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劍收起來了吧!劍對著我眉心,讓人有飽受威脅的危機感。」他還沒活夠,不想太早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別在我練劍的時候出現,不然後果自負。」邊說邊領著他往暫對居住的廂房走去,他還無意暴露身份,自當小心。
「少些嘮叨吧!太子殿下,你不曉得皇城內為了找下落不明的你已經人仰馬翻了嗎?」只差沒把地給掀了,看他有沒有藏在哪個地洞里。
一臉笑意的司徒遙玉說得悠哉,實則在心里埋怨太子太會躲了,讓大伙筋疲力盡的上天入地,只為尋找安然無恙的他。
「你怎麼查出我在這里?」關上房門劍眉一挑,他開口詢問。
司徒遙玉嘆口氣,「我們在城郊分手,我想你若來回宮里,必定遇上些事,仍在城外徘徊,哪像小玄子病急亂投醫,一急就請皇上下令在城內找人還封城……」
于是循線追蹤,一戶漁家給了他若干線素,他又在附近探問,最後听說人質府似乎出現些變動,有個神似太子的男子住進去。
「我便來瞧瞧,一探究竟,沒想到誤打誤撞,真讓我找著人。」這下不用擔心太子出事,皇上也可安心。
東方珩哼了一聲,「找到我值得開心嗎?你只顧著抓扒手,我卻差點遭刺客刺殺。」
「什麼,真有此事?」他大驚。
「先不提這事,我修書一封你帶去給小玄子,讓他向皇上報個平安。」封城對百姓諸多不便,他亦深受其害,無法入城追查意欲謀逆的主謀。
很快的,他寫好簡短的家書,以蠟封戚,交由司徒遙玉帶回皇城。
他沒提日前遇險一事,只簡單解釋微服出巡,探訪民情,目前安全無虞,勿尋勿念,擇日返朝。
「你呢?什麼時候回宮?」太子只身在外,總有些不妥。
「不急,我還在查一件事。」那事沒著落前,他怎麼也不安心。
桃花眼一眯,似在笑。「不是為了南烈國的大公主?」
司徒遙玉半帶戲謔的話其實出自擔憂,因為東皇屬意的太子妃人選是端碩公主之女寧馨郡主。
不是說南烈國公主不好,而是少了政治因素,無利益可言,舉凡歷朝君王皆立本國女子為後,以防枕邊人有異心,軍情外泄,危及國本。
「你是大內探子嗎?把我身邊的人事物查得一清二楚。」他反消,不予以回應。
他唱然。「身為太子有諸多事身不由己,我以朋友的立場勸你一句︰好自為知,你還有一條很長的路要走。」
帝王路。
好友的關心讓東方珩緩了神色。「我知道了,日後還得仰賴你的輔佐。」
其實他早在為以後鋪路,司徒是未來宰相的不二人選,他舍新料進士曲瓊華而向父皇力薦他,在于他相信好友的才能,他日登基為皇後,司徒必是他的左臂右膀。
「拜托,先別把話說死,我還想當幾年閑雲野鶴。」志下仕途的司徒遙玉最怕好友說出他的盤算,他對高官厚祿一點也不感興趣,對政事更是視如畏途。
聞言,他笑得惡意。「你以為自己逃得掉嗎?誤交損發是你最大的錯誤,現在的局面誰不知道你是太子的人,若不入朝為官,你的麻煩只多不少。」
「你……」他當初怎會瞎了眼,把老虎當成貓了。
悔不當初呀!
「等等,不要開口,有人來了。」耳朵一豎的東方珩听到朝房門口走近的腳步聲,他舉起左手,阻止好友說話。
司徒遙玉的動作十分敏捷,敲門聲一起,他立即轉身跳窗而出,上了油的門板未再嘎咦作響,它由外往內被推開,來者只看到一道黑影飛快地橫越眼前,一閃而逝。
「咦!我好像看見……」是貓嗎?還是風搖動樹葉的暗影。
大概是眼花了,最近常精神不濟,嗜睡又易疲倦,老覺得心口微微抽痛。
「瑤兒,你在看什麼,外頭的風景有我好看嗎?」東方珩閃身向前,擋住她朝外瞧的視線。
霍地,霜賽雪的芙頰染上紅暈。「別再喊我的閨名,于禮不合。」
「可我偏愛低喚你的名,青瑤青瑤,青綠色瑤花,本國最嬌艷的水中蓮,只生長在長年積雪的高山上,沁骨泉水堰塞卻終年常溫天池里,是東浚國才有的罕見奇花。」他話中有話,意思是她本該長在東浚國,為他所有的一朵嬌貴名花。
瑤花色綠,形如水蓮,花形碩大如掌,三年結苞,十年才開一次花,花有異香,能傳千里,只長在流動的雪觸處,氣溫一唆便立即枯萎,連根潰爛成泥。
這是東浚國才有的國花,象征高傲貞潔。
「你……你別老是輕薄我,我是個質子,你……你不該靠我太近。」她不想他因為她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如此俊難男子,她怎會不心動,在朝夕相處下,他的難容氣度,他的不凡談吐,他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魅力,皆深深地路在心坎上。
可是她不能有所表態,身為處處受限的質子,她代表的是一個國家,公主的身份是無形枷鎖,無法有感情糾葛,她不能害了他。
有五彩炫目的繡色。
他失笑,將她垂落的發絲撥向耳後。「瞧你高興的,我都有點吃味了。」
什麼繡線嘛!比他重要嗎?
不過陳啟文也算識相,將功補過,懂得用精美繡線討她歡心,以此為賠禮。
「胡說什麼,人怎麼和微不足道的線比,你幫了我很多,我無以回報,唯有繡功足以見人,我繡件披風給你如何?」她紅著臉,請求同意。
一針一線,針起針落,繡花繡鳥繡壯麗山川,以線串情,繡出絲絲情意,將說不出的心事繡在攤開的布帛上,縫成掛念和相思。
東方珩似有所悟的揚唇一笑。「那就繡上一龍一鳳吧!龍在天際翱翔,鳳隨龍舞,翩然相伴。」
听出他的暗示,她的心整個亂了。「龍鳳是帝後的象征,不能隨便亂繡,鷹吧!鷹揚晴空,我先去挑塊布……」
心慌意亂的南青瑤連忙逃離他的注視,神色局促地往後院走去,晾在竿上的繡布也該收了。
驀地,布上有些許的黃色粉末,她不解地以指沾了些嗅聞,因無臭無味而放大膽以舌輕嘗,以為是姜粉或是花粉。
但是舌間的驟麻讓她心頭大驚。這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多年前師父教過她識百毒,地一試便知,而且心存疑惑。
這毒是他國質子所有嗎?用意為何,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院落,目的是自保或是毒害他人。
「怎麼了?臉色不太對。」擔心她又發病了,尾隨其後的東方珩趨前一問。
面一凜,她刻意擠出一抹微笑。「沒事,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痛不痛?我瞧瞧有沒有流血。」真是的,多大的人,還這麼漫不經心。
見他眼底的關心,心口一暖的南青瑤沒多想地握住他大掌。「別忙了,我替你量身,這是我第一次為男人縫繡衣服,繡差了不許嫌棄。」
「真的可行嗎?不是在作夢?」
用了三日夜的時間,南青瑤以彩晶粉摻和的繡線繡出一只展翅的大鷹,雄偉氣昂,目光精銳,烏亮的黑羽中閃著耀目金光。
可是她沒枯計好繡線的份量,鷹體過于碩大,以至于鷹尾部位的羽毛短缺,沒能繡出完整的鷹形。
她因此而苦惱著,遞尋不著替代物。
見她無精打采,失笑不已的東方珩心生憐惜,便提議到出產地采買,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老掛懷繡線不夠用。
質子離開居處遠至外地,那是絕不可能的事,南青瑤不存任何奢望,听過也就算了,他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
但是,她怎麼也沒料到真能成行,直到坐在寬敞的馬車上,她還以為在夢中,不敢笑得太開心,怕夢醒得早,一切成空。
「不用捂著嘴偷笑,大聲的笑出來,你不是在作夢,我們正在前往秋水鎮途中。」粉晶貝的故鄉。
「我……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出遠門,除了市集外,我沒到過其他地方。」好不真實,讓人懷疑是美夢一場。
她說得好不開心,眉宇間染上輕快喜色,但是天性敏銳的東方珩听出她欣喜下的壓抑,以及飛出牢籠的落寞。
是欣喜,也是難過,她是個人,卻如同牲言被圈養,腳上拖著無形的千斤重石,讓她成了名副其實的籠中鳥,再無歡顏。
「你整張臉都快貼到窗上了,坐好,不要亂動,以後有得是機會帶你出游。」他順手將一件外袍往她肩上一披,眼泛柔情。
「出游?」回過眸,她笑顏一層。「你有這份心我十分開懷,我會記著你對我的萬般好。」
她的語氣是不用勉強,人要惜福,不可貪來,能有一次遠行她便心存感激,不敢多想。
「你以為我是說來逗你開心,不相信我有能耐哈你游遙三川五岳?」黑畔一低,近到她鼻前。
面色一赧。「你……你別把氣吹在我臉上,這馬車上還有別人。」
臉色不佳的侍香瞪大雙眼,一臉防心地坐在馬車的另一端,她懷里包著裝滿糕點的竹籃,付度要是東方珩要敢對公主有不軌舉動,她的籃子馬上砸過去。
她是只凶悍的小母雞,對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鑒。
「我只看見清靈如月的你,那紅濫檻的小嘴真是動人,讓人想一親芳澤……」
他輕笑著,偎在她耳畔低聲呢喃,挑動芳心。
「東方……珩,你坐回你的位子,別再來打擾,此程路途遙遠,我想小睡片刻,稍做歇息。」她借裝睡來逃避自己舞動的心。
「是嗎?那你就睡一會吧!別又著涼了。」他拉了件薄毯蓋在她身上。
就這樣放過她嗎?
當然不。
馬車行過一處百花盛開的平原,一抹狡色掠過東方珩眼底,他好整以暇的抖待坐榻,笑意燦然停在嘴角,眉一揚,忽喊,「哎呀!外頭怎麼有一只毛絨絨的小兔子,毛色雪白,眼珠透著紅光,巴掌大小還真討喜。」
「什麼?有小兔子,在哪里?我沒瞧見……」不察有異的她飛奔而至,湊到他身側的窗子好看個仔細。兔子呢?通體雪白的小毛球。
東方珩咧嘴笑,「你不是累了嗎?睡不著呀!」
「我是听見有兔子……」宏亮笑聲從男人上下起伏的胸膛發出,她面上一紅,始知上當了。
「瑤兒,你害羞的模樣真叫人心動,我忍不住要對你為所欲為。」他扣住她細腰,俯,在她唇上一零。
「你……」漲紅臉的南青瑤心驚不已,急著想抽身。
但是她發現自己起不了身,一只結實有力的臂膀輕輕一攬,她落入溫熱的懷抱中。
雖然很慌,但她很快明了了一件事,她中了他的計,先是以小兔子為餌引起她的注意,再讓她主動投懷送抱。
了解個大概,她有氣惱,更有三分女孩家的羞意。沒想到正中下懷,羊入虎口,他雙手一張抱個滿懷。
「別在我身上磨磨蹭蹭,我不是柳下惠,有些事難免把持不住,你不想我現在就要了你吧!」他說得露骨,眸色轉深。
南青瑤驀地一僵,耳根發燙,一動也不敢亂動。「你……你不能做個……君子嗎?」
「食色,性也,我頗認同老祖宗的名言,若不行周公之禮,咱們的小鮑主、小皇子打哪來?」他笑著偷喻她白玉耳垂,一指輕撫柔女敕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