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她們的表情了沒,真的好好笑喔!她們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叫鐵木蘭,還以為是鞋子品牌,尖叫著不相信我是設計名牌鞋的設計師……」
鐵木蘭又恢復昔日的朝氣和陽光笑容,滔滔不絕地說起在宴會上發生的種種,笑得樂不可支,捧著肚子在床鋪上打滾。
這一年多來所受的悶氣全一掃而空了,她再也不畏懼所謂的名門淑女,跟只會吃喝玩樂、嘲笑他人過活的她們一比,她可是有才華的專業人士,成就非比尋常。
誰還敢笑話她是丑小鴨.沒見過世面的小土豆?如今她是站在流行尖端,多少曾瞧不起她的女人都得乖乖地排隊,等她設計的新鞋上市。
而周顯天一如住常,含笑地看著她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地談論令她開心的事,眉眼間的愛意始終不變,執著于一人。
她講,他听,仿佛又回到從前。
只是,這一回他貼心地準備潤喉的枇杷膏糖漿,和一盤美顏潤膚的切片水果,更不忘拿起她愛吃的零食,兩人不怕弄髒床鋪地分著吃。
最後她說著說著,竟然枕在他的大腿睡著了,還微微打呼,讓他好笑又好氣,偷捏她的鼻子,看她會不會因呼吸不順而醒過來。
但終歸是疼借,他沒叫醒她,讓她改躺在他懷中,和衣睡了一夜。
隔日,吳大為準八點接走要上班的周顯天,而貪睡蟲仍繼續睡著,直到下午三點才被不太高興的老板連環Ca!!吵醒,這才匆匆忙忙出門。
所以周大少回來時,她還在公司趕工畫設計圖,老板不放人,她也只好窩在冷氣房,絞盡腦汁找靈感。
「叔叔,我跟你說喔!我們這附近最近出現了一個偷窺狂,他會偷看女生的裙底啊。」
又是調皮的管堂,他一邊挖著布丁往嘴巴里塞,一邊活靈活現地描述听來的傳言,腳下一雙大人拖鞋踩得啪啪作響,他能不跌倒算是奇跡。
「上次你也說有位帥叔叔」天天」來接木蘭姐姐上班,還說姐姐移情別戀了,要拋棄叔叔。」孩子的話听听就算了,不能當真。
想起上回發生的事,讓周顯天捏了把冷汗。就是誤信了小鬼的說詞,他才一時醋勁大發,差點誤會心愛的小女人和好友搞暖味。
後來證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全是堂堂在背後搞破壞,捏造了一堆不實的假象,害他信以為真,光是醋就飲了一大缸,還幾乎氣到胃出血。
這一回說什麼都不能相信他,頂著一張天使面孔的小惡魔只會扯後腿,讓人日子難過,他是名副其實只會幫倒忙的淘氣阿丹。
「這次是真的啦!一定要相信我!是一個很變態很變態的老爺爺喔!他常用望遠鏡偷看我們。」管堂一說完,又跑去幫物部川拉水管,結果噴了他一臉水。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就是淘氣,讓一身濕的管家哭笑不得。
「變態的老爺爺……」周顯天驀地想到他搬到「瀧之屋」的頭一天,就在大門口踫到一位性情古怪的老爺爺,他腰上似乎掛著一只……望遠鏡?
難道真有其事,並非堂堂在騙人?
越想越不安的周顯天顯得焦慮,他眉峰攏高,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妻子卻遲遲未歸,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他心頭忐忑,七上八下的像吊著一個大水桶。
「叔叔,外面很黑耶!女乃女乃說有很多不好的東西會在晚上跑出來,姐姐只有一個人,她不怕嗎?」管堂好用心的興風作浪,唯恐嚇不到人。
「不會的,姐姐是大人,她非常勇敢。」雖然嘴上說得篤定,可人已站起身,走到前廊。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沒人敢跟運氣下賭注,通常好的不靈壞的靈。
「喔!勇敢的人不會遇到危險呀!可是我也很勇敢,為什麼會被狗追?」李媽媽家的阿勇仔太壞了,害他跑得好喘好喘。
被狗追……周顯天差點笑出聲。「你是不是拿石頭丟狗,它才一直追著你?」
「我才沒有……好嘛!好嘛!只是一顆很小很小的石頭咩,誰叫它對我吠個不停。」他原本想否認,還理直氣壯的,但小孩子本來就單純,說到最後自己就承認了。
「你不朝它丟石頭,它就不會追你,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你也不想有人把花生殼往你身上扔吧!」雖然堂堂是個很可惡的小魔頭,他還是不希望他受傷。
不愛听訓的管堂坐不住,跳起來改去追螢火蟲。「叔叔,小心有變態。」
是呀!他又差點忘了一件事。
不管是不是真的,周顯天沒辦法什麼也不做的枯等,既然不放心就到門口瞧一瞧,起碼他能事先查看是否有形跡詭異的人出沒。
正當他這麼想時,門外傳來女人尖銳的慘叫聲,他顧不得穿鞋,飛也似地沖出去。
「你想干什麼?」
赤紅了眼,他狠狠甩開趴在妻子上方的老頭子,母雞護小雞似地將她護摟在壞中,黑眸焦急地查看她有沒有受到侵害。
他又急又氣,很想殺人,可是一看到對方的年紀老得可以當爺爺了,那股怒氣硬生生的咽下。
要是妻子沒事便罷,否則他絕饒不了他。
「哎喲喂呀!你這年輕人是怎麼回事?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折騰,你想捧死我是不是?」這小子太小懂爭,沒禮貌!
「你埋伏在暗處偷襲女人,這算什麼?為老不尊的變態。」周顯天生氣地怒責老人。
「什麼變態,你說話給我客氣點,先搞清楚怎麼回事再罵人,別莽莽撞撞地把馮京當馬涼。」他這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豐采過人的老紳士,哪像只會流口水的驢蛋。
「你……」
怒不可遏的周顯天對他的狡辯感到氣噴,紅著眼,打算報警處理。
但是這時候,一顆黑色小頭顱冒出來。
「爺爺,你在這里做什麼?」
一听到乖孫的聲音,老人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和藹可親道︰「承承,我的寶貝金孫,爺爺好想你……」
「爺爺,我是堂堂,你又認錯人了!」管堂嫌棄地推開又想用口水洗他臉的臭爺爺。
「沒關系.沒關系,是堂堂也好,讓爺爺抱一下……」軟綿綿的小心肝,太可愛了。
「什麼叫也好?爺爺太隨便了啦,我才不要跟你好!爺爺是變態,我要跟女乃女乃說。」他逃走了,末了還吐舌,扮了個滑稽的鬼臉。
「堂堂、堂堂,我的寶貝孫子……吼!都是你這渾小子,害我被小孫子誤會是變態,我非要你賠償我的名譽損失不可。」老人一臉憤慨,不甘被亂安罪名。
「你是……管爺爺?」他認出他了,他是住在附近公寓的老人家。
「現在才認出我呀!你這小子沒記性,只惦著嬌滴滴的小妻子。」要不是看在他是深情好男人的份上,準打得他滿頭包。
他老雖老,可身體硬朗得很,上山打老虎不成問題。管爺爺正得意身子健壯,誰知樂極生悲,一拉直背逞英雄,腰就閃了。
一提到妻子,周顯天的臉色不是太好。「就算你是管爺爺,也不能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你令人發指的獸行實在可恥。」
「我獸行?」他指著自己鼻子,差點吐兩缸鮮血嚇死人。「你好好听清楚了,是那輛車要撞你老婆,我看情況危急就跳出來救她。」
「什麼?」有車沖撞蘭兒。
周顯天一听,心下更急,更仔細地看看妻子有沒有撞到頭,或是內出血現象,無一遺漏地檢查著,生怕一個疏忽造成遺憾。
不遠處,一輛冒著煙的車子撞到樹,車頭凹陷了一大片,一道模糊的影子掙扎著解開安全帶。
但是沒人理會肇事者,也沒想過去幫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神情恍惚的鐵木蘭身上。
「那輛車子停了很久,我在樓上瞧了好一會就覺得不對勁……」
管爺爺沒說的是,他用望遠鏡偷看櫻子女乃女乃,剛好口渴喝水,望遠鏡鏡頭偏了一下,他才瞧見路口停了輛沒見過的車子。
本來不以為意,但它停得似乎有點久,于是心里打了個突,覺得古怪,便干脆「監視」車子的動靜。
天晚了,光線有點暗,它突然發動了,他以為沒事了。
可是在這時候,公車來了,一位可愛的女孩下車,他看呀看的,大吃一驚,車子行進的方向不就是朝著住在蘭屋的女娃。
他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地拼老命,就怕來不及。
「老頭子,你念夠了沒,沒瞧見人家女孩子扭傷了腳嗎?」真不會做人,她當初怎會看走眼,年紀輕輕就被拐來台灣。
「櫻子……」一見到心里的仙女,管爺爺笑眯眯的搓著手。
「去去去,別像只討寵的小狗繞著腳,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整天游蕩,他也太閑了。
「老婆,我好想你……」管爺爺話還沒說完,被人朝下巴一推,他踉蹌地退後好幾步。
「讓開,別妨礙我看木蘭的傷。」真是的,幾歲的人了,還這麼不害躁。
臉上微微泛著少女嬌羞的櫻子女乃女乃橫睇丈夫一眼,她氣態端雅的踩著小碎步,手扶和服下擺走上前,在鐵木蘭身前一蹲身。
她右手玉指並攏往鐵木蘭的額頭一放,低念著古老語言,像是咒語,接著在她眉心做了個捉.捏的手勢,用日語念了一句,「魂,歸來。」
驀地,驚嚇過度的女人像由夢中清醒一般,倏地兩眼清亮,恍惚的神情已然消失,只剩下大難不死的余悸和驚慌。
「櫻子女乃女乃,我……我怎麼了?」她的頭有點昏沉。
「乖,孩子,沒事了,我幫你施個日本的小魔法,舒緩疼痛。」
櫻子女乃女乃將發熱的手心放在她扭傷的足踩,溫柔地搓柔幾下。
像是奇跡出現,原本疼得快受不了的腳忽然不痛了,只是稍嫌沒力氣而已,鐵木蘭驚訝地睜大眼。
「你呢?要不要追究那人開車沖撞你前妻的行徑?」她看向冷目肅顏的男人,由他來下決定。
周顯天一把抱起妻子,看也不看剛爬出扭曲車體的狼狽女人。「報警處理。」
「嗯!我想也是。」櫻子女乃女乃沒回頭,只舉起手來吩咐,「物部,送她去警察局吧!」
「是的,夫人。」他恭敬的一彎身。
物部川身材高大,雙臂強壯有力,年過半百仍擁有過人臂力,他只用單臂就舉起叫囂不已的女子,不因她的拳打腳踢而遲緩腳步。
夾地,一道驚人的聲響刺穿眾人耳膜,大伙嚇一跳地回頭一看,原來是想幫忙卻幫倒忙的管堂誤觸喇叭,讓大家好笑又好氣。
一行人準備回屋里,見狀的管爺爺躡起腳尖,打算偷偷跟在後頭,和老婆重修舊好……「管仲賢,你那只腳在干什麼?」別以為她沒瞧見。
「櫻子,你還要氣多久?都說了我不是故意說你老嘛!就算你老得像梅干菜,還是我心目中最美的櫻花。」管爺爺可憐兮兮的求和。
「我是皺巴巴的梅干菜?」她哼一聲,有些老人孩子氣,重重合上門扉。
管爺爺又因再度說錯話而被拒門外,櫻子女乃女乃的氣應該很久很久以後才會消吧.
而在屋內,卻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情景。
「顯天,你的腳在流血。」
周顯天看了一眼直冒血珠的腳底,他不覺得痛地拔掉扎入肉里的小尖石,反手抱住深愛的妻子,全身不停地顫抖。
「答應我,千萬不能比我先走,我發現……我不夠堅強……」
他沒有辦法忍受跟蘭兒生離死別。
「你哭了……」她輕手接住滑落的淚珠,眼眶跟著泛紅。
「我不能失去你,不能,我愛你,愛你,愛你……你是我的生命……」他的一切。
一句句愛你,鐵木蘭的心重燃熱情,她含淚撫著前夫又長長的頭發。「你不會失去我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一輩子也不分開。」
當櫻子女乃女乃走過蘭屋所看到的畫面是,一名嬌柔卻堅韌的女子跪在坐墊上,細心且溫柔地替深情凝望她的男人上藥。
一場幾乎要人命的車禍,驚爆出豪門千金因愛生妒的驚人內幕,歐婉玲用激烈的舉動傷害人,企圖挽回受創的自尊心。
但事實證明,這是自取其辱的愚行,根本就達不到她想要的目的,反而更受嘲笑。
從事發到現在,她想見的人一秒也沒出現過,反倒是被檢查單位以企圖謀殺罪提訴。
想當然了,她有多震驚了,也四處求助,不想因殺人未遂而入獄服刑,毀了她美好一生。
「坐,當是自己家里,別拘束。」
富麗堂皇的周家大廳,端坐著一位雍容嫻靜的貴夫人,她手捧看清香花余,小口地吸飲著,神態優雅,帶著一絲恬靜氛圍。
在她左手邊是戰戰兢兢的溫如玉和歐婉玲,以及從一入廳就不停打量擺設,算計有多少財產的周夫人胞妹米秀蘭。
而她右手邊坐的是一臉不解的鐵木蘭,她有很多的疑惑和納悶,不懂前婆婆為何心血來潮,約她回周家喝茶。
不過在看到在場的其他人後,她心里有譜了,但也有些忐忑不安。
這是一個純女性的聚會,嚴禁男人介入。
「你們一定很疑惑,我為何把大家都請了來。」米秀慧看了看仍不知悔改的外甥女,以及不認為自己有錯的歐家千金,心中暗自感慨。
還是自個兒的媳婦好,雖非名門閨秀,可是善良可愛.開朗樂觀,不像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那樣嬌慣成性.是非不分。
「哎呀!還用得看問嘛,不就是叫那個出身不好的野丫頭向我們倒茶賠罪,說她以後不敢再跟如玉.婉玲作對,甘心退讓。」
自以為是的米秀蘭大放厥詞,一點也不把開車撞人這回事放在心上。
听見妹妹近乎自私的言論,米秀慧的眉頭一蹙。「我想你搞錯方向了,我是想跟你們說清楚,這次的事讓我很不高興。」
「不高興?」她的表情像在生氣?一點也看不出來。照樣吃吃喝喝的米秀蘭一手現烤餅干,一手是現榨果汁,根本沒把姐姐的怒氣當一回事。
她太習慣當個富家太太,傲慢又自我。
「我雖然很想不追究,可是一想到你們惡毒的心腸,我打從心底發寒,不出面說兩句難平憤怒。」她們也讓她發現自己有多失賤,連自家的媳婦都保護不了,受外人欺凌。
「阿姨,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干麼說人家心腸惡毒?我們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而已。」溫如玉口中的她指的是鐵木蘭。
「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教訓人?把車借給朋友,讓她油門踩到底撞人,這還不算罪大惡極?」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是非觀念全都扭曲了!
「反正又沒撞到人,有什麼關系。」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還覺得被罵得很冤枉。
宴會那天被當成笑話看,溫如玉始終介懷在心,她和好友在外踫頭,不停地抱怨,一直不甘心暗戀的表哥心里只有別人沒有她。
此時的歐婉玲便提議玩個惡作劇,一方面嚇唬人,一方面泄憤。
但是她本來沒打算自己去做,是因為溫如玉月事來潮,月復痛如絞無法上場,她才親自作案。
不過她也很狡詐,為免事後被追查罪行,她開的是溫家的車。要是真有事,她也得以撇得一干二淨,兩人都有理由開月兌,互不牽連。
只是沒想到不熟悉車性的她會突然手怞筋,方向盤一個沒握牢沖向樹頭,反而車毀人傷。
「小玉,你這話讓阿姨很痛心,真要有意外,你要一命賠一命嗎?」米秀慧忍不住說了重話,對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什麼一命賠一命?她的命賤,不值錢……」一听到要賠命,溫如玉嚇得臉色發白,胡言亂語地把過錯推給人家的出身。
冷不防的,她挨了記巴掌。
「我們周家的媳婦幾時命賤了?你們溫家的財產有我們周家多嗎?你才是賠錢貨,賣了也沒人肯買。」原來她都是用這樣的話傷人,難怪媳婦受不了要離婚。
米秀慧氣得不輕,打人的手掌還隱隱發痛。
「媽,你別動怒,我沒放在心上。」反正她們愛說由她們去說,在意了,她們反而更得意。看到媳婦的貼心,她稍緩怒意。「你能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媽不行,媽不能眼睜睜看你受辱而不吭聲,你是我周家的人。」
「媽……」鐵木蘭感動得熱淚盈眶,那一句「你是我周家的人」道盡婆婆的疼惜,很難不讓人心頭發暖。
周家是她幸福所在,也是惡夢來源,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離開不會有人受到影響,他們照樣過著原來的生活,有她無她並無差別。但是她錯的離譜,真正關心的人是將愛放在心里,不說出來不是不在乎,而是個性使然,沒辦法讓她了解她是受人疼愛的。
「姐,你干麼打我寶貝女兒,就為了這個上不了台面的蚤蹄子?」打狗也該看主人,當她的面教訓如玉,是嫌她不會教女兒嗎?
看她和她生的女兒一樣蠻橫,米秀慧不再心軟了。「秀蘭,把你女兒帶回去嚴加看管,不要再讓她出來鬧事。」
「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為了一個外人就跟我翻臉嗎?」米秀蘭不信她真能舍了姐妹情,老神在在的抬高下顎,用鼻孔噴氣。
「如果如玉再不知分寸,我會收回周家投資在溫氏企業的資金,少了任意揮霍的金錢,她應該會安分些。」她不是開玩笑,而是打算確實執行。
其實在這時候,溫家的股票大跌,開出慘兮兮的綠盤,臉和股票一樣綠的溫父忙著籌錢解困,卻始終找不到主掌大權的周家父子。
「你……你說什麼」她駭然被口水梗了一下,神色驚慌。
「你不可以怞回資金……」
米秀慧未再理會胞妹,視線一挪,看向仍然故作姿態,意圖博取她好感的歐婉玲。「至于你,歐小姐……」
「伯母,你喊我婉玲就好,我是晚輩,理應先來問候你的。」她表現得可圈可點.宜室宜家,仿佛是第一次來男友家拜會的準媳婦。
事實上她什麼也不是,只是想捉住每一次機會,讓自己成為受長輩喜愛的小女人,為她未來的婚姻鋪路。
「我跟你不熟,硬是裝熱絡也尷價,我還是喊你歐小姐比較得宜。」米秀慧語輕如絮,卻處處帶著主導的強硬。
被人當場甩個冷刮子,歐婉玲難堪地僵了臉色。「是的,伯母。」
「請叫我周夫人。」她堅持道。
「……是,周夫人。」僵冷的臉上微露一絲怨懟。
她喝了口茶,神情淡然。「你應該明白我請你來不是為了贊美你的美德,我只是有一事不解,盼能獲得解答。」
「伯……周夫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提出。」歐婉玲想好了完美的說詞,覺得足以應付種種問題。
「你這麼狠的惡毒心腸是遺傳誰的?」是什麼樣的父母教出這樣心狠手辣的孩子。
「嘎?」她怔了怔,根本沒想過她丟出的是會扎人心的細針。
「你殺人時會不會心虛?有沒有想到死的人是自己,你的父母有多傷心?」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的惡行,實不可原諒。
「我沒有殺人,而且我也受傷了。」歐婉玲指著自己身上纏著紗布的傷,妄想得到同情。
「那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嗎?你的傷是自找的,而我的媳婦沒事不是你的運氣差,而是老天有眼。」真要有事,她還能坐在這里喝茶?
她有些怨妒周夫人的「偏心」。「我這麼做是為了周大哥好,一個下等人怎能當周家的媳婦,她什麼都不懂只會受人恥笑。」
她認為自己說得有道理,普天之下的富裕人家都有此共識,嫁娶該門當戶對,夫妻的地位相當,一樣的家世.一樣的背景才走得長遠。
「我們什麼時候拜托你多管閑事了?我周家的媳婦要你一個沒家教的外人來多嘴長舌?無德無良善的人,豬狗不如。」枉為人!
咦!這是她的……婆婆?
鐵木蘭一臉驚訝地看著面容沉靜的前婆婆,難以置信她也會罵人,而且罵得很難听,跟她以往的溫婉形象完全不符。
「周夫人,你……」說得太過分了。
米秀慧舉起手,阻止她開口,「我要你跪下來向我媳婦磕頭認錯,保證你再也不招惹她。」
「什麼?」歐婉玲錯愕。
「還有,我要你離開台灣,在有生之年不能踏入一步,遠遠的和我周家保持距離永遠不能再靠近。」
「……你……你這是強人所難!」她根本做不到。
霍地,米秀慧露出一抹非常溫柔,但令人心驚膽跳的微笑。
「或許你比較喜歡在牢里度過你美麗的花樣年華,那我就不勉強了。總之,和解的條件我開出來了,「如果你不服,而法官的判決我又不是很滿意,我一定要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