰「薩塞爾,我們的地球不再美麗了,你說我們最後會走到哪里?」
好感傷,她真的再也看不到麻雀飛過黃金稻田的盛況了嗎?或是聆听山風在星空下唱歌。
「彼此的懷里。」他們哪兒也不去,就沉溺在互傳體熱的溫暖里。
一種令人向往的感覺,仿佛被暖暖的氣流包圍,他的心得到寧靜,不再有移動的。
胸口滿溢陌生情潮的薩塞爾不懂那就叫幸福,不知不覺中心已被牽動,他愛著等候已久的人卻不自知,任由滿滿的眷戀蔓延。
傾巢而出的愛意將人淹沒,而他只想擁抱她,讓密實的線將兩人纏捆成蛹,融成一體化為蝶,翮翩飛舞她口中的世界。
藍天是藍的吧!草地應該是綠色的,那風吹在皮膚上呢?
突然間,他很想體會赤足踩在泥土上的滋味,她說是滿足和感動,以及想笑的蚤癢感。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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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談戀愛吧!」
那一句「彼此的懷抱」,觸動了方緹亞心底那根易感的弦,她動容的心微酸,好像世人都遺棄她的同時,荒地里出現一朵迎風招展的野玫瑰,頓時溫暖了她的心窩。
她不想再否認對他的悸動,人生難得瘋狂一回,在地球都曾毀滅過一次的情況下,還有什麼不能豁出去,把握當下才是聰明的行為。
可是問題來了。
愛要怎麼談呢?
一籌莫展的薩塞爾問起這問題,讓興致勃勃的方緹亞當場由腳底涼到頭頂,呆若木雞的怔住,腦子里想著——禰在開我玩笑嗎?
她這句話是送給上帝,覺得被擺了一道。
二十四世紀的人類是不談戀愛,至少橘城是這樣,他們的婚配是由最高統治者決定,在這之前,他們只跟機器人,男女之間保持淡而不疏的交情,沒有濃烈的情感交流。
和機器人?
听起來很荒謬,教人難以置信,可是當方緹亞見著薩塞爾的「巨侞女圭女圭」——她是這麼稱呼它,頓時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除了耳後有開啟和關閉的按鈕外,根本是個人嘛!皮膚彈性比她還要好。
「丟掉它,否則我們的戀愛關系到此為止。」
原來她也會吃醋,更是嫉妒的高手,而且對象還不是人,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有那麼的不是滋味。
這巨侞女圭女圭不僅外觀極美,還有個迷人的名字——維娜。
「真要丟棄她嗎?」
「不然咧?你想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嗎?」想都別想。
維娜是薩塞爾的母親送給他的成年禮,就像小孩子會依賴布女圭女圭或是小毛毯才有安全感,他對維娜也有類似的情感,一同生活了十幾年,他幾乎將她當成人看待,不全然是的宣泄。
方緹亞見他微露依依不舍的模樣,一個火大親自打包,請回收公司立刻載走,讓他連緬懷的時間都沒有。
解決了「情敵」,但她發現這戀愛還是很難談下去。
「植物園;︰」錯愕。
「是的,植物園。」
「這是植物圍?」不敢相信的語氣。
「有什麼不對嗎?這里是全城唯一可以看到綠色植物的地方,」科學家培育了許多年才有的成果。
「不對、不對,通通不對,為什麼植物種在密封的瓶子里,而且里面只有綠藻沒有土!」這是哪門子植物,和塑膠花有何兩樣。
「因為我們不確定人體是否會帶有害的病菌進來,因此預做措施,免得罕見的植物受到感染而停止,海底的泥砂含鹽量過高,大部分植物都很難適應……」
「停——」方緹亞連忙喊停,受不了他背書似的解說,無趣而枯燥。
薩塞爾困惑地看著她,不解她為何又不滿。
又?
沒錯,之前他們去逛商店街,她也是尖叫連連,直呼她無法接受,太殘酷了,長長的一條商店街只能買不能逛,他們甚至沒有門,只有一個展示窗,需要什麼再依店名連絡商家,貨品將宅配到家。
這對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強,身為男人的他沒法體會,只見方緹亞垂頭喪氣地說這個世界瘋了,人類最值得夸耀的快樂遭到剝奪。
「薩塞爾,你們不覺得自己活得像畜生嗎?」而她也成為他們一員。
「我不懂。」他常常被她怪異的用詞搞得一頭霧水。
她翻了翻白眼,苦笑,「被圈養了。」
他們的世界就這麼大,什麼都不能踫,什麼都不能模,什麼都不能擁有,陽光、空氣、水是大自然的贈予,存在于生活之中,觸手可及,而他們卻必須絞盡腦汁的制造,絲毫馬虎不得。
植物園讓她想到無菌室,以前包得密密實實的是人,而今是植物,一瓶一瓶的陳列著,由一小孔釋放出氧氣。
「你們應該活得很累很累吧?不曾懶洋洋地曬過太陽,也沒有真正感受過風吹拂過臉上的感覺,在田埂里追青蛙……」說著說著,她哽咽了。
「適應它,緹亞,這是你唯一能做的。」不知為何,他羨慕她說的那些事。
「我做不到,好難,好難,薩塞爾,我想回家,這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陌生,我想回去我原來的世界!」應該是壓力累積到一定程度,方緹亞崩潰了。
說實在的,她能撐這麼久也讓人大感驚訝,一朵野花被移居溫室,她的失落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她的世界等于在一夕間改變。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創傷癥候群,人在經歷重大的變故後,多少會出現一些反社會現象,譬如不滿于現況,躁郁、恐慌和不安,甚至出現幻听和幻覺。
她是從冰棺中被解放出來,一開始會對這個未來世界覺得好奇,繼而興奮,但接下來這些情緒會慢慢冷卻,等新鮮度消失後,她漸漸地發覺到自己是孤獨的,在這里沒有立足點,沒有人听懂她的冷笑話。
一種無助的感覺涌了上來,她痛恨只有她一人活了下來,如果當時就死了,是不是比較快樂?
「回不去了,緹亞,我會陪著你,不要害怕。」薩塞爾只能擁著她,看著她悲傷的眼。
「看不到陽光,模不到青草,聞不到空氣里飄來的花香味,我想我一定活不下去。」她是陽光孕育的孩子,不能缺少光的滋潤。
「胡說,你都撐過冰封的日子,不可能活不下去。」他嚴厲地低喝,捧起她的臉深烙一吻,「相信我,我會找回你要的陽光、空氣、水。」
「真的嗎?」她微抱一絲希望。
「真的,我們在發現你的位置探勘出陸地的痕跡,目前已挖掘出一大半被冰覆蓋的土地,我想很快地就能進行土地更生利用。」
「土地更生利用?」
「嗯!我們打算試著播種,先從耐寒、耐早的植物開始。」這些日子的忙碌,為的便是開發新天地。
原本他不準備太早告訴她,因為還在試驗當中,看不出任何成果,萬一失敗,她反而更難過,失望得不再對著他微笑。
薩塞爾沒告訴她,她的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當它在她的嘴角綻放開來,他的心也跟著飛揚,濃濃地布滿滿足與愉悅。
「你是說我們可以回到海平面上?」方緹亞的嬌顏倏地發出光彩,粉腮酡紅。
「會達到這個目標的。」為了她,他不會放棄。
驀地,她笑得好開心,兩手緊摟著他寬肩。「太好了,薩塞爾,我愛你,你是我的天使。」
滿足了她所有的。
「你……愛我?」薩塞爾身體強烈震動了一下,心的位置涌進大量的浪潮。
「等陸地上開滿各式各樣的小花,我要帶你去我的故鄉,我們躺在山坡上看雲,數著綿羊唱小調,我編只草蚱蜢送你。」她已經等不及要飛奔綠油油的草地,在上頭滾幾圈。
「你說你愛我……」他腦子里听不見其他的聲音,唯有那句「我愛你」不斷縈繞。;;;;;;;;。
「是的,我愛你,當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親吻你的嘴,依偎在你懷中,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樂,我便是愛上你。」方緹亞大聲地說道,絲毫不見羞怯。
他的表情是怔愕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地柔了目光。「我想我也是愛你的,因為我想把你變成我的,永遠不離開我的身邊。」
「所以我們是相愛的?」她小聲地問道,像偷到糖、怕人瞧見的小女孩。
他點頭,「我愛你,緹亞。」
他的救贖。
方緹亞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我是不是該回你‘我也愛你,薩塞爾•丁凱’?!」
薩塞爾的雙臂陡地縮緊,將她緊摟在懷里。「我要你常常說這一句話。」
「什麼話?」她佯裝不懂,故意眨著美麗的水眸。
「我愛你。」
「好,我收到了,你愛我。」她頑皮地做了個「收」的手勢,再放進心里。
「緹亞。」他低喚她的名表示不滿。
回應他的是咯咯的銀鈴般笑聲,清脆而悅耳,動人得仿佛天籟,他嚴厲的面容也慢慢松動,浮起一抹很淡的笑紋。
笑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對橘城的人而言,相當困難,沉悶的生活環境壓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不知笑為何物,他們一心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所以當烏絲坦瞧見他臉上可疑的笑波時,竟大驚失色的推倒一只裝有雪片蓮的瓶子,驚動情意正濃的愛情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