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你,
所以願意忍受寂寞,
不希望傷害和痛苦,
讓你替我承受,
只是到最後,
愛與不愛不知要如何抉擇
當她從一場不安的夢魘中驚醒時,他就在不免了!
因為他的神情是如此詭譎怪異,所以一時之間,她搞不太清楚哪個才是她的噩夢。
然後,那個一身月白裝扮的清雅中年人突然綻出一個和悅開心的笑容,頓時把他原有的詭異之氣一掃而空,只剩下幾乎令人融化的安心與溫暖。
「啊、啊!真的是你啊!」滿臉慶幸歡愉的中年人慢條斯理地說︰「伊利安的運氣可真好啊!居然毫不費力的就把你得到手了,我還以為他必須經過許多辛苦波折才能得到你的力量呢!」
他是誰?
還有,他在說什麼呀?
中年人笑得更深了,他對一頭霧水的雙雙了解地點點頭。
「呵呵!難怪你會覺得困惑,就連我也是第一次得到如此無法確定的預感呢!」
雙雙傻傻地呆看著中年人,完全不知道對這種謎語似的說話,她究竟該如何應對才好。
「沒關系、沒關系,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中年人說著,上前一步更加仔細地端詳她兩眼,旋即更為滿意地猛點頭。
「沒錯,就是你,伊利安的命運!雖然伊利安不一定是你的命運,但是我請求你,為了世人,請你一定要選擇伊利安,他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中,世人的將來也掌握在你手中,只有在他的抉擇之下發揮你無限的力量,世人才會有幸福的未來。」
夠了!
現在她可以肯定這個才是她的夢魘!
仿佛可以看得出來雙雙心里在想些什麼似的,中年人微笑著抬起手撫慰地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頰。
「把你的心交給伊利安吧!不要再猶豫了。」
雙雙不由得以更困惑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瞪著中年人。
他在說故事嗎?把她的心交給此時此刻還躺在病床上掙扎的那個三度死人?
開什麼玩笑,誰知道那個活死人何時又要停止呼吸了,搞不好說沒兩句話就又要宣布歇業公休了,難道她也得有隨時公休的心理準備嗎?
更何況,她已經有羅鴻了,干嘛還要接收一個活死人來自找麻煩?
「不,不要抗拒他,這樣只會讓他吃更多苦頭而已,將來你會心疼後悔的!」中年人溫言勸道。
她會心疼後悔?
哦!叫他去死吧!
「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不會真的希望哪個人死掉吧?」中年人好笑地搖搖頭。「但是,無論如何,我是無法勉強你的。所以,我只能請求你,請把你的心交給伊利安吧!
拜托!誰理你啊!
管你說得天花亂墜、她就是……
想到這里,雙雙驀地愣住了。
咦、咦?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喔!他……難道他會讀心術?否則怎麼好像他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中年人倏地咧出一個頑皮的笑靨。
「呵呵!你想的沒錯,就是那麼一回事,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斂去笑容,朝床上那個仍然昏迷不醒的傷者瞥去憂心的一眼。「他是靠你的力量才能活下來的,所以,至少在他清醒以前,你絕對不能離開他,等他清醒之後,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請求。我說過我不能勉強你,但至少請你認真的考慮一下,把你的心交給他吧!」
雙雙有點啼笑皆非地凝眸著他。
這個人一定沒談過戀愛,哪有人說把心交出去就能馬上把心交出去的?
中年人倏地蹙起眉宇。
「啊……你說的沒錯,我還真的是沒有那種經驗呢!這樣的話……那個……我似乎是搞錯方法了是嗎?」
這個人好像有點阿達!
中年人驀地挑了挑眉,隨即又聳聳肩嘆了一口氣。
「算了,看樣子真的是絲毫也勉強不了,一切都只能由你自己決定,我想,我最多只能希望你不要排斥他,其他的一切就靠時間來決定吧!」
語畢,他更沉重地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勉強露出微笑。
「好了,我該走了,有空我再來和你聊聊。」
望著那人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雙雙突然發現,從那個中年人莫名其妙的冒出來,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再莫名其妙的離開為止,她居然連半個字都沒說過,甚至連對方到底是誰都沒搞清楚呢!
這是雙雙陪同那個傷者住院的當日晚上剛過午夜所發生的事,感覺很像是剛剛和幽靈聊過天似的!
******
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在床上那張蒼白的臉上,雙雙暗忖著這個人到底還要睡多久?
這已經是雙雙無所事事的待在某人床邊吃喝拉撒睡的第四天了。
除了看書、看電視、看戶口之外,她唯一的消遣大概就是「研究」那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某人。事實上,如果她願意對自己承認的話,她的兩只眼楮流連在床上的時間,比做其他任何事的時間都要來得多。
某人,听那些守護在他病房外的護衛的稱呼,他應該是叫伊利安,腕上戴著的是金色手環,亦即這個要死要活、不死不活、又死又活的家伙是個身分極為高貴的人物,難怪那些醫生護士都緊張得要死,整層樓內的護衛人員密密麻麻的比醫護人員還要多,連一些媒體上都看不到的高階政府官員都特地跑來關心一下。
伊利安的年紀並不大,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五官非常好看,也非常斯文秀氣,是那種迷死女人不償命的類型。略長的黑發,眼楮顏色就不知道了,倒是眼角有很明顯的笑紋,可見他是個很愛笑的人。
從他高瘦有力的身軀看得出來他是愛好運動的人,除了正心口上的彈孔之外,他身上其他部位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散布在各處。當然,這絕不是她有意觀察的,既然她只能待在他床邊不能離開半步,在醫護人員為他檢查換藥時,她自然是想不看都不行!所以,他全身上下幾乎是已經被她看光光了……不,不是幾乎,而是完全!
也就是說,對她來講,這個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存在了!
然而,還是有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她是怎麼想也想不通,事實上,連醫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是為什麼一定要有她陪著,他才能活得下去?
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要想破頭去找出答案來,她只盼望床上這只睡豬能快快睡飽、快快醒來,這樣她就能快快月兌離這樁莫名其妙的事件,然後快快去找羅鴻答應他的求婚,跟著就快快嫁給羅鴻,免得他被那個老是在一旁虎視耽耽的哈娜給搶走了!
依邏輯推論,她這樣想是很正確、很簡單的,可就是額外估計到一旦被卷入那種亂七八糟的大漩渦中後,結果就不是依邏輯可計算得出來的,亦即她想月兌身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又過了兩日,特別護土被醫生召去吩咐一些特別事項,在這間豪華得像大飯店套房一樣的寬敞專用病房內,雙雙又不知不覺地望著伊利安發呆,心里第N百次猜測他的眼楮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雖然他的頭發是黑色的,但是,以他的五官來判斷,他應該是個混血兒,所以,眼楮就不一定是黑色的了,反而比較有可能是藍色、綠色或褐色……
啊!原來是藍綠色啊!
那種幽藍中帶著綠色光圈的藍綠色,非常迷人的藍綠色,還帶點迷惘之色的藍綠色,困惑地望著她的藍綠色…
咦?咦?稍等一下,那個……望著她?
咦?他望著她?
那?那?他……他醒了?
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的雙雙在傻傻地和床上的人對視十幾秒之後,才突然像被針扎到似的驚叫一聲跳起來,緊接著就拼命按著叫人鈴,嘴里還喃喃咕噥著一些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話。
「醒了、醒了,感謝老天爺,他終于醒了!自由了、自由了,我終于自由了!byebye,死人手;byebye,便器!byebye,擦澡!我可以泡熱水澡了、我可以坐馬桶了、我可以躺著睡覺了、我可以結婚了……」
接下來有好長的一段時間,病房內是一團混亂,只有雙雙開開心心地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和拉肯——那個魁梧男人說一聲後就要走人了,要不是外面有一堆護衛守著不讓人隨意進出。她早在伊利安清醒後就立刻落跑了!
可是——
「對不起,伊利安才剛醒,我們希望你能再多留兩晚,可以嗎?」拉肯的眼神非常堅決,口氣卻非常客氣而且恭謹地問。
可以嗎?
見鬼!她能說不可以嗎?
好吧!反正都待這麼多天了,再多待兩天也沒差,至少這兩晚她可以睡在床上了吧!
于是這晚,雙雙感激涕零地把自己的腦袋放在那個軟綿綿的枕頭上,迷迷糊糊地想著,再兩天就可以回到正常生活了!她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後,就墜入了夢鄉。
******
哇,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雙雙習慣性地在坐起身後,先來個超級大懶腰再說,可當她高舉雙手擺出最標準的投降姿勢時,她才發現不遠處的病床上有一雙帶笑的藍綠眸子正有趣地對著她,足足呆了兩秒,她才想起要趕緊收回手,並拉好上衣,而後尷尬的對他笑了笑。
「呃!早啊!」
藍綠眸子的主人伊利安也笑著點點頭。
「早,雖然已經不算早了。」
這是雙雙第一次听到他清清楚楚的說話,可惜並不是她想像中那種極富磁性的性感嗓音,而是一種溫和得很膩人的輕快聲調。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都快中午了,實在不能算早了,于是,她只能更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兩聲,下床後又扯了扯衣服,接著指指浴室。
「我……呃……先去洗個臉。」
而當她從浴室里出來後,卻發現伊利安不但還盯著她笑個不停,甚至特地把床搖高角度以方便聊天。
她沒猜錯,這個人真的像白痴一樣愛笑!
回到自己的床邊,她和他保持一段距離地對看著,伊利安似乎感覺到她有些不自在,不但故意頑皮的猛眨眼,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
「我想,我應該謝謝你。」
開頭便是這麼一句,雙雙不自覺的愣了一下。
「為什麼?」
「是你救了我,不是嗎?」伊利安溫和地說︰「拉肯都告訴過我了,听說剛開始你還被我嚇得都哭了,然後又為了我在這兒辛苦委屈了將近一個星期。」
「其實也不算辛苦啦!」雙雙聳聳肩。「只是有點不方便而已。」
伊利安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你跟我都同樣困惑不解,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發生在你我身上吧?」
「何止奇怪,應該說是匪夷所思才對吧!」雙雙喃喃道。
伊利安又笑了笑。
「沒錯,醫生告訴我,依我的情況,根本沒有存活的希望,而拉肯也說我本來的確是已經死了,事實上,我現在還是活得很沒有道理呢!醫生完全找不出我能繼續生存下來的因素,他們好像不太願意承認是你的力量讓我活下來的。」
猶豫片刻後,雙雙才慢吞吞地說︰「有人告訴我,你的生命握在我手中。」
伊利安聞言,雙雙眸陡地一亮。
「咦?你見過安道了?」
雙雙卻是呆了呆。
「安道?誰?」
伊利安也跟著呆了呆。「剛剛那句話不是安道告訴你的嗎?應該是他啊!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雙雙蹩起眉。「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啦!反正是一個清雅的中年人在你受傷那天晚上突然跑來告訴我的。」
「清雅的中年人嗎?嗯!應該是他沒錯了。」伊利安點點頭。「他會讀你的心,對不對?」
雙雙立刻瞠大了眼。「對、對!就是他沒錯,你受傷那晚他莫名其妙地跑來告訴我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我有听沒有懂!怎麼?他什麼時候又跑來告訴你同樣的話?」
「今天一大早,他就特地跑來臭罵我一頓了。」伊利安笑著說︰「因為在三個月之前,他就曾經警告過我我會死,但是,我太過自信自己能保護自己,所以不但拒絕增加護衛人員,而且還一點也不懂得收斂的到處亂跑,結果真的印證了他的預言——我是死定了!」
「可是……」雙雙眨了眨眼。「你現在還活著呀!」
伊利安搖搖頭。「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雖然我現在是還活著,但是,活得實在很沒有道理,無論怎麼看我所受到的致命槍傷,我都應該是個死人才對。」他嘆息。「每次一想到自己的心髒里還有一顆子彈?!這樣的我居然還能活著,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雙雙又眨了眨眼。「當時他就有提到我了嗎?」
伊利安頷首。
「有,但是,他只能預言到有這麼一個女孩子,卻無法得知她在哪里,或者什麼樣子、什麼名字、多大年紀等。他說運氣好的話,我就可以及時找到你,這樣我就不會死;如果運氣不好,一直都找不到你的話,我就真的只能作肥料了。沒想到最後卻是正好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才踫到你,結果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但讓所有的醫生跌破眼鏡,連我自己都覺得很莫名其妙!」
「找我?」雙雙指著自己的鼻子。「既然什麼都不清楚,那你們怎麼找我?」
「老實說……」伊利安倏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因為這回他的預言和以往大不相同,居然有那麼多的不確定和變數,所以,我沒有很相信。說是有在找,其實也只不過是在敷衍他而已。」
視線移到他胸前的繃帶上,「結果……」雙雙小小的指了一下下。「就變成那樣了?」
左手下意識的捂在傷口上,伊利安笑笑。
「是啊!結果就變成這樣了,我發誓下回他再警告我,我絕對不敢再敷衍他了!」
收回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雙雙歪著好奇的腦袋問︰「安道到底是誰啊?他是命相師那一類的嗎?我是听說過有些命相師還算不錯的啦!可是好像沒听過有那麼厲害的預言師哩!」
「安道啊?」伊利安突然垂下眼,無意識地拉拉被單。
「他是……呃……我家非常信任的一位長輩,他對中西雙方的各種古老術數都非常精通,但是,他只替我家的人卜算命運,所以,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樣子喔……」雙雙想了想,而後瞅著他拼命眨眼。
「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願不願意也幫我看看將來的命運如何?」她只想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孤苦無依的死去就好了。
毫不考慮的,伊利安猛一搖頭。
「不可能!」
一听到他的回答,雙雙立刻垮下了臉。「喂!你回答得也未免太快了點兒吧?好歹我也幫過你的忙呀;你就不能幫我問問嗎?」
伊利安嘆了一口氣。「你誤會了,不是我不肯替你問,也不是他可能不願意幫你看,而是……」他停住,考慮片刻後,決定讓她知道部分的情況,真正重要的部分最好是由安道來決定何時告訴她比較好。
「安道說過,所有的人他都有辦法看出那人的未來,可就是唯有你不行。你的未來是個完全無法預測的大變數,而且,你還會牽動你身邊所有跟你有關的人,讓他們也跟著你而變動未來,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判斷出你的未來最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雙雙听得愣了好半晌,而後甩甩頭,「算了,功力不夠高看不出來就明講嘛!干嘛還扯些有的沒有的。」她喃喃地咕噥道。
伊利安並沒有作任何辯解,他只是又笑了笑。
「他還告訴你些什麼?」
雙雙聳聳肩,「也沒有什麼啦!就是什麼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啦,還有什麼世人的幸福也掌握在我手中啦!另外就是……」她突然停住,然後經過一秒的慎重考慮之後,她決定有些話還是保留給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夠了。「哎呀!他講得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我也听不太懂,反正大概就這些吧!」
伊利安也不追問,甚至就這樣轉開了話題。
「听說你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了?」
雙雙張嘴剛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旋即想到像他那種身分的人,如果有意圖的話,大概連她的祖宗八代都可以立刻挖出來,更何況只是男朋友這種小問題。
于是,她赧然地改應道︰「對,他上個星期才向我求婚,我想,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結婚了。」
伊利安的雙眉驀地挑起。「你要結婚了?」
「嗯!」雙雙頷首。「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意思?」
「這個……」雙雙猶豫了一下。「羅鴻……呃!就是我的男朋友,他的父母和妹妹都覺得我配不上他,所以不太贊成。但是,羅鴻說他會克服這些問題的,不過,可能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就是了,或許我們會先訂婚吧!」
伊利安蹙眉凝視她片刻。
「你……很愛他嗎?」
雙雙的臉紅了一下。
「呃!我是很喜歡他,他長得很英俊,脾氣好得不得了,又是政府殘民管理局的基層雇員,你應該知道以殘民的身分,要得到那份工作就必須要有相當好的條件才行,所以,他的父母認為我配不上他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他很疼愛我,總是容忍我的任性,我一直都覺得他就像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一樣溫柔親切,跟他在一起也很輕松愉快……」
「等等、等等……」伊利安突然喊停。「你剛剛說什麼……大哥哥?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怎麼你……覺得他像大哥哥一樣?我沒听錯吧?」
「沒有錯啊!我是像喜歡哥哥一樣的喜歡他,」雙雙不解地眨著眼。「那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伊利安正色道︰「你們是要結婚了吧?應該是相愛才對吧?怎麼會是兄妹般的感情呢?」
雙雙嘆了一口氣,「少爺,」她舉起手晃了晃,黑色手環順勢往下溜了一些。「看到沒有?」
伊利安蹩眉。「什麼?」
另一手指了指手環「這個。」
「那個?」伊利安詫異地看了看,搞不太清楚為什麼突然扯到手環上來了。「如何?」
「如何?」雙雙猛然翻了個白眼。「少爺,殘民只能和殘民通婚,而現在的殘民男女比例是一比二,而且,殘民為了生活就已經夠累了,哪有那麼多的精神與空閑時間去玩愛情游戲?要能找到個彼此合意的伴侶互相扶持到老就很滿足了,哪管他是像兄妹、姐弟或是父女、母子般的感情!」
伊利安的眉宇皺得更深,可一下子便又松開來了。
「我明白了,你對那個羅鴻只有兄妹般的感情,卻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戀,但是,你沒有辦法要求更多了,所以,你還是決定要和他結婚?」
雙雙猛一點頭。「沒錯。」
伊利安眨了眨眼,隨即又笑了。「那就好。」
「呃?」
「沒什麼。」伊利安轉個眼又問,「你已經答應他的求婚了嗎?」
「還沒有,我本來打算在你受傷那天回答他的,可是卻被你們抓到醫院里來了。」雙雙低垂著腦袋說。「我想,他一定很著急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天等我回去,一定要先跟他聯絡一下才行,我想,那時候就可以順便回答他了。」
「你們會很快就訂婚嗎?」
「不一定,我想,他可能會再設法先說服他父母,過渡時間若還是不行的話,我們才會自行先訂婚,之後他再回去說服他父母。」停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他說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他都早就準備好了呢!」
伊利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隨即再頓一下,開口問道。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醫生說你清醒後就應該沒事了,不是嗎?」
伊利安苦笑了一下。「沒事才怪!」
「什麼?」
「沒什麼。」伊利安似乎有些疲憊地合上眼。「你會再來看我嗎?」
「我?來看你?」雙雙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驚訝地問,「拜托,那怎麼可能嘛!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只要你是戴著那個,」她改指著伊利安的金色手環。「我就沒有資格來看你,甚至連這家醫院我都可能再也進來了呢!」
「他們一定會讓你進來的。」伊利安肯定地說。
「可是我沒資格……」
「我不認為只因為戴不一樣的手環就不能作朋友,」伊利安打岔道。「應該是只要兩人有同樣的意願,無論是什麼身分都可以作朋友才對吧?」
「說是這麼說啦!可是……」雙雙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決定說老實話。「我覺得跟你作朋友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聞言,伊利安立刻睜眼看向她。
「為什麼?」
「為什麼啊?這個嘛……」雙雙咬著下唇思索半晌。
「我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什麼,或許可以說是直覺吧!我總有一種若是再跟你糾纏下去,一定會讓自己惹上更多麻煩的感覺。」
伊利安嘆了一口氣。「你的直覺也沒錯,跟我在一起不但會有一大堆麻煩,也危險得很。」
雙雙以「我就說吧!」的眼神瞄了他一下。
「所以說啦!對我這種只想平平靜靜過一生的人來講,最好是離你越遠越好才對!」
伊利安似乎更疲憊了,他凝視她好一會之後,便又轉正腦袋閉上眼。
「那就隨你了,可是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無論你再怎麼逃避,恐怕都無法如你相像中那麼簡單地就能擺月兌這整個狀況了。」
雙雙聞言不由得眯起了雙眼。
「你是故意嚇我的嗎?」
「完全不是!只是……」伊利安喃喃道︰「難道你還不能了解嗎?自你從死神手中把我接回人間來的那一天開始,我的生命就已經是屬于你的了,你能決定我可以繼續活下去,也能讓那顆逗留在我心髒里的子彈立刻奪去我的生命,所以,安道才會說我的生命是掌握在你手中的啊!」
雙雙滿臉的驚愕不信,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我想,安道和我父親都不願意讓我這麼早就離開人世,所以……」伊利安仿佛快睡著似的越說越小聲。「你恐怕……沒那麼……容易……擺月兌……我了……」就在雙雙睜圓雙眼的瞪視下,伊利安就這麼睡著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雙雙心底隱隱的不祥預感卻越來越沉重。
不會吧?
她只是個小小的、卑賤的、無足輕重的、毫不起眼的殘民啊!怎麼可能跟這個戴金色手環的家伙牽扯上任何切不斷的關系呢?
呃……或許她曾經莫名其妙的救過他一命,雖然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那也應該算是過去式了吧?等過了明天之後,就會變成過去完成式了,屆時,他們之間就不該再有任何瓜葛了吧?
至于安道說的那些令人膽顫心驚的話,應該只是想嚇嚇這個因為不听話而差點嗚呼哀哉的家伙而已吧?沒錯,應該就是這樣,所以,她可以完全不予理會,當作根本沒听過就行了!
若是說要報恩什麼的,那就更別提了,殘民本來就有義務替高高在上的貴族犧牲到底,死而後已的不是嗎?何況他們還說會補給她雙倍薪水,這已經是天恩。
雙雙悄悄來到病床邊,認真地凝睇著床上那張蒼白的俊臉,實在不得不承認這是張令人無法不心動的臉。但是,除非他手腕上的那副手環也是黑色的,否則她是絕對不可能對他存有任何幻想的-一
其實就算他也是殘民的身分好了,可是就連羅鴻她都配不上了,跟他就更是連邊也甭想沾上,所以……
她輕輕踫了一下他的手。
就這樣吧!
明天之後,她跟他就會是毫無干系的兩個人了,不用多久,他就會忘了她,而她也會快快樂樂的嫁給羅鴻,她相信,羅鴻會帶給她平靜安詳的生活的。
這才是她的夢想。
*****
翌日傍晚雙雙離開醫院時,伊利安還睡得很熟,所以,她沒有向他道別,也不覺得有那個必要。
拉肯還特地先帶她到高級餐廳用過晚餐後,才送她回到L區的老舊公寓。當她回到自己的小小套房里時,盡管四周的破敗殘舊怎麼也比不上醫院特等病房內的豪華舒適,她還是覺得在自己的窩里比較輕松自在。
放下旅行袋,她先忙著裝水、開火地煮開水,再檢查一下冰箱里的食物,準備待會兒出門買些食物和日用品。等開好單子後,她在電話旁坐了下來,略微思索片刻,她才拿起了電話……
「喂!我是夏雙雙,請問小蓮在不在……好,謝謝……小蓮?我是雙雙啦!對,我回來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發生什麼事啊?這個……其實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是有人需要我幫點忙,所以……」
十分鐘後,她切斷電話,起身去關火,然後坐回原位繼續打下一通……
「喂!我是夏雙雙,請問……咦?羅鴻,是你啊!運氣真好,幸好電話是你接的,否則要是其他人接的,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和你說話了!」
她對著電話突然笑了。
「哦!拜托,為什麼你跟小蓮都是這樣,前兩句都是一模一樣的問話?」
手指玩弄著電話線,她更開心的笑了。
「好嘛!知道你關心我,可以了吧?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啦!你知道我有醫護經驗的不是嗎?那天有個人受了傷,我幫忙送他到醫院里,結果他們就要求我幫忙照顧那個人直到他清醒為止。前天他醒了,所以我就回來了,哪!就這麼簡單!」
身子一斜,她干脆在小小的沙發上躺下,兩只腳掛在扶手上晃呀晃的。
「沒辦法,因為那邊不方便讓我打電話,所以……好嘛!對不起嘛!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啦!」
臉頰突然泛起兩抹酷紅,她赧然地笑了笑。
「呃……其實我……我也是那樣想的,如果我們結婚了的話,無論我發生什麼事,人家一定會通知你的……對啦!答應你了啦!」
不曉得羅鴻是什麼反應,竟令她喜不自勝地笑開來。
「真的?那你爸媽那邊呢……這樣啊……也是可以啦!只是很意外而已,因為跟我猜想的差好多喔!」
腦袋往後仰,她將兩眼盯著天花板上的污漬。
「我怎麼猜的?就是你會先設法去說服你爸爸、媽媽,然後,如果他們還是不答應的話,你依然會跟我訂婚,但是婚期就會晚一點了。」
這一回,羅鴻似乎說了不少話,而雙雙听著听著就大笑起來。
「真的?你那麼擔心我啊?」
她看了看手表。
「好,不過,你要先陪我去買東西,之後再來討論!你盡最快點,我等你。」
放下電話後,她仍然躺在沙發上,一臉的笑意盎然。
沒想到她失蹤一個星期,竟然讓羅鴻急得打破原先的計畫,不但將訂婚時間從三個月後拉近到明天就要替她戴上訂婚戒指,就連結婚時間也從半年後改為一個月後。原來他是這麼的喜歡她,喜歡到不顧父母妹妹們的反對執意要盡快和她結婚。
雙雙笑得更開心了。
她想,他們結婚後一定會很幸福的!