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睡相都這麼可愛嗎?
長長地睫毛像黑羽編成的扇子,筆挺的鼻宛如最險峻的峭壁,刀鑿般深刻分明,厚薄適中的唇性感而多情,透著一絲曖昧的誘惑。
之前沒仔細打量這張輪廓鮮明的臉,原來有著如此動人風采,五官立體深邃,膚質平滑,小麥色光澤無疑勾勒出男人天生的雄性魅力。
他確實是上帝巧手下的極品,沒有女性化的嬌柔,卻有賽雪勝霜的美肌,一頭墨黑發絲,襯托出他俏逸俊美的皮相。
可惜性格缺憾是他完美外表下的唯一敗筆,讓人覺得他既可愛又可惡,聰明的女人會立即卻步。
而她大概不夠聰明吧!才會不小心落入他的圈套,一個回頭他就在身後,撩撥她不輕易失防的心扉。
眼眉染笑的秦雪緹帶著春天櫻花般的溫柔,凝望睡得香甜的男人。他就像個剛來到人世間的嬰兒,相信世上的無垢,也帶來萌芽新綠的希望。
「哇!有鬼……你不要靠我太近……」
睡夢中的男人根本連眼楮都沒睜開,便心驚肉跳地翻過躺了一夜的長沙發,動作十分敏捷,毫不遲疑,仿佛影集里的英雄人物,身體一縱一躍,便帥氣地躲在沙發後,閃避滿天亂飛的子彈。
「我長的像鬼?」他最好有個她能接受的理由,否則……
「有、有人模我……」觸感涼涼的,不像人的溫度。
秦雪緹揚揚剛澆過花的素腕。「這只手剛模過你的臉,有什麼問題嗎?」
「雪、雪緹寶貝,你怎麼會在我家?」他用力地眨著眼,神智猶停在渾沌中。
「看清楚了,這是你避之唯恐不及的鬼屋。」她有些壞心地特意提醒他所處之地。
「喔!鬼屋……什麼?我在鬧鬼傳聞甚囂的鬼屋!」他的反應很直接,驚恐聲才一落下,人又翻過沙發,抱住屋內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人。
深吸了口氣,再吸一口,然後——「賤男先生,你把手放在哪里?」
被捉包還理直氣壯的康劍南大聲嚷著。「我總要先確定你有沒有心跳嘛!萬一你不是我嬌艷美麗的女朋友,我可就虧大了。」
嗯!大小適中,剛好他一只手掌包覆,Q軟有彈性,是他喜歡的重量。
「那你需要一直佔我便宜嗎?」他根本是裝瘋賣傻,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嗯」了好久,最後還是沒移開。「我想我把這件礙事的衣服月兌下來,你會不會給我一巴掌?」
溫香軟玉在懷,是男人都會忍不住想要做出兒童不宜的事,何況她香香的身體不斷發出令人把持不了的誘惑氣息,讓他全身的血液往下沖,集中在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你可以開始在自家院子挖個洞,將自己埋了。」忍俊不已的秦雪緹未將賴在身上的花美男推開,只是故作冷淡地看他像條狗在她頰邊東嗅西嗅。
「不要這麼殘忍嘛,男人憋太久會腎虧,好歹給我點福利。」他好笑的推倒她,兩人跌落有點歲月的緹花沙發,不安份的大掌探入她上衣里。
「這倒也是。」她難得附和。
確實,長時間沒有和諧的性生活,容易因長期壓抑而導致不舉的例子,泌尿科門診中時有所見。
對于她的點頭,他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你第一次同意我的話耶,終于被我的十萬伏特電流電到了吧!」
相較康劍南的得意忘形,秦雪緹顯得平靜多了,只用兩根手指夾出他放肆的手。
「嘿!女人,專心點,看著我的時候有沒有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小鹿亂撞地想一口吃了我?」一雙深幽黑瞳努力放電,存心迷死她。
「以醫學觀點來看,心跳太快或呼吸困難是心血管方面出現問題,未能立即急救可能有喪命之虞,不可輕忽。」人不會平白無故出現生理異狀。
「你是護士?」他忽然很不是滋味的一瞪。
她停頓了會才開口。「類似的醫療工作。」
雖然泌尿科醫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職業,但是受性別觀念所影響,普通人總會對從事此行業的女性投射異樣眼光,不太想提及的她自然而然地避重就輕。
「病理研究?」他想到的是細菌培養,穿著白袍的她手拿培養皿在病理室走來走去。
「也算。」她做臨床實驗,常將看不順眼的機車病患當白老鼠治療。
「難怪你張口閉口都和醫學有關,我那些學生被你嚇得三個月不敢吃豬大腸。」他性致又恢復了,開始動手動腳。
「只要以平常心看待,沒什麼好驚慌,器官是人體的一部份,一樣要用心照顧。」秦雪緹仰著頸子,方便他的吻落下。
「你曉不曉得女人太冷靜會讓男人性致大消?」哇!果然是一如想像,軟女敕香滑。
她微喘地抓住他最寶貝的長發,湊上前吻他的嘴巴。「從你身上完全看不到這一點。」
「哈!小心肝,那是因為我是男人中的男人,能將女人隱藏在冰山底下的熱情挖出來。」他自夸道,一臉所向無敵的驕傲樣。
「冰山?」秦雪緹漾開的春心蕩然無存,體內燥熱被他的自大澆熄。「痞子南,你忘了身在鬼屋內嗎?」
鬼屋、鬼屋、鬼屋、鬼屋……他驟地渾身一僵,打了個冷顫,「你有沒有覺得室溫有點低?」
「我剛關掉冷氣。」夜里的空氣較涼,她打開窗戶讓微風吹送。
「還有陰氣森森的感覺。」好像有兩顆空洞的眼楮瞪著他後背。
「你想太多了。」他簡直是男版的苗秀慧,對靈異事物特別敏感且多疑。
「雪緹寶貝,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我家那張大床舒適又彈性佳,不會因上下震動而發出嘎吱嘎吱聲。」他們可以在上面這樣又那樣,玩起不膩的疊疊樂。
秦雪緹笑靨初展,美得令人忘記呼吸。「我們的第一次一定要在‘我的’床上,等你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再繼續。」
她真的很同情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害怕虛無縹緲物,因其而臉白手冷,四肢僵硬。
「……」他臉上刷的一片白,愕然地瞠大眼。
她、她好冷血,居然用他的魔障考驗他。
不行,不可以栽在最後的關卡上,他要想辦法越過屏障,摘下長在大樹上的甜美果實,把她全部吃下肚才好仰頭大笑。
他是誰呀!幸福社區的康劍南,他是無人能匹敵的大帥哥、舉世無雙的美男子,有什麼難題能難得倒他,且看他過關斬……抱……抱得美人……歸。
喝!怎麼有股冷風從他耳邊吹過,冷颼颼的,叫人從心底發毛。
猛在心里為自己打氣的康劍南突地想起有關「鬼婆婆」的傳聞。
她死在這個屋子里,而且遺體就放在雪緹寶貝房里的那張床,死不瞑目地留下解不開的怨氣,一心想找忤逆她的不肖子。
所以舉凡男子一進入屋內,她便會現身怒斥,用最猙獰的面目嚇得對方屁滾尿流,夜夜因她恐怖的臉而惡夢連連……
「哇!不行,不行啦!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我會陽萎的……」一想到鬼婆婆就站在床邊看他辦事,他那里不軟腳先軟。
一看他驚惶失措的模樣,秦雪緹忍不住失笑地拍拍他的頭。「既然你越不過心理障礙那一關,那就從我身上起來,咱們來看看那片‘午夜驚魂’,我滿喜歡頭斷掉那一幕……」
她說到一半,唇片被惡狠狠的狼嘴吻住。「說,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眨著眼,她笑得很無辜。「我本來就愛看恐怖片,尤其是深夜時分看最過癮了。」
越是冷颼颼的夜晚越適合抱著抱枕看鬼片,一口可樂,一口洋芋片,忍著尿意也要看到最驚悚的地方。
秦雪緹側過頭,看著面無血色的男人,她暗笑,在心底發出低回的嗚咽聲。
「要不要看呀?阿南,你是男人,要保護女人,我姑婆正在看著你。」
怕鬼的康劍南頓時一顫,全身爬滿雞皮疙瘩。「看……看就看,我不怕,我、我是男人……」
男人真的只剩下一張嘴能逞強,明明怕得手腳發抖,整個人巴著身邊的小女人,一副她走到哪跟到哪的模樣,還想在女友面前逞英雄,當她的保護者。
不過呀!有些事是裝不了的,就算他想勉強,緊縮的心髒仍丟人現眼的讓他難看。
四十二寸的液晶螢幕跳出血淋淋的畫面,一把半人高的長刀橫切過路人甲的腰,片中的女主角放聲大叫,沙發上的男人叫得更淒厲。
「看到沒,那個花心鬼玩弄女人又不負責,把人家當成日拋式隱形眼鏡,用過即丟,這種心態真要不得。」男人的多情是女人寵出來的,要教育他們何謂專情。
「我不會……」牙齒打顫的康劍南吸著氣,十根手指遮住雙眼。
「嗯哼!要切成幾塊才能放在鍋里煮呢!你要不要猜猜看?」那條腿的比例不對,做得真假。
「我不要猜……」他嚇都快嚇死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臉色慘白的康劍南哀怨地瞪著開懷大笑的嬌靨,有些心酸。人家的女朋友是嬌羞又柔弱,小鳥依人地偎在男友懷中撒嬌,偏偏他愛上的女人狠心得很,無視他的淒涼,兀自說著人體肢解的步驟。
不過,怕歸怕,他還是能讓自己分心,小小的使壞一下,舌尖恬弄女敕白耳垂,一小口一小口含吮,不肯規矩的指月復隔著衣物,輕捻那未著內衣的軟腴豐挺。
嘿嘿,他找到自得其樂的方法,不受上演的鬼片影響……
「劈腿的男人都不得善終,敢腳踏兩條船,就算做鬼也饒不了他,天涯海角追殺到底。」秦雪緹好笑地一睨突然僵住的男人,放在胸口的大手不情願的移開。
「雪、雪緹寶貝,這部電影太血腥了,我們不要看了好不好?我……我煮宵夜給你吃。」他企圖用食物來引誘她。
「不好,會發胖。」她一口回絕。
頭皮發麻的康劍南不敢看向螢幕,光是鬼鳴的音效就嚇掉他半條命。「我、我是好男人,你要相信我,我不像男主角一樣愛處處留情。」
「可你的女人緣不比他差,想投懷送抱的女人並不少。」一想到那些痴戀他的女人們,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猙獰。
此時,畫面上的女主角也一臉血的露出森冷鬼牙,一口咬上男主角的脖子,模樣駭人。
「我長得帥嘛!」一听到不以為然的冷哼聲,他連忙抱緊心愛的小女人。「不過呀!我對她們全無意思,你才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我愛死你了,寶貝。」
「有多愛?」女人最愛問的一句話,不論智商有多高。
「愛到粉身碎骨,肝腦涂地。」他回得順,一點也不含糊。
因為他正手腳並用地月兌掉她的衣服,享受身為男友的權利。
「如果她們不計名份,甘願獻身呢?你舍得說……不?」男人在這一方面從不用大腦思考。
「這……」他當真遲疑了下,有些不確定。
「嗯——」他居然還考慮。
一見星眸轉冷,康劍南馬上快刀斬亂麻。「當然不能接受,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可以三心二意,對不起最愛的你。」
「哼!看清楚了,要是你敢隨便糟蹋女人的感情,電影中的男主角下場就是你的借鑒。」她將他吻上她胸脯的頭轉向,女主角切下男主角那話兒而狂笑不已的畫面忽地放大,他當場什麼都軟了,驚得發不出尖叫聲。
「雪、雪緹寶貝,我不是被嚇暈的,而是……想睡了……」
一說完,他兩眼發白,昏厥倒在她雪白雙峰中。
「有沒有受傷?我瞧一瞧,不要讓我擔心……」
橫禍飛來,康劍南先關心的是身邊女子的安危,他擔心得忘了自己最在意的外表,長發亂了,臉上有擦傷,手腕靠近虎口處微微滲血。
但是他什麼也看不到,只瞧見眼前人兒微泛白的神色,讓被當作寶物保護的秦雪緹感到相當窩心。
「沒事,受了點小驚嚇而已。」倒是他挺狼狽的,衣服都皺了。
「別緊張,我有看到跑開的小鬼是誰,他是夏家的老三。」待會得找他爸媽談談,他莽撞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他。
「夏家?」
「就是朝你丟蛋的小慧,她叫夏曉慧,那個丟石頭的男孩是她弟弟。」真是的,誰家不去,偏要砸破他女朋友家的玻璃,害他不得不出面擺平。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閑適度日的康劍南向來不愛管閑事。
息事寧人,干戈不生,這是幸福社區成立的宗旨,大家都和樂融融的,不起無謂的爭執,共創美好的未來。
「果然是一家親,習慣丟人。」非常不可取的舉動,需要再教育。
「丟人?」她指的是丟人現眼的丟人,還是朝人丟擲的丟人?
好深奧的詞匯,一語雙關,果然是他才貌兼備的小女人。
「你們這地方的人是腦筋出了什麼問題,一大早就找我麻煩。」沒讓她清閑一日就不舒坦嗎?
秦雪緹怎麼也想不透,一個老是放電的桃花男,有什麼地方值得女人為他痴心不悔,不甘心被她一人獨佔便發狠耍潑,連自家小弟也加以驅使。
她撿起用紅筆寫了個「滾」字的石頭,心頭難免生惱。人緣不好是一回事,可是讓人當成壞女人威脅,那種感覺還真他媽的不爽,很想飆髒話。
幸好,有厚重的窗簾擋住丟擲的力道,僅砸碎了玻璃,未釀成大災,傷及人身。
「呃!你別發火,只是小孩子開開玩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女友的情緒要先安撫,其他的待會再說。
「你確定是玩笑嗎?不是有心人的唆使,要是他打中我的頭,你要我當作沒這回事?」她頗有興師問罪之意。
看了看滿地的碎玻璃,他難得不帥地搔搔頭皮。「這件事我會處理,大家都是熟人嘛!能不計較就不計較。」
要他惡聲惡氣地罵人,真有點難度,夏家的孩子雖然頑皮了些,但不算太壞。
「姑息養奸,你不曉得小惡不教,終究會養成大害……」咦!他怎麼表情忽然變得驚駭,嘴唇抿成一條線地看向窗外?
「那邊濃煙密布,似乎失火了。」好大的黑煙往上沖,在左家材料行那條路。
听他一說,她似乎也聞到一絲煙味。「那你還不快走,愣著干什麼,救人為先。」
「咦!」她怎麼跑在他前頭?
人家失火干他什麼事,沒必要跑去湊熱鬧吧!救火有消防人員,搶救財物是義務消防員的工作,人死了白布一蓋,還有氣的就送上救護車,他們干什麼去礙手礙腳。
他是這麼想著,而且沒有一絲義勇相挺的意願,可是女朋友跑了,他能不追嗎?
只不過他發現一個很孬的事實,腿長的居然追不上腿短的,他這個運動好手遠遠落在她之後。
也許是救人心切吧!秉持著醫生不放棄任何一條生命的信念,神色凝肅的秦雪緹率先抵達火光彌漫的現場,而消防車已進行搶灌動作。
起火燃燒的是一家木材行,同時兼具住家功能,整棟三層樓房大火熊熊,火勢洶洶地波及附近幾家鐵工廠、服裝店和茶葉行。
消防人員忙進忙出的滅火,圍觀的群眾也越來越多,雖然有人想幫忙卻無從幫起,火的威力叫人無法靠近,只能在一旁干著急,束手無策。
驀地,火場前方揚起一道冷靜干脆的女音。
「沖、月兌、泡、蓋、送!沒人教過你燒傷的急救方法嗎?還發什麼呆,快把那孩子放在水盆里,用消毒過的剪刀剪開黏在皮膚上的布料,不要用撕的,那會讓他壞死的細胞受到細菌感染。」
「喔!喔!水盆……我要裝水……」
一位全身肌膚百分之七十受到灼傷的小男孩被送了出來,和死神搶時間的消防人員忘了急救步驟,心急地想扯開小男孩的衣服。
見狀的秦雪緹立即拉過對面旁觀的電器行員工,果決明快地要他依她的囑咐進行搶救。
陸陸續續又有人被救出,但傷勢並不重,尚能自行行走,因此她未插手,靜立著,等待狀況更嚴重的傷患被扛出火場。
救護車來了又走,根本沒法一次載完所有傷患,幸福鎮向來少有重大災難,因此急救設備並不充足,整個鎮上只有兩輛消防車和一輛老舊救護車,不負荷使用。
所以火有越燒越大的趨勢,灑水不斷的水龍只能就近撲火,對于屋內的大火則無能為力。
而尚未逃出的人只有自救才有一線生機,否則將淪為焦尸一具。
砰的,有道黑影從頂樓一躍而下,橫躺于馬路中央。
「對不起,讓讓,請不要踫死者。」某個佩帶義消臂章的男人揮手趕人,神態傲慢。
「她還沒死。」脈搏很慢,幾乎測不到跳動。
「小姐,別來搗亂好不好,她明明就斷氣了……」他不高興地想推人,但是一只麥色手臂倏地抓住他的手。
康劍南高大的身軀令人畏懼,尤其是他抿著唇不笑的時候,有種威懾感。
雖然鎮上有三分之二的居民都認識他。
「別妨礙她,讓她救人。」他的聲音很低、很沉,隱含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可是徐家的女兒真的沒氣了……」真是的,干什麼找他麻煩。
「她是換氣不足,濃煙嗆傷了她的喉嚨,導致她因為緊張而喉管腫大閉塞,沒法呼吸。」秦雪緹先檢查跳樓女孩口腔內有無異物阻塞。
「哎呀!一個女人懂什麼,不要不懂裝懂,死都死了,你還有本事把人救活嗎?」他就不信她是活菩薩,讓死人復活。
「我是醫生。」她立即表明身份,並把女孩的頭托高。
醫生?聞言的康劍南露出訝色。
「醫生?」了不起是婦產科醫生,義消的眼神是輕蔑的,瞧不起女人。
但是他的表情由不屑、輕視,漸漸地轉為驚訝,然後是崇敬,主動地上前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看似死亡的女孩其實只是暫時休克,秦雪緹強行由鼻腔灌氣,再施以心肺復蘇術,不斷吹氣和按摩心髒,氣息全無的女孩幽然一咳,吐出一絲微弱聲吟。
「她的大腿有骨折現象,碎骨刺穿主動脈,我先幫她做止血動作,你們趕快聯絡醫院方面準備一千毫升以上的血袋,她失血嚴重,需要輸血。」她做了簡易包扎,在傷處上方用隨手拾起的童軍繩做收勒動作。
「不行啦!醫院那邊鬧血荒,而且人手根本不足,他們要我們轉送一小時車程以上的心心醫院。」
去而折返的救護車後頭,跳下一位滿臉焦急的救護人員,受傷患者中也有他的親人。
「為什麼沒有醫生?以法律規定,醫院不能拒收病危傷患,她沒時間再等上一小時。」頂多十五分鐘,便會血盡而亡。
「听說醫生全北上參加什麼國際醫學會議,只留一名手腳不靈活的內科醫生和兩個菜鳥實習醫生。」他們縫補傷口的手一直抖,看得他心驚不安。
「我知道那個會議,可是不是應該結束了?史密斯那老頭只安排了五天行程。」而現下已過了七天。
「你原本也要出席是不是?」康劍南蹲幫她按住傷患因痛而亂踢的腳。
「沒錯,他發了十封傳真,親自打了三十通以上的電話,要我務必參加,我才不甩他。」她忙得連杯水都沒時間喝,他還一天到晚煩她。
「那他是為了你多留幾天嘍!」他開玩笑的說,沒料到她的回答竟是——
「大概吧!他一直希望我到德國,加入他的醫療團隊。」沒見到她,史密斯先生沒那麼輕易死心。
「什麼,你會去嗎?」肺葉像吸到濃煙似的,忽地一窒。
「英國、美國、日本、瑞士……這幾個國家都曾致函邀請,而且不只一次,不過我全回絕了。」
「為什麼?」那是很好的學習機會,以醫生來說。
秦雪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因為我最好的朋友都在台灣,我要為她們留下來。」
誰曉得那幾個幾時會找上她,干警察的不怕死,拼命往子彈前沖,當記者的也會招來牛鬼蛇神之類的惡煞,律師工作更是高風險行業,三不五時收幾張威脅函,連寫童書的家伙也當她是全年無休的藥局,專治腸胃不適。
她是泌尿科醫生耶!找她拿胃藥有沒有搞錯。
「那你會為我停留嗎?」他問得很認真,看不出一絲吊兒郎當。
她微怔地看著他,靜默了好一會,然後——
「我需要針和線,找兩塊長的木板條,我要為她做急救措施,還要干淨的紗布和酒精,沒事的人站開點,留點空氣給患者,查查女孩是什麼血型,現場有相同血型的人別走遠,把點滴袋里的生理食鹽水全倒光,我要用它們做簡易的輸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