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頭鑽動,聲嘶力竭,一級方程式賽車西班牙之戰終于要開始了。
各車隊好手齊聚在此,以確定明日比賽的排位,優劣勝負在十分鐘後揭曉,人人無不卯足了勁。
場內是做著熱身運動的選手,場邊各車隊、企業贊助的技工團也在忙著,以保障車子性能的無虞。
看台上歡聲雷動,壁壘分明的車迷各自拿著支持者的小旗子揮舞吶喊,不畏天氣炎熱地拼命叫喊,生怕愛戴的偶像听不見自己的聲音。
「冰火加油,冰火加油,我們永遠愛你……」
其中聲勢最浩大的莫過于長相俊美的九號選手,舉手一揚引來更震耳的尖叫聲,讓其他參賽者感覺不是滋味,淪為配角。
其中一名背號三十七的年輕選手更是一臉憤慨,不滿意「他」搶走了他的鋒頭,趁「他」與群眾揮手之際走近車子,借故不小心掉了鑰匙在「他」車底而彎身撿取。
一道銀晃晃的光閃過——
「你在干什麼,冰火的車是不讓人家踫的。」小沈眼尖地看見一個鬼祟人影。
他故作無辜地揚揚手中物。「我撿鑰匙。」
「沒事請回到你的車子,冰火要開跑了。」小沈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時間查。
只是他沒想到一個小疏忽,差點害馮听雨喪命。
不久之後,車輛陸陸續續疾射而出。
人群中,有個高大身影亦在場邊觀賽,擁擠的群眾不因他的身分特殊而有所禮讓,互相推擠地欲佔個好位置觀看賽程,沒人見他抓著護欄的手泛著死白。
看她練習時的飛馳已經夠嚇人了,再見幾十輛車子擠在狹小的跑道上,更叫人心驚膽戰,擔心一不注意人仰車翻,整個沖出跑道。
他實在不了解為何有那麼多人熱愛這危險的運動,耳邊盡是熱情如火的吼聲,個個汗如雨下仍不改其衷,大聲地喊著最熱門的那位選手——
冰火。
「哥,你覺得怎麼樣,很振奮人心對不對?感覺整個血管都快爆裂了。」一說完,凱莉跟著群眾的聲音嘶吼。
的確快爆裂了,他的心髒。「一人一條跑道不行嗎?為何要搶來搶去?」
「拜托,別害我昏倒,你去跟足球比利說︰我一人給你們一顆球就不用來踢去了。」天哪!這個老土是誰?
她羞于承認是自己的兄長。
比賽耶!人家還跟你客氣,搶了前幾名就能排在前位,誰敢不拼命。
•足球場的危險性低于賽車,她簡直拿命來玩。」叫人看不下去又不能不緊盯著,生怕萬一。
「大哥,那是冰火的熱情所在,你不能要求人家和你一樣乏善可陳,只是個為了責任而負責的冷血動物。」瞧,他一點激動情緒也沒有,根本不適合來。
不管多麼冷靜自持的大人物一到場邊,也會因現場的氣氛大受感染,不顧形象地揮舞拳頭盡情宜泄,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狂喊鬼叫。
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血脈僨張或高聲吶喊,唯獨他還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評論跑道小、車太多、賽車有多危險。
真的好丟臉,她不要站在他身邊讓人恥笑。
凱莉當真移動了腳步,只是人潮擠得水泄不通,待她發覺有雙手一直在背後撐著她免于跌倒,不禁好奇的回頭一看。
「是你。」不只是他來了,還有一身高雅打扮的伊莉莎白。
「嗨!凱莉甜心,你終于發現我的存在。」真不容易,他在她身後站了快二十分鐘。斐迪南有些感嘆。
「你來干什麼?」不可否認,看到他多少有些虛榮心態,他是為她而來。
「來保護親愛的老婆和可愛的女兒,我生命中唯二的女人。」他一手貼著她的小月復細心呵護。
「誰是你老婆來著,我要生兒子不成嗎?」凱莉嬌嗔地以肘部撞他,不重。
「是,老婆大人的話豈敢不從,這一胎先生兒子,下一回咱們努力點生女兒。」他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逗笑了她。
「少來,我沒那麼好收買,你找別人生吧!」諒他也不敢。
嘻皮笑臉的斐迪南輕啄她的唇。「我怕你會哭死,小醋壇子老婆。」
「我才不會吃你的醋,我喜歡的人是冰火。」最愛的他。
「盡管去崇拜你的偶像,我是個很有度量的老公。」才怪,他快把一缸子醋喝光了。
可是他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惹她生氣,冰火在她的心目中比他還重要。
「請不要隨便對號入座,我要嫁的人是冰火。」凱莉故意言不由衷的說。
他表情稍微變了一下。「她、是、女、人。」
「不想打死最好小聲點,這里是她的車迷區。」她連忙捂住他的嘴巴。
「寶貝,你是愛我的。」她終于認清冰火是女人了。
「你大可去作白日夢,我、不、愛、你。」可是她的臉反常的泛紅。
「你臉好燙呀!甜心,我愛死你了……啊!誰踢我?」好大的膽子,敢妨礙他談情說愛。•
不屑的語氣來自他身側。「你們是來看車賽還是上演秀?」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去找你的未婚夫卿卿我我吧!」斐迪南惡意的一扯,讓一對未婚夫妻拉近距離。
漸行漸遠的兩人越來越不像未婚夫妻,兩大家族的利益結合誓在必行,他不容許他們的婚事生變,繼而影響到他與凱莉的未來。
若是一方悔婚,另一方的家人必定取消接下來的聯姻以為報復,他不賭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人必須面臨失去才知道真情的可貴,他不拿自己和凱莉的未來做賭注,明知拿薩心中已進駐一人,若有機會他照樣搞破壞,讓有情人終不能成為眷屬。
伊莉莎白冷冷的聲音傳來,「斐迪南•卡斯提爾,你在謀害我成為輪下之魂嗎?」差點她就翻過護欄掉人跑道。
若非及時抓住護欄,又有個年輕的東方男子托住她下滑的身子,不死也難看了。
斐迪南呼出一口氣,好險。「抱歉,手滑了。」
「做人別太自私只顧著自己死活,我的命也是命,你賠不起。」伊莉莎白咬牙的一。
「我是好心想成全你們這對聚少離多的愛情鳥,亂按罪名我可承擔不起。」大伯父會先砍死他。
「我和他?’’她看了一眼正聚精會神看著比賽的男子。「別把未來想得太美好。」
「少裝矜持了,你不就是為了他而來。」女孩子就是含蓄o
「不。」伊莉莎白和冰火所有的車迷一樣,視線盯著那團火,「我是為她而來。」
斐迪南當下不安的一睨四周。「伊莉莎白,別做得太明目張膽。」
嫉妒是人之常情,沒必要為了探查情敵實力,而深入敵方陣容。
「你以為我是來傷害她?」太可笑了,他想像力未免豐富。
「誰曉得,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砂子,我就不允許其他男人來搶我的凱莉。」他一手摟得緊緊的,不讓瘋狂的車迷撞倒她。
「誰是你的?」心里得意的凱莉發出嗔意。
他低頭一吻。「當然是你咯!我的甜心。」
「嗯哼!」她不以為意的輕哼。
羨慕在眼底的伊莉莎白輕輕一嗤。「小心樂極生悲,意外隨處都在。」
許是他們太吵了,適才救了伊莉莎白的東男子重重一咳,希望他們別當賽車場是咖啡廳,有辱神聖的競賽。
「咦,我認識你,你是專門修護冰人車子的工作人員。」跟前跟後的好處是見識了不少賽車界的幕後英雄。凱莉興奮的指認。
小沈無可奈何地作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也怕被媒體圍攻追問冰火的私事。「冰火的情況有點怪。」
「哪里怪?」不等其他人發問,倏地回頭的拿薩表情陰沉。
「你是她的……呃!朋友。」本來小沈是想說男朋友,但是先前已由幾人的對話中了解,他並非自由身。
「先別提這些小事,到底哪里讓你覺得怪?」為何他看不出來。
是呀!他干麼提這種私事。「速度不對,引擎聲也不對。」憂色掠過小沈眉間。
「你太神了吧?幾十輛車子中你听得出冰人車子的引擎聲。」她只听見呼隆隆的汽缸聲。
「雖然我們不是科班出身的正統技士,可是憑著對車子的熱愛及競賽的執著,每一輛車子都以愛老婆的心情在呵護,即使在芸芸眾生中,也能仔細听見她的嬌喘聲。」
當他說這話時,神情就像說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滿臉的溫柔和深情,幾乎叫人誤認車子其實是他老婆的別名,讓人為之動容。
尤其是拿薩感觸最深,曾幾何時他也能為某件事或某個人堅持至此呢?
「冰火在轉彎時沒有減速,引擎聲又有嘶嘶的空轉聲,希望不是我們所懷疑的那樣。」只能祈禱。
「你們?」
「我們這一票來自台灣的養護人員,大伙都看出冰火的異狀,因此組長要我上觀眾席看個分明。」他們都關心冰火的安危。
不只是車子。
「你們到底懷疑什麼,小雨會不會有事?」異狀在哪兒呢?
「有沒有事還不敢肯定,要看她的本事,我們懷疑她的煞車板出了問題。」一輛車子沒有煞車能問題不大嗎?
「煞車板?!」
「也許是煞車板卡住了,也許是煞車油漏了,再不然沒了煞車線,而她對車子的任性……唉!」不敢想像。
對自己技術的信心,不甘向惡勢力屈服的決心,倨傲個性的不認輸,即使明知車子負荷不了也要拼一拼,驕傲真會害死她。
一般賽車手在發現車子有問題時,會立即退出比賽,而她的作法是和老天搏一搏,不完成比賽絕不中途棄賽。
瞧她超過極限的速度已讓車體有些許的繃裂聲,若再強行的對車子施以壓力,結果恐怕沒人敢預料,端看她如何在最後一秒逃生。
•咦!冒煙的那輛車子是不是九號?」看起來又像揚起的塵土。
凱莉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神經在瞬間繃緊,一致看向車蓋微曳白煙的紅包車。
「最後一圈了……啊!不好,失控。」小沈驀然瞠大眼,死命的盯著快沖過終點線的車子。
「冰火以驚人之速跑完了……」正要跳起來歡呼的凱莉全身的血液為之逆流,眼前的一幕讓她手腳冰冷。
冰火是以極快之速跑完全,應能在排位賽中拔得頭籌,但是才沖過終點線,她的車身突然撞向跑道中央的護欄,翻了幾下滾過兩輛原先相撞的賽車,再倒滑兩百公尺。
輪胎摩擦地面,一陣長長的吱嘎長音拖曳著,砰地一聲冒出火花,迅速的包圍失速的車子蔚成火海。
在全場的驚呼聲中,火勢一發難以控制,周遭故障或略微受損的車子無一幸免,眾駕駛紛紛奔逃下車,全體像是殉葬地染紅一片天空。
「不,小雨——」
椎心斷腸的追魂聲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巨獸嘶吼,似在哀嚎出不能承受的痛楚,悲失千年相守的伴侶。
神情悲憤的拿薩攀附護欄欲往下躍,從後抓住他身體的斐迪南使勁地往後拉,不時的張望身側兩位臉上血色俱失的至親、摯愛。
蚤動的人潮忽然停止了聲音,全神貫注的盯著一抹橘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像是奇跡,賽車場上的常勝軍安然無恙,她在伙伴的扶持下取下頭盔,朝關心她的群眾揚手致意,緩慢地走回選手休息區。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轟然響起,有人感謝老天的保佑,有人掩面哭泣冰火的幸運,有人拍紅了手仍感動不已。
但是,一雙充滿惡毒的眼是滿布不相信,不甘心「他」竟然死里逃生,枉費他動的一番手腳。
再—次,「他」又搶了他的鋒頭,屈居第二的陰影將無法擺月兌,不該有他的存在,不應該,他不能在決賽出現。
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讓他永遠消失。
消失……消失……
「小雨怎麼了,醫生還沒出來嗎?」
誰說世界上有奇跡,一進入休息室沒多久,馮听雨就吐了一口血,匆忙地交代幾句話人便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急忙趕至的拿薩正好接住她滑落的身子,未干的眼眶又濕潤了。一聲聲急切的呼喊她的名字。
因為她在陷人昏迷前,曾要求不能讓媒體知曉她受傷一事,所以在奧辛諾公爵身分的護航下,送進一間頗具規模的私人醫院,除了包下整層樓,並有二十四小時的警衛巡邏。
從出事到現在整整二十一個小時,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個個神情緊繃,似乎正在進行著重大修補工作,端出的棉塊沾染深色的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滴答滴答的鐘聲讓人心煩,想一把砸了它。
甘仙草的地中海發型快抓禿了,依然不見紅燈熄滅,枯等著不可預測的結果,人也老了好幾歲。
不過他還算好,幾個工作人員輪流來等消息,不像旁邊那位狼狽的阿督仔先生,整整二十幾個小時沒合眼,一言不發地粒米未進。
看在眼里真是可憐,生死由天決定,躁心憂慮也沒有用,地上的煙蒂和咖啡罐都堆成小山了,恍似想用咖啡因自殺的態勢。
盡管英語「說」得不好,甘仙草仍努力勸著,人非鋼鐵不吃不喝也能活,再這麼下去會比里面那個先掛點。
「來,吃口炒飯,道地的台灣料理。」還熱著呢!小沈的手藝。
「不。」白煙裊繞在拿薩跟前,連多一個字都嫌沉重。
「小雨這丫頭一向堅強,她會平安無事的。」希望啦!他拜了觀音祈求保佑。
「真的?廠這時候他需要一點激勱的力量,不然他怕自己曾倒下去。
「不要擔心,先填飽肚子,光喝咖啡很傷胃。」奇怪他真憋得住,喝了這麼多咖啡怎麼不用上廁所泄掉。
「吃不下。」深陷的眼眶內滿是一條條血絲,怪嚇人的。
「不能不吃,你在外面餓肚子,小雨可是躺得舒舒服服讓人伺候著……呃!失言,說錯話了。」他模模鼻子。
紅色的眼楮已經夠恐怖了還瞪人,他不過說想句安慰的話卻用錯字,沒犯什麼法吧!
這時,一位年輕護士由走廊那邊走來,看了看兩人才在甘仙草面前一站。「你是听雨•馮的家屬嗎?」
甘仙草沒听清楚的怔了一下,一旁的拿薩早已經跳起來,神色焦慮地抓住護士肩膀追問,一連串丟出好多令人措手不及的問題。
但是,護士小姐只講了一句話他馬上安靜下來。
「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什……什麼人?!
淒涼的一笑,他該用什麼名目去定義與她的關系,既不是情人也不是親人,更無法違背心意地回答。只是個朋友。
當他最愛的人兒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而他卻沒有辦法開口說出他愛她的事實,這是不是很諷刺呢?他愛她至深呀!
愛一個人應該為她分憂解勞,在她遇上危險時挺身而出,不分晝夜地為她守候,可是他所能做的一件事只有呆坐。
是的,呆坐,就像荷著武器的戰士找不到戰場,空有滿腔熱愛無用武之地,站在原地傻望著寂寥的荒原,不知為何而戰。
虧他口口聲聲說愛她還怨她不能體諒他的不得已,真正輕蔑愛情真意的人是他,他怎能一邊高談愛她又要她委屈,難怪她寧可舍棄也不願愛他。
因為愛情是一座天平,沒有誰該為誰拼命付出。
一直以來,他要的愛並不公平,執意地將單純的愛情復雜,把自己的問題融入她不需要的世界里,等于是強迫推銷愛情又設定愛情不準曝光。
看著她口吐鮮血靠在他懷里的蠟白臉色只覺痛心,為了她重如生命的賽車甘願以生命來賭,他有什麼理由能束縛她奔馳的渴望。
如果連生命都不存在了,他還要執著什麼?
財富、權勢、責任、榮譽全是虛假,一切架構于自我實質的意義上,人的肯定不在于別人的眼光及掌聲,而在于心。
該是他為愛作抉擇的時候。
「爵爺,你不要緊吧?」年輕護士羞澀的一笑,輕輕的一踫他的手。
身為西班牙具有影響力的大人物,要人家不認識都很難。
「我沒事,傷患的情形怎麼樣,月兌離險境了嗎?」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無事。
「我們有份資料要病人的家屬簽填,不是病人的家屬我們礙于規定不得透露。」她為難的說。
「我是她的未婚夫,可以嗎?」他急于得知她的情況不惜扯下大謊。
「呃!可是……」護士看了看甘仙草,她記得他的未婚妻是卡斯提爾家族的千金。
甘仙草取過她手中的資料一看,馬上交給拿薩。「他是她未婚夫,千真萬確。」
因為他沒學過西班牙文,只好交給會的人去填,他毫無意見,救人第一。
「喔!」既然如此,她就不必有所隱瞞。「病人傷得很嚴重,一根肋骨刺穿肺葉,體內大量出血,目前為了配合手術已輸了兩千西西的血,病人的意識尚未清醒得觀察三天……」
「等等,你直接告訴我她有沒有生命危險?」他不要听令他心顫不已的細節。
「還在搶救中,三天內是危險期,我們醫院無法給予明確保證。」她翻了翻不完整的病歷表一說。
「三天……」拿薩沉痛的念著讓人度日如年的數字。
「還不到心灰意冷的地步,三天已過三分之一,再熬過兩天就沒事了。」甘仙草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樂觀是愛玩車的人需抱持的生活態度,人活在這世界上不在乎長短,只要活得精采無遺憾便是一種幸福,他們都看得很開。
「為什麼你能毫無感傷地說著安慰人的話?」他就做不到。
甘仙草笑了笑。「我們主要工作是修車,副業是業余賽車手,在看多了同好因駕駛不慎而意外傷亡自然豁達,誰曉得哪一天會輪到我們。」
「小雨也是這麼想的嗎?」所以她才不愛惜生命地逞強。
「她是個感情淡薄的人,她有沒有說過她的父母是在賽車場喪生?」
「有。」
「這就對了,小小年紀看著父母死在眼前是件相當可怕的事,你別看她表面沒什麼,總是冷冰冰的,其實她小時候是個很可愛的笑女圭女圭。」
一談到馮听雨,甘仙草的英文可溜了,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完,甚至把護士小姐晾在一旁也無所知,只顧著話當年勇,一大票沒心機的青年如何草創簡單的賽車場。
當一個人面對人生巨大的轉變後,對事物的看法會有不同的層面,當年的笑女圭女圭在一夕之間變成冰女圭女圭,不再相信世上有值得她笑的動機。
「不笑也好啦!她長得太師了,要是再笑的話肯定迷死人,簡直是造孽。」很多正港的男子漢會因為她而娶不到老婆。
拿薩嘴角微勾,算是苦中作樂。「如果沒有車子,不玩車,你們會怎樣?」
「人間悲劇。」甘仙草夸張的做了個痛不欲生的表情。
「真的?!」有這麼慘?「我不懂那種感覺。」
「沒那麼難懂啦!每個人一生總會對某樣東西特別狂熱,你有沒有很想要什麼?」難嗎?不。
「有。」小雨。
「想收藏,想佔有,想不顧一切的擁有,不管前途有多麼困難,你就是只想得到它。」他指的是物品。
「是的。」
「我們對賽車的熱情如同以上所言,不過我們對車子的寶貝可不下于此,不讓它光鮮美麗成為天下第一的好車會內疚。」
「內疚?!」對車子?
「愛它就是要它發光,車子最輝煌時是在賽車場,所以我們明明心疼得要命,還是要它上場讓小雨糟蹋。」可憐的車子。
糟蹋?!
拿薩的心情因為他有趣的見解而略微放松,這時他才發現呆站在一旁的護士正等著他資料,大筆一揮,填完了基本資料及手術的同意書。
「老甘,你來一下。」小沈在角落揚揚手要他過去。
「沒大沒小的小于,好歹我是你前輩,叫聲組長讓我高興高興不成呀!」甘仙草嘟嘟嚷嚷地邊叨念邊走過去。
小沈拉住他,表情是消沉不豫。「我檢查過車子的殘骸,果然如我們所料。」
「嚇!真有人要害小雨。」
「煞車線被類似美工刀的利器割了三分之二,只要連踩三次板子就會斷裂。」虧他們防得要命,還是防不勝防地出了事。
「天哪!這代表小雨早巳沒了煞車,她居然撐得到跑完全程。」太不可思議。
「小雨的情形有沒有好點?」他真的怕被大廈里那群女人捶死。
「沒有變壞就是好,當前之計是找出害小雨的人。」絕對不能讓可恨的凶手逍遙法外。
「你們在說小雨怎樣?」拿薩發誓要學好中文。
小沈連忙搖搖手。「沒有,沒有,一點小事。」
「是嗎?」畢竟是見過世面,一瞧便知他們有事瞞著他。
「告訴你也無妨,小雨會出事是因為有人搞鬼,想要她再也賽不了車。」
「什麼?!」拿薩驚訝又憤怒。「是誰?」
他們正要說出可疑人的姓名時,一對出色的東方男女迎面走來。
「跟你不是我愛疑神疑鬼,那人明明是鬼鬼祟祟的跟蹤我,你眼楮瞎了呀?」
「歡兒,人家剛好跟我們走同一條路。」
「懶得和你這種沒危機意識的人講。」女子走到兩個張口結舌的男子面前。「你們誰是老甘?」
「我……」甘仙草猶豫的舉起手,她不太好惹。
「我來看薔薇居的死了沒有,那個不男不女的沒事了吧?」她可不想來帶具尸體回去。
「薔薇居?不男不女?」
她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