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花種子,要快快發芽,快快生根,伸高你的小手臂推開軟軟的泥土,把養份吸進身體里,讓太陽公公照著你的小葉子,你會變得強壯,迎接風雨,在春天來臨時開出美麗的花朵……」
像是充滿魔力的童謠,低聲的哼唱中,微干的地表忽然裂出一道小縫,一株小小的芽苗似要破土而出,伸展泥土孕育出的生命。
這邊一點小綠意,那邊一點小幼苗,偌大的花圃里,一株株冒出頭的小花苗宛如新生的嬰孩,嬌弱而驕傲地來到陽光普照的世界。
一般花種子一播下,大約三到七天才會從土里蘇醒,然後得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鑽出土里。但是辛愛波親手播下的花種,不到半天工夫便紛紛地吵著要離開溫暖的土壤,爭先恐後地和栽育它們的主人打招呼,就怕她沒瞧見它。
「別急,別急,慢慢來,你們不能長得太快,要吃飽飽,讓葉片變大,根不離土,你們都是可愛的孩子,我的愛是一樣的,誰也不偏袒。」
「伊諾娜莊園」真的很大,放眼望去不只三畝,在熱心的島民幫助下,他們很快地除去多余的雜草,整理出幾塊空地,並適度地修齊委靡不振的樹干,讓扁柏恢復生機,核桃樹的樹葉不再茂密得遮天蔽日。
一眼望去,已看得出初步成果,雖然少了百花迎春的嬌艷,但庭園造景漸成輪廓,年輕的樹木一種下,會更有風情。
辛愛波有些刻意地讓自己變得更忙碌,借著種花移木的動作舒緩雜亂心情,不讓外在因素影響心湖的平靜。
她挪高略低的帽檐,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樓書房,不意外地,輪椅上的男人又在窗邊,冷冷的目光滿是對她的不悅。
對他,她有種怕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老覺得他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一天比一天強烈,像要將她吞食。當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若非他的因素,島上的居民不會主動開口,幫她除草又整地,圍出一片又一片適合栽種的土地。
可是,她還是怕他。
更奇怪的是,她也害怕自己,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衍生,她怕這是動情的前兆,而她不確定是否管得住驚如雪兔的心。
「……好啦!好啦!別頑皮,你們都有機會成為花精靈,不過要乖乖听話,按部就班一步一步來,花的精魄要修成並不容易,你們之中有的會失敗,但是不能氣餒,將希望留在種子上,你們的下一代也許會實現願望……」
一道人影走近,辛愛波這才停下和花的對話,看向不友善的來者。
「二少爺說妳再多花一分鐘在玩泥巴上,他會立刻鏟平剛整好的土地,撒上石灰和硫磺,讓妳一株花也養不起來。」
「伊諾娜莊園」的僕佣的確不少,除去管家貝莉和廚子約翰、馬夫、司機、打掃女佣、洗衣婦……林林總總加起來,超過二十名以上。辛愛波一直想認識屋內工作的其它人,但是此時她十分後悔一開始的想法,她想象中的蘇格蘭人民是和善且熱情的,樂于分享他們的快樂。可惜她太天真了,事實與想象落差太大,願意敞開心房的居民不是沒有,但大都抱持觀望的態度,他們開朗的笑容是裝出來的,眼底的防備教人好不心寒。
尤其是眼前名叫蕾亞娜的少女,她是貝莉和約翰最小的女兒,十九歲,有雙深邃的藍眸,豐挺的胸部相當傲人,修長的腿縴合度,而且佔有欲甚強的愛慕她的主人亞烈斯•藍迪。
「別以為二少爺會看上妳這種貨色,他只是閑著無聊逗著妳玩罷了,不要想自抬身價,認為自己獨一無二,妳沒有一點比得上我!」她才有資格陪在二少爺身邊,而不是一只瘦而無肉的土撥鼠。
頭未抬,辛愛波輕輕撥松結塊的泥土。「蕾亞娜,妳踩到澆花的水管了。」
蕾亞娜臉漲紅,遷怒地踢開粗大的水管。「誰管妳要不要澆花,我說話妳有沒有听見?!二少爺是我的,妳不要妄想投懷送抱能得到他多少寵愛,他每一個女人都比妳漂亮!」她發泄似的狂吼,不管對方是否听得進去,她主要的目的是下馬威,宣示主權,讓別的女人有自知之明,不敢搶她要的男人。「蕾亞娜,一株花從播種到開花,需要極大的耐心照顧,它們會知道妳的用心,回報妳美麗的笑容,不辜負妳全心全意的愛。」花兒多情,通曉人性。
「故意轉移話題是什麼意思,用這一招降低我的防心沒有用,二少爺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整頓莊園,是大少爺擅作主張……」聘請一名園藝師。
她未竟話意是亞烈斯根本不是愛花人士,甚至不會浪費一分鐘在花草上頭,荒蕪的環境是他有心造成的,一如他貧瘠的心。
看不慣他自我毀滅性格的大少爺為了糾正他的頹廢作風,才獨斷地想做一番改變,看能不能順便修正他靡爛的生活。
「蕾亞娜。」太不象話了,居然刁難客人。
一聲低喚,原來張牙舞爪的蕾亞娜立時退化成溫馴小貓。
「媽。」
「又在嚼什麼舌根,份內的工作做完了嗎?」冷著臉的貝莉不改嚴謹,神色平淡。
「快做完了,爸要幫我洗碗……」被母親凌厲的眼神一瞪,她頓時瑟縮了下。笑口常開的老約翰是老好人、好父親、好老公,對誰都一樣和氣,從沒見過他吼誰,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亦然,是兒女眼中最沒脾氣的依靠。
而貝莉的嚴厲卻為人所畏懼,三個孩子無一人不怕她,不論她有無板起臉訓人,只要她一出現,歡樂笑聲立即停止,個個噤如寒蟬,不敢大聲喧嘩。
所以他們家的管教方式是嚴母慈父,一個扮黑臉喝斥小孩,一個扮白臉極盡寵愛,讓兒子女兒不致因愛多或愛少而走岔路。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責任,若妳不能專心在廚房雜務上,就算我是妳的母親,照樣會發妳資遣金,請妳走路。」她不會原諒玩忽職守的員工。
因為她的身份是一名管家,管好「伊諾娜莊園」的正常運作是職責所在,絕不許有因私忘公的事情發生。
「媽……」自己人也不講情面,太無情了。蕾亞娜不免有些埋怨,惱母親做人不知變通,偏袒外人。
「馬上回廚房,我待會去檢查,要是妳不能讓我感到滿意,明天我親自送妳出莊,妳回蘇格蘭本島陪愛絲姨婆。」有嚴格的長輩看管著,看她還能不學乖嗎?
「什麼啊」一听到要和重听,視力不佳又愛嘮叨的愛絲姨婆同住,發顫的蕾亞娜再有不滿也沒膽表現出來,腳一跺,十足的孩子氣,橫瞪辛愛波一眼便奔回屋內。
「辛小姐,二少爺在書房等妳,請妳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隨我前往。」表情不變,但態度顯得恭敬,貝莉的語氣帶著一絲必須遵從的威儀。
抬頭望望頂上的太陽,辛愛波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等我喂飽了所有的小花苗,我再去找他。」
聞言,貝莉語氣加重。「辛小姐,這不是請求,而是要求,莊園的主人是二少爺。」
不是妳。她的意思明顯得讓人無法錯認,意指她若不肯配合執行,將使用強硬手段令其屈服。
「可這些花……」她還想拖延時間,不願面對令她心慌意亂的男人。
「花沒有雙腳不會逃走,但是主子若一個不高興,它們將失去成長的機會。」主人的吩咐她只會完成,不出差錯。沒有雙腳,這一句話像是不滅的魔咒,居然丟回到她臉上。
近乎威脅的話讓辛愛波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他們主僕的個性真的很類似,幾乎是習慣發號施令,不接受別人的違抗,只要能達到目的,不在乎會不會傷人。
「好,妳贏了,我去見妳家主子。」她兩手一攤,莫可奈何的起身。
說來好笑,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被押解入獄的犯人,面無表情的獄卒為防止她逃走,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她走一步,後頭的人才跨出一步,她停滯,不贊同的咳聲隨即揚起。
不過,她更像個失去自由的女奴,正準備拜見買下她的主人,卑躬屈膝地感謝他的恩惠,為牛為馬無以回報。
辛愛波的笑意很淡,她一步步走向樓梯,心里想著此時的處境有點滑稽,天馬行空地想象各種悲慘畫面,時空回到十六世紀。
只是沒人瞧見她的忐忑心情,在推開那扇透著寒意的花梨木門板後,她眼中的情緒更復雜了,稍稍卻步了一下。
「怎麼,做了什麼沒膽見我的事嗎?」舒服的日子不過,卻要跑去弄髒雙手。面色冷沉的亞烈斯盯視那雙翻過泥土的手,不快她竟將不重要的雜事置于他之前,徹底忽略他。
吸一口氣,她微笑以對。「二少爺,你想跟我學種花嗎?我有曼陀羅、木芙蓉、矢車菊、四季桔、山櫻花的種子,它們是屬于冬季的花卉,易于栽種。」
「亞烈斯,我允許妳。」他高傲的一睨,以指一勾,示意她走近。
「亞烈斯,你有什麼偏愛的花種嗎?我個人推薦野姜花,它是根睫類植物,睫部可充當生姜使用。」他像晚玉香,花語是︰在危險邊緣尋歡。
銀灰色眸子往上一挑,露出嘲色。「妳怕我。」
辛愛波笑得虛弱。「是的,我怕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晚上爬上我的床,企圖嚇死我?」
「我需要一個抱枕。」亞烈斯毫無愧色,理所當然地嘲笑她的大驚小怪。
「蕾亞娜,甚至島上其它年輕女孩都非常樂意與我交換位置,你何不考慮她們?」她不想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心。第一次,是她擅自移動他,希望他能睡得安穩,不致委屈地窩在地毯上,像只被遺棄的小狗。
誰知一時的心軟後患無窮,引狼入室,換她夜夜不得安眠。
原因無他,當天一入夜,她一沾床便睡著了,渾然不知有人開了門,悄然入內,趁她熟睡之際佔了一半床位,而且還摟了她的腰。
她因翻身而驚醒,差點嚇掉半條命,驚恐過度喊不出聲音,由著他跋扈地抱著她睡了一夜,而她則睜眼到天明,想不透他在想什麼。
有一就有二,接二連三,第一夜是開端,從此以後,他天天來報到,不管她發出多少抗議,他仍然故我,听而未聞。
她當然可以鎖門,可是不能不顧慮他的腿,因為她很清楚就算她不開門,以他無禮又蠻橫的個性,即便吵醒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雖然他並未強行掠奪她的身子,可好幾次她瞧見他眼中的熾芒,那是隱藏不住的男人,逐步進逼她心底的柔軟。她知道,他在等待時機,等她屈服。
「她們都不是妳。」只有她勾起他的欲念。
「而你想要我?」說得太露骨,她自己先臉紅,兩頰發燙。
「是的,我要妳。」而他一定會得到她。
「沒得商量?」她猶抱一絲希望,試探他的底線。
移動輪椅,亞烈斯將不斷後退的她逼到無路可退,背貼著書櫃。「妳看過輕易放走獵物的獅子嗎?」
「有,牠牙掉光了。」辛愛波知道自己並無勝算,可是仍在做最後的努力。
「我的牙很利。」他手一扯,將她拉坐至腿上。「妳不會感到一絲疼痛,我會在瞬間咬斷妳的咽喉。」
「冷靜點,別沖動……」她忽地想笑,也真的笑出聲。「亞烈斯,我們談個交易如何?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只要付出小小的代價。」
「什麼,妳要我做那種事?!」亞烈斯的咆哮聲直透雲霄,差點掀了屋頂,氣血充腦的漲紅臉,黑發似乎飄了一下,怒色滿面地瞪視著敢提出交易的女人。他不是非她不可,想爬上他床的女子多得數不清,招之則來,揮之則去,要多少有多少,沒人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話。
可是自從他無法行走以來,足足有半年之久,他完全提不起性致,不論多妖艷或是多惹火的性感尤物賣力挑逗,他居然只感到厭煩,厭倦了以前夜夜狂歡的放蕩。
也就是說他至少有半年沒踫女人,而他一點也不想跟她們在床上翻滾,一成不變的日子讓他感到疲乏。
他知道自己的男性雄風一如往常,未出問題,只是在撞車之後,他忽然驚覺,如果就這麼死去,有幾人會為他傷心落淚?
可悲的是,一個也沒有,他的朋友之中不會有人因他的離去而悲傷不已,他們只會在意他生前的利益及死後的身家。而她,卻宛如一只翩翩彩蝶,無意間飛到他的世間,讓他沉寂的心有了不一樣的感受,他想折斷她幸福的雙翼,奪走那抹恬雅的笑容。
「多曬太陽有益健康,玩泥土的小孩不會變壞,看著自己栽種的幼苗怞長睫葉,那種發自內心的感動是金錢買不到的,你可以感覺到生命就在你手心躍動。」
得之不易的喜悅足以激勵人心。
「我很健康,而且我不是孩子。」那一番謬論說服不了他。
滿臉陽光氣息的辛愛波指著一株努力長大的小苗。「這叫龍涎花,它結出的果實是龍涎果,將它的汁液擠出涂抹在你腿上,你膝蓋的斷骨就會慢慢愈合。」
「這是藥?」他眼露質疑,不相信三公分不到的「小草」有何奇效。
「龍涎果不是藥,它是可摘食的水果類,不過你別小看它,和其它植物混在一起,它的功效大到令你嘖嘖稱奇。」她喜歡由小栽培起,植物才會與人貼心。
魔藥的制成不光是混雜數種植物便可完成,還要有多重考慮,譬如向陽性、根部是否耐水、植物本身的韌性和自主意識,它們肯成為藥才是主要要素。別看一株小小的花草,其中所含的生命力相當驚人,人們常常忽略它們的重要性,因為人的本質很自我,看不到無法為自己發聲的其它種族。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樹,各有不同的個性,也許是活潑,也許是頑皮,也許是沉靜,在人類所不知道的世界里,安然自在地存活著,與世無爭。
眉頭一皺的亞烈斯根本不想听她分析植物,十分不耐煩的沉下聲音。「妳還要耗在這些不起眼的東西上多久,它們丑斃了!」
感受不到泥土芬芳的他話一出,長出三片小葉的小花苗紛紛叫囂,鼓噪地搖擺幼小身軀,忿忿不休地想踹他一腳。
不過,他看不見它們生氣的表情,甚至懶得多看一眼,即使腳邊莫名地出現細小土屑,他也當是被風吹起的沙粒,沒想過遭到「集體攻擊」
「噓!噓!乖,不許吵,他說的話不能當真,你們是乖孩子,漂亮又可愛。」
辛愛波趕緊低下頭安撫。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種花人與花草間的情感,她能體諒,像她父親到現在為止,還不太能接受母親對園藝的重視遠超過他,常壞心的想毀掉和他爭寵的花圃。
「不要告訴我妳在跟一堆斕草說話。」她簡直把它們當孩子看待。
不知為何,他有些吃味,銀眸冷冽地瞪向似在手舞足蹈的苗種。
辛愛波恬靜地笑著。澄澈的湖眸微抬,「等你接觸它們以後,就會發現它們具有撫慰心靈傷口的能力,讓你的心情平靜。」
他冷哼一聲。「等我把它們全部鏟平了,我才有唯我獨尊的塊感。」
鏟平?
新生的幼苗像听見一件極可怕的事,葉片微縮地直發抖。
「別嚇壞它們,它們還很脆弱。」她心疼地撫過顫抖的小身軀。
「哼!」他撇過頭,視若無睹。
口口聲聲全是她的花花草草,她把他放在哪里?感覺他在發怒,辛愛波笑出聲。「亞烈斯,你該不會害怕軟不溜丟的泥土吧?」
「誰說我怕!」他倏地回頭,冷視敢嘲笑他的女人。「不要稍微給妳點好臉色就得寸進尺!」
「來嘛,很好玩,一個大男人躲在樹蔭底下,你真不覺得難為情?」她笑著向樹下的男人招手。因為得不到,所以非得到不可。辛愛波不能說完全了解男人偏執的心態,但她願意試著用他們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
或許她也察覺到她和他之間有一股很強的吸引力,她不知道該不該歸類于愛情,但是每晚他抱著她的時候,心底的慌亂和無措是肯定的,證明她真有一點點動心。
不過影響她的不是他好看的外表,而是他過人的自制力,明明唾手可得的誘惑就在眼前,他也忍得辛苦,體溫節節升高,可是除了擁抱和親吻外,並沒有進一步動作,高昂的夜夜頂著她後腰。
說來說去,她就是心軟,不忍心看他受折磨,因此才主動提出交易,同意成為他的女人,而他則必須親近泥土,親手種出一株花。
誠如書坊老板所言好好談一場戀愛吧!雖然她不曉得自己會停留多久,但是女巫的心髒很強壯,不怕受傷,試試愛情的滋味也不錯。
「玩什麼?一個殘廢還需要顧慮自尊嗎?妳要我用哪只腳走過去?!」他冷誚地掀開覆腿的薄毯,讓她看清楚他的不完整。听著他受傷的低吼,辛愛波難過的朝他走近,素白小手包覆他槌腿的手掌。
「別這樣,我說會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
「治?」他冷笑。「陪妳種花能給我一雙腿嗎?幾株雜草能起什麼作用,連醫生都語重心長地勸我接受殘酷的事實,他無能為力了。」
終生殘障,這對熱愛冒險運動的他無疑是死亡的宣判,他不能再腳踩油門,奔馳于競速場上,享受風與群眾吶喊聲飛過耳邊的快感。
現在的他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以輪椅代步,昔日挑戰高速的他受限于兩個輪子,他輝煌的世界已經崩塌了,不再有一絲光亮。
她的表情微呈愧色。「其實我早就可以進行醫治,但是你突然對我感興趣,又想一口吞了我的樣子,我沒遇過這種事,所以心很慌……」
亞烈斯無禮地打斷她的話。「妳真的會治,不是搪塞之詞?」
一頷首,她眼底泛起異彩。「相信我沒那麼困難,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頂多站不起來而已。」
「妳……」怒意一閃而過,亞烈斯伸手指住她玉頸,怒氣卻在接觸她澄清的眼時消退,粗厚的手指改撫向她柔女敕耳垂。「我要站不起來,妳就陪我一輩子。」
「嘎?!」她訝然地唇微張,潮色染上面頰。
他托住她小巧下顎,眼與眼平視。「我缺一個推輪椅的女佣。」
「喔……」她笑意生澀,看起來有一些失望。
「不要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不是個能讓女人期待的男人。」他從不給任何人承諾,沒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心。
亞烈斯用冷酷的語氣宣告他的愛情觀,他要的是一時的快樂、的沉淪,而非生生世世心靈的交流,誰也別妄想拴住他。
他有狼的野性,獸的凶殘,自我又孤僻,喜歡獨來獨往,荒野的呼喚是他的歸處,沒人留得住他。
她一听,垂下美麗的眼睫。「亞烈斯,你真正愛過一個人嗎?」
他僵住,神情充滿對愛情的蔑視。
「我來愛你好嗎?」她說得柔如春風,輕輕拂過他心底唯一柔軟的角落。「不要再把自己困在仇恨中,忘記生命中的不愉快,你是一名戰士,是個強者,你有能力打贏自己。」揚起眼,她碧綠的眸中盛滿堅定。
「妳什麼也不懂,別想管我……」驀地,他瞳孔一縮,錯愕地盯著她大膽行徑。
「噯!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會不好意思。」心越跳越快,快從胸口蹦出來了。
「再一次。」亞烈斯低聲要求,布滿憤怒的臉迅速軟化。
滿臉通紅的辛愛波仰著頭,溫柔又害羞地吻上他的唇,粉舌頑皮地描繪他豐實唇形。
她從沒這麼放浪形骸過,全身因羞意而微微發燙,男女情事她一向陌生,只能依循身體的直覺來愛他,做出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
「這叫吻嗎?技術太差,讓我來教教妳。」亞烈斯不滿足的按住她後腦壓向他,狂野如火的熱吻隨即落下。
他不想告訴她,她初級生似的生澀吻技比經驗豐富的浪女更撩人,輕易地勾動他不易勃發的欲火,讓他貪得無厭地想要更多。只是這一吻的後果讓人無法承受,他胯下的亢奮如烈焰中狂燒的熱鐵,又腫又痛地呼喊著要宣泄,堅硬地頂著她腰際柔軟處。
想要她的念頭更熾烈了。
今晚,他絕不放過她。
「來,亞烈斯,認識你未來的朋友,它叫紅心草,能帶給你幸運和愛情。」單葉若連片,成心狀,幸運跟著來。
驟然失去的溫度讓亞烈斯心口一陣空蕩,有些失落,但送到眼前的一盆十公分怪奇植物,又讓他怔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東西?一根細睫兩片葉子,形狀如同正在做健身躁的學童,葉片下垂著紅色氣須,氣須底部又垂掛著零點五公分的小氣囊,有如綠色果實。
有一個荒謬的想法頓時閃過他大腦它其實不是生長在地球,而是異世界的生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