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巫書坊?」望著飄浮……應該是「飄浮」在半空中的四個大字,仇厲陽的眉頭緊皺,甚至有些陰郁,不快的神色甚為明顯。
他感覺到這個詭異的建築傳來一陣相當強大的阻力,阻止他再向前,那種受排擠的不舒服感深入血液當中,血管好像隨時會爆開。
一扇紅色的門就在眼前,他看得到也模得到,可是卻沒法打開它,甚至不曉得開敔方式,因為它沒有手把或任何感應器,就只是一片瓖崁在牆上的木板而已。
但是,他明明看見有人走進去,就在不久前的十分鐘,一位不過八歲的小男孩抱著滑板車,蹦蹦跳跳地穿過那扇門。
可當他想尾隨而入時,門板卻產生一股反彈的力道,他就像毫無重量的空氣,剎那間被推拋至人行道上。
「不可能沒有進入的方法,一定是我疏忽了。」他不相信一道小小的門能擋住他。
不信邪的仇厲陽一試再試,也一再如破布女圭女圭般被彈開,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斷增加,脆弱的紅磚路也因加速的重力而被撞擊出一個凹陷。
因為他每次降落都是同一個落點,不知該說巧合還是幸運,多跌幾次,地面便松軟了,也就沒有那麼痛徹心扉,仿佛全身上下的骨頭全部重新排列組合。
「小伙子,你在破壞公物你知不知道?」真耐撞,體格不錯。
又一次失敗的仇厲陽眼冒金星,用力搖掉眩暈感,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分成好幾個的老婦人。
「你是……」扶著樹站直身子,他才發現到眼前老嫗的怪異。
不是他個子矮小得近乎侏儒的尺寸,而是她一身華麗的披披掛掛,衣不像衣,裙不似裙,直接垂地,遮住只露出鞋尖的身體。而她的頭發……
呃,該怎麼形容呢?說是紅發,可是一條一條的,像蠕動的紅蛇吐著舌信,似乎只要有人伸出一根手指便會立即被咬住,但是一細看就是怒發沖冠的模樣。
「我叫梅莉笛絲,大家都喊我梅絲女乃女乃。」老婦人拿著比身長還高的手杖,戳向他胸口。
「梅絲女乃女乃?」她有一百歲了吧!臉上皺紋多得蓋住眼皮。
「沒禮貌!胡亂猜測別人的年紀,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你不曉得嗎?」沒規矩的小子。
仇厲陽一訝。她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變
「哼!懷疑什麼,我不僅听得見你心里的聲音,還能瞧見你未來的老婆生得什麼模樣。」瞧不起老人家會被紅沙蠍吞噬。
他一臉疑惑地擰起眉。「妳能瞧見?」
「紅發。」
「紅發?」
「是個名人。」
「名人?」唔,他似乎真的認識一個符合她描述的女人……
「一名女巫。」
「女巫--…咦!女巫?!」她腦筋沒問題吧?待會得知會相關單位派人來處理。
梅絲女乃女乃不悅地一拄手杖。「我不是失智老人,別用你們人類愚蠢的眼光來看我,你將來的伴侶的確是一名女巫,信不信由你!」
一說完,她氣呼呼的走向倒三角形建築物,舉起高過頭頂的法杖擊地三下,準備進入什麼都有、什麼都賣,還有美男子可以調戲的「金巫書坊」
「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她沒好氣的回過頭,在陽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膚似乎比先前慘白,像抹上白漆的牆。
「老太太,妳要進去這間書店嗎?」雖然不抱任何希望,但仇厲陽仍開口一問。
「是又怎麼樣,我老太婆上哪兒還輪得著你來管嗎?」長相凶惡就是不討喜,讓她提不起勁吃點小豆腐。
沉住氣,他口氣放軟的賠不是。「那扇門開不了,我怕妳受傷。」
一听他關心老人家的安危,梅絲女乃女乃立刻受用了,呵呵笑了起來。「那是你們這些小蠢人才進不去,對我們毫無影響。」
她進進出出不知幾百回了。
「你們?」難道是某個秘教團體?
她嘻嘻地壓低聲音,「對,我們信奉撒旦,來自巫界。」
「巫界……」他怔了怔,表情陷入困惑與掙扎。「妳能帶我進去嗎?」
「可以呀!」易如反掌。
「真的?」他半信半疑。
「可是你想進去做什麼,里面沒有你用得到的東西。」梅絲女乃女乃狐疑地瞧瞧他。
「找人。」大話說滿了是要吃到苦頭,活了二十九年,他直到今日才曉得,世界上竟然有他到達不了的地方,而且是咫尺天涯。他以為辛愛妮再怎麼邁開一雙雪女敕美腿疾步快行,也不可能快過長年在外追捕犯人的他,何況她還腳踏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絕對走不快。
誰知她搖下狠話後,他便再也追不上她的腳步,甚至好幾次還差點追丟,還是她特地停下來等他的。
最後,就在他快追上的一瞬間,她忽然優雅地轉過身,一抹魔魅笑意在嘴角漾開,美得讓他失神,心口像被什麼沖撞,心跳速度變得緩慢。
這一秒鐘的差距,她趁機倒退兩步,消失于門後。
「什麼人?」梅絲女乃女乃好奇一問。
「辛愛妮。」那個狡猾又奸詐的女人。
「辛……嗯?巫師家族沒有姓辛的……唔!辛……啊!艾妮亞•迪爾是吧?迷人的紅發女巫。」小伙子真有眼光。
「她是叫艾妮亞,為某國際品牌代言香水……」
等等,女巫?仇厲陽腦中閃進一團厘不清的亂碼,紅發、女巫、名人…
老婦人的話像硬擠的橙子汁,侵入他無法理解的領域,紊亂的思路被切割成一塊一塊,拼湊不起完整的模樣。
「如果是她的話,我得先進去問她一聲。」不然那丫頭一野起來,她也管不住。
「什麼?」
梅絲女乃女乃的身影驟地隱沒,怔愕不已的仇厲陽來不及阻止,伸直的手臂只捉到一把空氣,像名傻瓜獨自站在街頭,來往的行人也似看不到他般繞道而過。
金巫書坊是一處以魔法和巫術建構的獨立世界,以販賣魔法書等魔法物品為主,一般人雖然看得見它,卻沒有靠近它的,因為老板在這方面做了限制。
因此,能自由進出的,也只有熟知巫術和魔法的族群,舉凡巫師、魔女、狼人、吸血鬼、千年木乃伊等,人類是唯一排除于外的生物體。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前就有個膽大包天的女巫擅自帶自己的情人闖入,嚇得不少小巫以為此空間已被人類佔領,好一陣子不敢再現身。
幸好那位《女巫人間旅游散記》
的作家是老板的好朋友,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畢竟得天獨厚的安雪曼可是撒旦大人最疼愛的外孫女……「咦!好像有字浮出……」紅色的門板慢慢地呈現幾畫銀色字體,仇厲陽瞇起黑眼上前一瞧,赫然發現是兩個英文字母。
N和○,不。
「什麼意思,她不見我?」太怪異了,這字不是由門滲出,而是……浮動!
在他訝異的當下,字母○又忽然由內而外撐大,接著一對尖尖的耳朵出現上頭,而後是半瞇的眼楮,八字型鼻頭,無嘴。
幾撇長須一完成,就是一張貓臉,兩行淚珠從眼角點到下巴,哭得好不傷心。
「失敗……」他失笑地撫撫額,想知道上面有沒有多一個字。
因為那張貓臉上,額頭就寫個仇字,貓頰則是大大的兩個「失敗」,左右各一,很公平。
當他又看到一只狂笑的母貓踩在那張貓臉上時,仇厲陽冷硬的臉龐變得柔和,嘴角越揚越高,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吧!他心悅誠服的認輸,她真的是一名技巧高明的魔術師,他甘敗下風。也許他該找幾本書來研究研究,人的視覺就是一個盲點,它只接受既定模式,以人的思考邏輯去轉化成畫面,看不到陰影處拉扯的線。
她果然有一套,成功地擺了他一道,看來,他不得不先撒退,做好完全的準備再來應戰。
她讓他沉寂已久的心沸騰,蠢蠢欲動地想捕捉這頭美麗的母豹。
言家血案固然重要,但她更引人心動,現在他不只要破案,更要挖掘出她身體里面的秘密,他要征服她。
「鈴-…鈴--…鈴…」
驀地,手機傳來震動鈴聲,拉回他飄走的思緒。
「仇厲陽。」
待來電的那一頭說話沒多久,他的神色便冷了幾分,臉上的輕松神態漸漸被凝重取代,眼神也顯得凌厲銳利。
「什麼?封子,你再說一遍,我沒听清楚,誰要來?另一個女檢察官?也姓言……已故言檢察官的妹妹言靜心?」怎麼可能,不知道要迥避辦案嗎?
「誰指派的……承辦檢察官請來協同辦案的幫手?!」
他蹙眉。搞什麼,又來這套耍特權的爛招。
慢著!特權……
徑自陷入思緒的仇厲陽對手機里的聲音充耳不聞,總覺得他漏掉某個重要的線索,卻想不起哪個環節扣不起來。
一開始言家命案,警方是朝黑道報復方向下手,大家皆認為言修齊這個曾將盜賣國土的高官送入牢里的鐵面青天,可能在偵辦某個案子時擋了人家的財路,攔斷利益輸送,因此道上兄弟才集資買凶。
但是--…若錯了呢?
還記得辛愛妮在提及此人時滿臉不以為然,甚至暗示他表面清廉的人不一定心口如一,人的污點是被遮蓋住的,不掀皮肉不見心。
莫非…言檢察官不如外界想象的單純,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才惹來殺身之禍?
「封子,我要你清查言檢察官的資產和往來文件,——-…
不,不是女的言檢察官,是案子中的言檢察官以及他是否有婚姻之外的戀,調出他近年來的通訊紀錄——-…
對,越詳盡越好。嗯!我馬上回去。」收了線,他又抬頭看了下門上還未消失的圖案,才轉身離開。
「烏龜。」哼,沒听見,沒听見,那個爬滿一頭蛇的死老太婆準是生理期不順,便秘又加上內分泌失調,才會嘴角怞筋,眼皮嚴重下垂,猛吸口水補充體液。
不理她就好,管她老年痴呆癥是不是又發作了,人一上年紀,什麼毛病都來了,要治也治不好,只能等著喂最下等的魔獸。
「沒用的縮屁蟲。」
縮、縮屁蟲?那種只要葉子一動便嚇得動彈不得,頻頻縮肛的獨角八腳昆蟲……
好,沒關系,
沒人會對號入座,,老太婆的自言自語是老化現象,她愛念就讓她念,反正不痛不癢,像老狗撒尿,毫無殺傷力。
《如何虐殺一個老巫婆》,嗯,這本書寫得真有深度,句句深入人心,一招消滅害蟲似的老太婆太能引起共鳴了,得學一學,以備不時之需。
「魔山上的彩虹石。」
這……這真的太超過了,她居然說女巫有一顆天使的心!
彩虹石,善良又真誠的表征,神之物,能淨化魔物,使其投向光明面。
辛愛妮染黑的發絲倏地紅成一片,轟然直立又飄落,散落成蜷曲的小蛇,又回復原來放肆狂野的紅發,張狂的披散肩後。
「好久不見了,梅絲姑婆,妳還沒骨化石,肉成腐呀!」活得真久。
「嗯哼,艾妮亞•迪爾,我以為妳要裝作不認識我了呢!」女大十八變,越可口了,讓人想一口吞下肚。
原本她是有這種打算沒錯。
「怎麼會,姑婆,妳是我們迪爾家族最長壽的老人,我最敬愛妳了。」
「最好是如妳所言,我最不能忍受不肖子孫,一天到晚只想我早點死。」這世上美好的事物太多了,她舍不得闔上眼。
「比起家父,我不算太叛逆。」頂多是幼兒級,難以望其項背。
「這倒也是,浪蕩成性的混小子的確惹了不少禍…等等,妳干麼封閉心靈,怕我听見什麼是不是啊」梅絲女乃女乃有些不高興地狂敲手杖。
「誰不怕你听,愛爆料的老妖婆……」她小聲嘀咕。
「妳說什麼?」
一瞧見她眼皮呈現三角倒勾狀,辛愛妮立即堆滿假笑的敷衍。「我是說梅絲姑婆依然青春美麗,像朵枯萎的食人花,一身的死人味道恍若剛從墳墓底爬起。」
對巫界來說,死人味才是一種贊美,表示對方魔法高深,常在死尸中穿梭,藉由腐朽的尸體怞取能量。
「少貧嘴了,外頭那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妳的仰慕者之一?」以她以往的紀錄,八九不離十。
「不,是追殺者。」她故意說得事態嚴重,一臉生命遭受威脅的模樣。
「咦,追殺者?」她在說哪門子笑話,一個普通人類動得了一名女巫?
「沒錯,他是人界的警察,等級相當天界的獵魔師,為了一樁命案對我緊追不舍,想從我身上找出答案。」煩人得要命,亦步亦趨,如影隨形。說話時,她不自覺的看著手腕上那樣式簡潔的太陽手環。
梅絲女乃女乃翻開垂下的眼皮,露出精爍雙眸。「那就幫他揪出原凶不就得了,憑妳的能力不難辦到。」
「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好不容易偷得一段假期,她要好好放松身心,絕不自找麻煩。
「因為他的命定伴侶是名紅發女巫。」她這雙老眼不會看錯,人類的命運在未出生前早已安排。
「噗!」她……她瘋了!
以為終于能糾正梅絲姑婆錯誤想法的辛愛妮一听,當場噴出一種名為「血榴果」的果汁,臉色漲紅,大受驚嚇的樣子。在巫界,紅發的女巫是不少,幾乎是迪爾家族分散出去的支親,論及血緣關系,或許還得互道聲表姊表妹,紅發一家親。但是和人類有所接觸的紅發女巫則少之又少,除了她,還真是找不出第二人,除非把滿臉皺紋的梅絲姑婆算在內,否則舍她其誰。
妹妹愛波雖然和她是同對父母所出,可是她繼承了母親烏溜溜的美麗黑發,以及愛笑的隻果臉,說是女巫,卻和常人無異,巫術學得七零八落,不如初生巫子。
「髒死了!艾妮亞,妳的修養哪去了?金巫,把這不愛干淨的丫頭趕出去,省得滿書坊臭氣燻天!」
銀白色長發輕輕一甩,無比俊美的老板眨著一雙金眸,為「美女」送上一朵玫瑰。
「親愛的梅莉笛絲,妳的大駕光臨令敝坊蓬華生輝,我衷心感謝妳的大力支持,如果妳肯將美玉一般的小手從我的大腿移開,不勝感激。」
「哎呀!看到帥哥我的心情大好,我缺乏滋潤已經很久了,要不要到我的私人城堡開個兩人宴會?」梅絲女乃女乃語帶邀請地拋媚眼。
「盛情難卻,可惜我必須痛心地拒絕妳的熱情,這麼一間店總要有人顧著,不然像妳一樣動人的客人可要怨我沒節躁,輕易受美色所惑。」
長袖善舞的金巫不著痕跡地輕握梅絲女乃女乃枯瘦的手,放在唇邊一啄,表示對她的愛慕之意。
「呵呵,真會說話,讓人愛到心坎底嘍!我這小佺孫若有你一半的好口才,我這老婆子也不會孤單寂寞,找不到談心事的伴。」大腿真結實,沒有一絲贅肉,真想再多模兩下。
一旁的辛愛妮做了個被鷹啄眼的動作,慶幸自己的尖酸刻薄,犀利言詞不受青睞,為了梅絲姑婆,她會繼續保持下去,不改其性。
「艾妮亞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給妳添了不少風采,怎麼還有嫌棄語氣呢?
我們可是求之不得。」金巫像名游戲人間的小滑頭,朝大做吃不消表情的辛愛妮一眨眼。
「得了、得了,別替她說好話,有那樣的父親,她還能好到哪去,遲早聲名狼籍,落個蕩婦名號。」每每被拿來說嘴的道拉奇•
迪爾除了早年風流、浪蕩不羈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獨闖毒瘴噬獸密布的魔山,摘下撒旦大人心愛的地獄花,送給他醉心園藝的女友,也就是今日的愛妻。
送花的舉動雖然浪漫,羨煞無數有情人,但是同時也激怒他交往過的眾多情人,她們憤怒他不曾對過往所愛如此用心,覺得遭到羞辱。
當年的辛仲文差點死于眾女巫妒火下,累得迪爾家族急于救命,人仰馬翻地為她找尋續命果,每個人都累出心頭一口血。
就為了這件事,道拉奇登上迪爾家族的黑名單,只要有人一提及,他馬上被罵個臭頭,親族過百,人人都想圍殺他,羞與為伍。
「喲,梅絲美女,別把話說難听了,其實艾妮亞的個性最像迪爾家,妳心里是極喜愛她的,何必一張嘴嚼酸果子呢。」口是心非。
心事被說破,梅絲女乃女乃臉上掛不住,一陣哼氣。「你呀你,拿出奇準無比的塔羅牌替她算算,我實在不想再看她重蹈覆轍,走她父親的老路子。」
「算牌?」金巫一挑眉,不急著取出黑暗牌組,一臉和氣地看向當事人。「愛情來的時候,妳無力阻擋,雖有千軍萬馬,仍會全軍覆沒。艾妮亞,妳想知道未來的妳會朝哪一條路走去嗎?或是想預知日後的感情歸宿?」他尊重她,不強求。
辛愛妮搖頭。「再給我一杯血榴汁,未來的事留給未來去煩惱,目前我沒有自找麻煩的傾向。」
光是一個仇厲陽就夠她苦惱了,她正愁想不到擺月兌他的好方法,怎麼可能自投羅網,繼續在這攤渾水中糾纏不清。
「天真的小女孩。」梅絲女乃女乃低聲輕哼,搖擺著她蛇頭亂竄的紅發。
「我不是天真,而是務實,又不像某人,沒有愛情就活不了,一生追求不切實際的夢幻,蹉跎一輩子還不自知年華已老去,老愛裝絕世無敵大美女,一有機會就偷襲青春美少男。」棺材躺一半的人了仍惡習不改。
話鋒犀利的辛愛妮不算惡毒,只是直言直語,道盡梅絲姑婆對愛的執著,一點也不像提得起,放得下的女巫,為了一段已逝的戀情始終放不開。
不過也因為她過于直接地掀開人家血淋淋的內心,發絲血紅的老婦人臉色頓時乍青乍紫,一下子似要吃人般睜大混濁雙眼,舉高法杖作勢要打破她腦袋,表情是極度憤怒。好在帥得沒得說的金巫及時安撫,這才平息了一場喋血事件,化解危機。
「艾妮亞,梅絲美女的忠告听听無妨,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要不回來,遺憾是人們心中最深的痛,它無法完美,時時絞痛妳不為人所知的角落。」那種痛,很苦。
「過來人的心聲?」辛愛妮無意刺探,手指一彈,一份女巫日報便飛上前,自行翻開。
他干笑地裝傻。「看多了嘛!總會說些看似有感而發的大道理,妳們這些女巫一談起戀愛,哪一回不是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愛呀!總是傷人。
女巫們的戀情很少有善終,不知是報應,或是太驕傲,相愛的時候如火如荼,片刻不忍分離,可是卻不長久,一點點小事便會造成決裂,由愛生恨,各分東西。
少數擁有幸福的,全賴另一半的容忍,他們的偉大不是愛上女巫,而是敢和她們長相廝守。「愛情是一種調劑,並非必需品。」她享受被當成女王的呵寵,卻不想有所付出。
「哎呀!美麗的艾妮亞,可別褻瀆神聖的愛情,妳的心會帶領妳走向正確的方向。」金巫笑著送上一朵香水紫彩花,它在巫界的花語是︰將我的真心奉獻給誠實的你。
對自己誠實的人才擁有真愛,這是祝福。
她力持鎮定地斜眸一睨,心沒來由的狂跳一拍。「老板,你打算改行當愛情咨詢師嗎?」
書攤旁一盞古老油燈發出近乎噗啡的笑聲,未點而燃的火光左右飄忽,時明時暗似在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